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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儿他又说:“记住,我们不是今天早上走的,是昨天下午你到我公司来的时候我们就开车出发,离开博川了。你就这么说,明白吗?”
牛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心里有些不好受,觉得对那两个女人亏了一点。
“你可不能出卖朋友。”尤立明再一次地叮嘱。觉得该让牛凯高兴一下,他说:“明天我叫席晓星给你在上海安排一个工作,行不行?愿去上海不?”
牛凯当然愿去上海,那里的机遇更多。尤立明一句话点燃了他的希望之火,他真的高兴起来。
“偷偷,偷偷,我的孩子!”
丁玉娥又惊叫起来,闭着的眼皮在动,睫毛在抖,鼻孔在张缩,嘴唇在战栗。可她并没有醒来。她的思想,意念似乎留在某个遥远的年代,经历着某种深刻难忘的痛楚。她也许在做着噩梦,见到可怕的恶魔,毒蛇,猛兽,常常被吓得惊呼。可她又常常叫着“偷偷”,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章孽障路窄(13)
胡爱弟问王子青兄妹:“你们的小名叫偷偷?”王子青闷声闷气地说:“我没这小名。”王子白眨着浓浓的睫毛:“以前从没听我娘这么叫过。”胡爱弟又问王国生,他“嗨”了一声,走到一边,似乎有许多悔恨不便言说。
医院李纪长院长得到邬书记要亲临医院看望受伤女工的通知,立刻紧张忙碌起来,急忙召来外科张大任主任布置任务。
张大任说:“什么受伤女工,我们科里没有。倒是有一家兄弟为分房子打破脑袋的,可那是两个男人。”
“没有?怪事!邬书记都说要来看望,能没有?”李纪长又叫人赶快把内科、妇科、皮肤科、灼伤科的主任找来,可都说没有。后来还是妇科贾主任提了个醒,“问一下挂号室,看有没有受伤的人来看过病。”李纪长急忙打电话询问,挂号的徐大姐说:“有,昨天清早来的,还没办住院手续。”
“怎么还不办?”
“他们没钱,怎么办呀!”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怎么就这样死板,不能灵活一下——李纪长心里嘀咕,没有说出来。他急忙吩咐外科安排床位,又和张大任一同到观察室检查女工的伤势。
朱奇手捧病历卡给李院长、张主任介绍病人情况以及他作的医疗处理。
李院长说:“应该首先拍片,确定颅骨、脑损伤的程度,然后才好确定治疗方案。”
朱奇点点头,表示知道。“他们没交费,拍不了片。这些包扎消炎药剂都是我临时处理的。”他没好意思说,这些钱都是他掏的腰包。
李纪长无暇深究,急忙叫朱奇将病人转入住院部,安排拍片,做CD检查,对伤口重新清洗、上药、包扎。
这一切刚忙完,邬林的小车已经抵达,同来的有县委宣传部长靳尚德,办公室主任明廉。后面跟着的小面包车是牛全发和张歌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李纪长迎他们到会议室,张大任汇报病人的伤势详情,护士倒上茶水,摆上香蕉、苹果、橘子、瓜子等小吃。
张大任说:病人丁玉娥颅骨骨折、脑组织有一定程度的损伤,较为严重……
邬林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张大任说,这不好说,主要怕感染、高烧不退……
邬林点点头,接着问医院目前的经营情况,病人多不多,医生够不够,忙不忙得过来。又说郑州、北京发生了二号病,博川有没有这方面的苗头,准备采取什么措施。
李纪长一一回答。说:“邬书记对我们医院这么关心,给了我们极大的鼓舞,我们一定做好本职工作,加强防疫,不使二号病传到博川。”
接着去外科病房看望受伤女工。
丁玉娥高烧四十一度,神智昏迷。
邬林看她烧得嘴唇焦枯,对王国生说:“弄块湿毛巾给她敷上,物理降温。如果可能,喂一点冷饮,看她能不能吞下。”
王国生唯唯诺诺,邬林说一句他点一下头。县委书记亲自来病房看他老婆,他已感激不尽,恨不得趴在地上磕几个响头。邬书记,你是好人,共产党的好干部。你在百忙当中还关心一个环卫女工,真是老百姓的贴心人,好领导啊!他心里有许多感激的话,但却一句也没说出来。
王子白没有她爸的那些感激之情。她关心焦急的是娘的伤势。听了邬林的话,她急忙到外面买了一瓶冰镇汽水,又把毛巾打湿盖在娘的额上,用小勺将汽水一点一点地灌进她娘那焦渴的嘴里。她一脸圣洁,旁若无人,仔细做着她服侍娘的一切。那冰凉的水汁浸入丁玉娥的双唇,她喉间竟咕噜响了一下,众人都相互看一眼,面带喜色。
明廉说:“邬书记这法子还真灵。”
靳尚德笑道:“邬书记百事通,什么难事到他手里,他都有办法解决。”
邬林没理会部属的夸奖,却问这女孩是谁,有人告诉他,这是丁玉娥的女儿。“哦,她有这么好的女儿。多大了?”邬林问王子白,她没回答,也没抬头,一心一意在服侍妈妈。
王国生赶快答道:“刚满十七岁。”
“没上学?”
“去年休了。”
邬林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问胡爱弟当时发生事故的情况。胡爱弟介绍说,她是被小车撞翻的垃圾车车把弹打倒地的,伤了臂膀、胸部和胯骨。丁玉娥不让那个闯祸的司机马上走,被他推倒下去,脑袋碰在水泥墩上,受了重伤。
邬林点点头,叫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这话触动了胡爱弟的痛处,眼睛一红,说道:“养好身体?怎么养好?站里不管我,说是在外面发生的事,站里不了解情况。肇事的人我又找不着,医药费都没人负责。要不然丁师傅也不至于烧成这样……”
“站里不管?顾连升在电视里说得有情有感的,他没来医院?”
“我们没见到他。工会巴主席来过。”
“巴主席没说什么?”
胡爱弟瞅瞅王国生:“王师傅跟他讲了,说丁师傅伤成这样,希望站里给钱治病。他说回去研究。”
邬林不再深问,对李纪长说:“伤一定得治,一定要把人抢救过来。至于医药费,你们先记着。找到肇事者,肇事者负责;没找到肇事者,环管站负责。怎么能让环卫工人在工作中出了事故没人负责!这是共产党的天下,劳动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国家,工人出了事能不管不负责任吗?”邬林再次安慰胡爱弟,嘱咐王国生,叫他们不要有任何担心,党和政府会给他们做主,组织上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他们。
第四章孽障路窄(14)
胡爱弟感动得眼泪直流,抽泣着说:“邬书记,领导都像你这么好,我们真是万福。”
王国生又感激又激动,喃喃地说:“我们感谢党,感谢邬书记关心。”
邬林一行走了没有一个小时,顾连升、巴东和站里的女工委员都来了。顾连升块头大,走得满脸通红,身上冒汗。巴东、女工委员各提一袋水果、饮料、奶粉等,分别送给胡爱弟和丁玉娥,表示站领导的关怀、慰问。
顾连升交了一张支票给医院,回来看到丁玉娥昏迷不醒,手臂上吊着长长的针管,似乎也恻隐不安,说:“怎么弄成这样,这么严重?那狗日的坏蛋也太心狠了一点,竟下这么重的毒手。要是让老子碰上,看我不狠狠地收拾他!”他骂了两句,瞥见胡爱弟在对面床上坐着,便不高兴起来:“胡爱弟,我平时也没整你,为难你,你怎么在邬书记面前告我的黑状?”
胡爱弟吓一大跳,脸色刷地都变白了,急忙分辩:“我没有呀!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告你的黑状。”
“没有?还不认账?”他两眼紧盯住胡爱弟,盯得她十分慌乱,不知怎样解释清楚才好。
“真个冤枉,我怎么敢……”
“不敢?邬书记怎么知道我没来医院?”
原来是为了这个,这是跟邬书记反映实情,讲自己和丁玉娥的难处、担忧,压根儿就没想到要告站长的状。
她想解释,顾连升没等她开口,又说话了。
“你要明白,站领导也忙。我不是让老巴来看过你们了。他也是站领导,代表我。你也该晓得,站里的经济情况,哪能说要钱就拿得出钱?我们是环管站,搞环境卫生。不是银行,银行一下拿出三千、五千的没问题。我们哪行呀?我们能拿着大扫帚到马路上扫来钱吗?”
胡爱弟哭丧着脸:“站长,我不是告状,我是……”
“算了,以后讲话注意。我平时待你们都不薄,你们也要体谅一下站领导。”顾连升一直没让胡爱弟解释完,招呼王国生好好看护丁玉娥,便和巴东、女工委员走了。
胡爱弟呆呆地靠在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堵得慌,想哭又哭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倒霉,实在是只说了她和丁玉娥的难处,希望有人管她们,并不想告哪个的状。自己再傻也不会傻到去得罪领导,那可是砸自己的饭碗,自找小鞋穿,自找倒霉啊!她真愿意自己像丁玉娥一样被打成重伤,人事不知,随别人怎么对待,就是死了,也落个清白,有个好名声。现在倒好,落了个满身伤痛不说,心上又被重重地踩了一脚,肉体也痛,精神更痛,不知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有什么倒霉的事会落到头上。她这里正难过得没完,交警队队长罗开轩和一个交警找来了。
罗开轩身穿警服,头戴警帽,他们一出现在病房,胡爱弟先自吓了一大跳,以为顾连升要治她的诬陷罪,告到公安局了。
也许是职业养成的习惯,罗开轩对待他讯问的人,总是板着面孔,生生硬硬地说话,整个人的神态透着一种慑人的威严,直叫胡爱弟心怵。
“你就是那个被打的女工?”
胡爱弟嗓子发紧,说不出话,只瞪着惊恐的眼睛,慌乱地点点头。
“她是你的同事?”罗开轩指指仍在昏睡的吊着消炎水的丁玉娥。
王国生说:“是。她是丁玉娥。她……”
“没有问你!”罗开轩这威严的一声喝断,声音虽不高,但在胡爱弟听来,如同头顶滚过一声炸雷,吓得几乎有点难以自持了。
“你就是胡爱弟?”罗开轩问这句话的时候还翻了一下眼皮,这更吓得胡爱弟几乎要瘫倒下去。“你把昨天现场情况说一下。”罗开轩仿佛是在命令,这也是他的习惯口气。别人觉得生硬,他倒自我感觉这够温和、够平易近人了。
跟他同来的警察手捧文件夹,摆开作记录的架势。胡爱弟见了更是心慌害怕,生怕不小心又说错了什么让他记录下来成为把柄。她只觉得脑子麻木,一片空白,连罗开轩问话的意思她也弄不清白了。
王国生见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提醒她:“这位警察问你昨天的情况,你跟他详细说说。”
罗开轩不满地瞥一眼王国生,对“这位警察”的叫法很不顺耳。但没做声。
“昨天的情况?昨天什么情况?”胡爱弟喃喃着,茫然地瞪着两眼。
罗开轩有些不耐烦了:这女人怎么啦,是不是让人给打蠢了?明明白白的一句话,竟不知回答!这是邬林亲自过问,局长亲自下令叫他调查,否则他才不来问她什么哩。看她那神不守舍的迷糊劲儿,她能提供什么线索。可他又不能就此回去,那怎么向局长交差。他感到房里闷热,头上似乎冒汗,帽子戴不住,摘下拿在手里。他强压一阵涌上心头的烦躁情绪,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王国生见胡爱弟有些失常,很是焦急,忍不住又说:“胡师傅,他们两个是交通民警,你好好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去找到打伤你们的人。”
“是这样。”胡爱弟仿佛如梦方醒,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们要你把情况讲明白,提供一点线索。要不然我们什么都不晓得,怎么寻找肇事者。”那个作记录的民警这样说明,他的态度比较和蔼。
第四章孽障路窄(15)
胡爱弟“哦”了一声,放心似的点点头。这些情况她都讲过好些遍了。对医生讲,对邬林讲,对所有问起这事的人都讲。可罗开轩并不想听这些过程,他要知道的是有用的线索,能找到肇事者的线索。
“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是个青年。”
“这我晓得,可青年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他的个儿不很高,也不矮不瘦,穿得阔气。”
“脸上没什么特征?”
“那会儿哪个还顾看他的脸。”
“他的车撞翻了垃圾车,车灯破没破?车前板坏没坏?比如说撞凹一点、撞掉一些漆什么的?”胡爱弟遗憾地摇摇头,根本就没看。
罗开轩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骨碌了一下:“看清车牌号没有?”
她又摇摇头。心里想着,下回要再遇上这么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