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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幌子-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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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幌子(1)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时针已经指到十二点了。醒来后,脑袋瓜子像被拍了板砖似的,忽闪忽闪地痛。但,我的潜意识是清醒的。不止是清醒,它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它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

  一夜之间,和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兄弟们,老马、大富、小野、萧然和星矢,作鸟兽散了。跟我磕磕绊绊打打闹闹过了一年多的大白菜,离我而去了。大学时期我最爱的也最让我伤心的女孩韩秋儿,也远走他乡了。我的大学时代,我青春的最后一场盛宴,刷的一声,落下了黑黑沉沉的帷幕!

  这个念头,像一道亮丽的闪电,在我租住的小房间里炸开,我的酒立时醒了一半。再想睡,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头上像是带了个紧箍咒,怎么揉,怎么搓,都不得劲。身子又烫又痒,躺着睡,趴着睡,贴墙上睡,换一百个姿势,也解决不了问题。难受!就是难受!

  宿醉酒醒的感觉,真是难熬啊!我一发狠,索性不睡了。双手枕在脑后,脑子里过胶片似的,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青春的幌子(2)
昨夜的散伙饭,实在是太疯狂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分席而坐,侃侃而谈,基本保持着素日的自重和矜持,慢慢地,随着酒精的发酵和情绪的涌动,场面变得不可控制了。先是某些同学结伙搭伴来到老师席上,向辅导员和各科的任课老师表达敬仰之情,再是大学期间比较要好的同学凑到一起,回忆美好时光,共诉惜别之情,后来,那些平时里竖过梁子结了仇怨的同学,也凑在一起了,他们真诚地向对方做自我检讨,要求消除过去的嫌隙,换回失去的友谊。一时间,痛哭声,欢笑声,划拳猜令声,酒杯和酒瓶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声震屋瓦。那场面,那气氛,跟《泰坦尼克号》里沉船时的情景一般无异!

  酒过M巡,菜过N味,这种喧闹才逐渐沉寂下去了。这时,我抬眼一望,班里四十多名同学,大半喝倒在桌子上了,还有几个酒力差的,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剩下的只有十几个人,虽然没有倒下,但也差不多了,彼此说话的时候,个个像牵线木偶似的,眼神迷离,摇头晃脑。至于那些任课老师,早已被灌得酩酊大醉,回家睡觉去了。

  醉了,醉了,这一夜,我们大多醉了。因为我们知道,三年以来,我们生活在一起,相互留下了太多的快乐和美好,留下了太多的忧伤和痛苦,快乐也好,忧伤也罢,将永远封存在彼此的记忆里!饮罢唱罢,留别便翩跹着向我们飞来;也许今夜,也*天,我们将背起行囊各奔东西,投入到一个陌生而艰难的洪流当中去。因为,这不仅是我们大学时期最后的一顿晚餐,也可能是,我们青春时代最后的一场盛宴!

青春的幌子(3)
我们这桌坐了八个人,那会儿,只剩下我和同寝的老三小野、老五萧然稍微清醒了。小野是篮坛健将,体力、耐力和酒力是他的强项,众人皆醉他独醒,一点也不奇怪。萧然跟校花约好晚上有活动,喝酒的时候偷奸耍滑,赖掉了不少,也幸免于醉。我酒量尚可,再加上大家都高看我的成绩,低估了我的酒量,劝酒的时候不免手下留情,所以,侥幸没有喝倒。

  同桌同寝的老二大富可惨了,这场酒喝下来,险些送了性命。没办法,这家伙平时一心钻营生意,贩卖假货,挣黑心钱,得罪的同学实在太多啦!喝酒的时候,他为了重拾失去的友谊,不得不跟班里每一个同学检讨道歉,并自罚喝酒。这也罢了,喝到半道上,不知哪个同学使坏,把他拿的啤酒瓶子里兑了半瓶白酒给他了。他喝得迷迷糊糊,晕三倒四的,哪里喝得出其中的区别啊!转了一圈回来,双腿打摆,脸色惨白,话都不会说了。他歪歪扭扭地躺在椅背上,瞪着死鱼般的眼睛,脑袋一勾一勾的,嘴里不停地吐白沫子。

  邻桌的辅导员扭头看到大富这个样子,一下子慌神了,连忙摇晃身边趴在桌子上打鼾的老马。——老马是我们寝室的老大,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主席,又跟我们辅导员林园有恋爱关系,所以跟老师们坐在一席。谁知道,晃了半天,马老也没有反应,只是一如既往地鼾声如雷。

  她不知道,老马已经烂醉如泥了。入席以后,老马为了跟老师们联络感情,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同学们到那席上敬酒的时候,他为林园挡酒,又着实喝了不少。但是,对他冲击力最大的,还是他只身来到我们这桌的时候。他钻营于政治,一心向上爬,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伤害过不少同学,我们看不起他,从大二的时候,他就被我们寝室的兄弟孤立了。他来到我们中间,目的是得到我们的原谅和友谊。他讪讪地说,当初那么做,实在出于无奈,我们那么年轻,有的是机会,这次不成功,可以寄希望于下一次,而他呢?他年纪太大了,属于他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他必须抓住任何一次机会!所以——说到后来,他几乎声泪俱下。我们心里发软,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只有小野,瞪着眼睛直视前方,表示不屑。老马知道自己伤害过小野,难为情地看着小野,准备继续表达诚意。小野二话不说,刷的拎出一瓶啤酒,蹲在桌子上,说,老大,啥也别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咱都是爷们,用爷们的方式解决!你一口气不喘,把这瓶酒喝了,就是诚意,咱以后就是兄弟;你不喝,咱就是陌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马咬着嘴唇,思量半天,终于将那瓶酒拿过来,一仰脖灌了起来。他喝得很艰难,放下酒瓶的时候,衬衣的领口湿了一片,眼角上也光闪闪的,不知是溅上了酒,还是流了眼泪。他也不擦,苦笑一声,拍了拍小野的肩膀,回自己的座位去了。回去以后,他趴倒在桌子上,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辅导员看老马没反应,懊恼地拍了他一巴掌,走到我们这桌来。她掰开大富的眼睛看了看,紧张地说,不行啊,这样!快点,送到校医务室去!

  我们几个忙于聊天,没有在意大富的状态,经辅导员一提醒,也觉得形势危急。小野一个箭步穿上去,像扛麻包似的将大富担在肩上,急匆匆往门外走。我和萧然随在左右,辅导员拎了皮包,一颠一颠地跟在后面。

  刚走出饭店,大富哇的吐出一口秽物,不偏不倚地喷在萧然雪白的耐克鞋上。萧然气得哇哇直跳,大骂道,妈的,哥们待会还穿这鞋约会呢!你这醉鬼,成心坏我好事是不是?说着,眼神不停地往道路两边飘。辅导员以为萧然要找板砖施以报复,连忙说,喂,喂,萧然,你要干啥?萧然也不搭腔,突然,从道边扯下一团青草,裹了裹,一把塞在大富的嘴里,说,我让你喷,堵住你!我们几个顿时哈哈大笑。

  到了校医务室,医生一看大富的衰样,连检查也没有检查,大手一挥说,洗胃!不洗胃,这孩子活不了!说着,指了指收费处,带钱了吗?过去交八百块钱费用!我们几个相互一望,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是大富听到钱数了,还是经过一阵颠簸,意识有所恢复,他虽然无力站起身来,但脑袋不停地摇晃,嘴里呜呜作声。小野连忙走过去,将他嘴里的青草拔出来。这一拔不当紧,大富像是火山喷发似的,呼呼呼地朝上喷射色彩斑斓的秽物。辅导员吓得妈呀一声,躲到了门后面。我和小野、萧然也纵身跳出一米开外,躲过一劫。可怜大富,喷出那么多秽物,竟然没有伤及旁人,最终,这些秽物溅落下来,无一例外地落到他的脸、脖子和前胸上。

  我们看着这种自然景观,直看得瞠目结舌,肠胃翻腾,心跳不已。那医生缩在一边,耐心地看完大富全程直播,颇为遗憾地说了一句,你们不用交钱了,这家伙有救啦!

青春的幌子(4)
看到这里,诸位,是不是认为我们统统疯掉了?且慢,凡事都有例外!这次,我们寝室的老六星矢,就是一个例外!他不仅没有为散伙饭疯掉,相反,他冷淡得可怕,他连参加都不愿意参加!

  岔开一下,先说说老六为什么叫星矢,免得朋友们误认为我们跟圣斗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简单说,就是老六特喜欢动漫,谁要是跟他谈起《圣斗士星矢》、《火影忍者》、《名侦探柯南》、《足球小将》之类片子,他必定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比给他介绍几个女朋友都高兴。而他最喜欢的动漫片,就是《圣斗士星矢》。据他说,在儿童时期,他更是迷星矢迷得神魂颠倒。为此,多次潜入附近的造纸厂,盗取大量的硬纸壳,用大把大把的胶带粘在一起,给自己做了一身星矢那样的盔甲,乘父母不在的时候穿在身上,对着镜子进行自我陶醉。有一次,他老爸老妈提前回家,看到这番情景,以为外星人侵略地球,吓得毛骨悚然。待他们透过现象看出本质,才惊魂甫定,一扑而上,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既然他这样喜欢圣斗士,我们何不顺水推舟给他起个代号,就叫星矢呢?

  扯远了,下面说说星矢为啥不愿意吃散伙饭。因为,他上网吧打游戏去了。——他是个网痴!相信我这么说,星矢不会提出不同的意见。他,的的确确是个网痴。“星矢如果不在网吧里,肯定在去网吧的路上”,这是我们寝室的兄弟对他一致的看法。他自己也说过,网吧是他的王宫,是他的大地,是他的大床,是他的棉袄,是他的粮食,是他的梦境,是他的情人,甚至,是他的地狱,他的坟墓。就是这样!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比上网重要,没什么比打游戏更重要。

  他出门的时候,我劝过他,跟他强调说这是散伙饭。他根本不听,反而自嘲一笑说,跟谁散伙啊?我,压根跟他们不一伙!我一下子怔住了,哑口无言,想一想,他说的也是。三年来,他几乎没有上过几堂课,偶尔上课的时候,不是睡大觉,就是看漫画,班里的老师和同学,他认识的并能叫上名字的,绝对不上十个,他跟谁成伙啊?既然没人跟他成伙,他参加这散伙饭,又有何意思呢?我摇了摇头,只能任他拖着缥缈的步子,一步三摇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最好的txt下载网

青春的幌子(5)
散伙饭啥时候结束的,我不知道。将大富扶到寝室,回到饭店不久,我就被大白菜叫出门了。此后,再也没有回去。

  大白菜当然不是蔬菜,大白菜是个女孩,是我昔日的女友,白芸。白芸是四川人,跟绝大多数四川姑娘一样,她长着一张白亮亮的脸,一对白嫩嫩的胳膊和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当然,她还长着一对白嫩健硕的乳房,以及两爿雪白如脂的屁股。——这个虽然鲜为人知,但看到她的其他部位,丝毫不难想象,我也没有必要隐讳。——所以,大家给她起了这个通俗而形象的代号。白芸性格爽朗,从不为这个生气,别人喊一次,她答应一次,比叫她的原名答应得还爽利。别人介绍她的时候,要是没有提到她的代号,她甚至会笑呵呵地补充一句:“朋友都叫我大白菜,你也叫我大白菜吧!”

  大二的时候,我跟大白菜稀里糊涂地确立了情侣关系。以后的日子,我们跟其他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闲聊,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逛商场,一起吵架,一起乱搞,磕磕绊绊歪歪扭扭地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但是,今年的春节过后,我们便因为错综复杂夹缠不清的原因分手了,而且,分得彻彻底底,汤水分明。

  眼看大家各奔东西,她来找我所为何事呢?当时,我一点也猜不透,只好跟她走出饭店。

  饭店外,夜很深很静了,校园里晃动的身影也越来越少了。凉凉的风吹过来,不少的寒意。可能是我喝醉了,眼睛出了问题,月亮和路灯像罩了一层纱似的,照得周围的一切含糊不清。我含含糊糊地跟在大白菜后面,大白菜含含糊糊地走在前面,绕着足球场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必她也是吧!

  转到第N圈的时候,我有点支持不住了,体内的酒精不停地翻腾,大有冲破关口倾巢而出的意思。我有些烦躁,停在一盏路灯旁边的柳树下,停滞不前了。我艰难地说,大白菜,有啥话直说吧!大白菜看出我不对劲,也不走了。她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走到我的面前,关切地说,你没事吧?我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心,心气平和了一些。但我没有接她的纸巾,只是说,大白菜,有啥话直说吧!再走下去,我肯定现场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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