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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住的感觉,很难受吧。”
“……”
女孩哀伤地跪下,将我的头缓缓抱入了自己的怀中。
一瞬间,所有脆弱和柔软终于生猛地冲垮了那堵十几年的大墙。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外流淌,我抽搐着,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悲伤得扭曲了。
渐渐地,我用同样的力度将对方抱住。
她的身体真是单薄啊,仿佛一触就会顷刻瓦解,可是越是这样,却越忍不住想去拥抱。我渐渐感受到了她那蕴藏在柔软之下的巨大力量,那似乎从很久以前起就是为了守候我而存在的。
“别离开我。”
“嗯。”
很奇怪。王子的死虽然让我悲痛万分,却也神奇般给了我一股勇气。在这之前,我总是如同卡夫卡《洞穴》中的那个主人公,担心害怕,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似乎从来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和抓住。
于是我决定从此以后要勇敢,不想再有任何遗憾和伤痛。
而当在那个满是伤痕的小手术室,我将安以陌抱住的一瞬间。一切都已明了。是的,我爱她,那是我十几年生命之中所缺失的东西,而她能将其温暖并填满。想要拥有她的这份心情,并不亚于我的好朋友——优纪松。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失去她。
》》05
第二天傍晚,我决定单独将王子葬下。
我抱着王子的骨灰,带上铲子,来到了小时候放学后最爱逗留玩耍的一个小山坡上。在半山坡的大樟树下,我为它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安静地葬礼。
第一部分 第19节:再见,彭湃(19)
那个黄昏显得有些寂寥,有风,头顶樟树摩挲的声响仿佛是一些忧伤轻盈的细语,我拿着铲子,一点一点将王子的坟墓堆砌起来,每一次沙土的覆盖,都是一次悲伤片段的回放。终于小小的土丘缓缓成型,我将王子的坟墓压平整,再放上一条项圈,一袋狗粮,这算是能为它做的最后一些事情。
然后我静坐在了一旁,想安静陪王子最后一段时间。这时我却察觉了身后的脚步声,踩在细碎的柔软的青草泥土上。回头看去,是优纪松。他穿着一件修长而整洁的灰色风衣,柔软长发在风中摇曳着,几米开外他停下了,晃了晃手里提着的满满一袋酒。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王子的事我也很难过,我是来陪你喝酒的。”纪松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我没有回头。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来这里玩,除了这个山坡,我想不到你会把王子葬在哪。”他说着继续朝我走近。
“呵,是啊……”我无奈地笑笑:“还是你最了解我,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一句“你也是”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胸口。我知道,我不能再隐瞒了。
“纪松!”我站了起来,转身认真地看像了他。
男子定住了,他英俊的脸被夕阳打得轮廓分明,深陷的眼窝里是因为饱受爱情折磨后的忧郁。他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一直斜斜地割开着这个童年时代曾让我们久久不愿回家的小山坡。那时,稚气的纪松就是在这里拍着胸脯誓言旦旦地告诉我:“彭湃,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的就是你的,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
讽刺的是,现在我却在伤害他。狠狠地伤害。
在他久久地等待下,我开口了。
“安以陌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并且,我已经跟她在一起了!”
罐装的啤酒洒落一地,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响声。纪松下意识地笑了一下,笑得很无奈。他肯定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其实他早就应该猜到了。那一秒,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淡淡地问道。
我没有回避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优纪松。我说,我和安以陌在一起了。现在,她是我女……”
没有说完,纪松如同一只狂怒地狮子般冲过来,他单手将我狠狠地摁向了大樟树,我的胸膛重重地砸在了树干上,树叶零散地飘落下来。第一次,我感觉他的力气大到可以瞬间摧毁我。他将另一只狠狠地握拳举起来,刺眼的夕阳将拳头的剪影生猛地印在了我眼里。我看到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愤怒。
于是我闭上了双眼。
可是,久久,久久没有打下来。
“为什么?”他吼了起来。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别人却偏偏是你!”
“是你!彭湃。我十几年的好兄弟。我最信赖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啊,你倒是说话啊,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我不知道,只是沉沉低下了头。我也多么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情同手足的两个人会这么俗套地爱上一个女孩。而又是为什么,这个女孩明明那么普通却又让人那么无法退让,无法割舍。
此时我除了坦白,甚至连道歉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那一拳,还是没有落在我脸上。
纪松慢慢松开了我,沉默着转身了。我伸手去抓他的肩膀,却被他迅速而敏捷地狠狠挡开了。
“别碰我。”他说,仿佛在对一个陌生人。
他落寞而倔强的身影越来越远,整个世界只剩下血红色一片。
》》01
之后的几天里,纪松都没再来找过我。我不愿再去想太多,而是与安以陌开始了正常的恋爱。
我会代替曾经纪松做过的那些事情,每天都去找她,按照她的方式陪她去食堂吃饭,图书馆温习功课,去琴房练琴,开车接送她回家,或者送她去兼职的地方。与她在一起,时间总会变得宁静而柔软,来不及回味。
她的声音、笑容、气味,手掌心的温度,以及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小习惯,比如抚摸我的脸庞,勾我的手指,小心翼翼却坚韧地默默拥抱。这些细小而美好的片段在不断完善整合,最终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饱满而丰盈的安以陌。
第一部分 第20节:再见,彭湃(20)
“小离。”她喜欢这样不经意地喊我。
“嗯?”
当我侧头,却发现她永远只是撑着下巴看着我安心地笑,于是我的心也变得充满了暖意。
而这些美好的打破,是在我接到一个电话后。
那个下午,我和安以陌正在图书馆里并肩坐着复习功课。电话是林暧打来的:纪松失踪了。其实这个星期里,他没再来过学校,手机也永远关机。我天真地以为只要过上几天他就会主动联系我,如同以前发生的小争执一样,最后大家和好如初相安无事。
可是没有,这次不一样。
而直到刚才,林暧找我询问他的下落时我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电话里,她甚至以为自己的哥哥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他没跟我在一起,这些天我都没见过他。”我答道。
“那就奇怪了,如果要出远门应该会事先和我打声招呼啊。上次见他还是一个星期前,当时他气冲冲地吓死人了,一回家就乱摔东西,冲出门后就再没回来了……直到刚刚有个陌生人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纪松的妹妹,我说是,接着他又问我要父亲的号码,我没给,反问他是谁,他就匆忙挂了……哥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我要告诉父亲吗,还是联系警察……”惊慌失措的林暧语气中都带着哭腔了。
“你先别慌,也别急着通知谁。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说着挂断了电话。
短短几分钟里我已坐立不安,脸上的焦虑暴露无遗。之前口中的英语单词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换之是大把的回忆,任何纪松可能会做的事情会去的场所都组合成有用的信息飞速地闪过脑海。
去哪里?他会去哪里?
现在的他最有可能在哪里?我一遍遍严厉地拷问着自己的记忆。
“怎么呢?”安以陌小心翼翼地问道。
“优纪松可能出事了,有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他似乎与所有人断绝了来往……”我轻声回答。
女孩的脸上是稍纵即逝的复杂神色,聪明如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吧。我总以为只要有足够时间自己就能处理好,纪松的事,林暧的事。可是没有,现在得知纪松失踪的消息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是个懦夫。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陪我了。”她淡淡一笑。
“可是……”
她的手指温柔地滑落在我低垂的左脸上:“别忘了,纪松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会担心他的。没什么好迟疑的,去吧,把他找回来。”
—我在迟疑什么?
—迟疑什么?
是啊,不管发生了什么纪松都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出事了就应该去找到并帮助他不是么?可我却居然还在这里莫名其妙地权衡。那一刻,我深深嘲笑起自己的优柔寡断。
而安以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支持与信任给了我新的勇气。她懂得我的不安和软弱,是的,她懂我。
终于,我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起身:“等我回来。”
》》02
我得找到优纪松!当迎面的街景缓缓拉过搜寻的视线时,我这样告诉自己。哪怕见面后彼此会变得反目成仇,又或他给我狠狠补上当天那落下的一拳,都没有关系!但眼下,我必须找到他!自始至终,这个迫切而强烈的念头支配着我的身体。
我动员了所有能帮忙留意或寻找纪松的人脉,一边频繁地打着电话,一边掌着方向盘开过每一家酒吧和娱乐场所。此刻我是多么希望人群中能看到纪松耀眼的身影,或者他的华丽的跑车能和我擦肩而过。但没有,我淹没在厦门的茫茫人海与繁华中,寻找如同大海捞针般艰难。
终于,两小时后一个朋友打来了电话。
“索菲特大酒店,我看到了纪松的车子了。”他说。
“谢谢……”我匆忙地挂断电话,加速开往了湖滨北路。
一路心急如焚地来到了索菲特酒店。
如朋友所说,我在地下停车场里发现了纪松的兰博基尼,然而一旁我还看到了很是眼熟的几辆车,其中有一辆红色的改装三菱跑车,我认识车主。曾在一次纪松的生日派对上与我有过简短的交谈,为人嚣张狂妄且低级无趣,成天纸醉金迷浑浑噩噩,大家习惯喊他小谭子,或者谭少。真没想到当初碍于礼貌才存下的手机号码,此刻却派上了莫大的用场。
第一部分 第21节:再见,彭湃(21)
我立马拨通了谭少的电话。
“喂。谭少么?”
“是爷,找我什么事啊?”电话那端满是疲倦和不耐烦。
“我找优纪松,他现在在你那吧。”
“……”短暂的犹豫,再是哈哈大笑:“没错没错,都在这!赌得正嗨呢!输得快脱不了身了,莫非你也要来凑一脚……”
“……”我停顿了下,改口道:“对啊,我也来赌一把。”
很快服务员便将我带了上去,17层尽头的一个豪华套房。
我站在门口短暂地停顿,深吸一口气后还是摁下了门铃。
半分钟后门才迟迟打开。下一秒我看到了一张消瘦而萎靡的嘴脸,是谭少。此刻他正赤裸着上半身,无精打采地叼着一根烟眯眼盯着我。
“来得正好,赶上了好戏。”他掐灭烟头,一脸狡黠地笑。
话刚说完屋内便传来掀桌声。接着是玻璃器皿的尖锐碎裂声,然后我听到了激烈地争执,以及纪松大声地咒骂:“就凭你们几个不自量力地混蛋,也想挡我男爵K?给我让开!……”
我心一沉,顺着声音冲进去。
套房内早已烟雾缭绕一片狼藉。桌子被打翻了,散乱一地的是饮料杯和扑克牌,还有大堆见证着他们彻夜赌博的现钞。
其中一个身着复古白衬衫的优雅男子静坐在对面的花雕木椅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拖住下巴,用鹰一般的冷静眼神看着一切。平静却残酷的张力告诉我:这里他做主。
我上前搭住纪松的肩膀想说什么,他敏感而愤怒地一把挡开并反手推搡着我,大吼道:“彭湃?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找我的!”说完他再次看向那个鹰一般的男子:“君泽,今天老子就是不给钱,你灭了我不成。来啊,看看谁敢碰我!”
我这才看清纪松,深邃的眼里满是血丝,嘴边和下巴都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大概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睡了吧。他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几乎歇斯底里。这是我第一次目睹如此愤怒而绝望的纪松,如同一条遍体鳞伤的狮子。
而在这个乌烟瘴气的赌博场所里,正上演着一场困兽之斗。
只有那个叫君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