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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芩凝神道:“搞什么花头?”
邓大庆见他面色有变,打了个哈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衙门没丢啥东西。就是有人请他喝酒,让他把衙门里的一份卷宗抄录一份带出去,又给了他些银子。”
黄芩停下脚步,道:“哪份卷宗?”
邓大庆搔搔头道:“就是林有贵一家的灭门惨案。那人说自己是江湖上说书的,专门收集此类奇案,好编成段子,说出去挣钱。”
黄芩淡然道:“你从何处得知?”
邓大庆脱口而出,道:“是老戴在赌桌上狠赢了我一票,得意之下,自己说的。”
原来,昨日晚些时候,戴能和邓大庆相约一起去赌。戴能不知怎的,运道极好,不光狂赢了别人,连邓大庆带去翻本的钱也都全输给了他。邓大庆心气难平,才忍不住在黄芩面前告了他一状。
黄芩急急问道:“那人姓甚名谁,什么模样?”
邓大庆道:“据老戴说,姓江,名紫台,是个长着张娃娃脸的年青人。”
‘长着娃娃脸的年青人。。。。。。莫非是。。。。。。?‘黄芩心道,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人。
他道:“你先回衙门,我要去拿人。”
邓大庆惊讶道:“拿人?拿什么人?”
黄芩道:“就是这个江紫台。”
邓大庆愣住了,道:“没见他犯什么事啊,怎么拿?”
黄芩一边向“迎来送往”客栈的方向而去,一边信口答道:“连人都不会拿,还叫什么捕快?”
邓大庆立于原地,“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本来,他只道这事不大,若依黄芩平日的心性,不过对戴能小惩一下,自己说出来,为的也不过是出口气。但此刻,听黄芩的口气,竟似不惜‘玩法’也要抓来那个江紫台。他不明白黄芩为何如此,又担心自己的小报告会替戴能招来大祸,于是,一颗心不免坠坠不安起来。
他哪里知道,黄芩已认定江紫台若不是和林有贵,也就是‘闪电刀’洪图有不可告人的关联,就是对林有贵一家的命案有特别的意图,绝非说书编段子这么简单,是以才前去拿他讯问,并非为着私窃卷宗的小事。
与此同时,迎来送往的某间厢房里,一袭白裙的梅初正替坐在床边的雷霆梳妆打扮。
“这样子多好。”她一边动作,一边道:“你明明是美貌女子,却为何打扮成臭男人模样?”
雷霆愤愤道:“假如我也是男人,我哥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梅初手中的木梳轻柔地划过发丝,道:“他对你不好?”
雷霆蹙眉道:“也不是。表面上他很看重我,可一到紧要关头,我便不重要了。我知道,不看重我,无非因为我是女子,不如男人有用。”
梅初淡淡笑了笑,道:“不管有没有用,你注定是女子,就算扮成男人,也不过是个扮成男人的女子,自欺欺人的事又何必为之。”
雷霆点了点头,道:“梅姐姐说的是,以后我不扮男人了。”
梅初看似毫不在意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哥哥似乎是个大人物,身边聚集了不少兄弟。”
雷霆想了想,才为难道:“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梅初将一枚玉制的白梅形发钗插在雷霆的发髻上,道:“既这样,就不该告诉我。”
雷霆面上红了红道:“多亏姐姐相救,才令我没有当众出丑,还不曾谢过姐姐。”
梅初摇头道:“我做事从来只为自己,你大可不必谢我,只要以后不恨我便好。”顿了顿,她眼神飘渺,道:“原先我有个妹子,情投意合,后来没了,日前瞧见你便觉合缘,哪能容那些臭男人占你便宜,自是要出手相救的。”
雷霆好奇道:“你那妹子。。。。。。”
梅初打断她道:“我们一室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雷霆张口想说,但转念又咽了回去,只道:“姐姐叫我小婷好了。”
梅初道:“小婷?婷婷玉立,真是好名字。”转瞬她又道:“那个似登徒浪子般的韩若壁,是不是识得你?”
雷霆脸又红了红,想了想道:“不认识。”
梅初心中笑道:小姑娘真是连说谎都不会。
表面上,她点了点头,见头已经梳好,便从身边拾出一枚小镜,递给雷霆,赞叹道:“你瞧,多精致的人儿,不仔细打扮岂不可惜?”
雷霆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悉心打扮过了,于是有些茫然地接过镜子,瞧向里面,渐渐有些痴了。
镜子里映出身后梅初的一双妖冶眸子。
“你姓甚名谁?”梅初柔媚道。
“雷。。。。。。霆。。。。。。”视线再无法从那双眸子上移开,雷霆喃喃答道。
“你哥是什么人?”梅初又道。
“。。。。。。”
未等雷霆回答,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雷霆激灵一下,仿佛骤然梦醒,回头道:“有人来了吗?会不会是我哥的人。。。。。。”
梅初笑道:“你想不想回去?”
雷霆咬着下唇坚决地摇了摇头。
梅初道:“那你在此候着,我去打发了他们就来。”
打开门,梅初微怔了怔。
门外站着的并非来找雷霆之人,而是背着包裹的江紫台。
“有事?”梅初问道。
江紫台笑了笑,一张娃娃脸上透着十足的不好意思,道:“我找了匹马,打算离开此地。。。。。。特来向梅姑娘辞行。”
梅初颇感意外,道:“你要走便走,向我辞行作甚?”话已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了装扮出平日对付男人的样子,来对付面前这人。
江紫台低下头,复又抬起,郑重道:“我知道姑娘本质并非轻浮之人,想劝姑娘一句。”
梅初奇道:“劝我什么?”
江紫台道:“劝姑娘避开樊良这湖混水。”
梅初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柳眉一挑,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劝我离开此地?”
江紫台叹了口气,道:“在下言尽于此,就此别过,还望日后有缘再见。”
他正要转身离去,突听得梅初“咯咯咯”一串轻笑,道:“*莫不是看上奴家了吧?”
被她瞧出了心事,江紫台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既不敢应答,也不曾回头,而是直奔客栈门口,打马扬鞭而去。
其实,若不是觉得此生已无再见之期,江紫台绝不会去敲梅初的房门。他心中清楚明白得很,对方绝非寻常女子,和自己更非一路,纵是真的看上了,这份小荷才露尖尖角般的情愫,还是收回去的好。
第14回:邀君饮逍遥榻边醉死牛,锦衾温意马心猿险遗恨
黄芩赶到“迎来送往”时,欲拿之人已然结帐离开了。不过,按照大明律例,但凡入住客栈,都需持有路引,且必须按照路引上的信息登记在册,于是他找来掌柜的,查看了入住名簿,发现那长着张娃娃脸的年轻人的确名唤‘江紫台’,是从京城而来。黄芩立即反身出门欲追。
掌柜的精明世故,这一番折腾下来又岂会瞧不出他的来意,眼急手快拉住他,好心提醒道:“黄捕头,那人可是骑马走的,且走了有一阵子了,你此刻才去,怕是追不上了。”
黄芩听言,心下一凉,知道来迟了。但他还是借了匹快马,抄了条近道,一口气向城外追出了有十几里地,直到完全没了希望,才悻悻然调转马头而回。
在回府衙的路上,黄芩脑中不停思量: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江紫台来高邮的目的为的就是那份卷宗,否则,不会东西一到手,人就急着离开。如果他的路引并非伪造,人确实是从京城而来,那么到达高邮的时日未免太过巧合……竟和邓大庆同一天到达。这样看来,仿佛江紫台一得到有关林有贵家灭门案的消息,就从京城赶来高邮了。再联想到邓大庆在京里的遭遇,以及巡检司把真的路引牒文枉称假造一事,更让人怀疑这个江紫台的身份。可见,此人不但有问题,而且大有问题。
想到此处,黄芩心中不由暗叹一声。他明白,就算自己有千种手段,万般能耐,但若想弄清楚这些问题,想令林有贵一家的灭门案水落石出,还林家枉死的婴儿一个公道,就必须回到那个离开了五年的地方,才能施展开来。
那个阔别了五年的地方是“京城”。
京城,藏着林有贵的许多隐秘,应该将其挖出。
但京城,也藏着黄芩的隐秘,是他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若想破案,黄芩非回去不可。
决定已下,他不再犹豫,回到衙门立刻禀明徐知州,希望亲自上京,进一步查探林有贵一案。
徐知州听闻,愁眉微皱,一时间不置可否。过了片刻,他才道:“无妨,你去吧。”
黄芩见他似有些微不许,便道:“大人可是担心我走后,缺了人手,宁王的人不好应付?”
徐知州道:“是有这层意思。”转瞬又道:“不过,郭仁等并非宁王为劫船案派出的唯一一拨人,另一拨更重要的正在扬州查探,高邮这里并非风暴中心,你离开一段时间倒也无甚大碍。”
他慨叹一声,继续道:“扬州知府和我是同年考中的进士,是以关系不错,一直有书信往来,最近得知他那里已是乌烟瘴气,比起我们这里,被宁王手下迫得要惨得多了。”
黄芩想了想,道:“想来,可能是宁王担心财物已被贼人运去了下游扬州,而把重点放在了那里。”
虽然他心里早已认定被劫财物即便不在高邮州内,也在高邮周边,未及运走,但时至今日仍无更多消息,宁王有此一想也不为过。可他只微微一哂,并未将心底想法全盘脱出。反正,这也原非徐知州关心之事。
徐知州点了点头,笑道:“况且,这是五年来,你第一次主动要求上京,我怎能不放你走?”
黄芩施礼道:“大人请放心,离开之前,属下定会向其他捕头交待清楚,虽无万全之策,也有权宜之计,可暂保州里百姓安稳。”
徐知州笑道:“你是高邮的福星,这些,不肖你说,我也知道你会做的。民安则天下安,百姓安稳了,江湖人怎么闹腾,也动不了州里的根基。“他轻叹一声,面露欣慰之色,继续道:“山东一带,民不聊生,匪患刚平,其余各地都有白莲教的余孽横行,秘密结社者甚众。偏我这高邮境内,还算安居乐业,倒似是块小小的乐土了。”
转眼,他挥了挥手,道:“先下去吧,想何时出发,全凭你自己作主。”
黄芩得命退出,又找到邓大庆等一班捕快,仔细交待了一番。
当他迈出衙门时,已是月上树梢头。他望了眼天空中清晰可见的北斗七星,而后大步流星直往“迎来送往”的方向而去。
在那里,他必须稳住一个迄今为止也没能摸出底细之人,方才能安心上路。
那个人就是韩若壁。
关于韩若壁,黄芩虽不知其底细,但瞧他先跟踪自己,后夜闯义庄验尸,接下来驾舟下樊良湖,入水寨结识雷铉等等行为举动,看似随意,却又极蓄意,论才智,当可称得上‘深不可测’四字;而在'分金寨'时,他又曾一剑接下自己那一尺。那一尺,只有黄芩自己知道,的确是毫无保留,全力施为的,由此可推知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象韩若壁这样智计、武功均堪称一流的人物,一旦生出谋图不诡,掀起风云的念头,那么,发动之时,必然铺天盖地,令人无力挽回。眼下这些江湖人中,也只有他能让黄芩时刻感觉到危险。正因顾忌这点,黄芩才会独独盯住他一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形中已被定性为‘危险’的人物,每当黄芩欲理智地去思考其人其事时,又会同时生出一丝纠缠不清的异样情怀,扣动心弦,令他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多情’才易被别人挑动情愫,‘多情’才会因一份若有若无的挑动,心起涟漪。多情之人一旦动情,则身陷万劫而不复。至于那挑起情愫的,却大多是没心没肺的无情人。
这正是,‘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黄芩从未觉得自己多情,但韩若壁的那份半真半假、似有似无的情挑,却着实撼动了他的冷静。
。
对这人,他想不动心,却未必能真不动心;
对二人间的微妙关系,他想一刀两断,却未必能断得干干净净。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黄芩推开了“妙不可言”的房门。
烛光闪动下,韩若壁正笑嘻嘻地坐在桌前,一副神轻气爽的模样,道:“回来了?”听他的口气,好象等到了一位老朋友似的。
黄芩也不回应,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