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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桥-- 亦舒 亦舒 亦舒-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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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厦、锦衣、美食,李平经过簇新名贵的包装,脱胎换骨,容光焕发,整个人像是一块闪烁的宝石,同以前那个稍具姿色的黄毛丫头,不能比拟。 
  偏偏她还念旧,在故友面前,异常谦卑委屈,使卓敏更加难做,谁于李平有什么恩什么义,她毋须耿耿于怀像是欠了谁。 
  “羡明已经辞职。” 
  李平抬起头。 
  “他打算租计程车开,收入差不多。” 
  李平的目光转向窗外。 
  “当然要辛苦一点,不过是自由身。” 
  黄昏,卓敏才告辞。 
  天入暮,夏彭年来到的时候,李平抱着琴坐在图画室发呆。 
  他没有提到司机小王离职的事。 
  怎么会呢,满屋的服务人员,来一个去一个,都不是重要的事。 
  他只跟李平说:“下星期,我们到巴黎去。” 
  夏彭年要过去办一点事,他问过自己,放不放得下李平,那答案是明显的,他订了两张飞机票。 
  这是李平第一次出门,坐在头等舱里,享受贵宾待遇,陪着夏彭年说笑、玩牌、读小说给他听,使他觉得十多小时旅程过得特别快。 
  到了彼处,自有车子来接,驶往市中心自置公寓。 
  夏彭年忙着用电话与各路君子联络,李平走到客厅,推开木格百叶窗,看到风景,当场呆住。 
  远处是那著名的铁塔,他们住在四楼,一路上都是矮矮平房,密麻排过去,衬着中午的烟霞,李平觉得这一角落的巴黎再像上海没有,都是平地,都夹着一条河。 
  鸽子拍打着翅膀在她头顶打转,停睛可以看到它们飞远,直至变为一个小白点。 
  夏彭年在她身后问;“喜欢吗?” 
  李平猛点头。 
  女佣放假歇暑,夏彭年要搬往酒店,李平坚持不允,她爱上这层六十多年历史的公寓,趁夏彭年办公去,乘地下铁路摸到市场买到食物及鲜花,兴致勃勃做起家务来。 
  不到一个星期,已在花都的右岸摸得头头是道,她不会说法语,但这里一个字,那里一个字,美貌是国际语言,路路皆通。 
  李平喜欢在街上闲逛,很快,她学会字圆腔正地问途人:“借问声,小姐/先生,请问附近有无邮局?”她每天寄一张名片给母亲。 
  手痒的时候,她找到琴店,随便借用一只,即兴演奏一曲,其乐无穷。 
  夏彭年见她这样懂得消遣及享受,心怀大宽,多年前,他携伴来开会,那女郎苦苦抱怨,只懂得逛时装店疯狂购物,害得他戒掉邀女共游的习惯,没想到李平却不是包袱。 
  一日夏彭年回到寓所,发觉女佣已经回来。 
  他问:“小姐呢?” 
  李平出去买水果。 
  一等两个小时,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她总记得比他早回来准备晚餐。 
  夏彭年刚开始担心,大门打开,李平鸟倦知返。 
  她双颊绯红,眼睛发亮,兴奋莫名,嚷道:“彭年,有那般好去处,你竟不告诉我。” 
  夏彭年心知肚明,笑道:“你找到罗浮宫了。”“彭年,让我们再多留三天,我要逛完它才走。” 
  李平不知道罗浮宫是一个永远走不完的博物馆。 
  她买了好几箱的时装才离开巴黎。 
  开头夏彭年不明白,甚有艺术天份与造诣的李平怎么在挑衣服的时候欠缺水准,现在他了解,这完全是心理上的障碍。 
  幸亏没有人穿颜色比她更好看,这一年诸名牌流行的是裙边泡泡小花裙,叫优雅的时装买手及女士们吃惊,但李平问心无愧地照单全收——那么贵的衣服,低调如何划得来。 
  再次踏上飞机,她同夏彭年说:“公寓反正空置,我真想留下来。” 
  夏彭年诧异,“宁做异乡人?” 
  是的,在巴黎,没有功课,没有身份,没有权利,没有义务,没有王羡明,也没有夏彭年,可惜也无以为生。 
  李平低下了头。 
  她没想到,锦衣美食的时候,也会有生活压力。 
  夏彭年以为她留恋欧洲的风光,笑道:“看到花都已经这么欢喜。” 
  “还有更美的城市吗?”李平大奇。 
  “自然有。” 
  “我不相信。” 
  “下次我同你去。” 
  “是哪里?”李平好奇。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威尼斯的地方?” 
  “啊,水乡威尼斯。” 
  “威尼斯有种没落贵族金碧辉煌皆在褪色中的憔悴,一切只褪剩淡淡的影子,像将明将灭的灵魂,十分动人。” 
  这么样的形容,李平却听懂了,怔怔地在心中回味。 
  就因为她不是在西式商业社会长大,所以心特别静,感觉特别灵,才会仔细咀嚼夏彭年的梦呓。 
  “下次一有空,我们就去。” 
  “有无名胜?” 
  “有。” 
  “预先说给我听。” 
  “讲出来就不稀奇了。” 
  李平笑,“求求你透露一二。” 
  夏彭年那里经得起她这样子软言相求,怔怔的看着李平,过半晌才说:“在威尼斯,有一条桥。” 
  李平听到这里,嗤一声笑出来,“塞纳河上起码有十来条桥:新桥,亚历山大三世桥—— 
  “不,这条桥,有个特别的名字。” 
  “叫什么?” 
  “叫叹息桥。” 
  “什么?” 
  “如何,”夏彭年笑,“与众不同吧。” 
  李平深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十分神往,“没想到一条桥可以叹息为名,只知道以形为题的有九曲桥、玉带桥、七孔桥。” 
  夏彭年但笑不语。 
  过一会儿,李平瞌睡,握着他的手,盹着了。 
  没有化妆,清纯的面孔看上去仿佛只有十多岁。经过数月相处,夏彭年在心中衡量一下,当初李平吸引他的是标致出众的外型,但此刻,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她了解他。 
  说得滑稽一点,那么多异性朋友中,只有李平能够排除重重障碍假面掩饰,触摸到他的内心世界。 
  从前,也试过打开心扉迎接异性,她们也以破釜沉舟之心尝试过接触,都惨告失败。 
  所以夏彭年迟迟不肯结婚,他心有不忿,自问是个易相处简单的男人,偏偏全世界的女人都把他当一只性格复杂需索奇特的怪兽,出尽百宝设陷阱来捕捉他。 
  都没想到他有肉身,这些年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弄得又惊又怕遍体鳞伤,几乎以为自己有什么毛病。 
  幸亏碰到李平。 
  她有罕见的天份,温柔地天真地自然安抚他寂寞的心。 
  夏彭年冷笑自嘲:没想到吧,真诙谐,城内著名花花公子竟有一颗寂寞的心。 
  他父亲自从去年动过手术,已呈半退休状态,事业的担子几乎全落在他肩膀上,只有李平是他可安歇的水边,他能够与她躺卧在青草地上。 
  一次李平问:“你是不是很有钱?” 
  夏彭年老老实实的回答:“还要努力工作,怎么可以算有钱。” 
  李平骇笑,“怎么样才能算富有。” 
  他想一想,答不上来,“也许到拥有私人飞机与岛屿的时候。” 
  李平忽然更正他,“不不不,也许是当你觉得足够的时候。” 
  要留住这位可爱的人儿,唯一的途径是同她结婚。 
  一纸婚书能够永久绑住她吗,她需要时间想清楚,他也是。 
  每次度假,他都想躲到庐昂或亚维浓舒舒服服地消失,永远不再出现,但每次假期完毕,他又乖乖回到夏氏企业指挥如意。 
  怪谁呢,谁会为他退出江湖而前哭失声?怪只怪夏彭年本人爱名贪利。 
  他执起李平的手,轻轻吻一下。 
  她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他新送给她的鸽子血红宝石,正沉着艳丽地暗暗闪光。 
  她才是他的瑰宝。 
  回到家,李平接到母亲的信,她进医院已经有好几天。 
  夏彭年很关注这件事,“把她接出来吧。” 
  李平悲哀的抬起头。’ 
  母亲一直神经衰弱,遇事情绪会波动得很厉害,有点歇斯底里。 
  来到李平身边,看见她过着这种不劳而获,名不正言不顺的生活,断然不会好过,只怕加深刺激。 
  “不,”李平回绝。 
  “那么我同你进去看她。” 
  “不。” 
  夏彭年俯身看着李平笑。 
  李平觉得不好意思,对着夏彭年,她自然而然会生出无理取闹的意图。 
  “闷是不是?” 
  李平不出声。 
  “我替你在公司里安插了一个位置,下个月可以来上班。” 
  “我?” 
  “是的,你。” 
  夏彭年永远有出人意表的安排。 
  “他们会笑我的。” 
  “谁说的,只有乡下人才笑人,我公司里面全是管理科学的顶尖人才,谁也没有余暇做无聊的事。” 
  “但,我算是谁呢?” 
  “你是李平。” 
  “李平是谁?” 
  “李平是推广部主管朱明智女士下的助理。” 
  “朱明智小姐?” 
  “你会喜欢她的。” 
  “她会喜欢我吗。” 
  “她会帮助你培养自信。” 
  夏彭年了解李平。 
  她有一只脚叉在过去的泥淖里,无论换上哪一双新鞋子,都觉得泥浆碍事,让她耽在屋里,阴影日深,不如叫她出外吸吸新鲜空气。




  李平当下问:“我能做什么,接待员?” 
  “李平,你要是坚持这么想,没有人能够帮你忙。” 
  “对不起。” 
  “朱明智会教你。” 
  这几天李平去朝见朱小姐,一见面,就知道她们可以成为朋友。 
  她就是李平羡慕的大都会女性代表:漂亮、正直、智慧,能干、果断、爽朗,没有任何后台,独独靠学问及努力做到这个地位。 
  李平不由自主的崇拜她。 
  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朱明智人如其名,在李平没有出现之前,她召集三十多个下属开过会议,半真半假的说:“我们有位新同事,下个月来上班,大抵你们都知道她的身份。这个烫山芋,我并不想接,但是不得不接,只得视为一项挑战。我要你们速速搞通思想,新同事在位期间,我不要听到一言半语有关她的闲言闲语,以免连累他人,即使不能成为她的朋友,也请听其自然。我个人的想法是:每个人都应该得到一个机会。” 
  手下诸大小将领一律会心微笑。 
  照说,像夏彭年这样的人,再宠一个女人,也该把她搁得远远的,公私分明。竟然把她放在左右,要朱明智培训她,可见已经着魔,无可救药。 
  一向英明神武的老板居然行此愚着,犯此奇险,反而令他们觉得此举浪漫无匹,心一软,原谅了他。 
  李平进到这间空气调节恒久维持在摄氏二十五度的办公室,有点怯意。 
  朱小姐接见她,看到李平红花绿叶的套装配金色假首饰以及一双翠绿困金边的鞋了,便在心中暗呼,上主,我如何应付这个女子呢,她简直是个一人马戏班嘛。 
  但是朱明智随即看到她谦卑的眼神及有礼有姿态,李平的身体语言传达清楚的讯息:她衷心愿意学习。 
  朱明智中文虽然不大灵光,也不由得想起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句谚语来。 
  她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请坐。”她对李平说。 
  “谢谢你。”李平说。 
  啊已经不容易了,她不是没有神志的。 
  “你是我个人助理。” 
  “是,多谢朱小姐栽培。” 
  朱明智从没听过这种老式对白,大吃一惊,继而叹口气。 
  夏彭年派这个任务给她的时候,曾经说:“赋你全权,绝不干涉。” 
  她答:“彭,你要开除我,不必来这么阴险的毒招。” 
  朱明智对训练哈佛管理科硕士都不感兴趣,何况是一个刚正在学英语会话的女孩子。 
  但是夏彭年说:“我觉得你俩有许多相似之处。” 
  这句话感动了她。朱明智在工作十年后才进修获得大学文凭,一直认为是项成就,于是不再言语。 
  况且三五七天后,这女郎玩腻了,起不了床,该场匪夷所思的游戏即告结束。 
  李平“上了一天班”,接触到城内一群年轻才俊,他们与夜校的同学、日本料理店的伙伴,以及她过往接触到的有很大的分别:老练、世故、自律、有礼,对她突出的外型像是视若无睹,十分客气,但难以亲近。 
  那八小时内,李平捧着朱小姐指定要她阅读的文件,起码有三十次以上同自己说:回去算了,回去做一只宠猫算了。 
  但是鼓起勇气,熬下去,捧着字典苦苦查阅商用词语。 
  夏彭年并没有过来看她,他成天要开会。 
  午饭,与朱明智一起吃。 
  李平腼腆的问她:“为什么整间写字楼的职员都似穿制服?” 
  朱一怔,“是吗,这是你的感觉?”倒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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