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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I 夺玉II 砺金 (完结+番外)作者:风弄-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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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部发放的资金总没有准时到位的,教员薪金也时有时无,常打白条,但就这种情况,学校还三不五时裁剪教员。

  人裁得越多,分摊到每个教员身上的工作也越重。

  宣怀风本来教四个班数学的,现在增加到六个班,几乎天天要在教台上站大半天。

  平时也就罢了,身体不好时就不大妙了。

  第一堂课他还勉强撑住,上第二堂课时,宣怀风已觉得眼前视野摇晃,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下面学生们也瞧出这年轻的教员不对劲,好几次宣怀风在教台上懵懵的,坐在头排位置的学生就小声提醒一声,“宣先生?宣先生?”

  宣怀风“嗯”一声,才像把野马一样跑远的神志拉回来继续讲课,但渐渐课本都拿不住了,要把手撑在教台上支持着身体。

  学生们都看不下去了,班长站起来说,“先生是不是病了?我们扶您到教员室休息一下?”

  宣怀风却份外有些倔,提着嘴角强笑一下,“没有大碍……”

  话未说完,眼前猛然一黑,倒下人事不省了。

  

  
第六章

  

  学生们见先生晕过去,吓得一阵大呼小叫,顿时有人跑出教室去找教务主任。

  谢才复在隔壁上英文课,听见动静也丢下课赶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宣怀风抬到教员室。

  学校里由一个国文教员兼任卫生科主任,略懂一些中医,听闻有教员晕倒了,也匆匆赶来,帮宣怀风把了脉,说,“着凉而已,现在的年轻人,不做一些劳力活,反而动不动就头晕发热。大约吃两剂药就能好。”又叫人找些温水来喂病人。

  宣怀风喝了一些温水下肚,人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睁眼一看,身边黑压压围着都是人,许多是班上的学生,谢才复在一旁殷切道,“你刚才在教台上晕过去了,唬了我们一跳。早该听我说,今天请个假好了。”

  教务主任不知哪里忙去了,这时才进门,先探过头,看看宣怀风状况,接着目光左右一扫。

  “看什么?都回去上课。”教务主任沉下脸,先把挤在教员室看热闹的学生轰走。

  那兼任卫生科主任事情已了,打声招呼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谢才复想起自己把一教室的学生扔在那,碰见教务主任难免有些心虚,叮嘱了宣怀风两句,讷讷地走了。

  教员室顿时清空了大半。

  宣怀风被他们扶到长椅上躺着,现在也不好干躺着,坐起来,手扶在椅背上醒了醒神。

  教务主任问,“宣教员,身子顶得住吗?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

  宣怀风摇摇头,低声说,“歇一会就好,我还留着一群学生在教室呢,回去的话,又耽搁他们一堂课。”

  晕过去醒过来,精神似乎还好了点,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来。

  正打算到教室去,教务主任叫住他,“宣教员,你等等。”

  宣怀风回过身。

  教务主任说,“既然你身体好些了,请你和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有件事,正想和你面谈一下。”

  宣怀风不明所以地跟着他到了主任办公室。

  教导主任关起门来,请他坐下,踌躇了一下,对宣怀风露出颇严肃的表情,“宣教员,我请你来,是有一件关乎校誉的事要问你,请你如实作答。”

  “什么事?”

  “你在课堂上,有没有对学生们说一些不好的话?”

  “什么不好的话?”

  “你要说实话!”教导主任的脸色,一下子严厉起来,“学生家长已经告到校长那里去了,还严正声明,如果不处理,还要告到教育部去。我问你,你在课堂上,是不是对着学生们说了什么多的脱光了衣服洗澡的事?”

  宣怀风病中脑子本来就不太清楚,听了这个,更是愣了好一会,才问,“什么?什么脱光了衣服洗澡?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那学生的家长,也是有体面的文化人,在国学界有一定威望的。我想他断不至于诬陷人。”教导主任两只眼睛仿佛探照灯似的盯在他脸上,“他说得很明白,你上课时向学生们说不堪入耳的事,他儿子回家都一五一十告诉他了。讲课不讲数学,反而讲什么男人洗澡,还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乱跑。”

  宣怀风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个。他误会了,我说的只是亚里士多德……”

  “那么说你就是确实说了这种话呢?!”教导主任脸色骤变,提起手,似乎要一掌击在桌上表示愤慨痛心,后来又考虑到身为主任的风度,喘了几口粗气,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背后。

  “主任,这只是一场误会。我说的绝不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不然请那位家长来,我可以亲自解释。”

  “上课不好好讲课,说什么洗澡,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跑,还不是不堪入耳?”教导主任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宣教员,若是别的,我还努力为你争取一下。可这事关系学校清誉,实在无能为力。你今天就请回吧,课自然有人替你上。”说完,把脸别到一边。

  宣怀风懵懵懂懂的耳边似乎猛然被人放了一个很响的炮仗,整个人都怔了,安安静静的坐着,半天没吭声。

  教导主任见他不说话,又把手在半空中摔了一下,“薪金我会叫财务给你算出来的,今天你就领了吧。至于收拾东西,我看你还病着,也不用急。今天先回去,等哪天身体好些了,再过来带回去。对了,我记得谢教员和你是一个会馆的,也可以请他代你收拾了东西带回去。我还有事,要到校长那去一趟。”说完,自顾自的出了办公室。

  宣怀风在椅子上呆坐着。

  不知多久,才想起不该耗在办公室里。

  他站起来,慢慢走**员室。

  教导主任通知了财务给宣怀风结算薪金,小学校里消息比风还快,一下子就在教员中传遍了,几个没上课的教员看见宣怀风进来,都抬头盯着宣怀风看,既有狐疑的,又有怜悯的,还有庆幸自己并非要离开的那个的。

  谢才复刚刚下课,在走廊上就得了消息,吃了一大惊,进来教员室把宣怀风拉到一边低声问,“怎么回事?都说你被开除了,不是真的吧?”

  宣怀风点点头。

  “总要有个缘故吧?”

  宣怀风苦涩地笑了笑,“说来话长。”只说了四个字,就没继续往下说。

  谢才复见他脸色苍白,连说话都没力气,知道他病上恐怕还带着气恼,发作起来不是好玩的,叹了一口气劝道,“先不要着急,回去休息一下。等病好了再来找主任谈谈,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他出到走廊,叫住一个学生,“去,给宣先生在校门口叫辆黄包车。”

  又走进来,扶了宣怀风,“来,我送你到校门口去。你今天坐车走,不要再走路了。”

  到了门口,那学生真的叫了一辆空黄包车在那等着。

  谢才复让宣怀风上了车,站在地上微抬着头和宣怀风说,“会馆里冷冷清清,伙计也不会侍候人,你不是在这里有个姐姐环境不错吗?不如要黄包车把你送她家去?地址是哪里?”

  宣怀风立即把沉甸甸的头用力摇了一下。

  经过昨天的事,现在去年宅,恐怕不但得不到静养,还要再添一层烦恼。

  年亮富要是得不到海关处处长的位置,岂能放过他?必会逼迫他去应酬白雪岚的。

  宣怀风既然不肯,谢才复也不好勉强,吩咐了黄包车夫到同仁会馆,还把车钱往下压了一毛钱,这才退开一步,看着黄包车走了。

  宣怀风坐在车上,黄包车摇摇晃晃,震得他浑身不舒服,正闭着眼苦熬,车轮好像咯到一块石头,整个黄包车猛地镫了一下。

  宣怀风难受得嗯了一声出来。

  黄包车夫听见身后有声响,一边继续往前拉,一边粗声粗气地说,“抱歉啦,先生。这一带,路铺得差劲,到处都是碎石头,是颠了一点。要是平安大道那样的好沥青路,车跑起来就顺畅多了。”

  宣怀风一听平安大道四个字,不由自主把眼睛睁开了一丝缝。

  大兴洋行……

  他身上骤冷骤热,说不出的难受。

  这股难受中,又夹着一分不知该到何处去的凄惶,一下子所有的痛苦,都被这车夫几个不经意的字给勾起来了,既不能去姐姐那,又不想回会馆。

  他其实是没有自己的家的人。

  “车夫,”宣怀风轻轻动了一下唇,“不去同仁会馆了。到……平安大道,大兴洋行吧。”

  黄包车把他拉到大兴洋行,宣怀风下车给了钱,抬头想看上面洋行的招牌,脖子刚扬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发疼,沉重得很,像戴了一个铁帽子似的。

  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扶着洋行镏金的大门,静静站着,等这一阵眩晕过去。

  站了一会,宣怀风不禁掀着唇,虚弱地苦笑。

  在车上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过来,似乎到这里就万事俱定了。但他又过来干什么呢?

  这样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连自己看了都受不了,怎么偏要过来丢人现眼?

  他这样想着,缓缓转身,用手扶着墙边支持着身体,一点一点挪着步子想离开。

  还没走过大兴洋行擦得澄亮干净的玻璃橱窗,忽然吱呀一声,一辆汽车正好停在了宣怀风身边,直对着洋行门口。

  司机开了车门,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车里出来,朝洋行里走。

  宣怀风只朝他们一扫眼,立即把脸别到一边,藏着半边身子。

  前面那男人原未留意,径直朝里走,后面那个却一下车就瞧见宣怀风了,几乎跑着冲到了他面前,把他抱着问,“你怎么在这?脸色这样差,病了还在街上乱晃?”正是打扮得非常时髦高贵的白雪岚

  宣怀风这时候膝盖已经是软的了,白雪岚又抱又扯,一下子就栽到白雪岚身上,把白雪岚也吓出一身冷汗,叫道,“喂喂!你说句话?别吓唬人!”

  一边忙把宣怀风打横抱起来。

  和他一道下车的男人正要跨进门,听见白雪岚的声音,连忙又跑回来,“怎么?这是你朋友吗?发了急病?”

  探过头来一看,猝不及防震了震,失声道,“怎么是怀风?出了什么事?”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着急地抚着宣怀风渗着冷汗的额头,“怀风,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奇骏。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

  宣怀风原本头偏到一处,这时候似乎吃了神药般,竟然有力气把头转到朝外的一边,低声说,“奇骏……奇骏……”

  林奇骏立即应道,“我在这,怀风,你别怕,我在这里。”

  “奇骏,”宣怀风轻轻喘息了几下,很细声的说,“你抱着我,我不要别人抱……”

  白雪岚脸色刷得变了,十指勾得像老鹰爪子似的。

  林奇骏虽然觉得很伤白雪岚面子,可现在也不是顾及同学面子的时候,对白雪岚小声说了一句,“他病沉了,说胡话呢。”

  一边说,一边伸过手把宣怀风接到自己怀里,低头说,“别怕,我带你看医生去。”

  将宣怀风抱进汽车,吩咐司机立即开到济善医院去。

  白雪岚站在原地没上车,看着汽车绝尘而去,眼睛简直要滴出血来。

  

  







  
  第七章

  宣怀风在奇骏怀里无比安心,也没了要支撑下去的心,在车上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一觉醒来,人已经躺在济善医院的单人病房里。

  白亮亮的墙壁,挂着新的淡青色大帘子,一支犹带露水的桃花,单单插在床头边的玻璃花瓶里,美得楚楚可怜。

  宣怀风不由多看了两眼,忽然听见有人问,“喜欢吗?特意请人从城外山上摘的,刚插上你就醒了。”

  宣怀风回过头。

  林奇骏穿了一件白衬衣,很干净清爽地从帘子后面钻出来,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削到一半的苹果,走到床边,瞧了瞧宣怀风的脸色,放下刀和苹果,斟了一杯温水给宣怀风喝,说,“等我一会。”

  顺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削了皮的苹果用热水烫了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牙签戳了一块,递到宣怀风嘴边,“医生说你营养不够呢,水果也要多吃点。”

  宣怀风说,“我不爱苹果。”

  奇骏笑着看看他,“我好不容易削好了,还侍候着喂你吃,这也不肯赏个脸吗?”

  宣怀风莞尔,张嘴接了,慢慢的嚼着。

  苹果脆脆甜甜,咬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份外好听,他一向不爱吃这个,偶尔这样吃上一口,却又觉得不错,简直算得上唇齿留香了。

  林奇骏一直带着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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