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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石门见,过时不候。”
终于可以放下手机了,我已经开始不间断的耳鸣。这些天一直在无止尽地打电话接电话,全他妈是因为汪伟这个甩手掌柜。
叫上了几乎所有认识的人,这样我才觉得我算是有队伍了。我只要等待他们三天以后的到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推敲剧本,划定场景了。
资金有限,我们基本上没有外地的戏。老王的小说我曾经也见过,是个很青春的故事,我早就想把它拍出来,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三天后,刘洋和毛一文拉来了一帮足够年轻的人马,老王带着改好的剧本,苏念拎着自己的化妆箱,叶天天带了一群从没演过主要角色的朋友。之后,汪伟也带来了他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设备。
“祝我们拍摄顺利!”这是我们在开机宴上所喊出的话。
刘洋有足够的经验,这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便利。租场景,策划,统计预算等等这些我们谁都不大会干的工作通通交给了轻车熟路的刘洋。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个电影的拍摄终于如期开始,整个过程中最让我兴奋的是,我终于可以坐在监视器的前面了。
“你这个女一号是哪儿找的?”汪伟某一天来探班。
“叶天天,我以前跟她一个剧组待过,末流女演员。”我毫不客气地回答。
“有点意思啊。”汪伟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了。
“你想干什么?”他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好好拍你的戏,别什么都关心。”汪伟撂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苏念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没说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心里的想法说给苏念。
“哦。我问你个问题啊。”苏念搬来把椅子,坐到了我旁边。“你觉得你这个片子能成功吗?”
“不知道,不过能圆了我做导演的梦想,我倒是想拼一拼。”
“我就是觉得咱这个制片挺不可靠的。”苏念看了一眼汪伟离开的方向。
“别多心了,他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应该可靠。”我没往心里去。
“这么大个事干吗让我帮你瞒着肖静?”苏念的话题转换可真快。
“我想等成片出来给她个惊喜。”我不假思索地说。
“用心还挺深嘛。”苏念撇撇嘴。
“你今天怎么那么八卦啊,赶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转过头去看监视器。
“你跟谁说话呢!”苏念突然站起来,一脸怒容。
“呃,我是说,你有工作要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的冷汗出来了。
“哼!”苏念转身就走。
我说今天怎么觉得那么不自在呢,原来是苏念还没吼我。现在多好,神清气爽的。
电影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们这些新手基本上属于摸着石头过河,但还算稳当。毛一文担当我的主摄像,充分发挥了他获过奖,开过公司,又跟过剧组的优势。总之目前剧组的一切看在我的眼里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期间有个小演员跟刘洋说,叶天天最近晚上夜不归宿,刘洋便告诉了我。这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没影响拍摄,她爱怎么玩怎么玩吧。
三个月之后,我们结束了一切辛劳,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前期工作。后期汪伟说要交给一个大一点的影视公司去做,这我没什么异议。行里讲,三分拍七分剪,后期剪辑的确不能让我们这些新手们去七嘴八舌地拼凑。
但是奇怪的是,杀青宴上汪伟没来。这让我很诧异,他这个制片当的也太无所谓了。刘洋后来注意到,叶天天也没来,不过对此我没什么想法,倒是刘洋嘀咕了两句。
总之我们杀青宴的气氛还是很愉快的,我也当场宣布了大家集体下班的消息。我这个小导演还没成气候,没有自己的班底,所以只好用完大家之后,再请他们回家。我们目前的关系只与利益有关。
聂子那天也来蹭饭吃,但是被我强烈谴责了。
“我拍电影的时候你一天都没来过,杀青宴倒是颠颠儿地来了。”
“我公司刚开张,不是忙吗。”聂子边吃边说。
“今天不忙了?”我才不信他的话。
“今天不是为了祝贺你杀青吗。”聂子与认识的不认识的推杯换盏,好像他是导演似的。
“我今天不把你灌趴下我就不是宁安!”敢来我的地盘蹭饭。
“来啊,谁怕谁啊!”聂子最不怕的就是听见有人要跟他拼酒。
那天桌上的人一大半都喝醉了,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恨不得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桃园结义。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这里很大一部分人都要各奔一方,以后再难联系。生活就是这样,我们在平时总在扮演江湖宵小,所以喝醉了之后更容易觉得自己是一方大侠。
我第二天醒的时候还能找到的只剩下老王和苏念。刘洋和毛一文赶往了下一个剧组,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剩下的人,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老王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人把他送去火车站,所以要等着我醒来之后履行这个照顾残疾人的义务。老王告诉我,聂子酒醒的最早,然后匆匆忙忙回公司了。这小子从小就不仗义,我只能忍了。而苏念为什么不走我也不知道,可能她是怕剧组的主创们一起消失的话我会受很大的打击。可是我实在不觉得一个没事就来挤兑我几句的化妆师算什么主创。
总之这一宏大而辛苦的闹剧终于结束了,不出预料的话,这片子不会获什么奖,我也不会出什么名。我之所以做这些纯粹就是为了当一回导演,然后拍一个喜欢的故事。
后来我曾经认真思索过,为什么当时我的脑海里就怎么都不会出现“亏损”这两个字。结论是:年轻就是他妈无极限。
负债
“网络发行?我不同意!”汪伟这小子脑子进水了,居然跟我说网络发行。
“就他妈你这个片子,哪儿都批不下来,不放网络你说放哪儿?”汪伟翻脸比翻书还快。
“刻盘啊,做DVD啊,你当初不是答应的挺好吗!”我也急了。
“给你的钱你都花光了,我他妈去哪儿弄钱给你宣传?做DVD不用钱啊!”汪伟站了起来,这跟他与我签协议的时候判若两人。
“汪伟!你他妈把我的演员都给上了,现在办出这种事儿来算什么!”我有点着急,所以开始口不择言。叶天天让汪伟勾搭上,这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叶天天算是圆了她傍个制片的梦想,我也圆了我导演的梦想。可是我们的梦圆了,却再也做不回从前的自己了。
“呵!”汪伟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导演了?不是我给你的钱,就凭你这块烂泥到死都上不了墙。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你他妈等着还钱吧!”
汪伟说完就走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我坐在远处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家。我不知道汪伟怎么变化这么大,我也不清楚事情到底是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怎么会这样?”这是苏念听到我的复述之后的反应。
“我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
苏念沉思了一会儿说:“宁安,我估计你是让汪伟给骗了。”
“啊?不会吧?”这是个令我意想不到的推断。
“你拿出协议书来看看,我估计这是他的一个局。”苏念很认真地看着我。
“他没给我协议书啊,在他那儿呢。”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连协议书都没给你?”苏念诧异地瞪着我。
“我签完就给他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给我一份。”看来汪伟是真的要玩个狠的了。
“你这个白痴!”苏念冲我大喊了一声之后,无力地垂下了头。
“这么说……我现在欠他一百五十万?”我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不说了,租个地方住下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找你了。”苏念的话很平静,但是我听得出来,她很悲伤。
我猜,她是在为我悲伤。
又过去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在石门租了间房,自己一个人住着。我突然失去了目标也失去了力气,每天都在房里等着,等着汪伟来给我宣判。那段时间里我开始审视自己,审视我的无知和盲目,可是这已经没什么用了。期间苏念常来看我,她给我带来了肖静的埋怨,埋怨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她。她也给我带来了一点依靠,因为当我开始恐惧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会陪着我说话。但我们没发生什么,在这样等待的日子里,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这件事除了苏念我谁都没告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害怕让他们看见我愚蠢的失败,看见我无能的样子。
我似乎有点回想起来,协议书上对于收益和亏损的期限是三个月。也就是说汪伟要来了,要来为我宣判。
那天苏念正好来看我,她带来了丰盛的菜肴,但是我一点都吃不下。因为紧随着她来的是个律师。
“宁安先生,根据协议书上的条款,三个月的限期到了,您现在欠龙传文化公司两百万人民币。我的雇主汪伟先生让我给你传个话,‘一个星期之内拿钱,否则就上法院’。”那律师很斯文,他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
我立刻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大吼:“不是他妈一百五十万吗!怎么又成两百万了!”
“宁安!你冷静点。”苏念上来拉我,但是她拉不动。
“宁安先生,你这样对我,我是可以控告你的。”那律师一点都不惊慌,与汪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松开手,“你得给我个理由。”
“这是你签署协议的复印件,自己看吧。”律师整了整自己的领子,才缓缓地递给我一张协议书。
“龙传占收益的百分之八十,亏损由乙方自负!我他妈什么时候签这个了!”我看完协议书之后便一把扔回给他。
“这是汪伟先生让我给你传的第二句话,‘你当时签了两份,一点都没看怎么知道两份是一样的呢’。我的任务完成了,希望宁先生好好考虑还钱的事宜,否则可是要受牢狱之苦的。”律师捡起来被我扔掉的协议书,抖了抖又放回了公文包。
然后,他就推门出去了。
“汪伟!我操你妈!”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自己的屋子里大吼。
“宁安……”苏念还站在旁边,手里仍拎着她带来的食物。
“我他妈去宰了他!”那时候我的头已经完全被仇恨占据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只是苏念拼命地拦着我,跟我说这样做会毁了自己。我们在屋子里争夺了很久,最终我还是失去了刚才的勇气和力气。
我安静地躺在地板上,多希望过去的这半年就是一场梦。
肖静的光明未来
律师走后的第二天,肖静打来了电话。我当时害怕她知道了什么,一直不敢接电话。但是随着她频繁地打进来,我最后还是接通了。
我害怕她怀疑到什么。
“喂。”
“宁安!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那边是肖静的声音。
“呵呵,你也没主动联系我啊。”我故意笑出了声。
“我怎么好意思……”不知道是肖静的声音小了下去,还是我没有听清。
“打电话有事吗?”
“对了!今天是要告诉你,给我上课的那个老师现在把我带进他的画室了。以后我就可以跟着他的学生一起上课了!”肖静兴奋地回答。
“哦,那恭喜你了。还算那小子有眼光,知道你是个人才。”我附和着。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老师,他可是中国美术家协会的,我以后还指望他带我入门呢。”肖静笑的很开心。
“嗯。看来你的未来很光明啊,好好努力吧。”我这次是真心地祝福,希望如我一样的灾难不要降临在肖静的身上。
“你怎么今天怪怪的?说话都不像你了。”肖静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会,是在为你高兴。怎么着?我不贫两句你还不适应了?”
“呵呵,那倒没有。好了,我准备去上课了,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不过一定是在为你的梦想努力吧?那同志们就共勉吧。”肖静显得斗志昂扬。
“好,共勉吧。”我挂掉了电话,心情很复杂。
这是肖静的光明未来,我该为她高兴。可是我现在的状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很有可能以后会离开与她平等的世界,变成只能仰望。所以我无法高兴起来,反而愈发的难过。
“是肖静的电话吧?”苏念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