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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真的很好笑。”他死命地点头。
恶魔!我怎么会曾认为他是天使呢?即使他拉得那么好听的小提琴,他也就是一个恶魔而已!
过了会,他收起笑,两只手插进口袋里,微倾着身体,说:“我只说一次,你要记住哦……”
空气仿佛凝固下来,我看见他的嘴唇轻轻张开又合起,轻轻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纪天。”
“我、我的名字叫做……”我想基于礼貌的也把自己的名字报上来,却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哦,田小恬。”
他嘴角弯起来,有点得意。
呃……也是这家伙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有叫我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的啊?”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迟钝好不好,我既然都要当人家的老师了,自然要知道学生叫什么名字吧。” 他似笑非笑的说。
诶?这是什么逻辑嘛,他叫我名字的时候,还没有教我小提琴吧?
“那么,田小恬同学,今天啊,我们就算是正式认识咯!”
他伸出一只手放到我面前。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回握了过去。
虽然是两个笨蛋的毫无意义的相识,可是我依然隐隐觉得有些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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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G 弦之上一直是阴天(1)
第五部分 G 弦之上一直是阴天
我看不见的是这一切的尽头,世界的尽头。
而你之于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们的人生,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乔伊明,到底根本是我遥不可及的……
19、
相安无事的状况在那个恶作剧之后,只持续了仅仅一天的时间。
连我自己也说不上这到底是意料中还是意料外,毫无预兆的,在隔天的练习中,他擅自就提高了我的练习难度。
儿童歌级别的练习曲,全部被他否定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难度大大提高的正式练习曲。
“不是哦,手指应该要这样才对。”
“不对不对,你试试再拉快一点看看。”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支练习曲是重点训练左手技巧了,你这样是不行的哦!”
“还有这里,这里,我不是说了吗,这一段是着重于音附与琶音的练习的,喏,要这样,看清楚了么?”
……
好烦啊……这家伙……好烦!
对于他喋喋不休的指正和反反复复的提醒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我不拉了!”
我干脆地把小提琴放下来,赌气地说。
“怎么了?”他平静地问。
“这太难了!能不能换别的?”我有点泄气。
他歪着脑袋看着我:“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让你学什么你就要学什么。”
“可是以现在的我来说,这些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你也看到了,从之前到现在,我所有的努力全都被你否决掉了,以我现在的水平,怎么可能挑战得了这么复杂的练习曲嘛!”我一鼓作气地反驳道。
“什么啊,才这种程度而已,你就要认输了吗?”他把手指曲起来,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现在就认输,不是太早了么?”
我挡开他的手:“明明让我学拉琴的人也是你,现在却又给我派这种不可能的任务,我不学了……”
话没说完,我就被他的表情震住了,那个凝重的脸,一瞬间堵住了我的呼吸。
“真的要半途而废的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顿了顿,静默了很久,我都有些害怕起来的时候,他却有突然挂上了一贯的邪邪的笑容说,“好吧,你不想学也可以,除非你能做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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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如果你可以在两个礼拜内纯熟的拉出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我就允许你提前出局,怎么样?”
“你疯了,这根本不可能!”
我果断地把小提琴放回琴盒里,转身就要离开。
《G弦上的咏叹调》,顾名思义,这首曲子的旋律全部都在G弦上完成,而且巴赫的原曲并没有表情与速度记号,全靠演奏者自己去领悟,所以虽然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小提琴名曲,但能拉好的人并不多。
他绝对是脑袋坏掉了,别说是一个外行人,就是学过几年小提琴的人,也未必能把这首曲子拉好,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更何况以我这样平庸的资质。
“喂!”
他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对上他的脸,他的唇角浮起一丝戏谑的笑。
“你以为你可以就这样轻易的走掉么?就这么走了的话,你准备怎样为你偷听我拉琴付出代价?”
◇欢◇迎访◇问◇。◇
第36节:G 弦之上一直是阴天(2)
虽然他这么说很不公平,可是我好像真的是有偷听他拉琴啊……
“你说的代价,是什么?”
他突然弓起身体,把脸凑到我距离我不到30公分的地方:“我说,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什么人接吻过吧,不如就用这个——你的初吻做代价怎么样?”
我的脸腾地一热:“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他的笑消失了,他板起脸,双手打开放到我的肩膀上。
“玩笑吗?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哦。”
我难以置信地别过头,捂住突然跳得很厉害的胸口。
那张在我面前的脸,好像被无限放大了,如同一个深邃而巨大的黑洞,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好像即将把我吞噬殆尽。
我往后退了一步,艰难的呼吸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只得说:“好吧,我会努力的……虽然不知道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答我的是他狂肆的大笑,说不出那是嘲弄还是玩味,之后,他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径直转身走掉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侧过头来,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说:“其实你可以每天在天台上多呆一会儿的。”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练习还不够么?
我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只觉得欲哭无泪,我怎么那么倒霉,居然遇上了像他这么恶劣的魔鬼,这人根本就是彻底的两面人!恶魔!大变态!神经病!双重人格重症患者!
我一把抱住小提琴,忍不住对着天空祈祷:我一定要早点离开这个狂人!
20、
因为跟纪天做了约定,所以,尽管我很清楚自己百分之两百无法完成他那苛刻的难题,但我还是认认真真的找来了琴谱,练习起这支对我来说实在太过艰深的《G弦上的咏叹调》。
其实,如果……如果不是这样被要求。
这一定是我最喜欢的小提琴曲子了吧。
在巴赫的所有作品中,这是我感觉最好的一首,如诗歌一般的优美庄重而悠长,十分动听且具有非同寻常的感染力。
也曾经为了帮一个小提琴手伴奏而弹过这支曲子的钢琴和音部分。那是一次还算愉快的合作,只是没想到风水转得这么快,这一次居然换我挑战小提琴主音了。
这支曲子真的很难,我完全不知道要从何下手,只能一遍一遍的尝试尝试再尝试,结果导致逗留在天台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小恬,你最近到底在干嘛?”
“小恬,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呢。” 因为一直没跟苏灵谈起这件事,苏灵的疑问似乎越积越多。
“……灵灵,对不起啊……有点事情在处理……”
“啊!小恬,你该不会恋爱了吧?你这样不行哦!竟然瞒着身为好朋友的我?”
“……才没有啦!相信我啊!只是有点事情在处理。”
“没骗我?”苏灵双手捏起我的脸颊,
“唔……唔……真的没有啦……等事情处理好了,请你到Lassina吃冰点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先走了。”苏灵终于放开捏住我脸颊的双手,先离开了。
灵灵,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暂且让我任性一点点,任性这么一点点。
《G弦上的咏叹调》……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练好的,我必须在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点。
奇怪的是,这几天,纪天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天我正在走神想着小提琴指法的问题,却被突然传来了一阵爆发般的欢呼声给打断了思绪。
跟着从教室门口闯进来来一个面色潮红的女生,她兴奋地挥着手说:“喂喂,钢琴王子乔伊明凯旋归来啦!!”
“啊啊啊~~~”
“快,我们也要过去欢迎他去!”
“对啊……果然,钢琴王子才是大爱啊~”
半秒钟后,从我们班的教室里传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我有点被吓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虽然我努力装作不在意,但那些事情还是自动的钻到了我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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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G 弦之上一直是阴天(3)
乔伊明,乔伊明。
这几个字,就算我怎么避免,就算我怎么装作不在意,却还是一直在我的世界出没。
跟着乔伊明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座金灿灿的奖杯——钢琴大赛全国总决选的冠军头衔,让原本就光芒四射的乔伊明,再次站到了全校所有人的视线中央。
他从以前开始就是女孩子瞩目的焦点,这下子更是成为了叱诧校内的风云人物。
那样的人,是理所当然应该受到这样的礼遇的——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啊,既拥有虏获女孩子的欢心的本钱,也有凌驾在众人之上的能力,天生就是光源。
听到的传言里,还包括,乔伊明返校之后一直避开大家的视线行动,每天都以要补这段时间拉下来的课程为借口,在上课之外的一切时间都躲在老师的办公室,以至于所有在每天午休和放学后赶去他们班试图一睹偶像大人尊荣的粉丝们全部败兴而归,大家都十分伤心。
所有人都知道,以他优异的学习成绩,区区几天的缺课又算得了什么,根本没到需要如此尽心补习地步。也正因为如此,大家的郁闷感才越发升级。
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很理解这样的做法。
也许别人会觉得受到拥戴和瞩目是很棒的事,但对那个乔伊明来说,这些只会是困扰吧,在不伤害所有人的感情的前提下,这样的退避或许才是最公平也最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至于本校近期另外一大八卦热点,便是即将召开的期中考试了。很多人,比如我们班的女生,很多都在猜测说,这次的年级排名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名应该还是乔伊明。
……
关于他的事情,听得太多太多了,有意无意,总有人把这些那些传到我的耳朵里。
可我连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又怎么有时间去管他。
大多数的时候,听听也便算了。
只是有那么几次,我在放学练完琴后,在学校的中心大道上遇见了他。每一次的遇见,都只见他行色匆匆,低着头迅速的离开。
虽然那个时候校园里几乎已经空无一人,但他那个样子,还是很警觉,小心翼翼。
我一次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
我甚至不知道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我只有更加努力的练习小提琴,以比之前要认真许多的心态和更投入的感觉,以一日比一日拉得更长的时间,反反复复的练习那支我怎么努力也还是倍觉艰难的《G弦上的咏叹调》,听着它从最开始的调不成调变得能多少听出一点旋律。
黄昏的天台,每逢夕阳降至,总是轻易便能看清彩霞满天。
只是,那源自G弦上的琴音,不知为何,哪怕它再凌乱,也总是透着寂寥与伤感。
我这是怎么了?
忽然之间,我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