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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4
艾阳和彬哥一天都没给赵成功好脸色，只有善良的李超同学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围在他身边聊着天。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吃过午饭在宿舍小睡了一觉，艾阳和彬哥就被媛媛的电话叫到了三号楼。
走进借来开晚会的教室，发现里面一派繁忙景象。几个男生忙碌的吹着气球，递给站在桌子上的生活委员，然后固定到墙上。沈墨指挥同学们往吊灯上面挂着拉花儿。媛媛带着女生布置着黑板和四壁，谭茉也病怏怏的跟着在黑板上画画。艾阳和彬哥赶紧替下两名个子有点吃亏的男生，站在摇摇欲坠的桌子上忙碌了起来。
忙了半个下午，艾阳也没找到机会和谭茉说两句话，问问她感冒好了没。倒是彬哥趁着帮忙装饰黑板上边沿的机会，跟女生们聊得不亦乐乎。可怜轻微恐高症的艾阳，头晕目眩的站在桌子上，一副无助的样子。不敢转身，又不敢挪地方，只能等着下面的人递上来东西，他再小心翼翼往高处挂，同时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教室在晚饭前被大家装饰得五彩缤纷，颇具节日气氛。然后媛媛和一个女生留了下来看着，让大家先去吃晚饭，等吃完了再由沈墨替换。其他同学吃完了回宿舍休息也好，操场玩玩也好，自习室看书也好，八点之前来到会场就好。
“记得八点哦，允许早来会儿聊天，杜绝迟到。”艾阳他们走在楼道里，身后传来媛媛的喊声。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艾阳终于得到个机会靠近谭茉，嘘寒问暖一下：“感冒好点了么？”
“恩？恩，好多了。”谭茉说不出是受宠若惊，还是心不在焉，语气中略带些故意的收敛。
“什么时候病的啊？着凉了是么？”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降温那几天冻着了吧。”
“哦，那……”艾阳还没说完，已经走到了食堂和宿舍区的岔路口，谭茉没回身，轻轻的挥了挥手，就快步走向了宿舍楼。留下艾阳微微发了一下呆，降温那天，不就是看电影的晚上么？
“嘛呢你？又勾搭良家妇女未遂啊？”彬哥不合时宜的走过来开了句玩笑，更是扰乱了艾阳的思绪。
“滚蛋！”艾阳觉得这句话说重了，又赶紧补了一句，“彬哥，别开这种玩笑了，我现在烦着呢。”
“恩……”彬哥被艾阳噎了一下，稍稍停顿，说道：“烦还不是自找的，好了，赶紧吃饭去吧。”
等艾阳他们吃完饭，在宿舍聊聊天，集合完毕溜达到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本来艾阳想拐着彬哥坐在角落里，可惜四个角落全被占据，他们只好坐在侧对着讲台的方向。虽然已经多半个学期过去了，可是男女生之间的隔阂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大家都保留着半分羞涩。节目也大多比较保守，除了307的歌手同学自弹自唱一首《情非得已》外，基本上全是合唱类的。艾阳宿舍挑的一首《世界末日》本来也中规中矩，可惜以前逸飞在学校的时候和彬哥他们把学校好多女生的名字都遍进了这首歌，经常随口唱着玩。结果联欢会上艾阳他们唱的时候，先是彬哥险些走嘴，接着艾阳也差点唱错了，还好沈墨没怎么听过改编版的，及时把他们又带了回来，才没在女生面前露馅儿。
晚会其间不乏一些小游戏，有中招的同学就要上去表演一个小节目，然后会得到一份小礼物。
时间已过半，艾阳的心却迷茫的不知道飘零到了什么地方。下面一个环节是击鼓传花。选出两个人合唱一首歌。第一次传到媛媛手里，而第二次的鼓声紧凑的进行着。眼看着就要传到艾阳这边时候，鼓声噶然而止。丝巾结成的花团在彬哥手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却又被塞到艾阳怀中。正稍稍走神的艾阳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大家哄到台前了。艾阳回头，却没有看清楚彬哥的表情。
“唱什么？”媛媛把麦抵到艾阳手中，轻柔的问道。
“额……你挑吧。”不是艾阳自信，其实是他还没回过神来。
当音响中传来《爱就一个字》的前奏时，艾阳迷离的双眼才开始聚集到台前电视屏幕上。歌词轻刺着艾阳的耳膜，有一些异样的感觉。艾阳随着媛媛附和着，心却被矛盾和莫名充斥填满。从屏幕微弱的反射中，他看到谭茉一直吃吃的盯着自己，可是暮然回首，却发现她别过头和身边的夏渝说笑着。
合唱完毕，艾阳应付完差事一样回到了座位，彬哥却在这时候被抽中去做游戏抢椅子了。台上三男三女手忙脚乱着，最后淘汰的只剩下彬哥和夏渝。最后一轮，鼓声停止，夏渝飞身要窜上椅子，结果被彬哥一屁股挤到了地上。哄堂大笑，艾阳也笑出了声。
晚会在良好和谐的氛围中进行到了尾声。吃的还剩下不少，不知是谁先用一个橘子扔了过来，这边的成功立刻抓了把瓜子还以颜色。班里顿时乱作一团，大家围着教室嬉笑打闹着，气氛顿时进入到了高潮。不过高潮过后的一片狼藉，却是谁都不愿意收拾的吧。晚会结束，教室里就剩下媛媛、卫生委员和跑得慢的三、四位同学了。艾阳和彬哥也被留了下来。
媛媛扫着地，慢慢的靠近艾阳，轻声的问了一句：“明天你回家么？”却半天听不见回答。她抬起头，发现艾阳把搬了一半的桌子放在身前，痴痴的看着手机。因为手机里刚刚发来的短信，艾阳确实没有注意到凑到身边的媛媛。
“明天，你几点下课？”——嘉怡
第二十五章
25
这一晚艾阳以为会睡得很踏实，毕竟这几天由于和嘉怡的关系发生微妙变化，导致自己的脑子乱七八糟的，身心俱疲，今天终于能享受个好觉了。可是熄灯上了床，却发现久久不能入睡。明晚就可以见到嘉怡了，是激动还是紧张呢？
注定彻夜难眠，艾阳坐起来，靠着侧墙，下半身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在一片黑暗中，艾阳深刻的整理着思绪。
艾阳是个喜欢幻想的人，却总是害怕付诸行动。有时候，可以天马行空的想象着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而一旦幻想联系到了与自己相关的具体事务，就又开始懒得想象了。很多人都会这样吧，因为自己已经栖身于这个烦乱的世界中了，又何苦再费脑子想这些凡尘琐事呢？
艾阳不愿仔细思考，无论是嘉怡还是谭茉，他都不愿去深刻的思索。这段时间本并不是那些困扰将他的思绪变得烦乱，而是他自己逃避的心。他逃避对现实的思考，甚至有些逃避未来。艾阳喜欢自己的生活能够中规中矩的沿着惯性发展着，安于现状没什么不好。可是一旦生活中出现了问题，艾阳就手足无措了。
冥想了一段时间，索然什么思绪都没理清，不过艾阳终于觉得有些睡意了。他满意的恢复到了侧卧的姿势。那件隐约中好像忘记的事情，一直没有被重新想起来。
周二的阳光是那样的灿烂，艾阳一整天都美滋滋的，乐得身边的彬哥心里直发毛。
“哎，你傻乐什么呢？不会昨天和媛媛唱首歌就高兴成这样吧？”下午道德教育课，彬哥忍不住问道。
“嘿嘿，去你的。晚上出去玩儿。”艾阳微笑着回答。
“哪玩儿去啊？嘉怡决定接见你啦？晚上什么项目啊……”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哎，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了。昨天明明应该你和媛媛唱歌的，怎么就传到我这来了呢？”
“啊，本来就应该到你啊。”彬哥略显尴尬。
“不会吧。”艾阳一脸狐疑，“这么好的和女生接触的机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不是你的风格啊？”
“别瞎转移话题啊。晚上和嘉怡出去，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哄哄，争取把这个心结解了。别看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明白的，两个人就怕心中各有所想，又不在表面上说清楚。”
“恩，你说的我明白，谢谢啦。”
刚一下课，艾阳就抓着书包跑向车站。晚上约好在地安门见面，好几年没有去过了，艾阳比较茫然，走了不少冤枉道，又多方打听，好容易在约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了。一下车，艾阳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约在钟鼓楼下面，艾阳就趁着还没完全昏暗下来的天色，寻到了深暗厚重的鼓楼外墙。鼓楼下面丁字路口的北侧，张嘉怡孤单的身影略显单薄，却是那样的真实。艾阳斜跑着穿过马路，顾不得什么，甩下背包紧紧抱住了她。
身后车流穿行，面前红墙宁寂，两个人就这样静止了时间，停止了思绪。一直这样深拥着，直到张嘉怡缓过劲来，趁着艾阳松懈，轻轻的推开了温暖的臂膀。
“干嘛这么使劲啊？捏死我了。呵呵，这么想我呐？”嘉怡脸红扑扑的，低头含笑着。
“不抱紧，我怕你跑了。”艾阳捡起地上的书包，微笑的说道。
“傻样儿吧你。”嘉怡温柔的点了一下艾阳的脑袋，“去哪儿吃啊？”
“马凯吧。”艾阳思考了一下，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貌似以前地安门就这家老店还算相当讲究的。
“会不会很贵啊？”嘉怡稍稍轻皱眉头。
“呵呵，贵不贵就不用你管了吧，走吧。”说完，艾阳牵住嘉怡的手，过了马路。
马凯餐厅在地安门附近算除了烤肉季最有名气的老店了，80年代还是普通国营馆子的感觉，依稀记得里面总是人挺多，忙忙乱乱的。02年底的马凯已经装修的颇有水平，艾阳拉着嘉怡的手刚进去的时候，以为改成了西餐厅呢。
当艾阳坐在二楼窗边翻看菜单时，自己的眉头也开始微微皱起了。还没看到菜价，单是下面的法文翻译就令艾阳心里一阵胆寒。不过还好，贵是贵了点，还能承受。算着口袋里的钱点了几个普通的炒菜，便合上了本子。
波澜不惊的吃着晚餐，席间，艾阳把巧克力礼盒拿了出来，推到正在埋头的嘉怡面前。嘉怡先是一愣，接着含羞的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扭捏的收下了礼盒，嗲嗲的说了声谢谢，又继续埋头了。看着嘉怡甜甜而又真实的笑脸，艾阳心中充满着欣慰。
从马凯出来，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两个人手拉着手，行走在后海水畔。
那时候的后海，还没有现在的喧嚣纷扰，酒吧街初见规模，但是隔水相望，还是被幽然的氛围所笼罩着。深冬时节，水面被一层厚厚的冰镜覆盖，傍晚时分夕阳的余光渗透在上面，显出一份浪漫幽闭的气氛，而现在天色全黑，冷风抚过，却显出一丝丝悲凉。
带着水凉的风灌进艾阳的身体，艾阳紧了紧衣领，拉着嘉怡的手变得更紧了。“冷么？”艾阳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女孩。
嘉怡微微的摇摇头，手虽然被艾阳捏得有点痛，但心头全是甜蜜的，很是不忍破坏这一份美好。
水边的确很冷，深冬的寒意夹杂着水汽，可以随意浸透任何人的骨髓。但嘉怡却没有像艾阳那样感觉明显，她深醉的享受着身边这平凡牵手的温馨。就这样肆意随着艾阳漫步湖边，从鼓楼走回前海，再从前海过银锭桥走回后海，沿着后海河沿踱着步，身边不时有酒吧的服务生招揽着生意。
两个人很安静，几乎都没有什么话，只有路过酒吧门口，从灯影下映衬出来团团吐出的白气，弥散，消逝。也许是这份场景还不够滋味，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郁冬低沉清幽的歌声：
北京的冬天；飘着北雪
这纷飞的季节；让我无法拒绝
想你的冬天；飘着白雪
丢失的从前；让我无法拒绝
“哪里有下雪的迹象啊？”艾阳叹了口气。他是最喜欢冬天的吧，而其中主要的因素，就是喜欢一个人踏在雪地里孤独行走的幸福。可是第一场雪已经过去很久，久的连痕迹都看不出来了，而最近传说中要下的那场雪，却迟迟不肯露面。
“唉，是啊，雪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年，终于就仅仅剩下没有雪的冬季了呢？”嘉怡也随着艾阳应景惆怅着。
“对了，嘉怡，你去过酒吧么？”
“你说呢？你又没带我去过，我自己怎么去啊？”嘉怡瞪大天真的眼睛望着艾阳。
“哦，也是哈，”艾阳傻傻的笑，松开牵着的手挠挠脑袋，“我还以为你老和同学玩去呢。上高中的时候不敢去，谁想到一上大学，我就被发配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了。还是你们在城里好啊。”
“发远点好，省的你这脆弱的自制力，在城里受到污染。”嘉怡拉过艾阳的胳膊，环抱着，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
“我有点累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艾阳顺势搂过嘉怡，用下巴点指着路边灯下的石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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