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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盛向东紧紧握住南宫翱的双手,“就托付你了。”此一战,为后方夺取更多的时间,注定是一场预知结果的战役,必将空前壮烈。
“别的,我都不交代了,你筱蘅婶婶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我这就走。”南宫翱看着盛向东,紧紧地绞紧彼此的大拳“快哉!还有机会为国报效,实在是一大快事。”南宫翱激扬地。
这时门轻轻敲响。
两个人回头,门柄轻轻转动,是郭德明,他捧着红漆托盘。
南宫翱闻到杏仁的香味,不禁心里惊诧,“征泽,你让她进了大同里?”年后师玉裳去了美国,大同里没有了女主人,而这茶?杏仁茶是筱蘅教给韩紫的,难道…?
盛向东捧起滚热的杏仁茶,苦笑摇头。
“是小姐教我的,先生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郭德明大言不惭地解释,其实是他们这帮人见两个人似乎有些和缓却又迟迟停顿在原地的味道,一起凑着添柴加薪,韩紫也没有拒绝,教了郭德明如何煮杏仁茶。
郭德明变戏法似的,把一个油包放到茶几上,打开,是一叠香厚的杏仁酥。“今儿这酥可是小姐亲手做的。”其实是方才他顺路经过学校时厚着脸皮拗来的,可是,嘻嘻,小姐也没说不好,还多包了一盒,不就是心里惦记着先生吗?
室内的气氛轻松开来,南宫翱站了起来,拍拍盛向东的肩头,“征泽,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要苛求,比起我和你婶婶,你这小子,可运气许多。”他和筱蘅是情投意合,却经历风霜,经历十载分离才得以聚首,征泽,明抢豪夺在先,还有茶和饼干吃,就该偷笑了。
“是啊。”盛向东无奈地一笑,也站起身来送了南宫翱出去。
回到房里,看着尚有余香的杏仁茶,沾起一块,放入嘴中,咀嚼。
“德明。”
“是。”
“小姐回去了吗?”南山发现有传单后,韩紫迁到了小孤山。
郭德明看了看手表,“没有,她还在图书馆里整理名册,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您要给她打个电话吗?”
盛向东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即使接通了,她也不会接,因为那里没有韩紫,只有余风。
他爱着她了,那么她的骄傲,就不能随便再去打破了。不禁又苦笑,那个女人呵!
又吃了几块,心中到底受用了,明明知道不会真是如德明说得那样。
站起来,觉得疲惫消退许多,走到镜子前整理仪表,问道“电文拟定没有?”
郭德明把电文双手呈上,心里有件事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盛向东看了好几遍,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个铁盒子,印章端端正正地盖上。
“人都到齐了?”
“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盛向东盯着电文,长久长久才透了一口气出来。
“走吧。”
下午四点的光景,韩紫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收音机前。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里的事情。
声音有些模糊,却又是一字一顿的,清清楚楚的,令人血脉贲张的。“…我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之秋,今日国事,国家高于一切,今日举行谈话会,各界领袖,云集于此,所谈政治问题、外交问题、财经问题、教育问题,见解均较一致,最是欣慰。现在我们两地政府进行会谈,共商国是…希望精诚团结,组成联合政府,共赴国难…”
房间里静默了一阵,突然响起了掌声。
韩紫身旁的鲁夫人,还是个新婚不久的少妇,尚带着几分稚气,脸胀得通红,手掌都拍红了,“余小姐,我真是为您骄傲。”她热情洋溢地,她的丈夫是盛向东的心腹,也是这个委员会里除了师右裳之外,知道韩紫真实身份的第二人。
师玉裳向来矜贵,自持出身贵族,对丈夫身边的人总有主母的高傲姿态,不经意间也有轻视草莽武夫的意味,而经历腥风血雨的军人们,很少能吃那一套的,何况军中都知盛向东宠着韩紫,年初师夫人手段歹毒,为了致韩小姐于死地不惜让一车的人陪葬,自然就在心里偏尊着韩小姐了。
待见到韩紫本人,并不是传言中艳俗的红颜祸水,而是端雅娟秀的女子,才华学识家底都丝毫不逊,先生以前身边的美女多了,可哪有一个气质态度及得上韩紫的,不由心里都偏向着惋惜:这才是先生的良配啊。
鲁夫人是教员,跟在韩紫身边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对韩紫叹服得五体投地,原本还有的一点儿想法老早丢光了。
“这才是民族之根本啊!”一位学者不禁意气奋发,击掌拍案。
大家都会意地一笑,一起和身边的人拥抱,或是紧紧握手。
不善言辞,情绪很少外露的文人们,自发地走到一起来,默默地尽力,默默地传递着激扬和宽慰。
广播里,两地的主责的文武大员还在继续发表慷慨宣言。
人们又开始手里的活计,把一卷卷珍贵的书籍,小心翼翼地打包装箱,有条不紊地在另册登记,这些全是瑰宝,将来和平年代,都是不可或缺的。一边又都凝神听着,他们的心情都很激荡,却又没有发出太多的杂音,只是在目光交流中看到彼此蕴含着的澎湃。
这时屋子外有一些骚动,厚重的木门左右分开了,几名穿着戎装的侍卫簇拥着两个人进来。
这段时间里,其实是能常常看到穿戎装的军人的,运输这些宝贝的,正是军政府派来的,他们甚至常常看到郭德明,是因为他亲自在监理这些事项。
可是今天,有些不同,有那么几分跋扈的气势。
“我回来了。”是风尘仆仆的师右裳,他是这个委员会的带头人,七天前带了一批书画去了华府募捐,那些书画都是这个委员会的人们拿出来义卖的。
“圆满归来,而且卖了好价钱,华府的人民,非常支持我们,都慷慨解囊。厚,我现在可阔气得紧。”他作势拍拍衣袋。
大伙儿都轻轻笑出了声,师右裳是很有亲和力的,所以他们一致推举他,况且有他在,对外办事的确方便了很多。
“二哥。”一声嗔怪。
师右裳看到韩紫,带上几分歉意。“是是,女士们先生们,我隆重介绍,盛主席夫人师玉裳女士。”他的一本正经略有些嘲讽,“很荣幸地,正是舍妹。”
师玉裳浅笑着,走到众人面前,“我刚刚从华府飞回,听说大家非常辛苦,特地来看望大家,我代表政府感谢大家的努力。”
春寒时分披着玄色毛肩的师玉裳简洁中透着雍容,脸上是亲切的笑容,依次和屋里的人握手。
“韩小姐?哦,是余小姐,我们这才算是第一次见面吧,没想到余小姐还能出来做事,这样的襟怀真正叫人感佩呀。”师玉裳笑得得意,压低了声音:“你很失望吧,我回来了,方才,征泽发表宣言,那个场面真教人激动啊,全世界都在瞩目呢,不好意思,站在他身后的是我。”
韩紫微微一笑,“谢谢,师夫人。”这个雍容的女子,不会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权势,或是被权势包裹,而且并不是因为她,师玉裳才得不到盛向东的情意,她问心无愧,这件事情,不是她的情愿,也不是师玉裳的意愿,如果有人错了,那也是盛向东的错。
师玉裳轻轻哼了一声,往中间走了几步,挥手,众人皆注目。这才扬声道:“我还有更好的消息,我在华府游说国会,成功地争取到更多的援助,当然,”她抑扬地眇了韩紫一眼,“包括军事援助,飞机,坦克。”
屋子里响起了掌声,“太好了,师夫人。”
“辛苦了,师夫人。”
对于这位突兀出现的贵妇人,众人都由衷地发出肺腑的感谢,危难关头,互相携手,共抗敌人,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看着众人捧月般的妹子,师右裳摇摇头,踱到韩紫身边,看她并无不悦的声色,相反的,挺愉快的,“你不要怪她…”
话尚未说完,韩紫已经制止地一笑,“如果她这样开心,那就让她得到一些开心吧,这些都是好事啊。”再说,她并没有觉得委屈,就事论事,师玉裳的确比她更有能力,的确可以更多地帮助这个国家,私人的恩怨,师玉裳说话的刻毒之意,她不是听不懂,可是又算得了什么呢。
盛向东,师玉裳,和她,这个时候再去纠缠孰是孰非,都不太重要了。
可是,韩紫也不会明白,如师玉裳,这样一个女人的心理。
师玉裳找不到韩紫些许失落的表情,那种恨意仍旧滋生着,如今的她,更加不能容忍。
师右裳皱起了眉头。
山下青纱帐起,一碧万顷。左一丛右一丛的绿树,在青地里簇拥起来,里面略略露出屋角,冒着青烟。再远些,就是一层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东西,从地而起,远与天接。
黄昏时分正是小孤山最美的时候,胧胧朦朦中,似乎找不到顶点儿战火的阴影。
这样美丽的江山,即将沦入敌手。
济州城的雾季暂时让这座古都免于狂轰乱炸。
可是雾季马上就要结束了。
今晚也是她最后一夜住在山上。
明天她会迁入城中法租界,和筱蘅婶婶、柔衣母子住在一起,由秋志鸿带领一班侍从保护。
她本来是想拒绝的,从她的心里她还是不情愿成为他的依附,可是鉴于现实存在的情况,她的确是盛向东的软肋,筱蘅婶婶和柔衣,她们的丈夫正在为这个国家效命,她们比她更需要保护,她区区一个女子,这个时候,她还介意什么呢?
何况这一个月来,她的身边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有的是在她面前发生的,有的是在萌芽中就已经被扑灭了,她虽然不懂阴谋之术,可心里明白,这些意外多少都跟师玉裳有些瓜葛。
只不过,似乎这一次师玉裳只是想单纯把她赶走,因为有些动作实在是破绽百出,而且都不避讳隐藏,并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严重的威胁,所以如果她和筱蘅婶婶、柔衣们一起,师玉裳是主席夫人,再蠢也不会自己倒了身份,在众人面前搞鬼吧。
她实在是厌烦透了。
可是,师玉裳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女人呢?
情字难破,师玉裳受的是中西方教育,温婉大方,精明能干,她实在是盛向东的良配,盛向东是如何的人,他是那种接受要挟的人吗?那个人为所欲为,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怕”这一字,师玉裳原本应该最清楚,就因为情迷其中,反而让自己处于劣势,乃至失去了常态。
雾越来越浓,韩紫眯起眼,追逐着一丝丝的光线,这天空下暂时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一刻她是自由的个体。
她向往过爱情吗?
韩紫哑然失笑,少女时代,她因为有难得的机会拜在名师门下,如饥似渴地求学,心无旁骛,就算有人喜欢过她,她也无知无觉。
父母最牵挂的是她的终身,但他们的主张又是宁缺勿滥,那时已经有人爱慕或追求她,可她因为没有感觉都婉言谢绝了。父母离世后,为了财产的纠纷,她被缠得有几分厌烦,怎么会有心情想那些呢?
立夫,她对他的印象应该是好的,否则她怎么会信任他呢?也许是立夫太含蓄,而她又太木了,也许会是一段好姻缘也未可知,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盛向东会因为她有丈夫而不强夺吗?
他是强势的,在这个乱世,能紧紧攀附着一个强大的男人,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何况这个男人对她付了真心,在近二年的生活中,他不是对她毫无影响的,可是,让她去喜欢他那样的人,似乎也是一件难事。
才想到他,就感到了他的存在。
韩紫回过头去,额头正好碰到他的嘴唇。
韩紫欲待挣脱,却又停住了,他的气息中有着悲壮的猛烈,她顺从了。
他的声音在她的头上振动,又像是从远处传来:“紫,我们要提前了,提前撤出这座城市。”
韩紫抬起头,他的脸上是疲乏,和灰尘,阴沉的眸子里是猛兽走进陷阱的颓丧不安,十多日不见,额头鬓发间竟有了灰白,她的心一紧:“战事比预计得更猛烈更惨烈吗?”
“紫,你明白吗?我不能让这座千年古都毁于战火,不能让火蔓延过老祖宗们给我们留下的瑰宝,我唯一的办法竟然是只能是在必要的时候放弃古城,拱手让出,我怎么对得起前方的将士,怎么对得起千万的民众,我已是千古的罪人!”他恨恨地,握着韩紫肩膀的手紧紧抓着。
韩紫只是蹙了蹙眉毛,她抬起手,触摸到他的手背,抚平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你很苦。”
人人都以为他是天下的共主,站在人人景仰的山巅之上的
他的痛楚,一个被迫放弃疆土的军人的痛苦。
一名将要承受唾骂的将军。
一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