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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天使你不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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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的手指牵引着我的灵魂,但我们仍然犹如原始的体外受精生物,在灵魂没有互相到达躯壳之前就已水乳茭融。 

  我们的儿女,将在母亲河的怀抱里生长,漂泊,直至永生于海。 

  现代的收割机停住了呼吸,赤裸的麦子停住了脚步,农业市民们停住了劳作,犁铧下的泥土停住了翻身。 

  他们张口结舌,他们以佛的目光注视我们,他们以麦秸的目光燃烧我们,看我们如何从母亲的羊水中爬出,他们在想象自己是不是也这样爬出过,他们也想象和自己的妻子或是丈夫如此放纵一回,在大自然中自然,在母亲河里亲热,但他们没有,他们是正常人,他们没有我的呆傻,没有小妹的疯傻,所以他们只有正常的诅咒,因为我们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我躺在坝头之汀,聆听黄河的跫音,身下是黄河七百年间三百次走错的路,任河水走过我的身体,再走过小妹的身体,河水开始凸曲的美丽,这些河水是天地的尤物,雪白的肌肤泛起了红润,纤纤的细腰摆动了杨柳,饱满的乳防熟透了果子,红红的嘴唇含粉了樱桃,含羞的脸庞演绎着古色古香。 

  这是天使和疯子的河水,这是婶婶和爱人的河水,那块儿秀发遮掩的青痣,就是让街坊们感到恐惧,有碍市容的败笔吗? 

  让河魂穿透我们的灵魂吧,让小妹狂热的呼吸灌满我的耳孔吧,让她丰腴的乳防填满我空空的手掌,让激情再次纠缠,让夕阳回来,让月亮回来,让拿走我们衣服的小人回来,让他们的脚板被麦茬扎烂,留下一路鲜血。 

  2 


  这样的夜晚我们不敢接近城市。 

  9点钟天黑,0点人们还在街上乘凉,2点钟夜市酒摊的小蜜蜂还在飞,3点钟清洁工已经开始清洗城市的呼吸道,4点钟菜贩子挤满了街口,5点钟晨阳开始喊人起床,6点钟雷爷扔下衣服转身返回,河滩上留下了一行因气愤而湿透的脚印。 

  这时我一手被小妹枕得酸麻,另一手在小妹的乳峰上栖息,细软的沙遮盖着我们的身体,给我们温暖和梦想。 

  休谟说生殖欲望是一种令人愉快的欲望,并且与一种愉快的情感有很强的联系,悲哀,忧郁,贫苦,谦卑都破坏这种欲望,我们的这种欲望偏偏在悲哀,忧郁,贫苦,谦卑中产生,这种欲望所并行的感情,到底是畸形的还是超越的,让我处于混沌状态。 

  小妹穿上妈妈年轻时的衣服,虽然短小了几分,但决不影响天使的形象。上帝把一个青春绝版的女孩,创造性地馈赠到我的生活中,小妹,我楚楚动人的新娘。 

  河魂说:哦,孩子,你是迷惘的,疯子是清醒的。 

  3. 

  “啪”的一拐杖,雷爷砸到我腿窝里,我扑通跪倒在爸妈的遗像前。 

  “畜生,你干的好事,她可是你婶婶!” 

  当时我的手还拉着小妹,我跪倒的同时,小妹冷不防地也被我拽倒跪下。 

  雷爷说:“你不用跪闺女,傻子无过错。” 

  说着,用拐杖把他的侄媳搀了起来,开始施展家法,教训道: 

  “你不要脸面,爷爷还要呢。小雨子你真是猪狗不如啊你,狗急还不跳母墙呢,你怎的就和你婶婶——,唉。” 

  雷爷说着老泪纵横。往日面无颜色的脸上,仿佛涂上了一层藤绿,焗过油的头发根部,白发已齐齐地长出许多。 

  “爷爷满心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爷爷的爷爷读了个举人,就衣锦还乡,名扬十里,啊,光宗耀祖了。你都读到硕士了,搁古代可是相当于知府,竟弄得妻离子散,回家来丢人显眼,坐大牢,受大刑,爷爷都也不嫌,可现在又和你,你婶婶——,天理不容啊!要遭天谴的孩子。给你爸妈说说,看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否饶得了你?” 

  “我要和小妹结婚。” 

  “除非我死了!我先打死你这个孽子!” 

  雷爷说着,举起拐杖开始乱抡,极度愤怒的拐杖是失明的拐杖,轻者也是老花眼的拐杖,根本看不清部位,没几下就让我头上冒出一眼红红的泉水。 

  小妹见状死死拉住雷爷的拐杖不肯放手。 

  “闺女,不是我不近人情,他是个书呆子,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跟着他早晚也得把你饿死。” 

  “爷爷,我养活他。” 

  “什么?你叫我爷爷?乱了乱了,天作孽呀!” 

  4. 

  小妹根本就没有听雷爷的天叹,一溜烟地跑出去,拿来了她的破包裹,跪在痛不欲声的雷爷面前,手忙脚乱地展开亮宝:几件叠得整齐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一本发黄的破书,有点象木刻版的印刷品;还有一个卷轴,很象是一幅古字画。 

  小妹从书里翻出一个存折,双手捧到雷爷眼前,急促地说: 

  “爷爷,我有钱!呵呵,我有很多钱,你看,我养活他,呵呵呵。”说着便瘫软在地。 

  正在数着存折多少个0的雷爷,已经被晃花了眼,看小妹又犯病,忘记正在给我上的课程,急忙勒令我把小妹抱到爸妈的房间,唉声叹气地来回踱着方步,拐杖不停地砸着地板。 

  小妹经历了昨日重逢的高度兴奋,和今日雷爷的拐杖教法,加上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夜里又没有休息好,多方面的重压和刺激,病情复发昏迷过去。 

  我一勺一勺地灌着她喝水,雷爷一阵一阵地纳闷念叨:“这个傻闺女怎的会有这么多钱?这么多钱?奇怪,爷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奇怪。” 

  半个小时过去,小妹终于醒来,复又跪倒在刚刚落座的雷爷面前,央求道: 

  “爷爷,成全我们吧,我来养活他,我们可以到任何一个城市生活,爷爷你看,我还有画儿,国宝呀爷爷,值几百万呢!我们接你一起走,伺候你,孝顺你,你看爷爷,宋朝皇帝的画儿,值几百万呢。” 

  把雷爷吓得手一颤巍,差点没把拐杖给扔了,继而又定了定神儿,恢复往日的面部表情,扔下存折甩上门拂袖而去: 

  “小雨子,你个孬孙,还不上自个儿屋去?”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求医还魂 

  1. 

  能睡醒是件好事。 

  起码可以看见钟表显示的时间是下午2点多,当然还有我的手脚,用我迟钝的大脑指挥一下,就看见了他们还听话,还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几十年不变的家什,说明这一觉之中没有太大变化,我离这个城市还不是太远,生命仍适可而止地延续,唯一变化的是转了几圈没看见雷爷。然后就转到厨房填肚子,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和一锅蒸好的米,还有雷爷用他80年功力的柳体,留的一张便条: 

  小雨吾孙如面:往你姑家小住,走时门锁好。爷爷即日。 

  有些醋是往胃里吃的,有些醋是往心里吃的。 

  往心里吃的大多是就着情人食用,我往心里吃的则是就着老人吃的,陈得很,酸得眼泪离开了厨房,在院子里转悠。 

  什么是爱?一个典型的传统老人,讲究的是诗经礼记,奉行的是孔孟之道,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执客成就。一个执客在世间的伦理道德和呆孙子傻侄媳的恋情之间,何去何从他无法选择,只好选择逃避。我想这中国的老祖先们真是绝了版,给后人定下一套一套的条条框框,同时还教给后人如何去对付它们。三十六计就以逃避为上。毛泽东神奇地运用逃避战术而大获全胜,雷爷运用逃避的战术,把自己平生积攒下来的威望和厚爱,无声无息地赐予了我,试图实现孙子的幸福。 

  小妹的脚步从爸妈的房间里传来,我赶紧收起纸条和泪水。 

  扭头一看,着实让我目瞪口呆。 

  这个让我天天惊讶叠嶂的小妹,自己做了偏分的发型,长长的秀发在左脸缠绵了一下,流水般地向后拢去,和右边直接后梳的头发胜利会师,很随和地在头后挽了个结,既不造作,又现出一种少妇独有的高贵气质。 

  我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儿,呆呆地傻笑。 

  身着的莱茵斯丹休闲装虽已发白失色,但并失体面。这套衣服就是在断码或季节性酬宾时,价位也要在5000~8000元之间,等于现如今坝头市一间房的拆迁赔偿款。人是衣裳马是鞍,老话不老。穿着一间房的小妹和捡破烂的小妹,从街上走过回头率都是100%,但两个百分率的内涵却有着质的区别,这就是世道人心。穿着一间房的小妹,如果当众被人撕开上衣抓了奶子,我想那匪徒定走不远,不用报警,就会有正义的拳头将其揍翻在地;穿着宽大破烂男人装的小妹,给人牵着奶子耍,连佛祖都杳无踪影,只有一个书呆子酣舞宕出,还差点送了小命。 

  2. 

  我借了国运的摩托车,带着小妹妹去找常书乾。 

  傻了眼儿的刘会计摘下眼镜,擦了几次镜片,瞧着小妹,对我说: 

  “世事弄人。啊。常主任去办事处开会了。” 

  我和小妹站在办事处门口的大街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常书乾才推着自行车慢腾腾地出来。 

  看见小妹,脚脖一软给脚蹬拌了个颠踬。 

  他把车子扎好就给我掏烟。说若雨弟,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开着会没法接你的电话。 

  我开门见山地问:“书乾哥,我要和小妹结婚,都办什么手续?” 

  常书乾正在点火,手一颤悠差点没烧了工整的小胡子,刚吸进去的烟呛得直咳,笑道:“兄弟,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我说书乾哥你看我象吗?常书乾看我当真,又看看小妹,低声在嘴里向我搅和,说弟弟哎她可是你婶婶,你不怕天打雷劈呀你。 

  我也勾头低声说哥哥你是不是胃缺酒呀,别给我排那么多废气,不想管拉倒,要帮忙就快告诉我怎么办。 

  常书乾提了提声调,好象是故意说给小妹听的,分明是不怀好意要破坏我的好事,高声言道: 

  “若雨弟,你是混了头,还是真呆呀?你没结过婚呀?” 

  我看了看小妹,对常书乾咬咬牙,低声说: 

  “常主任当菩萨还是当鬼,都由你哈。说真的那次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只是要了我的身份证和单位证明,她有个亲戚在民政部门。” 

  他保持着原来的高度说:“那你还找她。” 

  我说老哥哥你再拿那个失败的婚姻逗我,我可跟你急,给弟弟说正格的。 

  他好象并不在乎,是铁了心要跟我顽抗到底,正色道:“说正格的弟弟,你这次连失败都算不上。” 

  我可真急了,正想发火,常书乾喊住一个正要上车的女人,给我介绍说是办事处婚姻登记的专职主任。 

  专职主任是个很耐心的女人,说话时脸上细微的黑痧子,不紧不慢地游动,时而跳动一两下,旨在毫无生动可言的话语中,给你点情趣,脸上的器官,普通得让你对“平易近人”这个词语不言而喻,让你误认为自己是个文学天才,聪明得跟掌握了《奇门遁甲》似的,一看这张脸就知道她是个思想工作者。 

  她好象并不急于下班,先是给我简单概括了一下国内形势,接着讲了一番计划生育政策,然后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小妹在一旁拽着我的胳膊,倚着我直打哈欠。 

  专职主任看了看,似乎已习以为常,也不介意,接着说: 

  “你们看哈,你的户口在广州天河,小妹的户口是未知数。虽然目前你们都在本市生活,但不是户口所在地,结婚登记不同于住宿登记,必须要在男女双方任何一方的户口所在地办理。还有就是小妹哈,首先得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其次就是得知道她是哪里人,再则就是——说了你们也别在意,我说的都是必须要面对,而且是逃避不了的现实问题,就是精神病人结婚的问题,从优生优育的角度上讲是不支持的。你看哈,我和书乾同志都是多年的老同事,只要不违反原则的事情,能帮上忙的绝对不会推迟。这样吧,我给你们个建议,也是捷径:先治病再结婚。” 

  专职主任说话间,常书乾扔烟头两次,咳嗽三次,扶自行车三次,偷偷打量小妹。 

  专职主任走后,他非让我去他家喝酒不可,说跟别人喝酒话不投机的多,跟我喝能喝出点品位。 

  路上他不住地用舌头在嘴里低声跟我搅和,问这是不是小妹,可别忽悠他,直至我要发毒誓,他才肯相信。还说怎的眼皮底下一个美人坯子住了三年都没发现,要不早给若雨弟扯系了,从没正眼看过,还以为是个老女人呢。最后拍着胸脯说,给小妹看病缺钱尽管开口,哥哥借给你。 

  3.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常书乾那里借了5000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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