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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有冰激凌么？”
“哦哟，这么冷的天，哪里还卖冰激凌啊，你看我的冰箱都空咯。”
彭达笑了笑，然后离开小卖部，过了马路，走进了一旁的小型超市。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根雪糕，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傅旬站在学校附近的那个小公园的凉亭里。这个小公园原本是个大型的加油站，后来因为城市规划的需要把它改建成了供附近居民休闲的娱乐场所。因为天气变冷，又下着小雨，公园里除了路过的人之外，就只剩傅旬了。她站在亭子边，看着周围开始枯黄的草地，和依然生机勃勃的小松树，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冬天的冷静和凋零，总是让她产生一种很平和的心境。
彭达从她身后一步一步地接近，她转过身子的时候，刚好看见他走进亭子。
“嗨，你来了。”傅旬微笑着打招呼。
“嗯，”他把右手的雪糕递给傅旬，“给。”
“啊，是蜜豆雪糕，我最喜欢了。”傅旬接过雪糕，高兴地撕开。
“我知道，而且你最喜欢在冬天吃雪糕，害我也染上这种变态习惯。”彭达站到她的身旁。
“呵呵，你那么容易受人影响的啊？”
“是啊。”
“呵呵，小茶就不会的哦，她每天跟都我在一起，可是我的坏习惯她一个没染上。”
“是么？”
“嗯，你以前是不是也跟小茶玩得很好的啊？”
“是啊，那时候跟你们有很多好玩搞笑的事。”彭达看着傅旬，小心翼翼地，怕自己口不择言。
“那，你喜欢小茶么？”
“当然啊。”
“真的啊，小茶也很喜欢你哦，我指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知道，我就是指这个。”彭达的慌撒得很不自然。
“那这么说来，你们明明就是相互喜欢的嘛，你干嘛不跟她表白啊，你说了她一定会答应你的。”傅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看到她的神情，一时心情起伏，失口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
“你跟我哥怎么样了？”彭达吃了一口雪糕，缓缓地问。
“哦，这个呀，没怎么样啦，就也玩得挺好的。”傅旬把雪糕棍装到包装袋里，扔往一边的垃圾桶。
“你喜欢他么？”
“啊？”傅旬突然害羞起来，眼神躲闪着，“呵呵，是吧，不过他应该有喜欢的女生了吧，我自己在单恋而已。”
彭达一直很心疼傅旬这种善良的自卑。当他终于有心也有勇气给她自信的时候，她却已经把他给忘了。生活总是让人那么无能为力，原来放弃也是很艰难的。
“除了我哥，你还喜欢过别的男生么？”
看着他忧伤而又认真的神情，傅旬的心跳忽然就变得不规律起来。她原本也是想开门见山地跟他说的，但害怕那样太唐突了，可现在看来，还是避免不了摊开来讲这件事。
“我失忆了，你知道的。她们说，我以前是很喜欢你的。”
“……”
“但是，我居然给忘了，”傅旬笑着看向他，“还好忘了呢，要是没有忘，又知道你喜欢的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样多糗呀。”
“呵，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吧，”彭达也笑着，“说不定是上帝在给我们大家幸福的机会。”
“哈，跟小茶说的一样呢，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呀，快点跟她表白啦。”
彭达一直跟傅旬聊到校园里的广播声传到耳朵里，他看着傅旬跟自己说再见后，安静地走过人行道的身影，忽然强烈地怀念她从前活泼爱笑的样子。他记得她讲笑话的模样，记得她生气骂人语气，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他的脑海里由生动变得模糊。他很慌张，在往后的日子里，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了。
买烤红薯的三轮车从公园外的街道驶过，香味飘到了他的周围。他记得去年的圣诞节，傅旬请他吃的烤红薯圣诞大餐，三个人站在寒风冷冽的大街上，双手因为剥很烫的红薯皮而变得又红又脏的，虽然狼狈却笑得很开心，红薯远比蛋糕来得温馨。
“我们还可能再在一起吃一次烤红薯大餐么？”。 最好的txt下载网
chapter9 归去来
很多天以前，班里的女生就开始在课间或者自习课的时候，公然在教室里面织围巾。准备在圣诞节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好朋友或者心仪的对象。同学们都在商量着怎么把班里的圣诞晚会搞得有声色一些。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息，大商场纷纷搞促销活动，大街上，就连粉店都摆上了圣诞树，更不用说那些精致的商店了。
范小茶对这样的日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许，一是因为自己没有多余的钱来消遣，二是因为傅旬和彭达也不热衷于这些矫情的狂欢。过去那两年的平安夜，当别的同学都去参加派对的时候，他们却留在教室里讨论习题，把很难的习题解出来之后才跑上街去买东西来庆祝。范小茶记得去年的平安夜，他们每人捧着一个暖烫的红薯在热闹的大街上笑得不亦乐乎。
“小茶，”古卫良转过身来敲了敲她的桌面，“今晚我们年级的派对，你来么？”
“不来吧，又不好玩，每年都是同样的把戏。”
“那我也不来，你来教室教我做作业啊？”
“看情况吧。”
“哦，那我在教室等你，下个星期又要综合考，我还有很多不会呢。”
范小茶用笔敲了敲他的脑袋：“我不教你，你就不会自己看啊？”
“有人教总比自己看容易啊，有些是看不懂的。”古卫良笑嘻嘻地揉了揉脑门。
“蠢。”范小茶就着他的脑门，又是一记笔杆。看着他吃痛又不爱吭声的样子，突然有点内疚。自己似乎总爱欺负他，她发现在男生面前，自己永远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不像傅旬那样偶尔脆弱，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保护。有时候也想表现出小女生柔弱、可爱的一面，但似乎自己天生没那种气质，偶尔讲话轻声细语一点都会被自己的胃酸反抗。
“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男生喜欢我的吧。”范小茶这样想。
傅旬从衣柜里把范小茶穿得最好看的那件白色羽绒服拿出来摆在床上，她把中午悄悄去买的灰白格子相间的围巾摆在羽绒服的领口，然后看着它们满意地笑着。
范小茶洗好澡，穿着秋衣秋裤哆嗦着从浴室跑回房间，看见傅旬坐在椅子上摆弄着几个大红苹果，鬼鬼祟祟地笑着。
“谁买的苹果？”范小茶走到床对面去拔暖水袋的插头。
“我买的啊。”
“你钱多啊？”范小茶抱着暖水袋准备上床去捂被子，“你拿我的羽绒服出来做什么？你要穿啊？咦，这围巾好看噢，你买的啊？”
“嗯，送你的圣诞礼物，感动吧？”
“真的呀？哎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呀？”范小茶兴奋地拿起那条围巾，从头到尾地触摸着。
“不告诉你，呵呵。”傅旬看着范小茶撅嘴翻白眼的样子，乐滋滋地笑着，“快点穿衣服啊，然后带上这条围巾，等下我们去吃大餐。”
“去哪里吃啊？你发财啦？”范小茶十分怀疑地问，“你不会是在密谋什么吧？你不是从来不过圣诞节的么？”
“哪有啊，就是我爸爸给了两百块钱，我想出去吃点好的嘛。”
“哇，你爸转性啦？隔三差五地给你钱，哎为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啊？他给我就要咯，穿衣服吧你。”傅旬把裤子也从衣柜里帮他找出来。
“就我们两个啊？”
“还有一个。”
“夏非哦？那我不是电灯泡了嘛？”
“不是他。”
七点半的夜空上零星地散布着一些亮光，月亮的脸很朦胧，街灯太明亮了吧。风很冷，但有了热闹的人群，激情的叫卖，动感的街头音乐，马路上的车鸣以及街边冒着热气的红薯玉米小卖铺，满街喜庆的景象让这个小县城充满了人情味。
茂才餐厅里摆放着许多圣诞树，服务员们都带着可爱的圣诞帽。客人们一脸喜庆地在餐桌旁谈谈笑笑。
“到底是谁啊？还不来，好饿哦。”范小茶坐在靠窗的四人桌旁，伸头看着邻桌的大餐盘，直吞口水。
“再等一下，马上就来了。”傅旬坐在她的对面，甜甜地笑着，“要不，我们先点两杯热奶茶吧。”
“这里卖很贵的，再等等。你倒是说呀，是谁啊？”
“哎呀，是你最想见的人啦，”傅旬用手护住嘴巴，装出很神秘的样子。“你的心上人。”
“彭达啊？”范小茶有点吃惊。
“开心吧？我告诉你哦，其实彭达也很喜欢你的。”
“你怎么知道？”
“我问他的啊，”傅旬很得意地说，“我告诉他你喜欢他很久了，然后他说他也……”
“你怎么这样啊？”范小茶突然生气起来，“你干嘛要告诉他啊？你管那么多干嘛？”
傅旬完全想不到范小茶会是这样的反应，预想中的情况是她会很开心地和自己分享那些激动而微妙的心情，所以当看到她气愤，失望、无奈的样子时，傅旬又给楞住了。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我……”
“好了，这饭你跟他吃吧，我先走了。”说完，范小茶转身快速走向餐厅门口。
傅旬追了出去：“小茶，小茶你别走，我打电话叫他别来了不行么？你别走。”
范小茶没有理会她，一直走到离餐厅门口几米开外的街道，然后衣角被傅旬抓住了。
“小茶……我不知道你原来不想让他知道的。”
“算了，说都说了。”
“他说他喜欢你的，真的！”
“他说你就信啊？”范小茶突然转过来冲她低吼，眼里全是悲伤。
“……”看到她脸上又是像那天晚上那么受伤的表情。傅旬觉得很委屈，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她不领情反倒生气了，“那你去哪里？”
“我回学校，古卫良说带东西给我吃。”说完，她甩开傅旬的手，转身走进人流里。
傅旬看看左右两边，行人的目光让她觉得尴尬和丢脸。她没有再走进餐厅，原本以为美好的平安夜就这样变得悲伤起来，她讨厌范小茶，更讨厌自己。
全世界的喧嚣，一个人的孤独。傅旬回到住房楼下的时候，才记得要打电话联系彭达。就在她准备掏出手机的时候，它在衣袋里面震动了。傅旬拿出来，恰好是彭达打来的。
“彭达。”
“傅旬，我到了，你们在哪个位置？”彭达的嗓音很清朗，电话里还有餐厅里嘈杂的声音。
“对不起彭达，我已经回家了，小茶去学校看书了，我惹她生气了……”傅旬说着说着就感觉鼻子发酸。
“你吃了东西没有？我带回去给你？”
“不用了，我家里有吃的，你自己吃吧。不好意思，放了你鸽子。”
“没事，”顿了一下，彭达轻轻的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然后，傅旬挂断了电话，她抬头舒了一口气，没有让泪水掉下来。
进了房间，灯亮的那一刻，桌子上的三只大红苹果像存活着的生命一样，让她感到自己的脆弱可以找到安慰。一个是给小茶的，剩下的两个给彭达和夏非。不过今天一整天，夏非都没有回来过，现在他房间的门窗都还是紧闭着的。傅旬拨了他的号码，响了两声之后就被一阵忙音给切断了。她沮丧地放下手机，拿起其中一只苹果，走到他的房门前，轻轻地把苹果放在窗台上。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间，关紧门，换好睡衣，熄灯，躲在被子里，独自面对着自己黯淡的灵魂。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敲门。傅旬以为是范小茶回来了，她伸手去拉灯绳，然后听到了彭达的声音：
“傅旬，你在吗？”
“……”傅旬伸出去的手又缩回了被子里，她没有出声。
“傅旬，我是彭达。”
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似乎飘进了什么东西，熟悉而模糊。这声音给她那么奇怪的感觉。
“哦，我已经睡了。”
“我买了烤红薯，你吃点么？”
似乎闻到了烤红薯的味道，傅旬想起了去年的圣诞节，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后记不起到底梦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一定做了梦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傅旬的头开始胀痛。
“很香，是紫心的哦，还很烫手呢。”
傅旬很用力地按着太阳穴，彭达的声音像一股拉力，让她被压迫的记忆不断地冲撞着脑部神经，一些奇怪的画面闪进脑海：少年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