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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洗漱了下,出来,发现床上的人已经不在,胡乱堆放的纸张也不见了。
郁绍庭正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屏幕,纸张都铺在了茶几上,偶尔他拿起一张看看,又放下。
白筱站在卫浴间门口,静静地望着他专注的模样,身后的玻璃窗打开一条缝,房间里的烟味已经散去不少,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睡袍的面料很贴身,胸膛和臂膀的肌肉线条张弛有度,劲瘦而充满了力量。
冷不防,男人突然抬头,白筱的视线躲闪不及,恰好被他逮了个正着。
她脸颊臊红,转开眼,悻悻然地往外走,嘴里嘟囔:“旅游装里的乳液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
身后的男人没吭声,白筱在电视机旁边找到了自己的护肤品。
她一边把爽肤水倒手心一边转过身,说:“我今晚想跟外婆一块儿睡。”
郁绍庭望过来,眼神摆得很正,却没有搭话。
“我有很多话想跟外婆说。”白筱有一点点扭捏,那情形就像小学生在跟严厉的班主任告假。
郁绍庭低头继续工作:“白天有的是时间说。”
白筱拧眉:“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他又抬头看她。
“气氛,气氛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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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了眼也没办法入睡,不得不暗叹习惯的可怕。
原本呼吸细匀、睡着了的外婆突然睁开眼,扭头看着旁边乱动的白筱,笑:“要真睡不着就回去吧。”
被老人家看穿自己的心思,白筱羞窘地拢了拢被子,不肯承认:“晚上喝了杯咖啡,提神的。”
外婆看她一说谎就嫣红的脸颊:“你这样动来动去,我也睡不着,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说好了今晚陪您一块睡,不回去。”白筱作势抱住老人家,就像小时候一样。
外婆轻拍她的手臂:“都是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跟没长大一样。”
“对了,绍庭晚上跟景希一块睡,孩子睡相差,他一个大男人,不晓得晚上会不会醒过来给孩子盖被子。”
白筱说了郁景希很小就一个人睡了,老人家这才放心。
过了会儿,白筱才问外婆来之前怎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老人家笑,感慨地说:“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一个小伙子开着车到家门口,说是郁总让他来接人的,收拾得太急,也就忘了通知你。”
“怎么,绍庭难道没告诉你我要来吗?”外婆讶然。
白筱摇头,他嘴巴牢,不想说的事她再怎么打探也徒劳。
外婆笑了:“那可能是他想给你惊喜吧。”
祖孙俩又聊了会天,外婆突然说:“刚才绍庭他母亲跟我说了很多。在祁佑的事情后,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老祖宗传下来的说话果然是对的,门不当户不对,再怎么郎有情妾有意都不得长久。”
“当时绍庭带你走之前,他向我承诺过,不会让你有受委屈的一天。”
白筱有点无法想象郁绍庭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脸微微发烫:“您那会儿就这么信任他了?”
“呵呵,这看人,并不是相处的时间长就不会看走眼,主要是看人的眼神,他当时跟我说这话时,眼神很正,就那么一眼,我就肯定,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他最起码护得住你。”
白筱眼圈泛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绍庭他妈妈是个很好的人,身在那样的家庭,却没拿着鼻孔看人,已经难能可贵了。”外婆叹了口气,难免想到了裴家的事,握了握白筱的手:“你妈妈的事,外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妈妈是在外地上的大学,一年也就回家那么几天,很多事我跟你外公都不清楚。刚才听绍庭他妈妈说的话,我才想到一些事。你妈妈刚上大学第一个除夕回家,话语里跟我提过找了个军人处对象。”
外婆顿了顿,才幽幽地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人应该就是绍庭他哥哥。”
白筱听得云里雾里,如果苏蔓榕跟郁政东是初恋情人,那她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你妈妈在上学时突然回了趟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也不说怎么了,待了几天然后又北上回了学校,过了大半年,她突然来信说想要结婚了,那时候她还在上大学,我跟你外公当然不同意。”
“谁知道你妈妈半年多都没音讯,你外公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学校找她,她就抱着你回来了……”
提起往事,辛酸也相继涌上心头。
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开放,未婚生子,每个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白筱多少知道一些事,外公原本是村里的干部,却因为妈妈的事情丢了工作,家里的名声也坏了。
这也是白秋华跟吴秀梅那么恨她的原因。
小时候,她还依稀记得,吴秀梅骂她,要不是她跟她妈妈,等外公老了,白秋华很有可能会顶替外公的位置,如果运气好,还能一步步升上去,虽然白筱觉得白秋华没这能力,但终归是一个希望。
但因为苏蔓榕的未婚生子,白秋华连这个希望的边缘都没有摸到,就已经失之交臂了。
白筱搂紧外婆,声音有些低哑:“这些年,她都没回来过,您有没有怪过她?”
“她有自己不想面对的事,也许看到我们就会触及那些不好的回忆。”老人家犹如老树皮布满褶皱的手摸着白筱的脸,叹息:“可怜了你,如果知道她还活的好好的,外婆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送到她身边。”
那样,你也不用遭那么多罪……
白筱摇头:“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命苦,如果换个成长环境,也许,就不是白筱了。”
老人家瞪了她一眼,假装不悦:“那也比跟着我们受苦来得强。”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白筱的头枕着外婆的肩:“最起码,外公跟您一直都疼着我,你要想想,如果您真把我送到了她的身边,那您现在还会有这么可爱聪明的外曾孙吗?”
外婆笑骂:“这会儿了还跟我耍嘴皮子!”
祖孙俩又说笑了几句,才关了灯休息,白筱窝在被子里,想着外婆的话,却理不出一个头绪。
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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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白筱醒来,外婆早已经起了。
从客房出来,正遇上从主卧出来的郁景希,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小脸臭臭的。
一边走一边扭头朝卧室里哼道:“我才懒得跟你睡,不稀罕,不喜欢!”
小家伙看起来很生气,甚至都没瞧见白筱,被子一角从小手臂里掉下来,一路拖着地回了小卧室。
白筱不知道父子俩又发生了什么事,怀着好奇进了主卧,床上没人。
郁绍庭从更衣间出来,穿了正式的西装,但气色不是很好,还咳嗽了两声,声音有点喑哑。
白筱诧异:“你感冒了?”
郁绍庭眼尾余光扫了她一眼,然后越过她,拿了笔记本跟文件,直接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幻觉,白筱好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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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换了身衣服下楼,郁绍庭背对着她坐在餐厅,郁景希也在,坐的离郁绍庭很远,赌气似地。
早餐是外婆做的,李婶打的下手,郁老太太兴致勃勃地在旁边观摩。
外婆做的是黎阳的特色早点。
郁老太太一边坐下一边说:“怎么好意思呢,亲家外婆第一天来就让你下厨……”
“我这都成习惯了,你要不让我做,我才浑身不自在。”外婆笑着说,餐厅的气氛很和谐。
郁景希吃了早餐就让梁司机送着去学校,难得没耗着让郁绍庭跟白筱送,郁老太太不放心就跟着去了。
李婶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碗。
外婆突然对白筱说:“筱筱,我这胃有些不太舒服,你去给我买点消食片吧。”
白筱点头,沁园小区旁边就有一家大药店。
郁绍庭坐在餐厅没走,看了眼白筱,也没说什么,直到她拿了钱,身影消失在别墅门口。
老人家确定白筱走远了,才笑着对郁绍庭说:“难为你一直等着。”
凭郁绍庭的人生阅历,怎么会看不出外婆有话想对自己说,他起身去厨房泡了壶茶,拿了干净的茶杯放到外婆跟前,倒了一杯热茶,给自己也倒了杯,然后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郁绍庭下楼时,她就注意到他声音不对劲,估计是着凉了。
郁绍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外婆叹口气,目光和蔼地看着他:“我这外孙女有时候任性,你以后恐怕要多担待着点。”
类似的话,老人家也对他说过,不过那时候,他是冒牌的裴祁佑。
如今再来听这话,心境自然也是不同的。
老人家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了一块手帕,包得很严实,放到餐桌上慢慢打开。
“这是她外公在世的时候就给筱筱备下的嫁妆,原本还有几样,被她舅瞧见偷走了,这两样还是我发现的及时,悄悄藏起来的。”手帕里,是两件首饰,一看便知年代久远,算得上是古董了。
郁绍庭喝茶的动作一顿,视线停留在首饰上。
外婆:“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拿不出那些大户人家几百万的嫁妆。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估计也瞒不了你,这两样东西,筱筱跟祁佑刚结婚那会儿我就想给了,但一直没机会。”
郁绍庭没接话。
“有些事或许就是注定的,我现在才知道,那会儿不是寻不到机会,而是不合适。”
老人家叹息着说:“这两件首饰你收着,也不值什么钱,就当是一个形式。”
郁绍庭的手握紧茶杯,垂眼盯着首饰,很平静的语气,缓缓开口:“这些您收起来吧。”
老人家却把首饰往他跟前轻轻一推:“你要不收,我怕是死了也不安心。”
“我也活不过几个年头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我这个苦命的外孙女能有个好归宿,你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两人在一起过日子不容易,有句老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年纪还小,很多事还不懂,要是做错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教她……”
白筱站在别墅门口,听着里面外婆语重心长的声音,有温热的水珠滴落在手里的药盒上。
上一回,在病房外面听外婆把郁绍庭当裴祁佑时带着恳求的话,她心酸;这一回,却是不一样的情绪。
她听到郁绍庭回答了,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好。”
roseonly,18朵红颜,
白筱趁午休时间,站在楼梯间的窗前,给景秘书拨了一通电话。
这几天郁绍庭去首都出差了,昨晚跟她通的电话,从他说话的嗓音来判断,感冒又加重了。
“……嗯,好,那麻烦你去买些药。”果然,如她所料,郁绍庭根本没吃药。
跟景秘书交代完,白筱又问了句:“你们郁总现在在干嘛?”
“今天中午有个饭局,推不掉,郁总这会儿正在包厢里,要我叫郁总接电话吗?”景秘书很殷勤町。
白筱忙说:“不用了,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那这样吧。”生怕他真去找郁绍庭。
挂断,白筱想了想,还是给郁绍庭发了条短信:“记得吃景秘书买来的感冒药。”
短信刚发送出去,郁老太太的电话就进来。今天郁老太太带着外婆跟景希一起去踏青了谠。
郁绍庭去首都之前那晚,郁总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