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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向西的小股残部进了离韶关六十里远的小金川,似乎有到南方避难的意愿,和芜关隔山相望的韶关驻扎了重兵;南方暧昧不明,芜关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增加了军队,因为也有消息指称,是北方军混淆视听,意图染指芜关,盛氏毕竟是亲兄弟,很值得怀疑,况且其对芜关的野心一直没有放弃。
所以沿路的关卡都严厉起来,另外一些关卡只开放几个时辰,惟有紧邻的芜关、散关这两个山城还保持着畅通。
坐在长板凳上喝茶的盛向东气定神闲,心里冷笑,他一路看来,南方军大多各自为政,部队良莠不齐,而军政府还死死抱着攘外必先安内,对倭寇占据沙南六岛只作口头谴责,迟迟不肯调动其派在汉水的海军,引起了民众的强烈不满。
他盛向东是枭雄,是野心勃勃,可也没想过对倭寇绥靖,更不想做天下人的公敌,南方军领导人连这点都做不到,这样的对手,令他不鄙夷都难。
盛向东拿下斗笠擦了擦汗,对郭德明点点头。
一身灰布裤褂的郭德明吆喝一声,挑起担子,“走喽。”几名装扮成脚夫的警卫都纷纷跟上,加入了人流中。
韩紫看了盛向东一眼。
盛向东吹了吹手上茶碗,吹去水上浮着的灰尘,放到她面前,说:“喝点水。”
“我们不过去吗?”韩紫看四周,只有他们两个,跟着一起的侍卫都排入了人群中。
在路上半个多月里,他们一行人似乎并不急着离开南方,行动也不避着她,盛向东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他们走过几个重要的城市,韩紫冷眼看他们暗中观察军事部署,治安和经济,对于这个男人的胆略不能不佩服,他在她的面前毫不掩饰他的野心,她看到了他的另外一面。
韩紫并没有很强的南北地域情结,在她看来,华夏本是一家,一个强大的国家的建立,首先就应该是各民族统一的国家,在时局敏感的时刻,她的个人自由是微不足道的,所以她保持了沉默。
而此刻,她揣测着他的心思,难道他不怕她闹起来?还是他以为她真的不敢?
盛向东熟捻地把手巾往头上一搭,立时他的脸庞藏进了阴影之中,他扶起笸箕,短褂下露出的肌肤,凸起的筋络,粗大的手腕,显示这是一个有一把粗力的脚夫,他站起身把韩紫的手攥紧了,反而往回走,拐入一条小巷里,站住,回身,拿下头巾。
面对着一双炽热的眸子,韩紫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时候,他想干什么?
“刚才你问了我什么?”他扶着她的肩膀。
“我。。我问了什么?”韩紫下意识地一避,“你们不是应该尽快过关卡吗?”
盛向东紧紧地盯着她。
韩紫的脸上有几分灼热,他的眼里似乎有许多的含义。
盛向东的手按到她的头发上,眼里泛起一丝无奈,在路上她一直隐忍不发,其中的缘由也能明白,他喜欢上的女子,是一个明大礼顾全大义的女子,宁可自己委屈。他嘲讽地笑,以前他都以为他是极讨厌那种端庄又做作的名门闺秀,比如他的妻子,比如那些投怀送报的,得不到任何名分,又在背后说他是浪子的千金小姐们,可是,让他陷入了情的泥潭中,让他不能放手的偏偏是一个世家女子。
你的心里,伤痛可已抚平?
你刚才说出了“我们”,就没有一点点是认可吗?
可是他又强抢了她,不是吗?
盛向东的手落到韩紫的脸上,低沉地:“紫儿,紫儿…”叹息地苦笑,手中的肌肤都已经绷紧了,他还敢问出口吗?
这一路他虽然寸步不离,可是如此亲昵的肢体,这般亲呢的称呼,却还是第一次,韩紫身子僵直着,他拉她到小巷子究竟想做什么?想起他一向的狂妄大胆,寒毛立即竖了起来。
她的脸被捧起。
“紫儿,你记着,”他的神情变得十分肃穆,“记着此刻的一切。”他扬声,“你们都出来!”
三条人影闪出,为首的正是郭德明。
“都安排了?”
“是。”粗布褂衣的郭德明站得笔直。
盛向东一手揽过韩紫,对着郭德明身边的两个人说道:“李孟春,梁笑天。”
两个人跨前一步,恭谨地站直,“小姐。”
盛向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塞到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韩紫手里。
韩紫瞪大了眼睛,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惊疑了一声。
“握住。”盛向东握住她的手,上膛,举枪,瞄准,枪口一转,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韩紫低呼一声。
“别怕,”他握住她颤抖的双手,转了个身站在韩紫面前,仍然抓着她的手和枪,黑洞抵在他的左胸上。
韩紫惊喘,其他三人同时上前一步。
“我,盛向东起誓,此誓今生惟有一次,以后绝无仅有,只有你,可以。”他放开她的手。
韩紫无力地垂下手,看着男人,半天只说了一句:“你是个疯子。”震惊,如鼓猛烈地打在她的心头。
郭李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敬礼。
今日的关卡比起往常来,多了戒备。
过了关卡,还有五十米的缓冲,界碑矗立在山道上,界碑两边都是十名军警背手侍立,两地的军籍们背靠着背,没有武器,以示和平之意。
同样的五十米之后是进入北地韶关的关卡,不同的是,隔着芜关和韶关间的营山是属于韶关的。
离各自关卡的二百米是掩体,本来也是空手的军警,如今换成了各自的一个武装排。
盛向东扶着韩紫的手,过了关卡,只要再走上五十米,就是北地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韩紫不自禁地回头。
虽然明白无论怎样,她是他手中的风筝,至少现在是,可是离乡情怯,一股浓浓的酸涩掩上了心头。
令她诧异的是,盛向东居然放缓了脚步。
身后,少了一人。
一丝念头快速从脑中闪过。
一阵骚动,“站住。”回头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南方军涌了过来,为首的人厉声喝道“谁也不许动。”
“韩紫,不要过去,我来救你了。”
是立夫。
豆子爆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韩紫被大力地按进怀里,她模糊中似乎看见盛向东的眼睛一闪。
“抓住盛向东。”
“南方军开枪了!”
芜关守关卡的士兵们只看到缓冲地带的军警,是所有的,朝着他们,火光四射,就一个个倒下了。
早有准备的卫队有条不紊地把盛向东、郭德明等人合围成队,掩体后的靖国军蜂拥,早已占据了芜关的关卡,就地架起了机枪和高射炮。
关卡前后硝烟弥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血污满地,人流吓蒙了,东奔西突,有的中弹大声号叫,有的是瘫到在地上,魂不附体。
促不及防的南方军被打得抬不起头,躲入了掩体之后。
和柳立夫一起来的是名团长,大吼着;“顶住,顶住,给我顶住,快,快,打响警报,报告师长。”
然后他气咻咻地一把揪过躲在他身后的柳立夫:“混蛋,你不是说你的未婚妻被抢了?怎么还有盛向东?对面是靖国军的精锐,说,你在坑老子吗?老子拿你当奸细一枪崩了你。”
柳立夫脸色都白了,强自镇定:“不要冤枉人,我。。。我是你们楚师长的小舅子。”
那团长哼了一声,“要不老子早轰了你个软蛋。”
他拿过望远镜,“他娘的!”他倒吸了口冷气,触目可及的山林间,到处飘扬着靖国军的旗帜。
南方军慌乱之后,也稳住了阵脚,开始回击,那团长更是叫嚣着,“弟兄们,狠狠地打,师长马上就到,奶奶的,听到没,还有大头头,打好了还能捞一把,老子黄金重赏!”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者,一阵猛烈的反击后,两军对峙,战斗进入胶着状态,一时间,谁也没讨着便宜,南方军向前只有一个营的兵力,这个时候,就近的一个整团全部押上来,靖国军被挡在关卡后,前进不得,进攻也不十分凌厉,一边工兵上来,临时巩固着工事。
韶关处掩体后的密林中,层层叠叠树枝桠杈伪装的是新构的指挥所。
枪声激烈,炮声隆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和烟尘。
靖国军的军人们进进出出。
韩紫抱着膝,坐在角落的地上。
她的前面站了几名侍卫。
郭德明等人围着盛向东蹲在地上演示沙盘,突然一道眼光扫视过来,盛向东走了过来,侍卫们左右一退,留出了角落。
他伸手去撩她额前的垂发。
韩紫一让。
他苦笑地:“紫儿,我让你更加讨厌了。”
“你安排了一切,就是要占领芜关。”他在南方半个月,行踪绝无人知,立夫怎么会知道她今日过芜关呢?方才那喊声分明是布局,分明是故意泄漏的。
“是,虽然我军偷袭,可是南方军还是有时间关起城门回防,可是,”他冷冷地一笑,“楚孟雄好大喜功,只要他听到我在此地,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凭着他一个精锐师,他得到的情报是,小金川我的主力正在剿内乱,韶关充其量也就是二个团,不能活捉我,也能重创靖国军,到嘴的肥肉他可不一口吞下?”他不吝啬,既认定了她,就坦然一切。
远远的,他的心腹,他的将领们,都听着,没有任何声色。
“可惜,他吞不了,噎死倒是真的。”
“是。”他痛快地承认。
“梁笑天是散关的守将,可他是你的人,所以散关已是你的了,佯装来援,实则夹击,你不止夺得芜关,而且,”韩紫闭了闭眼睛,直视着盛向东,“你还能全歼整个精锐师,在南方的边境线上上插入一把利刃。”
指挥所里已经静默下来。
“那么,盛向西的叛乱也是假的。”
“是,能诱使楚孟雄上当,是盛向西已经和他搭上构,给了他错误的暗示,认定我的确在韶关,或许就在偷袭部队中。”
“即使他半信半疑,只要盛向西的部队装作在你身后发起攻击,他观望一会儿,就…”就会全部出动,结果落入觳中,靖国军只是佯攻,真正的主力已经张开了布袋。
盛向东注视着她,回头瞅了身后众人眼中来不及掩饰的诧异,他一把攫起她的手臂,不容她躲闪,“紫儿,你是这般聪明,叫人怎么舍得呢?”他摩挲着柔嫩的肌肤,转向众人,“你们都见一见小姐。”
众人肃立,微微鞠躬。
韩紫掩不住的痛楚,低垂下头,“你成功了,多少人又要失去生命,一将功成万骨枯,国难当头,自相残杀,而我,居然是一个诱饵,是造成这一切混乱的祸头,我何以面对?…我好悔…好悔,我不该苟且生命,我应该逃离开的。”她失神地,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她的下颚一疼,“你休想。”盛向东脸色变了,韩紫脸上的缥缈令他平生有了胆战心惊,他一挥手,指挥所里的人立时走得干干净净。
“不是你,明白吗?我早就安排了这一切,懂吗?柳立夫,只是一个意外。”他知道柳立夫是楚孟雄的小舅子,他不否认,故意泄漏行踪给柳立夫,的确有想让柳立夫去告密,好毁去柳立夫在韩紫心中的地位,又更加坐实他现身在此的情报的念头,“如果他像你一样是个君子,他就不会赶这趟浑水。”
韩紫笑了,笑得冷蔑,“你自己是个杀人魔王,还居然指责别人不是君子。”
“紫儿,”盛向东第一次有了难堪,脸色暗红着,恼羞着,又担心着“这是战争,而且,”他顿了顿,首次对着女人解释他的行为,“芜关我必须夺过来,它在我的手上能派上…”还未说完“大用处”三个字,突然枪声大作,惊天动地。
“报告,”在外面的郭德明大喊了一声,苦着脸,恨恨地,这些家伙,不敢捋虎须,却叫他送死。
“开始了,是吗?”韩紫惨淡地笑,她奋力摔脱他的手,她总难辞其咎,不是吗?血肉横飞,肢体破碎,家破人亡,这个世上又多了数不清的亡魂。
“紫儿。”盛向东几乎有放弃这次计划的冲动,可是他的脸色黯沉下来,他狠狠地;“韩紫!”他喝了一声。
韩紫一震。
“没有你,就没有乱世?还是没有战火?”
韩紫茫然地抬头。
“而你,”盛向东放柔了语气,“是我不可或缺的。”他极其温柔的眼神。
韩紫更加茫然,对上他的眼睛。
枪声像是爆竹,又像是闷在铁锅里的黄豆,在耳边炸响,似近而又遥远。
她看见他举起了手,后颈一疼,黑暗淹没了她的身心,软软跌入了盛向东的怀抱。
“难得难得,盛大少也有对女人无可奈何的时候。”一声嗤笑响起。
盛向东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