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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太知道安慰我也没有用,就没有坚持要帮我庆祝生日。在我那天晚上前往管训院上课之前,她到一家面包店里买了一些奶油馅的小甜饼,让我带去分给男孩们吃。我到了教室后,男孩们都已经坐定等我。我打开点心盒子,赫然发现饼上的糖霜,写着“马克,生日快乐”的字眼。
“今天是你的生日?”凯文看起来一脸痛苦地问我,“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马克,你应该在外面开派对庆祝啊!”
“可恶!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法蓝又蹙起了眉毛,“这样我们就可以给你一张卡片或什么的。真是的!我觉得心里好难过!”
我觉得有必要跟大家解释一下,就告诉他们我写书遇到的挫折。“不过我并没有很沮丧啦!只是没什么过生日的心情。就是这样而已,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男孩们变得很沉默。法蓝露出凶狠的表情,涨红着脸,大腿上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瞪着窗外。最后他终于爆发了出来。
“干!编辑是什么玩意儿?”
“是啊!马克!”凯文附和,“别理这个贱男人!你可以找别家出版社!”
“我的编辑是个女的。”
“噢!那就别理这个贱女人!”
“我是认真的。”法蓝气得发抖,“那个女人根本什么也不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没关系的,法蓝——”
“怎么会没关系!”法蓝跳起来,椅子撞到后面的书架,“她根本不知道你来这里帮助我们。她什么屁也不知道!他妈的她算老几,可以来评断你?她只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知道些什么?”
詹先生打开门探头看。“哈维,什么事不对劲?”
“有人找我老师的麻烦,就是这件事不对劲!”
“坐下,哈维。”
“我才不要坐下!”
詹先生整个人都进了房间。“你听到我的话了。给我坐下!”
“有个女人跟马克说他写的书不好,而他妈的今天还是马克的生日耶!”
詹先生看了我一眼,再看看桌上打开的点心盒,“ 唔,是小甜饼。”
“请吃一个吧!我带了很多。”我现在的心情比来上课前更糟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詹先生两口就吃完一个饼,然后问我:“是谁说你写得不好?”
我向他解释了情况,强调编辑是支持我的,只是很诚实地表达她的意见,好帮助我改进。提出批评是她身为编辑的职业义务。詹先生点点头,问我还有没有足够的饼可以分给其他值班的警卫们吃。
“有啊!这里还有十二个。”
“谢谢。”詹先生从盒子里拿了一些饼,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身对我说道:“我忘了说句话:去他妈的烂编辑!”
“说得好!”法蓝大叫,朝空中挥了一拳。
詹先生皱起眉头。“哈维,我和你不同的是,我在说这句话时不会像个白痴似的跳上跳下,把房里的家具都弄坏了!我看得出你很敬爱老师,但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你就会被情绪给控制——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别再要我回来监视你了!”
“死肥猪!”詹先生离开后,法蓝低声地说。
“马克生日这天,我们要写什么主题?”凯文改变话题问道。
“也许我们应该让小吴来选题目,”王彬建议,“今天是他最后一次来上星期三的课。”
我看着阿杰,他点头承认,“ 我下个星期三会被判刑,他们会把我从法院直接送到禁闭室去。呸!如果我要自杀,早八百年前就这么做了!送禁闭室只是另一个让我们崩溃的方式而已。在我们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让我们见。”阿杰把铅笔上的橡皮擦拔下来又塞回去。“马克,你总是要帮我们想题目,我们不能再依赖你了,每个人都应该自己找灵感。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主意都没有,根本不配说在写作。”
然而阿杰说完后,只是干瞪着我给他的作文簿,用笔抵着纸久久没有动静。即将面临审判并离开这里的事实,对他造成很大的心理冲击。
七点三十分,詹先生回来问我们有没有人要去跟护士拿药。奈森慢慢地走出图书室,加入外面排队等药的男孩队伍。他这堂课出奇地安静,让我几乎忘了他的存在。他回来后也只是坐在桌子最远的一端,凝视着窗外。
到了七点四十五分,显然已经没有任何人继续在写。我就问阿杰是否愿意朗读他的作文。
阿杰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他的作文簿让我看,上头一片空白,然后又把簿子丢回桌上。我想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没办法定下心写作是可以谅解的;但我感觉到阿杰并不想要我大惊小怪地安慰他,就决定保持和平常上课一样的态度,只是点点头,继续找下一位同学。
“王彬你呢?”
“我写得不太好。”
“没关系。就念念看吧!”
昨天下过一场大雨之后,我们辖区外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它高高地悬在满布灰云的空中,和邻近一栋漂亮的建筑物,一起共舞在夕阳的余晖中。
直到金色的阳光开始消退,大自然的乐曲慢慢地结束,彩虹就离开了它的舞伴,只留给它共舞的回忆。
“我昨天也看到了你写的彩虹。”法蓝说。
“我也是。它在那里大概有十五分钟。”
“我的房间朝着内墙,所以什么也看不到。”奈森低声地抱怨。
“可是你看得到那个守卫啊!”
“你说那个喜欢拿着呼叫器晃来晃去,自以为神气的蠢蛋?我呸!”
“我希望能拿回我以前的呼叫器。警察抓到我的时候把它抢走了,我打赌那个警察现在已经把我的呼叫器据为己有!”
“我宁愿他们把枪留给我,好自己了结算了!我恨死了被关在这个鬼地方!”
“是啊,霍尔!一枪把自己轰个粉碎,到时候警察还得靠牙齿的特征才能验明你的身份呢!”
“我宁愿这样解脱,也比以后蹲在牢房里憔悴到死要好。关在牢里就像他妈的活死人一样!如果我要死,宁愿是真的死掉,而不是像这样不死不活的样子!”
“我倒只希望上大号的时候不用板着一张脸,这样我就很爽了!”法蓝说。
“帕克,你写的是什么呢?”我问。
有一天,我妈把我和弟弟从家里接到她住的地方去过周末。在车子经过圣塔莫尼卡大道和弗吉尔路的交会口时,我妈问我们那天想做什么。我想去以前没去过的地方,所以说要去墓地,我们就去了一个叫森林地的墓园。
我们经过黑色的闸门,沿着一个狭窄的走道参观墓园。有几个坟墓上洒了花朵,因为几天前才刚过阵亡将士纪念节。我们停了车四处走走看看,那里有好几千座坟墓,有一些人也正在墓前探望他们失去的亲友。我妈叫我过去看一个墓,里头躺着一个才活了一天的小婴儿,隔壁是他母亲的墓。
如此多的坟墓挤在这里,死亡就是像这样的吗?有许多墓似乎已被人遗忘。我看看几个墓碑上的字,后来发现了年代最古老的一个。我还把另一个坟墓上的小树枝拔掉,好让它看起来整洁些。
然后我们在一个宽广碧绿的地方休息。我弟弟到处跑来跑去地玩耍,他是那么的活力充沛。我想到死神不会在乎一个人的年纪、种族或是贫富状况。死神可能带走任何人,而死去的人就像这个墓园里许多人一样,可能会被遗忘。而我知道当我死去后,也许十年中会有一次,也有个不知名的访客经过我的坟墓,看看墓碑上的刻字。
“今天是马克的生日耶!我们应该要帮他打气的,结果你写的却是坟墓?”
“喔!是吗?那你自己又写了什么好东西?去你的!半小时前你还说要教训马克的编辑呢!”
“对不起马克,我什么也没写。你生日这天我让你失望了。”
“奈森你呢?”
“什么?”
“你写了吗?”
奈森好像正专心做着白日梦,幻想着怎么自杀好得到解脱,他恍神得嘴角都流出了口水。“有啊!我写了一篇给你看。”
在追求知识的途中,我找寻心灵的秘密。我从心理学开始着手,只要我充分理解人心的运作和特定情况下的应对模式,就能够诠释一个人的行动,并控制对方做出我想要的响应,或是让对方不做任何响应。
我另一个要探索的层面,是了解这个星球上最神秘的一样生物:女人!心理学的教育能帮助我了解女人的行为。了解她们的思维方式,会让我在她们眼中看起来像个善解人意的绅士。
我最终想追求的是能够操控人心,让人们照着我的想法行动。
“奈森,这真的是你最终的目标吗?你想操控人心?”
“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
“你不想追求被人尊敬或关爱的感受吗?”
奈森摇头。“每个人都像我写的一样希望有操控别人的能力,但是大部分的人表面上都不承认,其实是自欺欺人。人类根本就是动物,一心想争领导权,说什么要力争上游啦,友爱人群啦,只不过是用一些虚情假意的说词来掩饰自己的欲望而已。在监狱里大家只是显露出真正的人性罢了。”
“我不同意你的话,”王彬说,“我不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爱,都只为了操控人心。”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连被逮的时候都还在床上睡大头觉呢!根本是个菜鸟!”
王彬不理会奈森的取笑。“我只是不像你那么愤世嫉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很虚伪或只关心自己。”
“去你的!每次我说什么,你就一定要唱反调!这就是为什么大家总是看你不顺眼!”
“我不在乎你怎么说。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等我出去以后,我会过着正常的生活。人跟人之间有没有真情,要看你自己怎么想,你要这么固执我也没办法。”
“我的老天爷!”
“小王!”
我赶紧转移话题,“维特,你写了吗?”
维特的脸和双手都涂着药。他除了脸上的青春痘外,还一直被过敏的红疹所苦。“可恶!我快痒死了!”他边说边在桌下拼命揉搓着手背。
“不要再抓了!”王彬建议,“这样只会让疹子更扩散的。”
“小王你再多管闲事,我发誓我会——”
“维特,你到底写了什么?”
“只是一堆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你要不要念?”
“念就念吧!”
我很讨厌看到有人要离开,因为我会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带走了。
我很讨厌看到有人要离开,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再和他们保持联络。
我很讨厌看到有人要离开,因为失去了他们我会变得好寂寞。
我很讨厌看到有人要离开,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和我有一样的心情。
我很讨厌看到有人要离开,因为我知道这种事总会发生在我们这种人的身上。
我很讨厌看到有人要离开。
詹先生敲敲玻璃窗,提醒我们该下课了。凯文把铅笔像指挥棒一样拿着说:“好了各位,你们都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吧?”
“你先开始吧!”
“马克,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男孩们为我唱了生日快乐歌。唱完之后,他们全都大声欢呼并和我握手,还七嘴八舌地建议我该怎么度过那晚剩余的时间。这些意见都太刺激劲爆了,如果照他们所说的做,我的心脏可能会不胜负荷。
“那又怎么样?人一辈子只活一次啊!”
“等到事情发生了再应付吧!”
最后这群嬉闹的男孩们终于离开了图书室,除了阿杰以外。“谢谢你让我来上课。”他在门口停下来对我说,“对不起,我很想写,可是写不出来。”
“你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写了很多。你星期六还是会来上课的,不是吗?”
“希望如此。但照这里的情况看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万一我不能再回来上课的话——我想先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他再次和我握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双面人
“发生了一件事,”王彬说。他是那晚第一个进图书室的学生。“小吴今天被判刑了,判得很重。不过警卫还是让他今天来上课,而不是直接送到禁闭室。”
“他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一回来就一直待在警卫室里,你从这里可以看得见他。”
阿杰背对我们站着,正在跟警卫詹先生和卫先生说话。
“事情还不只这样,连裘尼和霍尔都走了。”
“你是说他们暂时离开,还是再也不回来了?”
“再也不回来了。裘尼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