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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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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片一片像喷涂的白色。一层玻璃外的窗棂上也渐渐堆起了一点一点的雪。他多想出去玩,即使是戴着自己最嫌笨重的连指手套。

  “爷爷,我想去玩雪,堆雪人!我们同学都堆过。”寒清看着平时连雪都不让他碰的爷爷,希冀着。

  “那你得戴上手套,我怕你冻坏小手,哭鼻子!”爷爷明显让步了,因为他听到“别的同学都堆过”这样的话,心里总发酸。

  寒清顿时高兴了起来,飞也似的跑到院子里撒欢。

  老林拿着寒清的小连指手套随后追出来,“戴上手套!”

  寒清伸出手,爷爷把手套给他戴在了手上。早已迫不及待,捧一捧雪,朝天上扬,久违的笑又出现在他那红扑扑的小脸上,寒清越来越欢,在雪地上踩下一串串脚印,把两个小胳膊向后张着跑,像只……笨鹅。

  老林找来一把小铲子,“我堆身子,清儿来滚一个脑袋!”

  “嗯!”

  爷俩忙活起来,不过半个小时,雪人堆好了,他们并着肩着蹲着看着雪人,老林也好像个孩子。

  “爷爷,林晓然说,世界上的雪片没有两片是相同的。”寒清说。

  “是的。”

  “那?我们怎么才知道呢?”

  “我们可以想象啊!”

  “想象?”寒清好奇道。“但是我看着他们都是一样的啊!”寒清补充。

  “不是的!老天爷制造了雪花,就像制造了人一样,我们任何人都不相同啊!”

  “人为什么不同呢?”寒清深入挖掘,这好像是个很吸引人的话题。

  “因为我们都在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和不同啊!就像寒清不爱哭,可林晓然爱哭。”

  “可林晓然是女生!”

  老林笑道:“男生和女生就是我们的不同啊,就像比如雪花也有男有女,你却看不出来,可他们是不同的。”老林笑着说。

  寒清站起来,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手套上。“他们是不同的,”寒清说,“就像人。”

  “他们在一起多好,他们为什么不能融洽相处呢?”寒清问。

  “雪花么?”爷爷问。

  “人。”寒清说:“如果人和雪花一样,都有自己的不同,那为什么不能融洽相处?”

  爷爷站起来,思忖着。

  “了解!”

  “了解?”寒清说。

  “对,当你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是一片完美的雪花,如果不了解,他就像一片落在地上脏了的雪花。”

  “脏了?”寒清问,“那我了解的如果是不好的人,也可以说完美么?”

  “不是的,我说的了解,你可以认为是理解的意思,你还记得小时候爷爷跟你讲的希特勒么?”

  “嗯。”寒清点头。

  “他的纳粹注意非常可恶,但仍然有很多人追随他。”

  “他们理解希特勒么?”

  “对!”

  寒清顿时反应不过来,因为爷爷好像越来越深奥了。

  “所以,我们能理解任何人?”

  “是的,可以。”

  “那我们不是不好不坏么?”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啊!就像有人喜欢黑色,有人喜欢白色,不可能有人什么颜色都喜欢。”

  “那我们怎么选择?”寒清的脑子转得很快,跟得很紧。

  “选择正义的,即使人和人不能和谐相处,也应该牺牲不能被道德所理解的人的利益!”

  “哦,我明白了,就像雪花的干净和脏,我们要扫干净脏的。”寒清算是误导了什么。

  爷爷伫立着,点点头。

  “但是,有时候我们不需要把不好的东西和人一下解决干净,比如,犯了错事的坏人往往关几年就要被放出来,我们应该从心里重新理解他们,给他们机会,原谅他们。”

  “宽容?”寒清结合自己的理解想起老师说的一个词。

  爷爷笑笑,他的小孙子懂事了,便又点着头,让寒清自己去悟,不愿作答。

  老林跨步走向屋里 那出些画具,开始画爷俩堆的不是很漂亮的雪人,寒清看着爷爷作画,仍在悟这爷爷的一个个比喻。

  雪落下,总是要脏的,我们不把它清扫丢弃,给它时间,我们便能看到他们升华、蒸腾到天空中,被空气所包容,地上留下的污垢就少的多了。

  寒清悟着爷爷给的道理,他真的成熟了,这对他后来的故事有着很大影响。 txt小说上传分享

chapter。06 寒晨
时间总是能抹去年少时的伤。

  春节了,寒清期待着,期待着一个人。

  林寒晨,林文启的儿子,只比寒清小不到半岁,一直住在上海,姥姥姥爷带。寒清听说他这个弟弟来过两次,都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是他所不能记得的。

  春节的假期随着寒清在日历上做的倒计时的数字减小而到来了,北方的春节很淳朴,喝了腊八粥以后,人们便在陆陆续续筹备年货、准备新衣。而寒清在准备一个新的玩伴。

  腊月二十七,文启一家子回来了,这是第一次一家三口一起回家,老林不是很高兴,斥责文启:“毓芬的父亲那边有人照料么?全家出动回来,那边儿会不高兴的。”

  文启不敢顶撞。

  毓芬解释到:“爸,我爸妈那边有我家里的哥哥和嫂子呢。再说,我爸妈也是怕我们总不回来过年,您老生气才催我们回来了。”

  “哦,我到不在乎过年不过年的,一个人清净惯了,到是这俩小子平时该多回家来看看,尤其是文瑞,都一年多不回来看看清儿了,总是打电话,上次来电话,清儿说不敢接,结果是因为都把他给忘了。”老林笑容可掬道。

  “对了,清儿,这是你叔,这个是婶子。快叫。”

  寒清早吓得抱着爷爷的一条大腿,躲到了后边,“叔叔,婶婶。”

  “多乖啊!”毓芬笑道,弯着腰摸了摸清儿的小脸蛋,清儿却一直在注意着婶子身后那个同样害羞的小男孩。

  文启在一旁看到寒清这般生涩,微微笑着。

  毓芬把寒晨轻轻抻了出来:“寒晨,叫爷爷。”

  “爷爷。”听音质的抖动幅度,这个好像更怕生。

  “哎!让爷爷抱抱。”老林把寒晨抱了起来。

  毓芬从包里找了什么,终于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盒子是很漂亮的那种,寒清很感兴趣。“给,清儿,这是婶婶给你的礼物。你猜……这里装的是什么?”

  寒清摇摇头:“不知道。”

  在爷爷怀里的寒晨在一旁提示:“是一种好玩的东西,装电池的。”

  寒清继续摇头。

  毓芬把盒子递过去,说:“打开看看啊。”

  寒清打开盒子,是一款有100多款游戏的手拿游戏机。当时只有县城里稀少有卖。

  爷爷说道:“寒清还不谢谢婶婶。”

  “谢谢婶婶。”

  爷爷有把目光转向文启:“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啊?”

  “爹,不贵!您又舍不得花钱,还苦了娃呢!”

  “我有钱,清儿要是管我要,我就买是了。我可没舍不得花钱,是不该花的不花,像你那样?有点钱烧的。”

  毓芬又解围:“不贵,不贵,清儿玩好了就值了,咱们清儿学习好,这么多年婶婶还没奖励过呢,就当是奖励吧!”

  老爷子又露出笑容,毓芬知书达理,他对毓芬也相当满意。

  “哥哥,我们去玩吧!”在爷爷怀里的寒晨开始不安分起来。

  寒清倒是很觉得突然,第一次有人叫他哥哥,他有种笑笑的责任感荡漾在心头,但寒晨下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弟弟比哥哥还要高那么几厘米。

  “爷爷?能出去么?”寒清懂事地问。

  “嗯,去吧,别耽误了吃饭,看着点车。”

  寒晨便拉着寒清,“走吧!”

  寒清却害羞起来:“哦。”

  俩下孩子出了屋子,下了台阶,寒晨问:“有什么好玩的么?”

  “滑雪,你喜欢么?”

  在上海是不经常看到雪的,寒晨问:“怎么玩?”

  “用爷爷给我做的冰床儿。”

  “冰床儿?”寒晨诧异。

  “就是像雪橇一样的东西。”寒清有点窃喜,城里来的这个弟弟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那我们走吧!”

  寒清取来冰床,“你跟我走就是了。”

  他们俩来到后山的一个比较缓的雪厚的山坡。雪下边盖着的全是枯黄的草棵,草尖有时候一丛一丛从雪里钻出来,黄白斑驳,花花的,很干净、颜色很纯的效果。

  两人择了一块最好的起点。寒清说:“你看着我滑一次,你再滑。”于是他把冰床用脚瞪着,不上他滑走,再慢慢地坐在上边。“就是这么坐。”

  寒晨点点头。

  寒清在冰床上坐舒服了,两脚往后一蹬,冰床儿便“开动”了。冰床在山坡上往下滑落,越来越快。有时候坡缓点,有时候坡急点,于是崎岖的坡,为冰床引了一条崎岖不平的路线。冰床自由地左转右转,寒清控制得很好,寒晨在上面看傻了眼。

  寒清不时发出刺激的喊叫,冰床后边擦出的雪片飞溅,在阳光的照射下金黄金黄的,裸露出来的草都顺着冰床的方向倒了。寒晨觉得这个游戏真的很有意思,他玩过游乐园里的摩天轮、旋转木马,但他不知道,生养自己父亲的地方简单的游戏却这么有趣。

  寒清玩完一轮,拖着冰床走上坡来,寒晨跃跃欲试。他谨小慎微地上了冰床,寒清在一旁指点,寒清说:“准备好了么?我要松手了!一二三!”

  冰床滑了下去,寒晨顿时感觉到无比的刺激与精神,这玩意太好玩了,整整一个“冲程”他都发出尖叫和笑声,这使他对这个生在农村却清秀文静的小哥哥很感兴趣,对这个故乡充满了热爱。

  两个孩子就跑上跑下的玩,玩了好几个小时。

  山坡上总是有两个孩子的笑声回荡着。

  寒清和寒晨就这么给彼此留下了好印象。寒清第一次和小男孩玩的这么痛快,寒晨和赵晓然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因为寒晨就是好兄弟,什么都可以说,并且自己像哥哥一样看待寒晨,把所有小孩子的真诚都给了寒晨,他很少可以把心这么放得开,可能是有二分之一血统和三分之二姓名相同的缘故,他和寒晨显得十分亲近。

  孩子的笑声总是天真的,孩子的心灵多是单纯的,就像雪片一样,只有六个瓣,两片便是十二个,就这么简单。

  两个小孩到了晌午便依依不舍地离开自己的欢乐基地,回家吃饭

  饭桌上,毓芬婶婶总是给寒清夹菜,婶婶烧的菜很好吃,主要是寒清吃到了很多以前没有吃过的、叔叔婶婶从上海带来的海鲜和火腿。

  寒晨学妈妈,也跟哥哥碗里夹菜,这倒像所提倡的人文主义关怀,寒晨的关怀就好比牛奶泡烙饼,慢慢泡、慢慢泡,泡得寒清的心里暖暖的。

  他喜欢叔叔一家。

  年三十的鞭炮响了,叔叔婶婶和爷爷都在忙活饺子,电视里不断档地播放着春节的节目,村子里哪家都是红的,门上贴了严严实实的门神、春联,门楼上左右各挂一盏红灯笼,院子里也都有彩旗和小灯笼装饰。村落远远近近都在叮叮当当放着鞭炮。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两个孩子可耐不住性子,在院子里折腾个没完。

  寒清原来过年总羡慕别的孩子三五成群的东跑西颠,自己又怕惹来麻烦使爷爷生气,所以他一向是自己圈在家里看那些索然无味的电视节目。现在寒晨来了,他很高兴。

  寒晨却是因为他从来没在上海的街上听到过这么多鞭炮声,看到过这么多春联,总之他感觉很热闹,他是个爱赶热闹的孩子,听着鞭炮声就像电影里的机枪,太过瘾了!最主要的是,村子里过年什么都不用干,随时能吃到好东西,像什么猪肉大葱的饺子、炖的一大锅香的流油的大肘子,都是他在上海鲜有看到的。

  俩小孩可欢实了,在院子里玩各种花样。寒清把炮仗放到一个矿泉水瓶盖的下边,再点燃引线,随着炮仗的爆炸,瓶盖也砰的一声非到天上。寒晨在一旁嘻嘻地笑着。

  寒清还用一种烟花自制“宇宙飞船”,这是一种一直能钻上天还带着响声的烟花,寒清管那叫“钻天猴”,他把纸飞机用一小条胶带粘在烟花的木柄部,点燃了烟花让烟花载着飞机飞上天,但空气阻力大,使飞机和烟花很快就彼此脱离,纸飞机便在空中成了自由身,像是谁呢?……像林晓然一样,穿着白裙子在天上飞呢,寒清吧飞机想成了林晓然便心生罪恶感,万一摔死她就不好了,毕竟飞机飞那么高呢!

  飞机一圈一圈在天空盘旋,很久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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