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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香,是紫心的哦,还很烫手呢。”
傅旬很用力地按着太阳穴,彭达的声音像一股拉力,让她被压迫的记忆不断地冲撞着脑部神经,一些奇怪的画面闪进脑海:少年的微笑,寂静的夜空,体育馆,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倒下了……傅旬突然痛苦地叫喊了一声,然后翻身坠下床铺。
“傅旬你怎么了?傅旬,你开开门。”彭达用拳头用力地砸门。
“你走吧,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傅旬在地上左右翻滚着。
“傅旬,你开门啊,让我看你一眼,就看一眼。”
“你走啊!我叫你走,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傅旬……”
“求你了……”
彭达把额头抵在门上,泪水在睫毛上凝成水滴的形状,他的肩膀像是在用力地压制着什么的样子。然后慢慢地转身,移步,离开。
求你了,求你了。
她无助、绝望的哀求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寒冷的风也无法将它们吹散。他把刚才买的烤红薯扔到垃圾箱里,然后走到马路边烂了一辆三轮车,坐稳之后,他对骑车的师父说:“前奏酒吧。”
傅旬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扶着床沿,大口地喘气,用力地吸着鼻子。胃里风卷云涌,她突然呕吐,床边脏了一地,她的睡裤、棉拖鞋和床沿的被单都沾上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可是胃还是很不舒服,她蹲了下来,捂着胸口,张着嘴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流着。
木临二中的“平安之夜”晚会在学校的大舞台举行,全校的同学都从教室里拿着凳子到操场集中看晚会,还有纪检部的干事在检查,校门管理也很严格,出入都要出示校徽。
唐一成从教室里下来,挤进早已排好的班级队伍里,等待点名之后开溜。往隔壁班的队伍探头望去,看见夏非正在和刘妍聊天,于是他从别的同学面前挤过去,蹲在刘妍的旁边:
“聊什么啊?”
“哎,你去哪里骗来的圣诞帽啊?”刘妍拍着唐一成的脑袋问。
“高一的学妹送的,可爱吧?”唐一成得意地笑着。
“美你的吧,自恋狂?”
“呵呵……哦,对了夏非,刚才傅旬打了个电话给你,我不小心给按掉了,”唐一成把刚才借去的手机还给夏非,“你要不要回给她啊?”
“等下再打。”夏非接过手机就把它放进衣袋里,然后继续聊天。
晚会很枯燥,没有什么亮点,主持人报幕的时候不断地出错,还有独唱的女同学忘词的。音响效果也不好,灯光简陋。很多同学都是看到一半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请假离开了。
唐一成和刘妍在坐得屁股发疼之后就建议一起上街去吃东西,夏非也跟着一起去。三个人一起走到校门口,门卫检查了一下校徽就放他们出去了。在拦三轮车的时候,夏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是彭达打来的,于是就接了:
“喂……嗯,你是?”
对方是一个女孩,她说彭达昏倒了,现在在一个门诊里,叫夏非过去接他。
夏非挂断电话就冲上刚好停在路边的三轮车,独自走了,忘记跟唐一成说明情况。
“喂,夏非!”唐一成追上去几步,但是三轮车没有停下来,只见夏非跟他做了一个手势,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范小茶和古卫良在校门口的小摊旁吃麻辣烫,擦着嘴巴离开小摊的时候,看见唐一成和刘妍在路边站着,古卫良指着他们对范小茶说:
“哎,你那两个朋友是不是一对的啊?”
“现在还不是,不过……”看见刘妍望了过来,范小茶抬手打招呼,然后朝她们走去,“你们不看晚会啊?”
“不看了,哎傅旬呢?”刘妍问。
“她可能在家可能跟彭达一起,夏非呢?”
“刚才接到彭达的电话就立马冲上车走了,说什么谁进医院了,我们正准备跟去呢,”
“是不是傅旬啊?”范小茶紧张地问。
“不知道啊。”
“不行,我得回家看看。”说完,范小茶立马往家里跑去,古卫良跟在她身后。
唐一成和刘妍站在原地一筹莫展,也不知道是该坐车去追夏非,还是跑去跟范小茶,最后只好再分别拨了一下彭达、夏非和傅旬的电话,结果都不通,傅旬的是无人接听,彭达和夏非的是正在通话中。
彭达打完电话后 ,无奈地看着一直跟在他旁边的女生。
女生大无畏地回视着他。
“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啊?”
“刚才你受伤了嘛,我当然要通知你家人或朋友啊,不说谢谢就算了,还要生气。”
“我现在是问你还要跟我多久?”彭达很不耐烦地重复着。
“你都通知哥哥你没事了,刚才是我背你到诊所的喔,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重啊?你不就是气我说你昏倒嘛,你当时意识模糊跟昏倒无异啊,我怎么知道你下一刻会不会昏倒啊?”
目光移了移,看到她肩膀上的一小片血渍,彭达语气柔和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宝记,十八岁,射手座的。你呢?”
“我叫彭达,今晚多谢你了。”
“就这样哦?”钱宝记失望地撅起嘴。
“那你想怎样?”
“最起码也要请我喝杯奶茶吧。”
彭达顺着街道旁的一排店面看过去,然后朝其中一家专卖奶茶的小店走去。钱宝记乐呵呵地跟着。
前奏酒吧位于外贸大道的最尾端,是在二楼,设有几十平方米的天台。钱宝记心不在焉地从包厢里走出天台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人在打架。她停在墙角拐弯的地方探头望去,然后就看见堆在墙边的一排饮料箱“哗啦”地倒塌下来,一个学生样子穿着牛仔衣的大男生指着那个被饮料箱绊倒的男生说:
“你他妈的跩什么跩,成绩好了不起啊?”然后一个力道很重的拳头砸到那个男生的脸上。
“嘭!”一个啤酒瓶在牛仔衣的头上砸开了花,那个被绊倒的男生挣扎着站起来。
牛仔衣摸了摸脑门,手上是一滩血迹:“我操你妈!搞死他!”然后就是五六个人冲上来对那个还没站起来的男生拳打脚踢的场面。
“不要打了!”钱宝记突然站出去,在那群人身后大喊,“出人命了!”
那几个男生停了下来,牛仔衣看了看钱宝记,一副清纯的学生模样,他退后几步想向她靠近,然后他旁边的一个男生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牛仔衣怀疑地再看钱宝记几眼,回头对躺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男生说:“今晚算你走运,以后别让老子再碰到你!”说完就带着那一伙人走了。
钱宝记向那个被暴打的男生看去,他刚刚站起来,然后又轰然倒地,像战场上最后一个牺牲的解放军……
“这样行了吧?”彭达把一杯加热的奶茶递到钱宝记的手中,恳切地问。
“嗯,这还差不多,可是你为什么被那么多人打?你欠他们钱啊?”
彭达看着她,然后决然往前走去,没有回答她,右手还举起来,跟她做再见的手势。
“哎,你身上一定还有很多瘀伤,被那么多人痛扁,一定很痛哦。”钱宝记还是跟着他,一边吸奶茶一边念个不停,“你应该*了给门诊那个大夫看看的,早知道我就叫救护车来接你去大医院了,刚才那个大夫帮你上药的时候都是马马虎虎的。”
“费心了,谢谢,我就那么多,你随便拿吧,别跟着我了行么?”彭达把钱包扔给她,然后翻了个白眼,极不耐烦地走上了路边待客的三轮车,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钱宝记的脸上浮动着笑容,继续喝她的奶茶,然后悠闲地欣赏着他的钱包。里面有七十几块钱,几张贵宾卡和信用卡,还有一张三人合照的相片,是他还有两个女生,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钱宝记把目光集中在短发女生笑容灿烂的脸上,久久地思量着。
“我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呢?”
“是唐一成拿着电话,他不小心按掉了。”
“晚会好看么?”
“很无聊。”
“以前你参加过晚会吗?”
“嗯,以前表演过大提琴。”
“你还会拉大提琴啊?”
“改天拉给你听?”
“只拉给我一个人听?”
“好。”
傅旬扬了扬嘴角,干涩的嘴唇格外苍白,她垂下眼皮,没有再说话。
夏非坐在床边,伸手帮她整了整被子,然后安静地守护着她入睡。
古卫良把房间的窗户关好之后,对坐在椅子上的范小茶说:“房间里已经没有异味了吧,要不要叫傅旬回来睡?”
“床单还脏着呢。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是不想去上课,我帮你请假。”
“我会去的。”
“哦,那,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
在古卫良走出房门之后,范范小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然后从衣柜里取出睡衣,默默地换上。传单垂在床边的那一角还散发着一点呕吐物的味道,她没有理会,直接蜷入被子里,然后睁着眼睛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她没有失眠的习惯,抬起手腕看表,已经是零点时分了,这应该是许多人都期待和信仰的时刻吧。平安夜的钟声她从来没有听到过,此刻听到的,是轻微的敲门声。
“小茶。”是夏非的声音。
“等一下,”范小茶从床上爬起来,走去开门,“怎么了,是傅旬又不舒服了?”
“不是,她已经睡着了,你也到我那边去睡吧,床单不是都脏了嘛?”
“没有关系的,脏一点点而已。”
“还是睡我那边吧,我回学校住,看看彭达,有事给我打电话。”
“那也行,这么晚了,你小心点。”
“嗯,”夏非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了,傅旬的父母知道她失忆的事吗?”
范小茶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有空再告诉你。”
夏非的表情和范小茶一样忧愁,他笑了笑,然后静静地走下楼梯。
范小茶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刚才他把晕倒在地的傅旬抱起来的焦急模样,突然觉得生活好复杂,我们永远无法预测什么样的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又在什么时候悄然走开。她不知道夏非的出现对傅旬是好是坏,她突然觉得特别迷茫,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接下来还要面对怎样的伤痛,她呆呆地站在房门外面,还不想去面对傅旬那张苍白的善良的脸。
傅旬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范小茶把几片白色的药片放入她的掌心,然后把水递给她:“来,把这些药吃了。”
“这是什么药啊?”傅旬把那几颗药一股脑全塞进嘴里,然后接连喝了三四口水。
“不知道,古卫良去药店叫药师配的,说你呕吐就吃这个。”
“哦。”
“哎,你昨天吃坏东西了吧?吐得那么厉害。”范小茶接回杯子,放到桌子上。
“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呀,这几天就一直有点恶心,老想吃酸的东西。”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范小茶一副疑虑重重的样子。
“怎么可能?!”傅旬激动地说。
“大姨妈多久没来了?”
“我那个从来都不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是处女呢。”傅旬往范小茶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谁知道你还是不是啊,老在夏非这边睡。哎,万一刚才那个药是孕妇禁食的怎么办?”范小茶开始逗傅旬取乐。
“懒得理你啦。”傅旬重新躺下,把脸别过一边。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你好好休息,我去学校了。”
“记得帮我请假。”
“嗯,就说你来大姨妈了,生理痛。”
“老说这个。”
“那说你怀孕么?”
走之前,范小茶帮傅旬掖好被子,傅旬朝她扮了个鬼脸,然后闭上眼睛恬静地笑着。许久之后,她慢慢地把眼睛睁开,范小茶下楼的声音早已消散,而她的那句“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却突然萦绕在耳边。傅旬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边抖了抖被子,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间去穿外套。
看到床单被吐脏的地方,傅旬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很利索地取下床单,丢到水桶里。想了想,又走回夏非的房间,把他的床单也取了下来。抬头看见天气并不晴朗,于是她决定把这几床被单拿去洗衣店洗。虽然她只有不到一百块钱,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节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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