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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打字速度早在无休无止的论文写作中突飞猛进了。清华的老师似乎都拒绝收手写稿,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坚不可摧的共识,连体育课的小结都得用A4纸、1。5倍行距打印。尽管清华园内的打印室如雨后春笋,可到了期末还是不能应付全校性的总攻。我们大师实验班更是出了名的论文大户,几乎每门课都有一篇以上的论文,有的课程甚至达到了7篇。我敢说专业的打字员也不如我优秀,因为我不仅有速度还有质量保证,我不会把古文篡改得句法不通,也不会把英文整治得缺胳膊少腿。
我打完长长的一段话就发过去,然后马不停蹄地打下一段。Piggy大概正对着屏幕全神贯注地读我的故事,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Piggy发来一大段话:“虽然你告诉了我很多,我还是看不出你对那个男生的感情到底如何。恕我直言,那个男生还不成熟。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不会把他的前途押在女人身上的。我感觉,那个男生的做法是变相的威胁。如果你确实不爱他,那完全没有必要试着去爱他。他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应该完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是,我有负罪感,因为我有能力让他留下来而我不去做……而且,如果秋游回来我不故意冷淡他,也许他不会做这么突然的决定了……”
“别傻了!好比是你被车撞了,虽然你是当事人,可你能说如果你不出门就不会发生车祸吗?善良也得有个限度,过了度就是浪费和牺牲。其实,我真想和那个男生谈谈,告诉他我的一些故事,也许对他会有帮助。在感情上我受的伤比他要严重得多,可那些伤害反而促成了现在积极向上的我。就看你怎么看待问题。”
“谢谢你!他是一个固执的人,熟人的忠告尚且不听。不过以后有机会,我倒有兴趣听一听。我想变得坚强并且快乐。”
“No problem!”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QQ真是一种完美的kill time的工具。和Piggy告别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连下一次聊天的约定都没做。我猜Piggy是为聊而聊的人,也许已经有了女朋友或者有了婚姻。于我,只当这是人生的一次偶遇,以后各有各的方向。
或者说,Piggy是我心灵的树洞。
第二天,我说什么也不愿再以生病为借口躺在床上了。一进教室,几个女生就过来嘘寒问暖,叉叉在一旁长吁短叹: “天使都会生病!我还指望你保佑我长命百岁呢……”大家都笑着骂他贫嘴。
课上了几分钟后,崔英杰推门进来。我竭力把自己困在教授设定的圈子里,不越雷池一步。崔英杰经过我身边时把一张纸放到我桌上,低声说: “你看看好吗?”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我前面的空座位上。这一系列动作极为连贯和自然,仿佛早已排练过多次。
我感觉到身旁的张悦投射过来狐疑的目光,只能加倍表现得面不改色。只要我不说,她就不好意思问。毕竟是南方人嘛……
呐,你知道,想你是知道的,我是不会说得出意识以下的东西的,我不要你付出太多,这是真的,因我怕我付不出太多,所以不敢在这东西(motion or something)上纠葛太多。我是永远的等待型的人,倘你回家到寒山寺许愿,帮我也许一个吧!只愿我等待的能够到来,虽然我不知所等的Godol是什么样子,可我注定是在等待,等待一切。
我是不肯在这里荒废的。我觉得一个人在一张书桌前慢慢等待是我的不荒废,我想不到这世界上有什么特别的等待,在我看,那些急急的人永远也得不到。
谢谢你,肯作朋友,我是绝想僭越的。我不愿以我之去使这东西升温的,那使我自觉面目可憎。我不在乎前途,那是假的,我不在乎你,那也是假的。我不会怎样,所以我就等待。我一向习惯等待,并很有耐心。世界在我面前就是不停发到我手里的牌,我只需翻手看看别人的赠予,然后去回报,我猜是这样的。
我想不出别人会在乎我的去留,我猜班上人死去了我也不大放在心上,我是不是很麻木?我就是。也许我也在等待有一天热情和爱会在我身上,不过那是总在于别人的,因为我要做的是等待,如此而已!
今年联欢许是最后大家在一起了,所以我也很卖力的。我想和你出个节目,两个人的,就算纪念吧!
我想和你表演《花样年华》中的一段剧,我扒下了那段音乐,并很爱那台词,不知你是否看过?中午一起吃饭好么?
曾经夜里等待你电话的懦弱的人
杰
我抬头看看与我近在咫尺的崔英杰,心中冷笑一声:你慢慢等吧,偏偏我也是个等待型的人,看谁比谁有耐心!
好像除了爱情,我没法为他做任何事,或者说他拒绝我做任何事。一股绝望之情油然而生,我独自品味着,竟品出一丝咫尺天涯的味道。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我坐在原地装作看小说看得入神的模样,直到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崔英杰两人。他转过头,像是抱怨又像是无比委屈地说: “我哪有那么坏啊!”
我想他是指我的信。我微微一笑,说: “可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不可改变,我的想法也很难改变。”
我们进食堂吃饭。他照例买了一杯可乐,却还不忘给我买一袋酸奶:“牛奶卖完了,酸奶也一样吧?”
我忐忑不安地接过来。现在我宁可他对我冷冷的,我没法承受他的关怀。我真的害怕面对他。
“Jackson,其实你一点也不麻木,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或者不承认。一个麻木的人会兴致很高地想着在联欢会上为大家表演节目吗?”我忍不住说。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直看到我重新低下头去,才幽幽地说:“难道你觉得我这么卖力是为了给大家表演节目?”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又来了!我总是企图把话题圈定在他的去留问题上,他却总是要把话题扯向我们之间的感情上。我把我们的每一次相处都看做一个机会,也许能说服他最终留下来的机会。他,也许同样热切地把握着每一次机会,却是在等待我能答应赠予他一份感情……
我想起Piggy昨天和我说过“关怀他,但要有距离”,说起来好容易!什么样的关怀才是不失分寸的?什么样的距离才是刚刚好的?
出食堂时,崔英杰从兜里掏出一张票,说: “我上个月报名参加校园自创歌曲大赛了,明天比赛……你来吗?”
“当然。我一定来!”我小心地收起票。
“曲是以前作的,本来想请你填词的……不过你明天就能听到了。”他笑得有些凄然,说,“其实,你不来更好,我不过是过过场,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词曲。可我拒绝浅白。”
我不吭声。我想起崔英杰以前给我看过一篇他写的小说,写尽了男主人公作为清华文科生的自卑和心酸。虽然我经常写小说,深知小说主角与作者不能划等号,可我还是不自觉地认定那个男主人公就是崔英杰。
傍晚回宿舍,罗曼和高小楠像天塌了似的,争相告诉我:“你中午没回来,蒋蓉出事了!”
“怎么了?”我想不出那个DBT会出什么事,从来只有她让别人出事的份。
“她早上得知清华水平一又没过,沮丧到了极点,拿着那把瑞士军刀在手腕上比划着说要割腕。我和小楠劝了她一会儿,她一言不发,忽然换了一条裙子化着浓妆出门了!”罗曼一口气把话说完。
“又没过!”我叫了一声。清华学生可以不考英语四六级,但是本科生一定得过水平一,不然清华不让毕业。蒋蓉第一次就没过,当时屋里就我一个人,她居然当着我的面爬上了窗台,把整个身子探出窗外,只有两只手还抓着窗棂。我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怕她一个失手从四楼摔下去。
“蒋蓉,你别这样,不就一次考试嘛……”我都要哭了。虽然平时蒋蓉变态惯了,我们也不把她当正常女生,有她没她都无所谓似的,可我在那个时刻突然无比害怕失去她。
半晌,蒋蓉死一般沉默的脸上绽出笑容,重新爬下窗台,“咯咯”笑个不停,说:“全清华人都跳楼了,我蒋蓉还活得好好的!”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还觉得一丝后怕,不由埋怨道: “你们就这样让她出去了?”
“还能怎么样?她可是个大活人!再说她出门时的样子又不像要寻死。”小楠说。
“分特,寻死还会在脸上贴标签?”我把蒋蓉爬窗台的事情说给她们听,听得她们也慌起来。
我拿起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拨完201卡长长的一串号码。那个熟悉的音乐声响了——居然是在屋里!罗曼爬上蒋蓉的床,在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堆里找到了蒋蓉的呼机。她朝我耸耸肩,说:“怎么办?我们没法联系她。”
我们三个女生一筹莫展,只能静观事变了。
蒋蓉一夜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回来。我躺在床上,心中祈祷着什么事也不要发生。我咬牙切齿地说: “明天我见到蒋蓉,一定要痛打她一顿。”
“对,把她从四楼扔下去!让我们这么担心她……”高小楠今天晚上居然没戴耳帽听音乐,很是难得。
“不但要扔,还要剥光了衣服扔!”罗曼更狠。
我们都笑了,却笑得直想哭。
“再说下去,她会不会不回来了?”我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睡吧,别想了。”半晌,罗曼的声音飘来。
早上,闹钟还没响,就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我睁着惺忪的睡眼透过床帘的缝隙看,不禁叫了起来:“蒋蓉——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滚石蹦迪了,呵呵。”她挺不好意思地瞅着我,说。
罗曼猛地拉开帘子,说: “你还有脸回来?今天我非把你扔下去!你知不知道我们担心了你一夜!”
“我对不起大家,我该死——”蒋蓉做出嚎啕痛哭的样子,忽又可怜巴巴地问,“我现在可以上床睡觉了吗?老娘一夜没有合眼啊……”
我和罗曼都被她逗乐了,只得作罢。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听说滚石很乱,你们有没有带家伙?”
“我一个人去的。就带了几张money。”蒋蓉打着呵欠说。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滚石蹦通宵:“你开玩笑吧?”
“咱是什么人?我不害人就不错了。”蒋蓉用她一贯的变态语气说。
“总之呢,我们以后再也不白操心了。”罗曼气鼓鼓地说,“对蒋蓉付出感情,结果就是一个伤。”说得蒋蓉又好言讨饶了半天。
晚上,我喊上Sophia和我一起去看校园自创歌曲决赛。她黑管已经考完,生活宛若失去了重心,迫切需要别人给她填充内容。她一听是崔英杰,不由来了兴致,连连追问:“你老实交代,怎么突然想起要给崔英杰捧场?”
我心想,从秋游回来,崔英杰和我的谣言就已经沸沸扬扬了,难道非要我捏造事实承认我们在拍拖大家才满意?不过,用不了多久,崔英杰的离去就会澄清一切的。
我们到达蒙民伟楼时,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魏婷婷。这次活动是学生会宣传部主办的,魏婷婷胸口别着鲜红的工作牌,风风火火地上下调度着,俨然一个女强人。和她打声招呼,Sophia就可以免票进场了。我们也算享受了一下特权阶级的优越感。
我们在多功能厅外的休息间里找到了崔英杰,他正低着头拨弄吉他。他一见我们就欣喜地站立起来,嘴里却说: “来归来,你们得坐得靠后些,不然我会紧张的……”
Sophia伸手拨了拨琴弦,一脸的崇拜:“Jackson,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好啊!这下我有两个徒弟了。”他说完,看了我一眼。
“是吗?不过我充其量只是一个陪读,或者,灯泡!”Sophia嬉笑着躲开我的拳头。
我偏不去理睬她的玩笑,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歌谱。果然是晦涩不堪,我看了半天都没能弄明白这首歌要表达的意思。不过我不好打击崔英杰的积极性,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歌谱放回原处。
比赛开始前五分钟,我和Sophia在魏婷婷的安排下坐到了学生会的“专座”上,然后我才得知和我隔着两个座位的地方坐着“著名歌星杭天琪”。我喜欢的歌星不是已经过了世就是远在海外,最近的也隔着一道海峡,所以面对杭天琪之类的歌星时反而有些无动于衷。
前面出场的歌手都很阳光,至少都是充满自信的。崔英杰却板着脸走上台,眼睛只盯着手里的吉他。主持人让他向观众介绍一下创作情况,他拿着话筒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是大师实验班的,一首很烂的实验品。”
台下有人笑了几声,很生硬的,让本来就有些沉闷的气氛更加不友好。我替崔英杰捏了把汗。突然,舞台的一边冒出响亮的呼喊: “Jackson——你最棒!”我循声望去,是魏婷婷和朱慧。她们手里攥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荧光棒,用力挥舞着,好像不吸引住全场观众的目光她们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