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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只小猪换不回的幸福
文/水阡墨
1 栀子的贫穷
栀子忘记了自己是第几次番强进入游乐园的。小末说过，栀子番强的动作看上去就像一片玫瑰花瓣轻轻飘下来一样，没有一丝勉强。栀子并不以此为荣，因为她总是省下十元钱，在离学校不远的报亭兑换成硬币，然后一枚一枚地塞进小猪的肚子里。小末说她是守财奴，她凶巴巴地将猪搂紧：我存着结婚的，你管得着？！
小末总同情地看着她，问：栀子，你自己一个人生活会很辛苦？
栀子也不说话，将书柜上摆放成一字形的猪仔细地排好，擦干净。
小末有些事情不会知道。栀子是不缺钱花的，她的爸爸首都北京做房地产生意，妈妈和一个有钱的男人结婚，去了德国。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银行卡塞到自动提款机，看那粉红色的钞票像变魔术一样喷出来，然后握着那笔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彷徨地几乎要哭出来。
栀子还很年轻，眉毛淡淡，嘴唇苍白而柔软，没有笑容，她应该有一笔财富支撑着这样的花样年华，可惜她穷得只剩下钱了。
2 安磊的眼神
栀子第二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观察一个男孩子，他叫安磊，安静的安，磊落的磊。可惜他不安静也不磊落。栀子想，世界上就是有很多遗憾的事情。
安磊喜欢穿着白色的休闲服像幽灵一样晃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他一米八的个子，笑容温暖，头发凌乱地垂到前额，遮住了双眼的神采。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这是栀子经常想的一个问题，她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好奇。
栀子给小末送了一个价格不非的WAIK MAN，然后笑得像古代巴比伦的女巫婆：求你了，小末，我想安磊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小末就美得颠颠地去了，这样的差使财色双收，机会可不是多有的。
栀子坐在学校白桦树的树下，风吹过来的时候，哗啦哗啦地响，像小末刚才快乐地没有矜持的笑声。后来脚步声音近了的时候，她将眼睛眯起来看树叶和风嬉戏的样子，声音懒懒：小末，是不是一双黑得像夜的眼睛？
背后没有声音，像是承认。
那我再给你一个MP3，你帮我把他的眼睛挖下来好不好？
安磊想面前这个女孩子肯定疯了，刚才同桌的表妹小末跑过来问他这个愚蠢的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好奇了。
他不是君子，因为这个女孩子似乎心思狠毒地超过了淑女的范围。安磊一下子就像烫到屁股的猴子一样蹦了起来：哇哇，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3栀子的过去
栀子经常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栀子的家住在一个叫深水巷的地方。每天早上太阳还只是露出点点金色的时候，各种声音就像潮水般涌进栀子的梦里：小孩子的哭声，街上汽车的声，菜贩的叫卖声，妈妈做饭的锅碗瓢盆声……然后栀子就醒了，妈妈把昨天晚上洗干净的红裙子拿给她，爸爸将稀饭盛好，敲着碗吆喝，小白兔，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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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4只小猪换不回的幸福（2）
栀子的家里是没有厕所的，那时是一幢老房子，又脏又乱。每次上厕所栀子都要让妈妈领着，走过两条长长的巷子，到那个苍蝇乱飞的地方。那天晚上，妈妈加班没有回来，爸爸去隔壁的伯伯家喝酒。栀子沿着长长的，黑咕隆咚的巷子，一直走，那巷子实在太暗了，突然一只帽“喵”地一声从脚下窜过去，栀子吓得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妈妈回来后，在巷子里找到了她，心疼地也跟着哭。
那天晚上爸爸把栀子和妈妈搂在一起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要让你们娘儿俩过上好日子。
后来，爸爸摔了那个所谓的铁饭碗，跟着一个同时辞职的同事，去海南做起了渔业的生意。
再后来，栀子一家就搬进了一个叫深水港的地方。深水巷和深水港，只差一个字，却是天上人间。那里的别墅可真漂亮，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一样，就连厕所就比原来住的房子大。栀子再也不用每天都穿一件红裙子了，衣柜里的衣服多得让她眩晕，妈妈一下子如侵了水的豆子，越发地丰盈美丽起来。栀子犹如跌进梦境的爱丽丝，快乐极了。
后来的后来，家里少了很多笑声，多的是无休止的争吵。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而妈妈因为漂亮招惹了一个有钱而英俊的男人。最后，爸爸和妈妈宣布离婚。律师是个很善良而瘦小的女人，她跟栀子说，你有选择双亲的权利。栀子说：我谁也不跟，我要自己生活。栀子想得很清楚了，跟爸爸的话，她不想叫别的女人妈；跟妈妈的话，她又不想去德国吃难以下咽的鹅肝酱。
整个家四分五裂，栀子开始鄙视钱这种东西，更加鄙视有钱的人。
4鄙视跳街舞的女人
小末是好女孩儿，善良的女孩儿，也是傻气的女孩儿。她跟安磊说：我怎么可以收栀子的东西呢？她的生活那么辛苦！
安磊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如果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一开口就送别人WAIK MAN或者MP3的话，那么她不是神经错乱就是个小富婆。很显然栀子属于后者。栀子穿的衣服是很简单的线条，咋一看好象很普通，其实都是正而八经的名牌货，随便一件，就够小末吃两个月的。
不知道是栀子太聪明，还是小末太迟钝。
栀子每天早晨都会去学校的舞蹈室练习芭蕾。晨光是浅浅的金色，空气里还有清冷的味道，耳畔全是鸟招摇清脆的叫声。她换上鞋子，足尖轻轻地挑起来，纤细的手指如微微抖动的触角。大跳，膝旋，背旋……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而到位。安磊是惊讶的，原来栀子的舞跳得如此的好。
安磊说：栀子，你长了一双古典芭蕾的脚。
栀子说：其实我不喜欢芭蕾的，我喜欢街舞，跳起来好象灵魂都要自由起来。栀子顿了顿，看安磊的眼睛满眼的受伤：但是我鄙视跳街舞的女人，所以我不跳。可是我又那么喜欢跳舞。既然不能奔放，那就彻底安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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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4只小猪换不回的幸福（3）
栀子发誓不能什么都象妈妈一样，容貌是天生的没有办法，而街舞，她是绝对不能接受。
安磊笑得春暖花开，他握住栀子微凉的小手：我也鄙视跳街舞的女人，缘分哪！
栀子笑得花枝乱颤，以为安磊是个聪明的好男孩，懂得讨好。只是她不明白，对于跳街舞的女人，安磊不是鄙视，而是比鄙视更强烈的一种情绪。栀子总是想，上帝造字造得多好啊，鄙视，没有比这更漂亮直接的字体了。
5安磊的过去
安磊放学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门大敞着，空气中全是刺鼻的瓦斯味。安磊跑到厨房将煤气关了，紧张地寻找着：妈……妈……安磊的妈妈在阳台上，她坐在水泥地板上抱着一个光秃秃的花盆，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亨利……亨利……
很明显妈妈的病又犯了。
安磊的妈妈从前是个舞蹈演员，跳街舞。那会儿，街舞在国内还不是那么盛行，妈妈那一批街舞演员无疑在整个中国掀起了一股新的热潮。妈妈是舞蹈团里的团花，再加上漂亮的舞姿，很快地，就被安磊的爸爸看中了。他是个资本家一样富有的男人，还长了一张贝克汉姆的脸。他们结婚后的一年生了安磊。本来一家人可以这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但是命运在安磊十岁那年就突然改变了。有一天傍晚，安磊放学家后，看见爸爸狠狠地把妈妈按在地板上，疯了似的打：离婚！离婚！你不想离也得离！妈妈鼻子里有血流出来，眼神呆滞而绝望。
第二天，妈妈神经失常。
安磊的世界轰然塌陷。跳街舞的女人，可怜的女人。从那以后，他对自己父亲的印象，除了有大把大把的钱，就是一个红了眼，为了另一个女人打老婆的男人。
6栀子和安磊在一起
栀子越来越喜欢和安磊在一起，只是安磊的一些“坏毛病”让栀子彻底地鄙视。
栀子那天说要去游乐园，安磊哦了一声便牵了她的手往游乐园的方向走。在学校拐弯处的报亭，栀子把一张崭新的十元钞票换成了十个钢崩，放在口袋里，一走路哗啦哗啦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两个人永远比一个人走得快。安磊紧紧地握着栀子的小手，一首歌的路程就到了。安磊说：我去买票。栀子摇头：你没听小末说过吗？我要番强的。安磊皱眉：十元钱就逼得你道德沦丧？栀子生气了，一旋脚就往墙根跑：要买自己买！安磊转身往售票处去了。
栀子番强跳下来，身子轻飘飘的，像一片玫瑰花瓣。安磊歪着头冲她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票：我替你买了，这样不好。栀子心疼得大叫：我的十元钱呀！
安磊陪栀子骑旋转木马。栀子坐在木马上，身上所有的刺似乎都柔软下来，一圈一圈地，连笑也在脸上一圈一圈地扩大。安磊脸有点绿：我可以下去看你玩吗？栀子说：不行。安磊说：我是男人啊，玩这个多丢人？栀子忽然就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忽然安静下来，很久都没回头看安磊一眼。回去的时候，安磊看见栀子的眼睛是红的，她说：我爸爸以前经常会带我来游乐园，也会陪我骑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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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24只小猪换不回的幸福（4）
安磊忽然把栀子搂在怀里，感觉她那么瘦小，孤苦无依。
7丑媳妇早晚要见婆婆
小末最近有些古怪，总用一双狐疑的眼睛盯着栀子上下打量，看得栀子很想将脚下的芭蕾舞鞋脱下来揍人。小末说：最近你面犯桃花，红鸳星动，看来是姻缘到了。惜福啊姑娘，无量寿佛！
栀子刚骂了一句神经，手中的电话就响了，是安磊。
安磊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栀子，今天妈妈心情特别的好，你来我家让我妈妈见见你吧。栀子懒洋洋地瞪着小末偷笑的脸说：看我干吗？安磊说：反正总是要看的，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栀子放下电话，愣了半天，脸不自觉地红了。小末说：别紧张，丑媳妇早晚要见婆婆的。第一次，栀子用枕头砸了小末。
栀子和安磊到家的时候，安磊的妈妈正在阳台上晒太阳，表情一片安详，嘴角还擒着若有似无的笑。安磊的妈妈真是个非常瘦小的女人，皮肤干巴巴地裹着骨头，眼窝深深地陷下去，显得无比憔悴。只是轮廓里还隐约看出来她从前是怎样惊人的美貌。栀子站在安磊的身边像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地喊：阿姨好。
安磊妈妈睁开眼睛，看见栀子，十八岁的栀子，似曾相识的栀子。阳光照在她白嫩的皮肤上，相映成辉。她的眼睛很大，却安安静静的，似乎有一朵淡淡的紫色飘过。
安磊妈妈愣在那里，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瞪得大而圆，声音里是惊恐的味道。她转身抱起来那个光秃秃的花盆，用力地朝栀子砸过去：你这狐狸精，滚啊，砸死你！我砸死你！安磊担忧地叫一声：妈！用手臂挡住了那个飞过来的花盆。花盆摔碎在底墒，一片，一片的，都是愈合不了的伤痕。安磊妈妈一下子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绝望地，几乎是绝望地看着遍地的凌乱。安磊上前抱住妈妈，哄孩子似的说：好了，妈，我们去买花，买栀子花。
栀子看见安磊妈妈似没了灵魂僵尸，心里紧了紧，差点没落下泪来。
8猪里的秘密
晚上，栀子在家把猪里的钱全倒出来，一枚一枚数的时候，安磊来了。他平静地问她有没有吓到，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栀子把钱一枚一枚地塞到猪肚子里，摆成一排。
安磊说：栀子，我没想到妈妈会突然犯病的。栀子哦了一声，想起安磊妈妈的样子，问：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她叫她狐狸精呢，栀子努了奴嘴。
安磊说：可能是你长得太漂亮的缘故。妈妈以前很漂亮，像栀子花一样美，所以爸爸经常买一盆一盆的栀子花送给她，不过，妈妈不会养，所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死掉了，只剩下了空花盆。后来，有一个更漂亮的女人抢走了爸爸，那女人是妈妈的同事，妈妈就守侯着花盆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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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4只小猪换不回的幸福（5）
栀子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