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鍪谗岫疾恢馈⑹谗岫济惶毓赐婢秃昧恕C髅魇悄趋嵯不兜娜恕约夯乖胍涑上袼庋娜恕!
尚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父亲从背后轻轻抱着自己肩膀。
「到那边的房间……去休息一下吧。」
直到被父亲扶着站起来,尚才发现自己居然无视后面等着上香的人,一直伏在棺木前哭泣。父亲口中的房间,就是两人的寝室。等父亲回到有桌子的房间后,尚仍旧因回忆和感伤哭泣不已。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当他仰躺看着天花板发呆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尚。」
他坐起来。
「守夜已经结束了。」
难怪没有听到诵经声。父亲也脱下了西装。
「你什麽都没吃吧?饿了就吃吧。」
父亲端来的托盘上,放着饭糰和味增汤。
「是朋子……我妹妹做的。」
「不用了,我不太想吃……」
「一口也好,多少吃点吧。吃完之后就到祭坛来。」
父亲出去后,尚凝视着盘裡的饭糰。虽然没有食慾,想起父亲刚才说『一口也好』就勉强吃了两口,把剩下的端到厨房去了。
结束守夜的家中非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尚探头进有桌子的房间,居然看到父亲独自坐在叔叔的棺木前喝着啤酒,吃了一惊。这不是一向严谨的父亲会出现的举动。
「没事了吧?」
「嗯……」
「你是怎麽过来的?电车还是计程车?」
「我是开车来的……把车子停在桥前那家超市……」
父亲看着手錶说:
「已经九点了……那裡八点就打烊了,停车场应该也锁起来了。啊,不过现在应该还有人留在事务所,要我打电话过去吗?」
「不用了,回去搭计程车就好。」
「是吗……。难得你来,这裡的交通不便真是抱歉。」
父亲又喝了一口啤酒,尚举目四望。
「都没有人在了吗?」
「妹妹跟她丈夫住在附近旅馆裡。」
父亲脸上的阴影好深,看起来非常疲惫。虽然叔叔也明显老了,父亲却似乎老得更快些。
「明天大概会很辛苦……不过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来弔唁。圭的父母人不知道在哪裡,会来的大概都是工作方面的人。我这边的话,也只剩下妹妹。」
父亲澹澹地说着,澹澹地喝着啤酒。
「我忘了你已经成年了,要一起喝吗?」
「不用了……」
父亲轻轻一笑。
「没想到你会来,我真高兴,相信圭也跟我一样吧。你怎麽知道这件事?我连麻理子也没通知啊……」
「我在新桦社的编辑部工作。」
父亲用力眨了眨眼。
「你到了出版社上班啊……」
「我前辈是叔叔的责编,就是听他说的……」
原来如此,父亲沉吟地说。
「没想到你当了编辑,这下圭可猜错了。他说你应该会当公务员。」
「是吗?」
「他说你是个认真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当公务员。你说对不对……」
看到父亲不断向棺木要求着应和,尚心想父亲或许是喝醉了……。虽然他没有醉话连篇,说话的语气也很清楚。
「我可以问一下叔叔是什麽病吗?」
父亲垂下眼睛。
「是肺癌,他明明没有抽菸的习惯啊。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连手术也没办法做。半年之后就……真的很快。」
从敞开的窗口听到院子传来些许细微声音。又没看到人,大概是风吹动树叶的声响吧。
「爸,阿青呢?」
「阿青三年前就死了。 他命算很长了,而且是寿终正寝。不过,圭却沮丧得让人看得心疼。那是他从前捡回来的狗的第二代,平常就很疼爱牠。小白也在同一时期不见。本来他说不想再养宠物,后来好不容易兴起饲养的念头,却发现病兆……然后就这样去了。」
父亲摇摇啤酒罐,发出液体撞击的声音。
「麻理子跟田口过得还好吧?你弟弟应该上小学了吧?」
才想起,自己不再来这裡的原因。
「对不起。」尚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跟妈的事……」
「不用道歉啊。」
「但是对你来说,我跟妈就好像在玩弄你的感情啊。而且她又跟田口再婚……」
父亲笑了。
「我真的不在意。是我没有去修复跟麻理子的关係,最后变成只能捨弃那段婚姻。……你当初找来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不过亲子游戏还满快乐的。虽说是游戏,不过我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来找我倾诉思春期的烦恼时,我觉得既好笑又高兴。圭应该也和我一样才对。他很喜欢小孩,自从你不来玩后就非常寂寞,常常念着『你不会再来了吗』。」
听到这裡,尚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是田口的儿子啊。是我妈外遇生下来的小孩,怎麽有脸再到这裡来……」
『我啊……』父亲垂下眼。
「你是谁的孩子都无所谓,因为你是个可爱的小孩。就算不是我儿子,也可以像朋友一样一起玩。」
父亲把啤酒罐放在榻榻米上。
「不能再喝了。丧主要是宿醉,就太没体统了。」
父亲回头看着祭坛,自言自语地说。
「……好想跟他一起死。」
尚紧张地嚥了口唾液。回过头来的父亲笑着说:「开玩笑的。不过圭先去也好,他可是个连狗死掉,都难过得一个月吃不下饭的纤细男人呢。」
父亲没有哭,在笑。尚怎麽都觉得奇怪。恋人死了,不知跟自己共同生活了几年的恋人死了。……怎麽能笑呢?
「爸……你不难过吗?」
低着头的父亲说『难过啊』。
「你不想哭吗?」
他顿了一下。
「就算哭,圭也不会回来吧……。唉,我果然还是喝多了。」
尚抓住了拿着啤酒要站起来的父亲左手。半弯着腰的父亲,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爸你好可怜。」
父亲惊讶的表情,随即痛苦地扭曲起来。
「爸……你好可怜。」
父亲右手的啤酒罐掉在榻上。他低下头用右手摀着脸,肩膀细细颤抖着。另一隻抓着尚的左手,用力回握着他。
叔叔的丧礼结束后,有一段时问尚都从神奈川到公司上班。父亲没说想让自己陪在身边,但他不想让父亲独处。
第二个礼拜,父亲对他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也觉得很高兴。不过你有你的人生,还是回家去吧』。他知道父亲说得对,也明白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但仍旧放不下心。结果就在离去前,送了父亲一隻狗。
他到宠物店对店员说『不管什麽品种,只要长寿的就行了』。满脸困惑的店员自言自语说『那就是杂种了吧』。接着表示店裡没有卖杂种狗,请他去动物医院或流浪狗收容所看看,或许有等人收养的狗
他从收容所带回一隻黑色小狗,父亲看到后虽然表情眩樱故蔷龆ㄑ鵂恕V螅芯统3=蹇谝纯垂罚捣钡氐缴衲未胰ァ!
黑色小狗长大后,尚交了个从事自由写作的女朋友,就带着她到父亲家去玩。隔年决定结婚,还有妻子怀孕时,也都有在双亲之后向父亲报告。
听太太说『堂野先生说是朋友,感觉倒比较像你父亲呢』,尚就回答『对啊,我们就是在玩亲子游戏,妳不知道吗?』。太太笑着说『什麽意思啊,好奇怪』。
结婚第七年,在盂兰节跟暑休加起来共六天假期的最后一天,尚带着五岁儿子坐上电车。
他答应要带儿子到海边玩,本来想开车去,但太太说要开车去出差,只好把车让给她。
摇摇晃晃的电车在小巷般的狭窄缝隙间穿梭。坐在身边的儿子,本来因为可以搭电车雀跃不己,此刻却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他在幼稚园跟同龄的小孩子打架受伤,原因是抢了人家的玩具。出门前才被尚责骂过。他还是早上听到妻子说起才知道。
「圭太。」
听到叫声,臭着一张脸的圭太才转过头来。尚把犹自闹着脾气的儿子抱到膝盖上坐好。
「下次到幼稚园,要记得跟受伤的小孩道歉。」
儿子不悦地闭口不语。尚捏了捏儿子手背。
「好痛啦!」
儿子挥舞手脚大叫着,大眼睛裡泛出泪光。
「被你打伤的孩子流血了吧?他一定比你更痛。」
圭太泫然欲泣地噘起嘴来。
「不要把自己讨厌的事加诸在别人身上,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不会犯错。你也会变成一个好孩子……」
尚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裡听过。到底是哪裡呢…… 倏地,车窗外的视野忽然整个豁然开朗。
……在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跟暑假看过的那一片同样灿烂的海,正展现在自己眼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