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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武侠耽美]-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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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芩摇头道:“不敢。”

  韩若壁苦着脸又道:“你今日,不是为了那一夜讨债,来取我的性命的吧?”

  黄芩语噎了一瞬,才道:“那笔帐,日后再和你算。”他将目光转向雷铉的那艘快艇,道:“你和分金寨勾结上了?”

  韩若壁摇头道:“我特意请雷寨主帮我打捞张士诚的宝藏,这件事黄捕头原也知晓。至于‘勾结’,倒是黄捕头用词不当了,该说‘江湖英雄惜英雄’才是。”他撇了撇嘴角,又道:“亦或黄捕头瞧不起堂堂的‘分金寨’,才故意贬损?”他特意提高嗓门,令得分金寨一众弟兄都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雷铉在内的大部分人停下了手中船浆,转过头来,瞧向黄芩。

  黄芩毫无惧色道:“分金寨是水匪。每一个匪都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瞧得起?”

  韩若壁叹了声道:“也许他们是没有选择,又也许他们只是选错了路。”

  黄芩道:“错了自然就要付出代价,被人瞧不起也是代价之一。”

  韩若壁悠然道:“瞧不起没什么,要了命就不好了。你好象要过不少人的命。”

  黄芩道:“要人命的时候,通常也会被人要了命。他们不是没有机会,只须要了我的命就成。”

  韩若壁道:“说得倒是振振有词。可是,黄捕头,你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黄芩环顾了一下四周众人,缓缓道:“从来没有。”

  韩若壁蓦然睁大眼睛,仔细瞧着在众人敌视下的黄芩,只觉他的目光,利如剪,寒如冰,就是瞧不出丝毫畏惧,不觉打了个寒噤,避开了他的目光。

  黄芩瞧了他一眼,道:“你在这里和我胡扯,分明是避重就轻。是不是藏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怕被我瞧见?”

  韩若壁明白他已经生疑,只能嘻笑道:“哪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你也知道,一日不见便如三秋,你去了好几日,有十几秋了吧。我这厢屯了一屋子的话,就等着和你说呢。”

  黄芩冷不丁的脚点船板,依次掠过十几艘快艇,最后落在雷铉的那艘蜈蚣艇上。

  韩若壁也没闲着,慌忙施展轻功紧跟其后。

  待他落下时,黄芩已瞧见那些藏无可藏的尸体了。他转向雷铉道:“雷寨主,这些你怎么解释?”

  雷铉瞧了眼韩若壁,知道无法搪塞过关,干脆落得大方,简要地实话实说了一遍,而后又冷声道:“我这水匪说的话,黄大捕头信是不信?”。

  他语带讥讽,显是被黄芩之前的话开罪了,是以心生不满。

  黄芩倒不觉什么,蹲下身子,察看过尸体,又沉思了半晌,恍然笑道:“我明白了。”

  雷铉追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黄芩瞧了眼韩若壁,见韩若壁也正在瞧他。他肯定道:“雷寨主,你的话我全信。”他手指韩若壁,道:“不过,他的话,我不信。”

  雷铉先是不解地望向韩若壁,而后点了点头,叹道:“信就最好,如果你将这桩案子扣在‘分金寨’头上,我们那点交情就算完了。”

  黄芩站起身,淡淡道:“案子?哪里来的案子?”

  雷铉未料到他有此一说,讷讷道:“你这是。。。。。。?”

  黄芩道:“船上的尸首,你们自行处理就好,不必惊扰官家了。”

  分金寨的人都没想到素来行事认真的黄捕头,竟会在这桩案子上如此好说话。

  黄芩又转向韩若壁,淡淡一笑道:“明日,你去‘迎来送往’,我有话问你。”

  韩若壁伸手抚了抚下巴,把脸伸到黄芩面前,眼睛虚成一条线,道:“去了,你给我什么好处?”

  黄芩有些啼笑皆非,道:“好处?你居然还敢向我要好处?!”

  韩若壁假装遗憾道:“我这人势利的很,没有好处的事,从来不做。你不给好处,我为何要去?要不,你先许我一宿同宿,促膝相谈,可好?”

  黄芩冷笑了几声,道:“好处是丁点儿也没有,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在这里问个明白好了。”

  韩若壁骤然睁眼,长唷了口气,似是服软,口中却道:“床弟间那种事怎能在外人面前问个明白,还是自己解决为好。”

  他故意误导,显然不想让分金寨众人听到黄芩可能问出的话。

  黄芩额角青筋微显,挑眉嗔道:“你!。。。。。。”只恨不能一脚踢他下湖。

  雷铉木愣愣地瞧了瞧韩若壁,又望了望黄芩,口中喃喃道:“你。。。。。。他。。。。。。床弟间?。。。。。。这是哪儿跟哪儿?”

  韩若壁还好心解释道:“雷寨主,迎来送往里那张水床委实不错。我睡过,黄捕头也睡过。不信,你问他。”

  雷铉呆若木鸡了一阵,而后直盯着黄芩看,张了张嘴,似是真的要问什么。

  黄芩一咬牙,道:“韩若壁!你若不去,我什么也不用问,现在就剁了你!”

  韩若壁伸了伸舌头,抚掌笑道:“黄捕头到底是黄捕头,开始就这么说多好,我一定不敢不去的。”

  黄芩恨恨点头,道:“当心你这条舌头!”

  “舌头是吃饭的家伙,绝不敢丢。明日我等你,不见不散!”韩若壁笑道:“黄捕头就要走了,哪位弟兄把他的船驾来?”

  只一会儿功夫,朱三驾着黄芩来时所乘的快船到了近前。

  原来,黄芩的人一离开船,便有分金寨的喽罗把船钩了去,现在正好还给他。

  黄芩转踏上自己的小船,回身又瞪了眼韩若壁,道:“明日若见不到人,除非你离开了高邮,不然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来!”

  韩若壁慨然道:“能得黄捕头如此看重,记挂心上,我是该烧柱高香了。”

  黄芩不再和他斗嘴,自已驾船离开了。

  韩若壁这才恢复寻常神色,转身从怀内掏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递给雷铉,道:“这八人的尸骨须得好生安藏,还要麻烦雷寨主替我找块风水好的地方。”

  雷铉推开他的手,道:“以我们的交情,只要韩兄弟开口,一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好生安藏也不需这么多银两。”

  韩若壁坚持道:“既然交情深,就当我送与你花吧。”

  雷铉不再推辞,就此收下。

  船队回程中,雷铉憋不住问道:“你两个男的。。。。。。不会真有那档子事吧,到底搞的什么鬼?”

  韩若壁随口道:“逗个闷子而已。。”

  雷铉试探问道:“那刚才的话,全是你在耍他?”

  韩若壁只笑着点头,心中却道:真要是耍他,怕是连我自己也耍进去了。

  雷铉哈哈笑道:“我瞧着也象。其实,能耍黄捕头逗闷子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佩服佩服!”        

  韩若壁回头瞧了眼船板上的尸体,又跨上船头,眺望起了远方的陆地。雷铉见他象是在专心欣赏湖景,便不再打搅,退进船舱去了。

  韩若壁眼中有景,心中却无景。

  他心中有的是血、是悲。

  他暗道:若不能夺回财物,替你们报仇,我就枉称北斗会的大当家!

  湖面上,雾气开始消散,空气变得清澈起来。

  分金寨的船只扬起船帆,逐渐消失在樊良湖的深处。

  “迎来送往”的小二才把店门打开,柜台后的帐房师爷刚把算盘、帐本铺上,韩若壁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店家最喜欢开门红,小二当然记得这位豪客,连忙上前问道:“客官,可是还要那间‘妙不可言’?”

  韩若壁摇头道:“不用了,给找个能说话的房间就成。”

  小二点头哈腰道:“后院有间厢房安静,不如就那儿吧。”

  韩若壁点头,由小二领着去了厢房。

  这间厢房远不如‘妙不可言’豪华,但干净、明亮,窗外更有绿竹环绕,赏心悦目得很。

  小二勤快地替韩若壁沏好一壶香茗,并且倒满了一杯放置跟前后,满脸堆笑道:“客官,还有什么尽管吩咐。”

  韩若壁喝了口茶,道:“等下黄捕头若来找我,就把他领进来。”

  小二点头,连声应下。

  他转身出了厢房,顺手礼貌地想带上房门。

  韩若壁摆手阻止他道:“开门迎福,黄捕头是高邮的福星,还是让门开着吧。”

  小二如他所言任由大门敞开着离去了。

  房里只剩韩若壁一人时,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轻声自语道:“黄芩。。。。。。你到底觉察出了多少。。。。。。”

  一壶茶还没有喝完,黄芩已撩袍跨过门槛,步入厢房。

  韩若壁站起身,笑吟道:“君心倘能似我心,千里不负相思情。分别几日我甚是想念,不知黄捕可有想到我?”

  黄芩道:“有。”

  韩若壁讶然道:“真的?”

  黄芩道:“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韩若壁略显失望,道:“唉,不管怎样,能令你想着也是一种缘份。”他缓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道:“有缘才得相聚,今日一聚黄捕头可要豪饮?”

  一句话点到了黄芩的羞处。

  黄芩脸色骤然阴沉下来,道:“你的酒,我不敢喝。”

  韩若壁叹了声,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黄捕头,居然怕在我面前喝酒?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黄芩黑着一张脸,冷声道:“不是怕喝酒,是怕你趁人之危,欲行苟且。。。。。。韩若壁,‘厚颜无耻’这四字你绝对当得上。”

  韩若壁从怀里掏出牛皮酒袋,拔掉袋塞,道:“好!你不喝,我自己喝!”转头,嘻嘻笑道:“如果我喝醉了,十分欢迎黄捕头趁人之危,欲行苟且。。。。。。权当还你一回。”

  黄芩一闪身间,已把塞子塞回了酒袋袋口,道:“第一,我没有你那种不良嗜好;第二,今日我有话要问,你必须保持清醒;第三,我不喜欢你这般胡言乱语。所以,你不能喝酒。”

  韩若壁回道:“第一,我那种不叫不良嗜好,而叫因情生性,男女不限。黄捕头,你正对了我的味口;第二,你有话要问,我却未必要答;第三,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我只能说自己喜欢说的话。所以,我觉得还是醉了的好,否则说不准情不自禁再对你做些什么,就又要唐突佳人了。”

  黄芩怔了怔,道:“我不醉,你什么也做不了。”

  韩若壁表情暧昧,悠然叹道:“或许,你可以试试看,瞧我能不能做出点什么?”

  黄芩愤然道:“莫非不抓你回衙门,你我间的谈话就只能这样胡说八道下去?”

  韩若壁道:“你真要抓我回衙门,就不会等到现在。”

  黄芩点头道:“不错,我本不欲抓你,虽然明知你是北斗会的‘天魁’,可你并未在高邮为非作歹,又没有缉拿你的海捕公文。。。。。。”

  韩若壁“激淋”了一下,道:“什么?!”

  黄芩没理他,继续道:“但你若还是这么不可理喻的话,我也不介意抓你回去。”

  韩若壁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黄芩道:“昨日,在樊良湖上。”

  “哦?”韩若壁道:“这么肯定?”

  黄芩道:“瞧见娄宇光的尸体时,我就明白你为何会在劫船案发后来高邮,也明白了昨日你为何失态,继而向我出手。”

  韩若壁道:“为何?”

  黄芩道:“你来高邮,是因为娄宇光等人劫船后没了消息,你不放心,才会前来查探。至于贸然向我出手,则是因为你乍见兄弟死于非命,一时气急攻心,乱了心神。”

  韩若壁道:“惭愧。”

  黄芩道:“娄宇光尸体的整条右臂都布满了裂纹,仔细看可以发现越是靠近右掌的地方,裂纹越密,也越深。我想他生前一定和别人以掌对掌,拼过掌力。他的‘七叶碎心掌’本是至阳至刚的掌法,堪称一绝,江湖上能在掌力上胜过他的人并不多。那么,掌力如此非凡,却曾出现在樊良湖里的,我只能想到一个。。。。。。”

  韩若壁阴沉道:“‘秋毫针’一伙人中有个以阴柔掌力见长的。”

  黄芩道:“不错,就是那人打碎了林有贵的头盖骨。”

  韩若壁道:“我记得武正海曾经见过他,说此人长相斯文,一双肉掌却可开山裂石。”

  他咬牙切齿道:“我誓杀此人!”

  黄芩冷声道:“你杀人,我不管,但绝不可在高邮胡来。”

  韩若壁道:“在高邮胡来的不是我,是小天师赵元节等人。”

  黄芩道:“听说你和小天师赵元节一样,也懂法术,下次和你动手前,是不是该先泼你一身狗血、大粪?”

  韩若壁道:“你知道的真不少。可昨日在湖上,你为何不直接挑明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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