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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今生无法在一起的结果,即使已经远远地逃离,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她,还是不肯忘记。
那不是她的前生,而是她生命中真实存在过的一部分,与她血脉相连,怎么可能忘记?
但是,如果坚守着这些记忆,对于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来说,她的这些念头是不是一种罪恶?
孽缘!
回到孤儿院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士车。院子里孩子们正在快乐地玩耍,汤姆看到她推开了院门,第一个冲过来,兴奋地冲着她喊:“罗兰!你快看,我的新手枪!是大哥哥送我的!”
她的眼皮都没有抬,只是摸了摸汤姆胖胖的额头,“要谢谢楚哥哥。”
“不是楚哥哥,是%¥#哥哥。”汤姆费力地学习着那个字的中文发音,怎么说听起来都是“楚哥哥”三个字。
她笑了笑,“好好玩吧。”
“大哥哥在那边等你!”汤姆随手一指,在墙角处果然有许多孩子正围着一个男子的背影。
她无意识地抬头,认定来人必然是楚家琪。但是,当她看到那个半蹲在孩子们中间的瘦削身影时,整颗心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紧紧拉起。
会是他吗?不!不会,他没有这么瘦,当年她出走时他是大病初愈还比这个人胖一些,而且他爱笑,连背影看上去都是阳光灿烂,现在这个背影却是那么孤独清冷。
不是他!不是他!
她在心中拼命地否定,脚步却无法移动半分。
“哥哥!罗兰姐姐回来了!”汤姆举着自己心爱的手枪跑向那个人。
同一时刻,那人听到了呼喊,从孩子中间站起身,缓缓地,转过脸来。
若是她的心跳可以随时停止,她相信就在这一刻她已经死去……
又看到这张脸了——
多少次只是在梦中见到,梦里的他永远是微笑的,不会有这么冷峻的五官,梦里的他,朝气蓬勃,但眼前的他,脸颊都清瘦了许多,只有那双眼睛,还灼灼逼人,盯着她,像是绝望的人在溺水濒死之前突然看到了一块浮木。
绝望、惊喜、伤感、惆怅!
终于,又见到他了。
不肯忘记的这个人,不肯忘记的那段岁月。
他们的目光彼此胶着,像是一场看不见的角斗赛,可以用目光将对方逼得窒息。而她的心底,从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起就霍然涌出那个名字,也许多少次在梦中喊出来过的名字,以前曾在课桌上用手指反复描画的那个名字——
曲:“九曲桥上恨正长”中的曲字。
熙:“暮霭沉沉天无熙”中的熙字。
朝:“明朝散发弄扁舟”中的朝字。
这个她认识十年,爱了十年,却不能相守一生的男人。
这个被残忍的医学认定,是她“手足”的男人。
曲、熙、朝!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他终于找到她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可以将一个人完全隐藏的角落。
熙朝,熙朝,今天的你又是谁的光明?谁的朝阳?
第42节:第二章 重逢在秋叶飞舞的季节(1)
第二章 重逢在秋叶飞舞的季节
已是秋季,但是此刻她的手心中全是汗水,僵硬的身体让她几乎化作一座雕像,而他的眼睛已经在咫尺之前。
“罗兰,你回来啦,这位曲先生你和他认识了吗?”休斯院长从办公室中走出来,笑着为两个人做“介绍”。
“曲先生这次到美国旅游,说是非常喜欢我们圣芳济这个社区,尤其很喜欢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问我们是否需要捐款拓建。”
休斯院长很热情地为曲熙朝介绍罗兰。
“罗兰也是从A市来的,是个非常努力的女孩子。”
“罗兰——”他的音色低低的,像是从咽喉的深处流出,虽然看着她,但那份目光却是似近似远的陌生。
“很荣幸见到你。”他伸出手……面对着她,伸出手。
她怔在那里,不是为他言词的陌生而怔,是因为他说的居然是英文,这一刻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只僵在空中的手,她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和他的交握。
“清歌,你的手好凉。”
是谁在说话?好像他的声音,但是他的唇根本没有动过。原来又是记忆。
记忆里,他喜欢拉着她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拉进他的衣服口袋里说是帮她捂暖,或是趁机把她拉进怀里,吻着她的眉梢发际。
这次,一触即分,他们的手掌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就已经分开。曾经是那样情浓的纠缠……如今只变作一个生硬的握手瞬间。
“罗兰小姐,我很喜欢这座孤儿院,可否为我做向导,简单参观一下?”依然是英文,但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和三年前这样不同?一样的音色,但是,是因为每一个字都不再有热情和熟悉,他就像是偶然路过的陌生人,与她,今生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想拒绝,但是休斯院长抢先说道:“好啊,罗兰来这里一年多了,对这里非常熟悉,孩子们也很喜欢她。罗兰,就拜托你了。”
她含含糊糊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但是等她的神志飘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他已经站在了楼内的一间教室前。
“这就是孩子们的图书室,因为资源有限,所以孩子们可以看的图书并不多。”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机械地讲述。
而他踱步到书架旁,抬起头梭巡了一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到后面,按照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我和我过去的灵魂告别了,我把它丢在后面,如同一具空壳。生命是一组死亡与再生的延续。”
她的视线凝固在那本书的封面上,那是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
终究,他是最了解她的。了解她曾经最爱读哪本书,现在又为什么为自己取名“罗兰”。
他就站在不远的对面,视线从书本的文字上移开,移到她的脸上——那么悲哀的眼神,有着无数复杂的情绪,这一次,他是用中文和她说话:“这三年里,我时常在梦中梦到自己找到你,我反复地练习,不知道该怎样和你开口说第一句话。你最后的留信中说不想让我叫你‘姐姐’……可惜中国的文字实在是很无奈。学姐,小姐……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你。但是英文却似乎可以免除我们的尴尬,毕竟MIXH1和SISTER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她呆呆地听着他说,这就是他刚才说英文的原因?
“但是,无论怎么称呼你,我觉得那似乎都不是属于我们的叫法,尽管三年了我没办法念出你的名字,但是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想叫出来——清歌,清歌……”
她颓然地闭上眼。她知道,这不是在梦里,这是她在三年后第一次听到他亲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还是那么情真意切的声音,他不再陌生了,他还是那个她爱着,又爱着她的男孩子。她的熙朝。而她,在他的呼唤声中被唤醒了全部尘封的记忆,即使是楚家琪温柔地看着她,叫她的名字时她依然可以置若罔闻,但是在他面前,她没办法否认自己的过去。
她不是罗兰,再重生一千次她也不是罗兰。她是木清歌,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木清歌。
“熙朝,你,恨我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开口。原本她是想问:“你还好吗?”
他盯着她,淡淡地笑,“恨?不,我不会恨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恨你的。”
为什么他的笑容看起来是一种刺眼的讽刺?她不解。
“我找你,找了你三年,从A市追到日本,从日本追到非洲,直到美国。”他咬着牙,“每一次我的运气都很差,总是与你擦肩而过。你跑得实在是太快,清歌,我记得以前你上学的时候体育成绩并没有这么好,你是怎么做到用这种速度逃离的?”
是一个玩笑,是个不能让他们笑出来的差劲玩笑。
她沉默着,虽然重逢是她躲避又期盼了三年的时刻,但是,重逢之后他们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何必找我。”她低垂着眉眼,“找到了又能怎样?你父母应该告诉你所有的故事,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离开。”
第43节:第二章 重逢在秋叶飞舞的季节(2)
“问题是为什么要我在那么晚之后才知道?”他突然抬高了声音,愤怒地质问她。那么激动,仿佛是一座死了三年的火山一朝可以爆发就不再压抑。
她蹙着眉,“你当时受伤了,需要休息。”
“然后呢?当我痊愈之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情?”他重重地甩了下头,“不,清歌,我恨你,是的,恨了你三年。因为你的逃离将我一个人放在最尴尬的地方,我从一无所知的傻瓜变成双方四位家长的众矢之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无依无靠的那些日子,怎样从震惊、悲伤、孤独和愤怒中走出来?为什么你要逃得这么干脆?连和我并肩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双悲凉的眸子是她所陌生的,而在他的眼中她看到自己的眼竟是同样的悲凉。
心痛如绞,她忍不住想伸开手拥抱住他消瘦的肩膀,但是门外旁边传来一个女孩子银铃般的声音:“你找到她了?!天,真的是她!”
那个突然跳进他们视野里的女孩,一身精致的红衣套裙,头上还歪戴着一个红色的绒帽,很漂亮很可爱。
北川美和子?
她怔怔地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看了北川一眼,并不是很特别地强调,只是淡淡地回答:“这三年一直是她陪着我到处找你。”
本已从身侧张开的手臂落了下去,心头那丝酸涩淹没了刚才的痛楚。
原来,三年里他并不寂寞,不仅和当年的“仇人”握手言欢,而且还可以把臂同游。原来,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从未空悬,而她,却孤独地做了三年自己的囚徒。
“你来这里找我,还有谁知道吗?”她问的是她的父母。
他哼了一声:“在你行踪不明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昭告天下?”
她叹了口气,“那么,就不要告诉别人了。你已经看到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操心。”
他皱紧眉,“你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吗?”
“只是……希望你也可以不用再为我操心。”
“我和别人是一样的吗?”他钳紧了手指,将她下颌的骨头捏得生疼。
北川美和子急急地柔声说:“你会把木姐姐弄疼的。”
他的手指立刻松开,退后了几步。而她却很想笑,冷笑。现在的他居然这么听从北川的话了?!
“如果当初你肯像现在这样顺从她,你就不会挨那冤枉的一刀了。”她永远也忘不掉当熙朝受伤倒在她怀里时她那种惊悸的心情。这么多年她偶尔也会在梦中重复那一夜可怕的景象。但是,刚才那个用冰冷的声音说着嘲讽之词的人又是谁?竟会是她自己?
曲熙朝大概也被她的话惊住,眼中浮起一层深深的痛色,“清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心被他的眼神抽紧,虽然有点后悔却不肯道歉。
“怎么,你们还在这里停留吗?”休斯院长也出现在走廊的一头,“罗兰,楚先生来找你了,在办公室等你。”
她一震,快速地回答:“我就来。”
“是谁?”他抓住将要离开的她。
她也用他介绍北川的口气,冷淡地回应:“楚家琪,我的学长,如果你还记得他的话。”她知道他的记忆力向来好得惊人,也相信即使时隔多年他也不可能会忘记楚家琪。
果然,他的眸子亮了又暗,“他也在这里?”
她点点头,“他帮了我很多。”
他的手指一下子抓得更紧,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出口。
办公室内,楚家琪已经坐等了一会儿,当休斯院长歉意地和他说“罗兰正在陪一位客人参观孤儿院”的时候,他还以为可能是上面哪个部门派下来的政府官员,但是在木清歌身后走进的那个人影却狠狠地撞击了他的心一下。
原来是他?!那个十年前在饭店内将木清歌霸道地拉走的少年。不,不对,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了。
那修长到显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