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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
真糟糕,这下时间所剩不多了。约莫二十分钟后就不能再合法地进入旅馆,要是拖到明天,房东太太一定不会毫无动作。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一直到天亮都放任绑匪不管,香织姐不晓得还会遭到什么毒手。
“大哥,阿哲大哥打电话来了!”
石头男递过来另一支手机。
‘我到少校这里了。怎么办?要闯进去吗?万一对方挟持着人质,就算是我也没把握瞬间撂倒他喔?’阿哲学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少校,有办法偷偷潜进去吗?至少想办法让香织姐离开绑匪身边……”
我一只手拿着两支手机,勉强地进行三方作战会议。
‘没办法现在立刻潜入。不过我准备了震撼弹,要硬干的话……’
“不,千万不可以!”那玩意儿一爆炸,旅馆的人马上就会发现并报警了吧?怎么办呢?还是听天由命,让阿哲学长闯闯看?也不行,绑匪一共有三个人,而且从刚才的电话听来,香织姐就在绑匪身边。只要绑匪稍微离开她身边一秒钟……不对,要是抓不准那个时机也没有用,现在也没时间装设窃听器来打探最佳突破时机了……怎么办?我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摸了摸胸前的名牌。我是搜查本部长,大家都在等待我发号施令。不能再继续发呆了,总之得立刻决定现在该怎么做才行——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再度触及摊在桌上的B4纸张。
那是松永耕太的履历表。
起初我并不知道那张纸为什么如此吸引我的目光。然而就在我试图将专注力转回少校和阿哲学长的声音时,耳中又响起另一件让我觉得奇怪的事。
爱丽丝说过的话——
这件事有疑点。
件数不齐的一块块拼图在我脑海里相互碰撞,渐渐组合成形。
没错,松永耕太知道平坂帮的存在。
而我便将话语放在这幅以假设铺满其余空白的拼图上。
行得通吗?
我不知道。不过,只有一试了。
‘……喂!鸣海?喂喂!’
‘藤岛中将你怎么了?再不快点就……’
我终于回过神来,阿哲学长和少校的声音同时灌进我耳里。
“……啊,对、对不起……”
我咳了两声,清了清干涩的喉咙。
“直接闯进去吧!”
‘可以吗?’
“对。请立刻登记入住,上去绑匪们所在的楼层。但别立刻闯进房间……呃,要等到十一点整。早一分晚一秒都不行!”
‘为什么——’
“我之后再说明,动作快!学长只要考虑如何把香织姐带出来就好,少校撬开门锁之后就立刻逃走。还有……宏哥到了吗?宏哥负责让其他帮众待在外面,等绑匪出来请务必抓住他们。”
‘了解!’
我将没挂断的手机放在耳边,走向休息室的电脑旁。打开信箱、确认松永耕太写在履历表上的手机邮件地址,然后输入了最后的赌注。脑海中浮现的简讯内容流畅到令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直到按下送信按钮都没有一丝犹豫。
接下来——已经没有本部长能做的事了。我抓下胸前的名牌握在左手手心,将两支手机紧紧贴在右耳,倾听着嘈杂背景音里的脚步声、电梯运转声、阿哲学长的心跳声和少校的呼吸声,静静地祈祷。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为22:59时,少校喃喃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作战行动开始。’
我用力握紧两只汗涔涔的手,如此回应:
“预祝成功——”
时间变换为23:00的瞬间,金属音和骨折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形成一种可怕的声音,从手机里迸落四散并刺进我耳里。
*
漫漫长夜结束,翌日到来。
八月三十一日。对于一个几乎没空休息也没空玩耍的暑假而言,如此结尾真是适合得可恶。这天的清晨,我是在平坂帮的沙发上迎接的。
左右各有一具足以让沙发变形的庞然巨躯,还很有默契地一起张大了嘴打呼——那就是电线杆和石头男。
写着“阵内﹒弟”和“盼谈专家”的名牌早已撕了下来。
对面沙发上还有留守事务所的帮众们十分不像样地睡成一堆。模糊的热气盘踞在玻璃桌上,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清晰的菱形。
高温与汗臭缓缓地爬进我的意识,逐渐聚焦。
然而我却迟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我只能移动视线看一下时钟。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行动结束到现在还不到十个小时。
虽然觉得全身的毛细孔都充满睡意,但夹在两名低智商巨汉之间睡回笼觉也实在令人不敢领教,我只好强行从沙发上剥离身躯,站了起来。
楼下传来汽车停在大楼前的声音。我轻轻推开铁门走到外面,尽量不吵醒沉睡的黑T恤男们。马路边停着一辆熠熠生辉的LEXUS轿车,一位身穿浅灰色西装、年约三十五岁的优雅男子正走出驾驶座。
“美津夫,昨天真是抱歉!害你担心了。我上班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过不要紧。”
一阵轻柔的声音传来,眼前正是香织姐跑出马路的情景。
从整件事结束到现在——还不到十个小时耶?香织姐真了不起,竟然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的确,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堆叠了无数谎言和不智之举,就是为了迎接这样的早晨。
回到家时因为彻夜未归而被姐姐狠狠训了一顿。我冲了个澡洗去黏在身上的汗水,衣服换到一半就倒在床上昏睡不醒,结果直到傍晚才出现在“花丸拉面店”。
“我在五秒内击倒两个人耶,两个人!少校,你有拿摄影机帮我拍下来吗?”
“没啊,撬开门锁之后我就忙着逃离旅馆了……”
“我也很辛苦啊!平坂帮那些家伙个个都兴奋地想冲进去,我可是拼了命才挡下来……”
夏季的太阳明明还挂在西边,阿哲学长、少校和宏哥却已围在逃生梯前快烂掉的木台边,堆着高高的啤酒空罐聊起各自的英勇事迹了。
“喔喔!搜查本部长上班了。辛苦啦,本部长……”
“呃,拜托别再那样称呼我了啦……”
我摇摇手挥开阿哲学长半开玩笑的话语,坐在少校与宏哥之间那个旧轮胎堆成的座位上。
“鸣海小弟好像真的很累耶?大获全胜的隔天早上怎么会这样?”
“本来应该在昨天夜里办庆功宴的,因为藤岛中将说想睡觉我们才延到隔天耶!你该振作一点才行啊!”
你们几个明明也没怎么睡,为什么还这么有精神啊?
“要说大获全胜是没错啦,我也不是完全不觉得高兴……”
“什么话!多亏了你事先安排的那个什么计划耶?我闯进去的时候,人质就分秒不差地刚好进了厕所,在厕所门口把风的还是那个叫松永的小喽啰……”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我传的那封简讯生效了。
随然那只是一场毫无根据的赌博……
“鸣海小弟,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寄了封简讯到松永的手机里……”
三人同时瞪大了眼晴。可是……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我用帮里的电脑假装成第四代寄了封简讯给他,内容是‘八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点举行入帮测验,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那是什么鬼?”
阿哲学长十分勉强地挤出了这句话。
“这个嘛……如果寄简讯到松永的手机,三个绑匪都会看到对吧?所以我就用只有松永能看懂的方式,告诉他平坂帮会在晚上十一点展开行动。”
而松永也确实有所回应——
所以才会在那么刚好的时机把香织姐带去厕所。
“嗄?啥?等一下……”
宏哥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所以……这么说来……那个叫松永的家伙是帮我们的?”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
我只能万分心虚地这么回答。
“不过请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其实也不大明白。那个作战方式只是我凭直觉决定的。”
老实说,我的决定其实基于某个更为愚蠢的根据。说是凭直觉或许还好一点,所以我没有说出那个根据。
“完全听不懂啊!”
阿哲学长胡乱抓着头上的短发。
“所以也就是说……还是和往常一样……”
宏哥边说边伸手在口袋里翻找东西。
“只有爱丽丝一个人明白一切吗?”
从口袋里出现的是一支没见过的手机。
“呃……那是绑匪们之前使用的手机吗?”
“对啊,爱丽丝不是拜托过你吗?”
的确是这样,只是我完全忘了这回事。我接过爱丽丝称为“一切的关键”的手机。
空虚的知识碎片。
除了满足侦探的饥渴之外毫无任何用处。
“宏仔,那三只绑匪现在怎么处置?”
阿哲学长突然问起这件事。
“押进平坂帮的仓库啦!大概今晚会举行什么神明的裁判,一个个揪出来揍一顿吧?”
“那只是浪费时间和劳力吧?昨天就该扒光他们的衣服流放到闹区大街去的!”
少校十分干脆地如此直言。
“还是得做个了断啊!那些家伙可是讲义气的,当然要以帮派的方式解决啦!”
阿哲学长拍了拍少校的肩膀说道。
没错,还是要做个了断。就算最后一切都顺利进行,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尽情地歌舞欢笑举杯庆贺,侦探却没有被喜悦冲昏头,即使在盛宴的高潮仍注意清点人数、餐具或邀请函的数目。
那就是爱丽丝追求的结果。
所以我拿着手机转身走向逃生梯。
窝在床上棉被堆里的爱丽丝从我手中接过手机,盯着液晶荧幕操作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接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发一语地转向电脑荧幕。
“结果……发现什么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嗯,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侦探的工作也到此结束了。这次的工作对爱丽丝而言几乎没有收入,唯一实质上的报酬应该就是刻在那支手机里的事实真相……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耶……?”
“是啊,我现在非常懊悔。”
爱丽丝居然没有否认,真是吓了我一跳。还说她非常懊悔?
“因为我辛辛苦苦地堆叠起瓦砾,像毛毛虫般一步步慢慢爬到的地方——居然和你闭着眼睛跳伞降落的地方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在床边坐下。
爱丽丝以理论导出的答案和我凭感觉瞎蒙的答案是一样的,但是以爱丽丝的做法却来不及解决问题。
我很清楚侦探的无力感。
“……不能告诉我吗?”
黑色长发左右摇晃。
“告诉你一个人也没有意义。至少——”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爱丽丝闭上嘴巴,注视着床旁的监视器画面。
“——来了。你去迎接他们吧!”
我起身的同时看了荧幕一眼。事务所门外的监视器画面和这件事的开端——也就是昨天的那个时候一样,被穿着黑T恤的胸膛整个遮住了。然而今天却出现了另一个昨天没有的东西——
咖啡色的浏海、纤细的眉毛,还有一双眼睛。
“香织姐……?”
喃喃自语的我被爱一丽丝推了一把,慌忙走出去开门迎接。
香织姐把电线杆和石头男留在走廊上,一个人进了事务所。
“对不起,我不请自来了。我说想向你道个谢,他们说你在这里,就带我过来了。”
她边说边走进卧室,结果就和所有第一次进去的人一样,看到床上的爱丽丝便愣住了。
“呃……”要说明这件事实在很麻烦。“这家伙叫爱丽丝,她……可以说是我们的智囊啦。我们能找到你所在的旅馆,也是靠这家伙的力量。”
爱丽丝耸了耸肩开口了。
“不需要说明得那么复杂,只要说我是侦探就好了。”
“……我不是很明白耶?”
香织姐发出极度困惑的声音。
“所以……我也该向这个小妹妹道谢吗?”
“那也不需要。这件事大多是那位搜查本部长的功劳。”
能不能拜托你别再那样叫我了啊!然而香织姐一直看着我,低下了头。
“……谢谢你救了我。其实……昨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我本来打算早点辞职的,但应召站那边说人手不足请我务必帮忙,结果……没想到会遇上那种事。你们……特地不去报警,也没有让我妈妈知道对吧……”
“没有啦,这……不算什么……”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毕竟我们拼命守住的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香织姐才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爱丽丝打破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