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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吹还来不及反应,文姝就自动消失在门缝里。
接着,他就变成了一根木桩,死死地钉在半开的房门后面,连半点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
20夏米到家时,夏吹意外地不知去向。
夏米想,他或许还在某处和文姝针锋相对着,说不定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她没有时间迟疑,拖一秒,机会就少一成,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皮箱扔到地上。她一边打包一边庆幸着一些事情,她知道,如果今天跑去和谈教授解释的是夏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总有人会站出来做些什么,以前是自己的母亲,现在是简影的母亲。
夏米庆幸的是,母亲留给她的是一个永远找不到的答案,而谈教授却和她交换了一个希望。
一个让夏吹的人生从此峰回路转的希望。
她几乎是由衷地感激她的,虽然那样的感激已经让她痛彻心扉。
夏米没有立即赶往火车站,而是去北广找阮菁,她觉得如果连再见也不和她说就走,实在有些对不起她,然事实上,阮菁也是目前夏米唯一可以道别的人。
阮菁不明白夏米为什么要走,她不想猜测原因,自从去年,那次单独谈话之后,她们就建立起这样的尊重和默契。阮菁时常觉得自己是所有人当中,与夏米的心靠得最近的人,所以她不问缘由,只细细地听,牢牢地记,尽可能完成夏米交代的所有嘱托。
夏米没说她要去哪里,即便说了也没用,阮菁知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只是拜托她要想尽办法把夏吹留在北京,还有猪豆,夏米说,只要她能帮她维持一两个月,一切就能回到先前的样子——她还没来北京时的样子。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到哪里都要和我保持联系。”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夏米很抱歉地望着阮菁,觉得她就快要哭了,于是,潇洒地拍拍她的臂膀,朗朗地笑起来,然后,就背起行囊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又回过头去看了看矗立在不远处,正目送着她的阮菁,大声喊道:“谢谢你阮菁!祝你幸福!”
这时候,阮菁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夏米已经不见了,路过那里的人只看见一个女孩在夕阳西下的林荫道上莫名其妙地伤着心,就连阮菁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可她就是舍不得离开夏米消失的地方,她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再也见不到这个奇异的女孩子了,如同卷入茫茫大海的一颗小沙砾,当海水冲上沙滩的一刹那,就已经代表永别,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呢?
21“我要见你。”文姝电话里只重复这句话。
“可我不想。”简影也在重复。
“我已经退出比赛了,我一定要见你。”
简影放下电话,心想,她到底还要对我说什么呢?
她们回到暑假经常一起谈构思的那个茶馆里,也就是在那儿,文姝偷偷地选择了背叛。
“为什么不赢到底?这种时候良心发现一点都不象你的风格。”
简影毫不客气地讥讽她。
“我没想赢,只想解决几桩心事。”
“我听不懂。”
“你不必听懂,反正我要和你谈的也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简影觉得好笑,“你认为,你我之间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谈的?”
文姝很平静,思路一点也没被简影的怨怒搅乱,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们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简影,夏吹他根本不爱你,他真正爱的是他的亲妹妹。”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简影完全搞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
“约我出来就为了讨论这种无稽之事?”
“我有证据。”
她十分镇定,那种了如指掌的神情让简影忽然害怕了起来。
她一直在她和夏吹之间设置重重障碍,铺展层层迷雾,现在,终于要揭晓谜底了,可此时此刻,简影却有一种急于遁逃的冲动,她觉得自己不该坐在这里,仿佛再多一秒,就会从悬崖上一头栽下去似的。
她想马上站起来,把耳朵塞住,掉头就走,可是,文姝比她快,她的话几乎是将她锁在椅子上的,也许只有这样,她的脑筋才能理智地转动起来。
“还记得大二那年的圣诞节么?我们第一次去酒吧,玩得很疯,夏吹喝醉了,你也是。本来是我要送你回去的,可是,我和建豪不知怎么搞的,糊里糊涂上错了车,结果就变成我送夏吹。”
“车子开到一半,夏吹就吐了,我忙着替他清理的时候,他突然抱住我,对我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他说什么?”简影整颗心悬在半空。
“后来我仔细回忆,发现他当时胡言乱语的也其实也只有一句。”
“他说,夏米,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然后……”
“然后怎样?”她已经完全被击倒了。
“然后,他就吻了我。”
这一刻,文姝把目光从简影的脸上挪开,她知道,她必须给她一点时间理清头绪,否则,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我并不知道夏米是谁,我以为是他的旧情人,所以,那天你告诉我和夏吹过夜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因为我觉得已经没有人再能从你手里把他夺走,没想到不久以后,那个夏米就出现了。”
简影彻底沦陷在这个天大的秘密中,她如此坚定地信任着夏吹,可是夏吹却欺骗了她。
“你不要怪夏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夏吹并不清楚夏米在他心里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妹妹了。”
“可我,却是个连基本的判断力也没有的旁观者。”简影无法面对文姝的话。
“错,你也是当局者,所以永远看不见真相,否则,我也不必费这一番苦心。”
“我急着要见你,就是因为估计到,夏米很快就会离开北京,或者,她已经一个人悄悄地走掉了,所以,你必须赶快找到夏吹,用尽所有的办法把他留在你身边,这是唯一机会,你懂不懂?”
文姝的语气恢复到最初的那种焦虑,简影突然醒悟到背叛的后面还有着难以割舍的隐情,她毅然抛弃她们的友情,难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么?
“还愣在这儿?赶紧去找他啊,真是急死人。”文姝气急败坏地,一见她混混沌沌说不出话来,眼底的焦灼便又增加一层。
“我不管你了,反正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放下茶钱,这就要走,简影立刻反应过来。
“文姝,既然你针对的人不是我,也知道夏米最终会被迫离开这里,那为什么又要放弃比赛呢?”
文姝突然沉默了。
“难道,是因为夏吹么?”
“没有,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她背对着简影,沉闷地回答。
“我总觉得,你心里还有一个秘密。”简影开始确定自己的猜疑,她想着,也许那个秘密就是在两年的那个圣诞之夜偶然发生的吧。
“我说说看,如果你认为错了大可一去不回。”
“你爱上夏吹了,对不对?”
文姝还是不说话,但是,也没有因此而离去,她只是呆呆地站在简影面前,忍耐着被人无意中揭开伤疤的惨痛。
过了很久,她终于回过头来,简影看见她的眼角正难以察觉地湿濡着。
“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爱我。”她笑,“但至少,不要恨我吧。”
“简影,听我一句忠告,如果你无法留住他,就彻底把他给忘了,包括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他们只是一对不正常的可怜人,不值得你伤透心。事到如今,不管你和夏吹有没有结果,我想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亲密的来往,但是不管怎样,对我而言,你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帮得上忙,尽管来找我。”
说完,她就走了,简影从窗外看见文姝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忍不住难过起来,她觉得和夏米或是她比起来,文姝才是最孤独的。
那天下午,她四处寻找夏吹,可是,走遍了北京所有的旮旯小巷,也丝毫不见他的踪影,最后,她只好又转回夏吹家,守在门口等,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去找房东拿钥匙。
果然,屋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餐桌上,只留下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简影整个人被掏空了似地跌到地上。
无意中,坐到一本蓝色缎面的旧笔记本,她恍恍惚惚地打开,才看了一页就哭出了声。
她紧紧地将笔记本贴在胸口,眼泪象小溪一样潺潺地流到脚尖上。
和夏吹在一起这几年,简影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他遗忘在这里唯一的一件东西却足以让她哭到肝肠寸断,因为她知道,夏吹再也不会回来了。
1994年中秋22尤子把纸箱放到货架的搁板上,夏米拿个小板凳坐下来,利落地打开盖子,将碟片一张张套进塑封袋里。
小店的生意在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可是,尤子却不停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心想,该提醒她要走了。
今晚,夏米有个约会。
几个月前,夏米突然回来,并且拜托他在一天之内为她另找一个住处,实在是叫他有点措手不及。尤子没有问夏米逃跑的原因,他预料到这种事一定会发生,不过没想到那么快。
夏米是个特别的孩子,当初因为她的离开而让尤子肩头的责任始终卸不下来,而那天,在家门口撞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真害怕她会突然间倒下去。
她比过去胖了,而且,脸色也很红润,只是,那对眼睛,那对原本很清澈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变得好飘渺好空旷。
现在,尤子仍然会忍不住偷偷地观察她,希望从她身上找到一些过去的答案,可是,没有,那怕一点点感伤也没遗留下来。夏米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就和尤子一起搬进了控江路附近的一所小公寓,那个地方离尤子的音像店不远,夏米白天在家里写剧本,晚上就到店里去帮忙,日子过得很平静。
尤子想,也许她真的把一切都丢在北京,决心要重头开始,又或者那只是假象,实际上,她不仅把所有的痛苦都带了回来,而且决定就此一个人孤独地承受下去。
若果真如此,她的人生便不是重新起航,而是迈向枯竭。
这段日子,很多时候,夏米的表情是幽深而叵测的,尤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她勤奋工作努力赚钱,再也不是为了远在他乡的哥哥,她不仅与他断绝一切往来,就连名字也绝口不提。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令她伤心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里,尤子就会代替她母亲,为她心疼起来,可是,那无济于事,除了夏吹,没有人能走进她心里,为她抚平伤痛。
“我要走了。”夏米披上外套对尤子打个招呼,急匆匆地推开玻璃门。
“等一下!”尤子叫住她,从柜台里拿出厚厚的牛皮信封扔过去,“别忘了拿稿子。”
夏米伸手一接,笑着对他挥舞:“瞧我这记性,快成老年痴呆了。”
尤子乐了。
这个时候,城市的另一角,老屋附近,夏吹正一个人盲目地徘徊着。
自从回到上海,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到老屋去等,他相信,不管夏米躲在哪里,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到这里来看看,那是他们唯一共有的、任何人也无法掠夺的记忆,她不会残酷到连这个也不要。
哪怕机会只有百分之一,他也要坚持着,等下去。
九点半,夏吹走到大马路的公用电话亭给建豪打了一通电话。
建豪问:“还没找到么?”
“还没,你说,她到底在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你干嘛不去问问那个姓尤的?”
“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问?”
“也许他们在一起吧。”
“有这个可能。”
“那至少你可以放心,夏米有人照顾。”
“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呢?”
“……”建豪没话了。
“你的毕业证书还在我这里,要不要给你寄过来?”
“先留在你那儿。”
“不行,找工作的时候要用的。”
“我没那个心思,等找到夏米再说。”
“你真不打算回来了?那简影怎么办?”
夏吹说不上来,也不知该怎么说。
“我得回去再等会儿,今天是中秋节,说不定她会出现,以后再说吧。”
夏吹放下电话,他告诉建豪一定要留守在北京继续寻找夏米,同时为他抵挡一下来自简影的压力,他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