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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早就不属于我了，属于我的地方还在未知中，等待着我的光临。
第十章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我望着阳光下的清华园做了一个决定：把所有烦人的事都丢一边！
离开学还有半个月，宿舍里人已经到齐了。
高小楠对她妹妹还怀恨在心，在家里看着她就心头冒火。
罗曼得参加艺术团的集训，为清华九十周年校庆演出作准备。
蒋蓉天生就不是一个恋家的人，何况在家里她得时刻扮演乖乖女的形象。
因为没有功课的压力，蒋蓉每天起床头等大事就是打开计算机，然后对着电脑坐一天，饿了从箱子里翻零食，渴了开易拉罐。电脑是蒋蓉的，高小楠无法和她抢，所以没过几天就托人装了一台兼容机。这下两人都安定下来了，24小时一半分给单人床一半分给计算机。
我一般都去三教自习，看书或者写作。实在没书看的时候，连以前扔在一边的黑格尔《美学》三卷本都翻出来了。假期里是不熄灯的，所以晚上在吵吵嚷嚷的环境里很难静下心来看学术著作。我跑到Sophia屋里借了一堆席绢、于晴之类的言情小说，一晚上翻两本。
罗曼每天早出晚归的，晚上总是黑着一张脸进屋，然后仰面躺到床上抱怨腰酸背痛。她说舞蹈队这次是玩魔鬼训练，我们开玩笑说群鬼中还有杨青峰这个硕果仅存的天使呢。我们极力怂恿她和杨青峰排一个双人舞，演出起来一定热情逼人。她却把头摇得波浪鼓似的，大叫： “搞错了没有！这次校庆演出是要全国播放的，让我老爸老妈看到了我还活不活呀！”都谈了大半年恋爱了，居然还不敢向父母承认。女生的心思啊，确实猜不透。
有一天，David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学服地下舞厅开始大装修了，估计要到校庆才能完成。“这两个月都不能和你蹦迪了……”他的语气很是懊丧。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嘛……”我连忙说。
蹦迪对我还没到魂牵梦萦的地步，有得蹦固然好，没得蹦也不遗憾。
“那明天请你看电影你来吗？”他突然说，然后怕我不答应似的赶忙加了一句，“你期末帮我写了一篇论文，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我一愣，觉得他的邀请很突兀。我一直把他当我的舞伴，从来没想过我们的关系会有其他方面的进展。不过，他都是叫我师姐的人，又口口声声说要感谢我，我倒不好怎么扭捏。
第二天晚上，David来我楼下叫我，我们去大礼堂看电影。
“今晚放什么电影？”我随口问。
“不知道……”他惭愧地笑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说：“那你还请我来看电影？”
“到了那儿就知道啦……不好看我们就出来好了。”他倒说得很轻松。
我无可奈何地想，这家伙肯定是GRE学累了，找个人出来无聊一下。
坐在满眼皆是空位子的大礼堂，我也“无心恋战”了。片名醒目地占据了整个屏幕，一分钟后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里面有刘德华和吴倩莲，仿佛是一个飞行员和一个村姑的爱情故事。
稍微有些进入角色了，David却突然站了起来，对我说：“走吧，确实不好看。”
出了大礼堂，我们去西柳苑坐了一会儿。我们各要了一杯奶茶，然后边喝边聊。
“GRE怎么样了？”我问他。
“背得都不想活了。唉……郁闷死了。”他喝了一口奶茶，语气里增添了几分坚定，“不过出国是我的目标，不管怎么样，大四结束后我就出去。”
我点点头，说： “反正你们电子系出国比较容易。你放心好了。”
“出国的事情应该不会很烦。其他的就不同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幽幽地说，“上学期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哦。”我说。或许是别人的事对我无关痛痒，我不但自己没有任何惋惜，还觉得David现在也不会当真难过。出于礼貌，我问：“多久了？她是清华的？”
“不是的，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在上海读大学。当初我真以为她就是我一生的伴侣了，没想到才分开一学期，我们就没有办法勉强自己走在一起了。”David说。
我暗自发笑。难怪都说初恋不容易成功，两个人都充满了那么多不确定，怎么能要求他们一生绑在一起呢？虽然看起来David人高马大，很有男子汉的味道，可是我怀疑他的心理年龄还远远不如我大。我尚且不懂爱情，他，也不过是蒙着眼睛瞎撞吧。
“算了，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男子汉受点挫折也好……”我搜肠刮肚半天才想出这句话。
他抿嘴一笑，说： “当然，我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这次分手也是我提出来的，没有了感情当然只能分手……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恋爱要等到什么时候，女孩子追我，我不喜欢她。而我追求的女孩子要是实在对我没意思，我也不会勉强她……郁闷啊，今年情人节只能一个人过了。”
我心里有些不悦，不过念在他比我小就不跟他计较。我觉得他是极少数过于自负的清华男生，以为自己成绩、长相都不错就时刻充满了优越感。
其实女孩子选择男朋友并不一定就把外在的东西看得很重，如果那是一份很纯的感情的话。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男生自身是100分，却只愿给对方50分，而另一个男生自身只有80分，却愿意把这80分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那女孩子会选择哪个？至少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Angel，你情人节有活动吗？”David问得小心谨慎。
我满不在乎地说： “没有。”我心想： 你要是真想做绅士，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问题出口，再小心翼翼也是窥探别人的隐私。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用笑掩饰尴尬，说：“我很奇怪，你在清华绝对是很优秀的女生了，怎么不找个男朋友？”
我不喜欢和一个男生讨论我的私生活，特别是一个我认为还很小的男生。我的口气不觉有些冷淡了： “恋爱不是大学的必修课，我没有义务非要上吧？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勉强不来的。”
然后我就一直安静地啜着奶茶，很少开口了。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怕自己和David牵扯进一些说不清楚的麻烦之中，虽然打死我都不相信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情人节那天，宿舍里多了两束鲜花，都是玫瑰，一红一黄。红的像浓浓的爱火，燃烧着强劲的火焰，排山倒海而来。黄的如淡淡的月光，流泻着思念的细语，铺天盖地蔓延。一推门进屋，就能闻到浓郁的玫瑰香，给暖和干燥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清凉的气息。
罗曼一边往瓶中插玫瑰，一边笑着对我们说： “队里的人都说杨青峰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们看，谈恋爱到现在才第一次送花给我……”
蒋蓉没去管红玫瑰，让罗曼一并代劳插入花瓶。她任凭我们威逼利诱都不肯透露送玫瑰的是何方神圣，急急忙忙化了妆、换上厚厚的长裙就出门了。
大概情人节不只是学生的专利，艺术团居然慷慨地给大家放假一天。罗曼开开心心地和杨青峰去过二人世界了，Sophia也突然不知去向，虽然我确定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恋爱。
宿舍里只剩下我和高小楠。小楠没日没夜地上网聊天，给我的感觉只有四个字： 醉生梦死。我关切地问她： “一江春水原谅你了吗？”
她情绪低落地说：“一封信也不回。”说完又沉湎在OICQ里。她不断地切换着对话框，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忙得没有时间说话。
我上网查信，意外地发现张然回学校了。我连忙上水木，发现他就在线上。我立即给他发了一条message： “什么时候回学校的？一切可好？”
他马上回了一条： “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还没开学，没法帮你办证件。”
“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报告你！”
“随便你啊，我反正悉听尊便。”
我们约定了明天中午在西餐厅见。
下了水木，我打开OICQ，发现有好多留言，都是祝我情人节快乐的。其中，只有Piggy我是认识的。然后，我发现好友名单里有一个人在线：Jackson。
我给崔英杰回了那封信后，他一直没有回音。我想他现在一定恨着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下线，和他打照面只会增加尴尬和不快。
“情人节快乐，我的天使！我有预感今天会遇见你。”Jackson的对话框突然跳了出来。
我打了一个笑脸过去。我不想祝他“情人节快乐”，因为那不是我分内的事。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想今晚过来看你。可以吗？”
我觉得头开始发胀，好半天才不情愿地打过去一句话： “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吧？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现在不想再重复了。”
“信我没收到。我只想问一句话，你必须回答，你接不接受我的礼物？”
我不相信他没有收到我的信，也许，他只是想听我亲口说一遍。我咬咬牙，说： “如果这是一份朋友送给朋友的礼物，我当然会欣然接受。可是，这是情人节的礼物，送给我并不合适。”
对方没有回话了。我不知道此刻坐在屏幕面前的崔英杰在想些什么，我很想看看他如今是什么样子。虽然分别才一个多月，我却已经开始担心他了。
不过我们也许再也没机会见面了。这次，他会彻彻底底对我死心的。我心灰意冷，无聊地浏览着网上的新闻。反正我回苏州前就对他说了实话，现在不过是重复一遍，他不接受也没有办法。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礼物，我都要当面送给你。我说到做到。”他忽然发过来一句话，语气有些不讲情理的倔强。
我在心里冷笑，立刻打出一行字： “你认为你当面送给我我就会收下吗？”
没有回答。没过多久，Jackson的头像黯淡了下去，他走了，没有告别。
我的心有些乱，无法想象他突然之间出现在我面前会是什么样。隔着网络的距离，我尚能狠着心拒绝他；如果面对他的双眼，我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了这个狠心。
我心绪烦乱地在网上闲逛，一点儿也没有要去看书的意思。有时候转过头看看高小楠，我不禁阵阵害怕，因为她的样子有多么堕落，我此刻就有多么堕落。而我比她更不可原谅，我是明知故犯，任凭自己在空虚里沉沦。
罗曼和蒋蓉先后回来了。
蒋蓉脸上现出难得的害羞，支支吾吾地对我们说： “我向大家汇报一下，今天，我接受了KFC同学的求婚，以后他就是我蓉儿的老公了……”
“去去，别一回来就变态。上水木变去！”高小楠抬起头说了一句，又继续在网上聊天。
“我说的是实话……”蒋蓉局促不安地咳了两声，然后装作平静的样子开始换衣服。
我和罗曼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们兴奋地叫了起来：“原来是真的！太突然了吧！他可是你弟呀！”
蒋蓉更窘迫了，不过她硬撑着，嬉笑道：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乱伦也在所不惜！”
“你忙乎了半天，怎么还是选中了肯德基？”罗曼似乎觉得KFC很一般。
蒋蓉不以为然地说： “其实吧，只有男孩子对女孩子好，那份爱情才是真正实惠的，其他什么外貌呀、家境呀都可以不考虑……”她说完，转过头看着我笑，说：“加油啊舟舟，下一个就是你了！”
我莫名其妙地说：“变态呀你！你谈恋爱关我什么事！”
“MSN可是KFC的好朋友，你又是我的好朋友，真是天造地设呀……”蒋蓉一跳出自己的事情就成了“百变金刚”，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一听她又开始把莫嵩南和我扯到一起，头都大了，连忙说：“你说我就罢了，莫嵩南惹你什么了！”
“呵呵，红头发都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你居然守口如瓶到现在……我就是不说，看看你什么时候招供！”蒋蓉得意地说，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的秘密，连罗曼和高小楠都差不多相信了，怪我把她们当外人。
我懒得和她争个黑白分明，只是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和莫嵩南根本没什么。”
蒋蓉一听，诡异地笑了，说：“拜托，别害臊嘛，莫嵩南是个好同志，你可不要错过哦！”
“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着？莫嵩南请你来做媒么？”我拉上了床帘，快速翻着一本言情小说。真是要命，我就和莫嵩南一起上了几次自习，让他帮我补习了C程序，居然也能让蒋蓉说得有鼻子有眼。蒋蓉不是还让莫嵩南补过高数吗？她倒好意思说我！要是我也像她那么富于联想，那她的准BF不知道要有多少个呢。
也许是上网时间长了，也许是唇枪舌战久了，反正上床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半张CD都没听完。
突然，我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响，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电话铃！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四周一片漆黑，大家都睡熟了。“谁啊！”蒋蓉在半睡半醒之间抱怨了一声，“真讨厌！”
我知道罗曼肯定不会起来接电话，所以顾不上穿好衣服就下了床。
“Angel，是我，Sophia。”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