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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大苦头。你呐,应该多学学你妈那性子,是个精灵柔和的人物,要不然你爸怎么就死心塌地随她去了南方呢?”
“爷爷,我记住您说的。”首长爷爷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听得很仔细,一句一句给记到心里去,即使现在很多不明白,但记着可以随时提醒自己。
首长爷爷赞许地点点头,然后,端详似地望着我,“爷爷瞧着你最近挺不开心,有什么事,别瞒着爷爷,给爷爷说,要是可青那小家伙惹你不高兴,爷爷给你揍他小屁股。”
首长爷爷说着做了一个打屁股的手势,我不禁被逗乐,吭哧吭哧地笑。
“小丫头别光笑,给爷爷说说你的烦心事。”
烦心事?
我唯一的烦心事就是耳朵……
我不绕弯子,老实说:“爷爷,喧闹的地方,我有时听不见别人说话,光瞧着人家嘴皮子动了,我为这事心烦呢。”
首长爷爷思索好几分钟,才说:“在海上航行,两船交流,或者船和陆地交流,是通过打旗子传递消息的,不过,打旗子也不是万能,有时候得靠着看对方的口型,猜测说话的内容,这个看别人嘴皮子猜测话意的功夫,就是读唇语。唇语没地方可学,完全靠你自己琢磨。小丫头,你要有心,这事不难,费的是个琢磨的功夫。”
经过首长爷爷的指点,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去琢磨,终于掌握了唇语,并把它作为听力的辅助手段,达到了即使听不见,可只要眼睛看见嘴唇动,我也能知道对方讲什么的程度。
因此,这会厨房的噪音挺多,魏阿姨让我将菜放冰箱,我见到她嘴皮子动,一样明白她说了什么。
我端了一碟糖醋排骨,正要放冰箱,冷不丁,厨房门被推开了……
“楠楠,你的电话,快去接电话。”
第四十四章:被啃了……
“楠楠,你的电话,快去接电话。”厨房门被推开,一道俗称公鸭嗓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关好冰箱门,我反身,送了一个白眼给那个家伙,嗔他,“嚷那么大声也不怕吓到魏阿姨。”
那个家伙笑嘻嘻地,绕到我身边,“这话得魏阿姨说,你说了不算。”他侧过脸问魏阿姨,“魏阿姨,我吓到你了吗?”
“魏阿姨早被你锻炼出来了。”魏阿姨乐呵呵,把菜起锅,弄到碟子里盛好。
他不说话,歪着脑袋,只顾瞅着我乐,好像在说,你看吧,魏阿姨坚强着呢,瞎操心。
他的个子抽条儿,和我并肩站一块,快齐平了,也许,再过不久他会超过我。他的模样儿也渐渐张开,眼梢那上挑的弧儿漂亮得杀人,怪不得那些初中女生总是忘了他的年纪比她们小三岁,暗中递来的纸条,多得吓人。
不过,再多的纸条,统统是一个命运,被他揉了,随手扔。那些人肯定想不到,看起来温煦煦如和风一般的程可青,私下里是这副样子。每当他扔了纸条,我最爱取笑他是伪君子,逗他用无可奈何地眼神望我,偏偏拿我没有办法。
他已经很少做这种歪脑袋的孩子气动作,这会猛然歪了个脑袋瞅我,还真是逗人乐。
我忍不住呵呵地笑,“不要老吓唬阿姨,被你吓跑了,谁做那么好的菜给你吃?”
他目光清亮,脸庞笑笑地,嘴皮子动,没出声,倒是魏阿姨边炒菜边说,“有你们俩个爱吃菜的小鬼在,魏阿姨不跑。那什么他们说的成就感,啊,对了,我要不给你俩做菜,上哪儿找成就感去?”
我和他很给魏阿姨面子地笑了,不过,我们笑,不是因为魏阿姨的话。
他陪我练的唇语,所以,我们俩背地里做无声交流的时候可多了……譬如说……嘿嘿,考试的时候,我们俩用这个对答案,神不知鬼不觉……
再譬如,魏阿姨炒菜说一句话,我们俩早悄无声息地用唇语说好几句话了。
我说,吓跑魏阿姨,没人给你做菜;
他说,怕什么,只要魏阿姨跑之前,你赶紧把魏阿姨的手艺学全了,做给我吃,不是一样吗;
我说,我是笨蛋,一不小心放盐放多咸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让我给你做;
他说,不怕,你不会眼睁睁看我被咸死的,要么救我,要么和我一块咸死;
我说,你太了解我啦;
他不动嘴皮子了,两只眼睛眨啊眨的,可太好玩啦,我也学他眨眼……于是……魏阿姨听见了我们俩在她背后发出的笑声……
菜台子上还有好多菜应该放到冰箱里,我皱皱眉,说:“可青,你让那边先挂电话吧,我收拾完这边的菜再说。”
他不同意,“这有什么,我收拾菜,你快点去接电话。”
他一边说,一边将我推出了厨房。
大年三十除夕夜,只有一个人会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给我来电话。
程家的屋子,除了杂物间,其余各个房间基本设有电话分机,所以,我随意推开一间房,就能接电话。
阖上房门,隔绝大厅那边传来的欢闹声,我拿起话筒贴近完好无损的右耳,“舅舅,我是楠楠。”
“楠楠,”电话那头传来舅舅又是激动,又是轻微埋怨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来接电话呀?”
“我刚才给厨房帮忙呢,舅舅,对不起。”我向他道歉。
“在厨房帮忙?”舅舅似乎在小声嘀咕,反正那声音听着不像是和我说话。
“厨房”这词有些敏感,是咱舅甥俩的小心结,无他,谁让我在他家的厨房待了三年呢。
怯懦的老好人,说的就是我舅舅这样的人。
我知道他想对我好,可是,主观和客观总是有冲突的,谁让他有一个彪悍的老婆我的舅妈呢,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舅妈没少让我泡在小吃店的厨房里干活。
舅舅经营的小吃店少了我,干净整洁程度是不是大大降低了呢?呵呵……
自从我到了北京,我再也没有回过舅舅家,奶奶提起舅舅,通常是一副鄙夷的态度,她不说让我回去看看,我自己更不会提及,
我讨厌邋遢,憎恶生活得像一只见不得光的灰老鼠,没有尊严,任由别人使唤。奶奶接我到北京,陪伴可青,不提她打聋我一只耳朵的事儿,仔细说起来,我在程家真没受过什么委屈,首长爷爷关心我,待我像亲孙女似的,可青则是将我捧在手心里……
不用多对比,舅舅家的生活,对我而言,是一段告别的灰老鼠回忆。
有谁听过人再度进入回忆之中的?
没有吧。
既然已经是回忆,我当然不会再回舅舅家,更没有去舅舅家看望的念头,纵然逢年过节,他在电话里提好几次了。
以前过年时节,舅舅给我来电话,询问我的学习和生活,我绝对不会提起“厨房”两个字,即使舅舅没说,我也知道这个是他的心结,他自觉惭愧,没照顾好我,而我觉得一个懂事的孩子是不应让大人难过的。
身有缺陷的人,性格很难得好到哪里去,不说扭曲吧,潜在地,多多少少带点儿乖僻。总会记得我们不健康,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们是异类,活在正常人各种各样的眼光里,心情真是很暴躁啊。
假如没有首长爷爷及时的开导,我不晓得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估计会令别人很讨厌吧。
之所以顺着首长爷爷的教导,约束、控制脾气,努力让别人感觉自己很好,是因为他说执拗、刚性的女孩子会生活在不幸之中。
我不想生活在不幸里,我渴望幸福的生活,异常强烈且超乎寻常地渴望能够非常非常地幸福,为了幸福,我会去控制自己的脾气,小心避免乖僻的性情。
会控制脾气,不代表我能够控制自己的坏心眼,耳朵没废之前,我肯定不提“厨房”,废了之后么……
三年里,每次电话,我会控制不住地,有意无意地,去刺一刺舅舅,小小地欺负一下这个老实巴交的舅舅,听他在电话那头关心的话语,我还是挺乐的。当然,我没有告诉舅舅,耳朵的事情,事情已是定局,说了又能怎样呢,无非是多了一个为我伤心的亲人啊,我何必让他去伤心,让他以为我在北京生活得很好就够了。
舅舅嘀咕了一阵“厨房”,紧接着问:“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你奶奶待你好吗?你妈那会,她就没待见过,要真受欺负了,你给舅舅说,舅舅接你回去住。小帆跟我说了好几次想去北京看你,你舅妈也说想去看看你,我们都惦记你呢。小帆今年考大学,他说要考到北京去,到时候就近照顾你,你走了多久,他就念了多久。你这孩子,也不回来看看。”
小帆是我的表哥,我住舅舅家时,他可没少欺负我,舅舅叨叨说的这些,我觉着有些好笑,另一方面,我也心有暖意,毕竟舅舅是一番关爱的心意,我要是说些其他话,真是太那个啥了。
于是,我说:“舅舅,你让表哥好好考试哦,到时考到北京的大学,你也过来看看,我陪你们去玩。”
我这样说,舅舅果然很高兴,接着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让我好好学习、注意身体健康一类的话,才把电话给挂了。
刚放下电话,冷不丁,脸颊被两片温软的嘴唇贴住了。
我吓一跳,转眼一看,原来是程可青这个臭家伙!
最近,他老是喜欢偷亲我,这个坏蛋,吓唬我很好玩吗?
拍他脑袋一记,我撅嘴说:“又来吓我!”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偷袭成功!”
看他那得意的小模样,我郁闷啊,哭笑不得地说:“有什么好偷袭的,你想亲我,难道我还不让你亲吗?”
他的样子可真坏,乌乌的瞳仁贼亮亮,眉毛高高地提起,一双手臂揽着我的肩,等于是把我囚着啦,“那不行,不好玩,我就想吓唬你,然后继续亲你。”
“你神经!”我看他两眼,然后,给他下了一个评语。
这下,他更来劲儿了,嬉皮笑脸地,看得人直想拧他一把泄愤。
我忍,大过年的,不和小孩子计较。
“楠楠,我不吓唬你,你还让我亲吗?”他的脸凑到我面前。
“那就亲呗。”真是磨叽,我凉凉地斜睨他。
我的这句话让他脸上突然一亮,我发誓,他脸上闪过小狗见到肉骨头的光彩,“楠楠,你闭上眼睛。”
“要亲就亲,哪里来这么多穷讲究啊。”以往我和他哪次不是想亲就亲,亲了对方一脸口水的,需要闭什么眼睛?
“你不闭,我不亲你。”他威胁我。
“不亲拉倒,饭厅还没上菜呢,我忙去了。”我送个白眼给他,又没求着他亲,他自动黏过来的。
谁有需要,谁就孙子,孙子得听大爷的,我是大爷,这个主次关系要分明。
挣开他,作势要走……
“坏东西。”他咕哝一声,抱住我。
他今天怎么古古怪怪的?
我张嘴要说话,他的嘴刚巧凑上来,也张嘴,就那么一下,那么近,想不准都难……
他啃住我的嘴唇啦!
啊——
这个混蛋,发的什么疯!
好痛哇!
痛哇……
第四十五章:接吻和亲脸颊是不一样的
程可青低头啃住我的嘴,我除了嘴痛,还羞死啦,羞得没脸啦。
我不是小学生,我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外面满大街的电影电视演的都是那种卿卿我我的男女恋爱,我要不晓得程可青在干嘛,我白痴了我。
心中又羞又慌,我嘴里一阵乱呜呜,一手撑开他,一手拍他的头,噼里啪啦地乱拍,怎么还不放开,松开嘴,我的脸都要烧没啦。
“嗯……别乱……动……”,他含含糊糊地说,改啃为吸,吸住我的嘴唇不松口,两只手还妄想缚住我。
怎么挣都挣不开,被他吸着一片唇瓣,脑袋都快麻晕啦……
天,好不要脸!
我急了,整个人羞得没边,想也不想,一巴掌给他呼了上去。
“啪——”,脆响响的一巴掌,终于迫使他离开了我的嘴唇。
他捂着脸,眼神又委屈又可怜,乌乌的瞳仁浮着一层潋滟水色,红润润的唇像描了色似的,泛出诱人的光泽,“楠楠,你干嘛打我?”
羞赧使我忽视他的漂亮容光,我声色俱厉,“你怎么学得那么下流?”
相较于我的色厉内荏,他笑得促狭,横流的眼波只绕着我转,手臂一伸,想来拉我的手,我身子一缩,避开他,“离我远点,今天大年三十,我不和你计较。”
说着说着,我来气了,我快羞死了,他脸皮怎么那么厚,还没事人一样地笑。
我不信他不晓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别给我装大尾巴狼!!!
我恼火地说:“学得这么不要脸,以后不理你。”
“别。”他慌张地拦住我,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楠楠,你不是让我亲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