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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昂平静地说:“我的鱼还有一大特点:绝对没有尤妈妈刚才讲的淡水鱼一般都有的泥腥味。”
“是吗?”高云说,“我可要尝尝。要是我吃不出泥腥味,那你的鱼就真正是好鱼,过得硬。”
“妈,你别听他瞎吹,反正吹牛不上税。新鲜鱼经过油炸烧烹,哪里还有泥腥味,那是鱼不新鲜,又是不会做鱼的人做的。一般饭馆做出的鱼都没有泥腥味,我吃得多了!”
高云有自己的亲身体验:“我跟别人不一样,省里那些星级饭店做的鱼,别人吃得很好,我吃都有泥腥味。我的味觉就跟一般人不同。”
尤卫红用手指敲着桌边:“好。小付,如果你的鱼让我们这位都尝不出泥腥味,那你的技术真正算到家了。”
“到家还不能说,养鱼的学问深着哪。”付小昂又诚实又谦虚。
他们一边说一边吃。过了一会儿,鱼也端上来,是红烧的,弥漫着一股香味。尤卫红心里想:闻着这味就错不了。但他没说,只望着付小昂。他却十分自信,客气地请高云品尝。高云用筷子拨开鱼皮,挑了一点鱼肉送到嘴里,接着又夹了一块稍大一点的吃,完了又夹一块较大的搁到嘴里。尤卫红的两眼随着她的筷子转,瞅着她的嘴咂咂有声。尤立明不管他妈妈反应如何,拿筷子夹下一大块,自个儿嚼起来。
“怎么样?”尤卫红一直盯着她,关切地问。
“怪哩!真没泥腥味,好吃得很。”
尤卫红像自己通过考试,得了满分似的高兴,也尝了尝,只觉肉嫩清鲜,满口生香,不同一般。
不一会儿又上来一碗清蒸罗非鱼。付小昂指着汤面漂着的一层清亮的油星介绍:“我养的罗非鱼,清蒸才有这层油星。别人的罗非鱼没有。”
尤立明斜瞄他一眼:“你又吹了,这油明明是厨师放的,哪是你鱼身上的油,笑话。”
付小昂并不介意他的鄙视,说:“这油跟别的油不一样,颜色清亮,油而不腻,你尝尝。”
高云用小勺舀了一点儿汤尝尝。尤卫红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待她的评判。她咂了一下嘴:“真鲜。老尤,他的鱼确实不一般。”她问付小昂:“这有什么诀窍?”
“当然有。如今养猪养鸡养牛养羊都讲科学,种稻种麦也讲科学,植物嫁接可以改良品种。我养鱼怎么就不能讲科学?让它长得快,营养价值高,去掉它身上的缺点,发扬它身上的优点,味道自然就好。”
第三章猴案(22)
尤卫红微微点头,觉得今天没有白出来吃一顿饭,收获不少。
尤立明却看不出付小昂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地方,辛辣地说:“我瞅你可以到大街上去卖狗皮膏药。养几条破鱼,还大谈科学。你会写科学两个字吗?”
付小昂睁大眼睛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尤卫红瞪儿子一眼。问付小昂:“你上了几年学?”
“十二年。”他的声音很轻,眼皮耷拉下来,脸色冷若冰霜,眉眼间升起一股难言的幽怨。
尤卫红又瞅儿子一眼,心说:你别瞧不起人家,你的文化程度没有他高。问付小昂:“没考大学?”
“考了。”
“成绩怎样?”
付小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553分。”
“553分,该上重点大学。”高云脱口说出,“你怎么……”
付小昂垂下头,心头掠过一阵往昔的悲伤。
“录取了吗?”尤卫红关切地问。
“南京大学计算机系。”
尤立明再也忍耐不住,叫道:“爸、妈,你们吃饭。大街上做买卖的小商贩,个个都是吹牛大王,能信他的!再问下去,他恐怕会说他是博士、教授了。”
付小昂很是伤心。四年以来,他本来把这一切尘封心底,从不跟人提起。今天见尤县长这样关切地询问,自己不得不以实相告。
尤卫红见他眼圈在颤颤地抖动,似乎有些涌动的湿润。心想,这小伙子感情这么丰富,他一定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考上大学而没有去上,这本身就够他伤心。尤卫红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沉重,便转换话题,含笑地问道:“小付,我比较了解博川宾馆的情况,他们进货都是很讲究、挑剔的,你怎么就让他们相信你的鱼好?”
“这得靠实力,鱼要真的好,过得硬。”尤卫红的话一下就把付小昂的情绪转换过来,他又恢复了生气勃勃的常态。
尤立明说:“你的实力靠鱼开道,先给经理、采购员吃饱了,再给他们回扣。我知道,如今做买卖的哪个不是这样?”
“我是靠鱼开道。”付小昂自信地笑着,“可不是尤大哥说的那样,给经理家里送鱼,给他们回扣。我是打铁靠本身硬,从不搞这些歪门邪道。”
“咳,你还挺了不起哪!”
“他们开始是瞅不上我。我第一次去卖鱼,就像……”他瞅了尤立明一眼,本想说就像尤大哥一样,但话到嘴边,即缩了回去,“……从经理到大师傅都赶我走,说我瞎吹,捣乱。我去了五次。他们一次比一次说得难听,好像我要饭似的。我说,你们宾馆在博川是第一,吃的用的都应该用最好的,才算第一。不用我的鱼,至少你们这道菜就算不得第一。我这话激恼了经理。他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宾馆做的鱼绝对第一,你尝过没有?你吃得起吗?经理不晓得,我还真吃过他们做的鱼,我花了八十元订了一份,为的就是品尝一下味道,我心里有底,跟经理打赌:用我的鱼和他们买的鱼各做一份菜,请大家品尝,要是我的鱼不比他买的鱼好,我宁愿按照他们的卖价付钱。经理说,那我们为你耽误了这么些工夫呢?我说,折价照付,你要多少钱?经理张大口说:三百块。这是明明在出难题,想吓退我。我想,我不让你折服,我的鱼不打出名声,占领不了市场。你的东西好,哪个知道。我一咬牙,答应。经理都有些吃惊,不相信地瞅我好一会儿,厨房的大师傅见我和经理都较了真,也来了兴趣,便做了两盘红烧鱼。你别说,我的罗非鱼还真听话,真争气,真给我长脸。经理品尝完,什么话也没说,跑了。厨房的大师傅,一个个也尝了。我嚷嚷着,经理怎么不发表意见就跑了,总该给我有个说头。厨师长说,明天你送十斤鱼来,每天都是这个数,你要保证供货。”
“不错,不错。”尤卫红由衷地赞叹,重重地捏住他的手。他惊奇地发现,这小伙子的手不但有劲,而且非常粗糙。他禁不住翻过他的手掌来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年纪轻轻的他竟会是这样的一双长满厚厚老茧的手!尤卫红的内心泛起一排激动的波涛,瞅着他黑白清朗的眼睛,垂直挺拔的鼻梁,在这似乎成熟的男人脸上,他分明还看到了一丝存留的孩子的纯朴、真挚。他忽然有所感动,难怪一提起他上大学的事他的眼圈竟然那么颤抖,看来他经历了过多的生活磨难,用这双长满茧子的手,向世人证明了他不屈的价值。这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和责任。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他,想弄清楚。然而眼前的环境不合适,时间也不允许,高云还得走,尤立明还得去买猴,县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待他去处理。另找时间吧。
尤立明的BP机叫起来。他摁了手机号码,只说一句,便起身走到一旁。回来说:“妈、爸,我有点急事,得赶快回去。”
“什么事?看你急的。”高云关心地瞅着他。
“我业务上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尤卫红怕他忘了买猴的事,特别提醒一句:“你今天还走不走得成?”
“走。我处理好业务就走,来得及,我自己开车,早一点晚一点都行。”
尤卫红说:“到外省外地,最好坐火车去。”
“行。爸,这你放心,我会考虑。”他叫服务员结账。
第三章猴案(23)
高云问:“出差钱够吗?”
“够。”
付小昂见他们都忙,便告辞退出。不一会儿,尤卫红见他换了他原来的衣服,挑着大鱼盆走了。他心里说,多么勤劳肯干的小伙子。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再找他谈谈,不知他的养鱼方法是哪儿学来的,有没有推广的价值以及他治鱼病的经验,今天都没有深谈。
急着找尤立明的是俞豪。
中午一点多钟,有人给他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亲交尤立明,旁人不得拆阅。还说这是尤立明的私事,耽误了关系重大。俞豪不敢拖延,当即传呼。
尤立明回到公司,拆开封口,信袋里有一张纸,是用电脑打印的四言顺口溜一样的文字:
尤大公子,自信机智。口齿伶俐,手段高明。秘而不慎,马失前蹄。丢了猴女,省城失宠。非同小可,急煞令尊。天外有天,人有精灵。猴可复得,玉可琢成。茫茫长路,待试刀锋。胆小休往,勇者欢迎。明朝五更,静候铃声。
尤立明看了两遍,大体知道意思,这是偷猴人打来的战书,明明告诉他“猴可复得”,看他敢不敢去试“刀锋”。他又看一遍,说:“这人也怪,既说欢迎,怎么不告诉具体时间,到哪儿会面。”
俞豪指着最后两句说:“这不是告诉你了:明天早晨听他的电话,通知你别把手机关了。”
他点点头:“这猴贼真有本事,胆敢偷我的猴,还胆敢叫我去会面。他究竟要干什么?不会引我上钩,绑架我?”一种好奇的激动猛烈地撞击着他,使他克制不住非去会会这猴贼不可,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了不得的高手。他当然也知道,如今社会复杂,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他也不得不有所提防,便告诉俞豪,这事只限于他们两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守住办公室电话,以便随时联系。并要他通知牛凯来见他。
他安排妥俞豪,回到自己房间。
尤卫红打来电话,问他情况,他高兴地告诉他:公司业务已处理完,等一会儿他就走了,到了目的地再给他打电话,要他们放心。至于偷猴人约他会面的事,他一字未提。这有他的打算,他会做交易。这方面他脑子转得特别快,一会儿一个主意,比谁都精。
牛凯来了。尤立明说明情况,并让他看了字条。说:“你今天就在我这里睡。如果要去哪儿,你陪我去。害怕吗?”
“这怕什么?”牛凯挥着字条,“我看他语气挺友好,不会有事。”
夜里,尤立明折腾了好些时候。看电视,不过瘾;跟牛凯玩一阵牌,也没有劲。他一会儿大骂猴贼缺德,弄得他心神不宁,想到外面找找乐的都去不成。一会儿又想到王子白,这两天为猴的事儿什么都给耽搁了,不知她那天回去后怎么样,来找过他没有。
那小女子怎么那么爱哭?什么原因?他觉得,她不是讨厌他,也不是害怕。那她哭什么?这真是个谜。他决定找段充裕的时间,解开这个谜团。他要把她搂进怀里。
好好休息,明天不知会遇上什么事。
*第二部分
朱奇被这一个个的行动、恳求感动了。他再看王子白,她那真挚纯洁的表情更深深地打动着他,一种年轻人热心热情和勇于献身的情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这么单纯可怜的女孩,这么苦苦哀求自己的一家子,我不帮她谁帮她?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我怎么能眼看着病人的伤势严重不管呢?他想掏出纸巾替她拭去脸面上太多的泪水,纸巾抽出一半,忽然改变主意,慌忙将全包的纸巾压进她的手心,转身跑了。
第四章孽障路窄(1)
丁玉娥什么时候起床,恐怕连王国生都不清楚。
她不用别人叫,也不用闹钟,到点就自己醒来,工作程序也是熟了又熟的了:下床就到厨房打开炉火蒸馍,熬豆糊,切咸菜,同时也梳洗完毕。安排就绪,她打开后门,到儿子门口听听,鼾声正浓,王子青睡得很香。她回到房里,撩开隔帘,王子白静静地躺着,呼吸匀称,脸孔红艳艳的,像晨露中盛开的牡丹。
她多么愿意女儿有份工作,能到公司上班,等会儿还得叫她去找找人家。
回身看见王国生的一条腿露在外面,她扯过床单给他盖上。
他这些日子瘦了,原本壮鼓鼓的硬邦邦的腿,现在仿佛被抽了筋似的,疲疲塌塌,没有劲道了。这都是工厂不景气,发不了满工资,日子紧巴造成的。她望丈夫一眼,心里有些发酸,说不清是心疼还是难过:五十多岁的人了,仅仅一点吸烟的嗜好,如今他都戒了。她在心里计划,这月自己发了工资,说什么也得买两斤肉,好好给他们父子改善一下伙食,别顿顿咸菜,哪受得了!
她拿起铁锹、扫帚,开了大门,把锁在门前石斗上的垃圾车打开,然后关好大门,推着车往大街走去。天色仍未大明,城市还没有完全苏醒,赶早市的菜贩,挑着沉重的担子,推着小车,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