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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天使你不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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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多年不见日光发霉的气味,混合着久不洗浴的酸臭扑鼻而来,呛得我喉咙奇痒难忍,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咳……,小妹,我走了,明儿我给你送饭吃。”丫的!我为我的后半句话感到后悔和羞耻起来。 

  打个比方,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对失足的溺水者说,我来救你上岸,便跳了下去。我们该如何品评他的精神和行动? 

  “呸,呸。” 

  我轻掌了自己几个嘴巴。 

  送什么饭?自己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读书读得父母心虑憔悴先后仙逝,读得妻子离婚而去,自己无家可归,直读得无可奈何花落去,回了故乡小城向爷爷讨口饭吃,还獾猪掉进水坑里——毛湿嘴硬地说给小妹送饭吃! 

  我听到我的灵魂厉声呵斥了两个字:呆子。 

  当我发现自己出色的呆时,很快谅解了街坊们喊我书呆子的深仇大恨,突然又想到一个为因仇恨而准备杀人放火的病人,进行治疗的处方—— 

  想办法把他弄呆。 

  我扔下被子,想转身离去,却不小心碰到了小妹的脸。 

  她抬起头,眼睛如昔空无异物。 

  我却似乎看见了她内心的依依不舍。 

  你别不信呆子的第六感觉,我说不定也是那种身怀特异功能的奇人。 

  一忽儿,我发现小妹好象没有那么大的年龄,顶多相当于章子怡。我如臂使指地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自己。扯,想什么呢?一定是音律迷了魂。脑海里浮出金先生赐给黄岛主的笛声,以及黄岛主愤世疾俗啸傲江湖的转身离去。随即,身后就飘零不定地跟来了小妹的歌声。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当,叮当,当…………” 

  我加快了脚步,心里却在嘀咕,我不会是要有什么奇遇,小妹不会是一个类似黄蓉的什么人物装的吧? 
第三卷  第十七章 草菅清晨 
   

  1. 

  麦子是一片绿色的海。 

  我在雷爷的海域里徜徉,锄头就是我划船的桨了。 

  麻雀海鸟般从浪尖一闪而过,盘旋于我的头顶,和我一样急于收购,春天穿旧就要发黄的衣服。我把锄头放在田埂之上,头枕着劳动生产工具小憩。劳动创造了人类,果然绝妙的真理。体力劳动还创造了贫穷,也是绝妙的真理。 

  你看高尔夫球场,有几个是靠体力劳动混进去的,推车打杂儿的掏出存折也能闪瞎麦子的眼。比方说这锄杆和球杆,就有着阶级的差别。一把上等的球杆,可以满足10来家拆迁户,全部家当的赔偿要求;一把上等的锄杆,最多也是在坝头市的田埂上作一枕头用。 

  坝头小城是个县级市,是新时代城乡结合的产物。为了加快我国的城镇化建设,坝头这个黄泛区地域辽阔的小城被划成了市,仍归属大梁市领导。这就象张婶李婶王大妈打麻将三缺一不够手,随便拉来王大爷凑数,表面上王大爷也算一门,实质上不是经济独立的单位,仍是王大妈下属的一个部门而已。 

  小城除去棉花加工厂,面粉加工厂,花生加工厂和几个养殖场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象样的企业。说年产值几个亿不过是一种行政需要和领导艺术,类似于丐帮九袋弟子肩上的饰物,是贴了金的身份证。上年纪的都知道大跃进时流行放卫星。2004年流行歌唱艺术,把上头唱醉了,把下头唱累了,象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忙碌,尽管积劳成,疾鞠躬尽瘁,对上对下总算有了交代。 

  领导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老百姓还是一如既往地,靠手里的几亩地过活。由于地多人稀,黄河人天生彪悍强壮吃苦耐劳,加上政策稳定,科技的发展,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 

  虽然昂贵的高尔夫球杆玩儿不起,千儿八百的乒乓球拍还是经常叩几下的。 

  你就说去年秋天的这场洪灾,胡书记屈驾光临危难中的坝头小城,光辉照耀得小城人顿时聪明起来:明年坚决不再救人了!代价过于高昂,这样的话,不知多少球杆会被黄河水吃掉付之东流。 

  不救人,并不是要草菅人命。而是把河滩里的人家,搬迁至大堤以内,把堤内临近大堤的人家搬离,加宽加高大堤是百年大计。江书记说防范胜于救灾!伟人都这么厉害。 

  其实早在很多年以前,毛泽东他老人家就亲临于坝头小城。不过那时坝头还是个小镇。老人家站在坝头镇的黄河四号坝头,一手掐腰,一手拍着黄河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语:一定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2.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麦海麦浪,所以在这温存柔顺的海水间,我很快要入睡了。 

  朦胧中,一朵桃花从天而降,绝对是桃花,我敢打赌。 

  因为麦花的颜色是黄的,香味粉甜细腻;桃花的颜色是粉红的,香气浓郁芬芳,而且越来越重,实实在在飘落我的身上,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想拂去推开,伸手一抓满把触摸到的是丰满而富有弹性的乳防,我浑身痉挛了一下,桀骜的黄河性情,使我想翻身起来搞个明白,挣扎的结果终是强弩之末;想大声喊叫,两片红唇严严实实地罩住了我的嘴唇,一叶香舌带着桃的芬芳和甜蜜,浸润了我正好张开的嘴巴。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却看不见她的面容,我在想我到底是瞎了呢,还是没有睁开?埋得很深的原我最终超越了自我,火山般爆发崩浆而裂,使我与之俱来的压抑突然疯狂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她,翻腾在麦子的绿海之中,体验着人生荣辱,激荡在深海的美妙。 


  除了激情,亢奋,我还努力做着另外一件事:睁开眼睛,看她的面容。 

  我努力着,努力着,嘭的一声,从床上掉到地上,摔得肩膀屁股隐隐作疼。 

  眼睛是个最没有良心、自幼逆反的器官,它和大脑的关系,有点接近于当今社会孩子和父母的关系,你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叫他往东他偏向西,叫他撵狗他偏打鸡,让眼睁开的时候眼装傻,不让睁的时候瞪得象炮打的洞。遇到这种情况,孩子的父母只好象我一样傻坐在地上发呆。 

  太阳已升腾半空,阳光从窗户溜进来,在我的床上,身上,地上顽皮地画满了金色的方格,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能从我身上勤俭地记录走什么昂贵的东西?我傻笑着摇了摇头:这算什么?不会是一场动人的悲剧暗示吧? 

  我把双手在地板上搓了搓,以尽快地远离丰硕的乳防留香,让梦潦草地走开。 

  3.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习惯性地来到厨房。雷爷早已给我准备好了早饭。 

  几根凉了的油条,识趣地等待着我检阅;煤火上温着的豆浆,保持着往日的恋情。它们挽救不了我失败的梦幻。我无精打采地刚吃了几口,忽然想起点什么事儿。 

  坏了,说好给小妹送饭的! 

  我赶紧把油条打包,急匆匆往小妹的草院走。 

  不守纪律经常迟到,是老师给我的一贯评语,因此我十分妒忌早到的街坊。远远望去,他们三五成群地站满了小妹门口的街道。心想谁说现在世风日下,世上还是好人多,这么多人来给小妹送饭,就足以说明问题。 

  手里的凉油条面相极差,我怀疑炸油条的厨师昨儿是不是失恋了,才弄出这样心情不好的油条来。心里打起退堂鼓,不由放慢脚步。总觉得这种食物,也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儿,它表达不了我一个呆子的慈悲情怀。 

  去还是不去呢? 

  心里正在犹豫不决,猛然听见有人高喊: 

  “叫她滚!祸害精。” 

  我觉着不对劲儿。街坊们不象是来送饭的,而且个个情绪高涨,就不由加快了步子。 

  “你家男人是不是上了她?”走进人群时,正好一女人问那位刚才叫喊的雀巢咖啡似的男人婆。 

  “哈哈哈哈。” 

  “把她从草庵里拉出来,春海不要她了,还赖在这儿干啥?” 

  “要怪,她只能怪春海没良心,怪不得我们!” 

  这些七嘴八舌胡言乱语的街坊,的确不是送饭的,原来是特意来送气的,煤气公司评先他们肯定人人榜上有名。这年头什么都有冒牌的,有冒充气功大师骗钱的,有冒充佛祖蛊惑人心的,有冒充公安绑架勒索的,有冒充处女结婚从良的,冒充煤气公司送货郎的还是头一次见。 

  我用力分开这些煤气公司的冒牌员工,挤进小妹的院子。 

  4.

  雷爷,常主任,刘会计各自以自己的姿势威风着,站在各自该站的位置,鲁国运和李缅怀在庵门口唧咕着什么。 

  草庵后边是一堆废墟。 

  记忆中春海叔的房子已不复存在,破碎的瓦砾中,连一块象样的整砖都没有,也不知被哪位眼明手快的小资产阶级拣走过了。我想雷春海是不会要的,盗墓者更不会要。金字塔只是我的一个比喻,想在哪块砖上发现法老的咒语卖个好价钱,是痴人说梦。春海把房子推倒,领了拆迁赔偿,就被远在深圳发财的外甥接走享福去了。 

  真他娘的作孽。 

  六十多的人,在中央属青年,在省里属中年,在市里属老年,在社区属‘阴历年’,意思是你基本上是阴朝地府的人了。 

  这把年纪了还干这种勾当,霸占了小妹三年多,玷污了人家清白不说,临走连一个窝连一分钱也不给人家,能做出这种寡情薄义之事的,一定不是人,至少不是中国人。 

  事后听雷爷说,春海身上流的确实是日本人的血,竟然不幸被我言中。我那深圳有身份的老表兄,还时不时地给我讲仁义道德上思想课呢,靠,算了吧,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搞清竟然冒充孔孟,仲尼子舆乃鲁国人,非东嬴军国恶魔,真叫人心寒。 

  其实,很多事情本来与看热闹的人,没有什么必然的利害冲突,看得时间长了就责无旁贷起来,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横加粘连,开始寇帽子穿鞋子。欲加之罪何患无有?真的没有了,还有莫须有的罪名,这就是中国人比外国人的高超之处。据小道消息透漏,美国人在打伊拉克之前,弄来不少的中国古书籍,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的查了个遍,却收获甚微,一位很不起眼的议员拿了译本《岳飞传》飞快地跑来,大呼找到了找到了随即气绝身亡,大家问他找到了什么,白宫发言人说这是军事秘密,不久美国人拿下了伊拉克。 

  人群骚动不安的程度不断升温。 

  “缅怀,国运,都是你们惹的祸。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们怎么把她弄来的,就怎么把她弄走!” 

  不知是哪家的大嫂在起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说话时不住地看那孩子,难道小妹说过要弄死她的孩子?不然谁会这么毒辣地说话? 

  多年不回老家,街道的人我已多半不认识。 

  “扫帚星,自把她带来,不是旱灾就是水灾,” 

  “说谁呢,嫂子?咱嘴上可得积点儿德!兄弟车都开过来了,还要我怎么样?” 

  这时我才注意到院子里还停着一辆破面包车,连尘土带生锈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妹的草垛呢! 

  说话间,国运和缅怀三下五去二拆了草庵,一人一只胳膊,架起打着嘟噜坠子双腿扒地的小妹,硬往车边拖挪着走去。 
第三卷  第十八章 血染骄阳 
   
  1. 

  小妹奋力地反抗,左扭右挣地,想摆脱两位彪形大汉的挟持。 

  二人早知会曲突徙薪,她的激越因此没有起到齑粉功用。 

  愤怒的小妹张开嘴巴,露出发黄的牙齿,象一只本来乖顺着玩耍,突被无端激怒的小猫,凶残的呲着牙,嘴里呼哧呼哧地喷着忿谩,对准鲁国运钳子般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果然奏效。 

  巴甫洛夫先生的УСЛОВНЫЙРеФЛеКе(条件反射)在国运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他啊的一声松开了手,目测起牙印的深度,另一只手急速地在牙印上来回搓着,往牙印里填着疼痛。 

  小妹一得手,罐满黑灰的长指甲迅速盖在李缅怀的脸上。 

  小妹是中国人,不用翻阅大量资料,孙武“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兵法都比美国人用得娴熟。 

  对如斯高深的战术,缅怀可是一丝提防心理都没有,脸上立时中了头彩,齐齐的四条红印象古代皇帝老儿帽子上的珠帘,高贵地挂在面庞之上。 

  恼羞成怒的缅怀一把将小妹摔出四五步远。 

  小妹扑倒在坍塌的草庵,呜呜大哭,双手快速地扒着草堆,被干草和枯枝划破了不少口子,流着鲜血。 

  我想起那些掏宝的宠物狗。但它们总算是有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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