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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的那一天正巧是中秋节。我们在露天广场边吃西瓜、月饼边赏月。后来我们两人又到荷塘边上剥了一斤栗子,才鼓着肚子歪歪扭扭地往回跑。“怎么办,没法消化了。”她笑着问我。我略一思考,说:“我们猜拳,赢的那个可以跳一步,看谁先跳回宿舍。”后来,我们俩也不顾周围不断有人骑车而过,嘻嘻哈哈地一路跳回6号楼。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越来越陌生了?她仿佛是一个在心底堆积了无数秘密的人,警戒地防止任何人侵入她的领地。我不知道这一年多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从不跟人进食堂吃饭,从不出校门去玩……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她按部就班的生活。
睡在她下铺的刘晓琪经常管她叫林妹妹,因为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张悦仿佛成仙了,不食人间烟火,只往嘴里塞一些胶囊……我还没起床张悦就出门了,晚上回来张悦已经睡着了,真是神出鬼没……”
别说她不能理解,就是大家眼中的“张悦最好的朋友”陈安舟也不懂啊!
我望着张悦干涸的嘴唇,想她的心是不是也干涸了。我真想把她唤醒,告诉她过去的一切我都不会计较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Angel,我们去吃早饭了,你一个人看着她没事吧?”朱慧凑到我耳边,问。
我说:“你们放心吧,我能应付。”
“我们大家坚持到中午就好了,她爸爸妈妈已经坐飞机赶来了。”朱慧说。
我吃惊地说:“张悦没什么大病,不用惊动她父母吧!”
“你不懂,她的病一半是想家想的!再说,昨天晚上她那么强烈地拒绝治病,我们只好打电话求救了。”
他们几个出去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睡着的张悦了。时间在此时就是悬挂着的盐水瓶中的点滴,我知道它在流淌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尽头。其实,我是惧怕病房的,尤其是我一个人的时候。它过于纯洁,好像只有死亡才能与之般配。我总担心被它的纯洁所迷惑,以至于无法承受隐藏在暗地里的死亡。
我注视着张悦的面庞,心微微地疼痛。我缓缓抚摸着她枯焦的手腕,一遍又一遍地。
张悦睁开了眼睛,没有哭闹,像往日一觉醒来那么安详。“Angel。”她叫了一声。
我微笑着说:“怎么样,现在舒服一些么?”
“想去卫生间。”她挣扎着起身。
我连忙用手托住她的后背,用力将她扶了起来。我一手高举着盐水瓶,一手架住她的手臂。张悦脚一沾地,身子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往下倒,吓得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她,还得顾及手里的盐水瓶。卫生间不过几步之遥,我却感到支撑不住这副八九十斤的骨架。浑身直冒冷汗,手脚发软,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小心,慢慢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张悦送上床,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渴吗?要不要喝点奶茶?”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说: “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好像一直在睡觉。”
我嗔怪地笑了,说: “你呀,恐怕一点都记不得自己昨天晚上有多么霸道了!”
我把她昨天晚上的种种言行讲给她听,她一边听一边抱歉地笑,说:“我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
“张悦,你不用怕,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病。你出院以后多玩玩,多吃点,不久以后就活蹦乱跳了!”我字斟句酌地说。
她听话地点头,说:“到时候我和你蹦迪去。”
“没问题!”我开心地说。
张悦也许是睡得太久了,现在精神特别好,反倒是我,一直强忍着瞌睡,陪她说着话。
也不知道我们聊了多久,叉叉突然探进脑袋,大声说: “张悦,你看谁来了!”
我和张悦同时把头转向门口,只见一个中年妇女首先快步走了进来,叫了一声“悦悦”眼泪就“哗哗”地涌出眼眶。
“姆妈——”张悦号啕大哭起来,把头埋进她妈妈的怀里。
我轻轻摇了摇张悦妈妈的手臂,安慰道: “阿姨,张悦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说着说着,我的眼前就模糊了。我憋住气,退到了窗边。
张悦的爸爸也走了过来,用粗大的手掌抚摩着张悦的脸颊,说:“乖,没事了,爸爸妈妈都来看你了……”
我深深吸了两口气,悄悄地退出了病房。掩上门,我对叉叉说:“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
我们去了楼上的休息室,朱慧他们正在里面聊天,见我来了连忙问张悦的情况。
我把刚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心中又是一阵疼痛。我甚至有些嫉妒,为什么生病的不是我,如果我的爸爸妈妈也能来的话。张悦妈妈的眼泪是天下所有母亲的眼泪,张悦爸爸的手掌是天下所有父亲的手掌,可是,我却不是张悦。
过了十二点半,众人都饥肠辘辘了。我们下楼,发现“老农民”来了,正在和张悦的爸爸说话。
“小家伙太恋家,又总是为自己的专业呀前途呀担心,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我,一说就是半个小时……”张悦的爸爸对“老农民”说。
“老农民”连忙回答: “其实她真的不用想那么多!她的成绩在班里是中上水平,根本没必要担心前途……”
朱慧走了过去,打断他们说: “我们大家想去吃饭了,伯伯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我还没有感谢你们这些同学呢!改天吧,等张悦病好了,我请大家吃饭!”张悦的爸爸客气地和我们众人一一握手,说,“有我们父母在,就不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大家了!”
我们正要走,“老农民”拿了一张饭卡出来,说:“你们去教工食堂吃吧,很近。我的卡上还有一百多块钱,你们拿去用吧!”
“不用了,王老师!”我们受宠若惊地摆手。
“老农民”不由分说地把卡塞到了叉叉手里。
走出医院,朱慧笑着说: “今天老农民还真大方!”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功臣,他得犒赏三军!”叉叉说。
我微微一笑,说: “我们的老师真是世间少有。上学期的Mr。 Luo上课请大家喝饮料,搬了一箱子百事可乐进教室。这学期班主任又请我们去教工食堂用餐。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大家不要有心理压力啊,这点钱对教授们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大家尽管放开肚子吃!”叉叉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饭卡,说,“争取把这一百块钱都吃掉,看看老农民心不心疼!”
我们进食堂买饭菜,不料才买了三个人,插卡机就发出警告声了。“超过15元了,得输入密码!”食堂的大师傅对我们说。我们无可奈何地相互望着,谁知道“老农民”的密码?我们都忘了清华食堂的这一规定了。
“看来,教授的饭不是这么容易吃的。”叉叉长叹一声。
我们五个人将就着把三个人的饭菜瓜分完毕,然后各自回宿舍。
宿舍里没人,桌子上安静地躺着一页纸,上面写着:
安舟:一个编辑找你,让你打他手机……
我一查,想起是上学期给一家知名的纪实类杂志写过一篇报告文学,编辑说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我拨通了曹编辑的手机,对方热情地说: “陈安舟啊,我来北京组稿,现在住在人大附近。请你出来喝杯咖啡好吗?”
“我……明天有一天的课,今天必须要做一些准备,还要完成这礼拜的作业……”我为难地说。
“不会花多少时间的,我们可以顺便谈谈你的稿子。”曹编辑的声音很悦耳,可是我却有一种受迫感,仿佛对方暗示着什么,话里有话。特别是“顺便”两个字,听起来很不舒服,好像言下之意是“你不来稿子就免谈了”。
我已经和不下十个编辑打过交道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却是头一回遇上。我一直觉得写作是私人的东西,即使拿出去发表成了商业的行为,作者还是能够躲在作品的背后。米兰·昆德拉甚至认为作家就应该消失在作品后面。我不懂我本人的出现和文章的发表有什么必然联系。
“可是我今天实在没时间了,星期天下午一向是秋后算账的日子,如果今天不做完,明天准出错……”我向曹编辑解释,脸上还带着笑。
“这样啊……也行,反正我要在这儿待两个礼拜,那我改天再找你罢!”曹编辑的声音里流露出少许失望。
挂了电话,我心中觉得不快。我不愿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可是我又一向喜欢把事情看得很透彻。如果他单纯作为一个朋友邀请我喝杯咖啡,我拒绝了只会显得我很不大方。可是现在,他把喝咖啡和我一篇文章的发表联系在一起,我去了是不是显得我很功利?我不过是偶尔卖文,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出卖其他东西的困境吧!
不过,我也就稍稍恼了一会儿,然后照旧背着书包去自习。我要先把学习弄完,然后再生气也来得及。
晚上从自习教室里出来时发现有些感冒了,嗓子痒痒的,总想咳嗽。我想起张然说的话,不免暗自笑了一通。我才不信全世界十二分之一的处女座都在这几天免疫力下降,这么多人同时伤风咳嗽还不乱了套!
张悦没过两天就出院了,不过她始终没来上课,据说她白天和爸爸妈妈去北京各大旅游景点游玩,晚上和父母住在招待所里。她只回了一趟宿舍,拿了点东西,可惜我不在。
教授们照旧喜欢上课点名,每次点到“张悦”时,众人就异口同声地说: “住院了。”如果教授表示关切地询问“什么病”,大家便说“不知道”。
我们是真不知道张悦的病因和病情。
我只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伤风一个礼拜就好了,咳嗽却日益加重,有时候连着咳了几十下咳到我都怀疑会不会把肺咳出嗓子外。尤其在深夜,我每天都毫无例外地咳醒。我怕吵醒其他人,只能捂住嘴、憋着嗓子眼咳,结果愈发咳得剧烈。咳得筋疲力尽、恨不得死去的时候,我总是发毒誓第二天就去校医院买药。可是,第二天咳嗽轻微一些时,我又得过且过了。
张然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已经咳得五脏俱裂了,平均几秒钟就爆发一次,咳嗽比他说话还多。他先感叹了一番“星座真准”,旋即责怪我“讳疾忌医”。他说:“你还照顾张悦呢,自己生了病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其实,我大一还没开学就买了很多药在箱子里,其中的止咳糖浆放在那里一年多都没用上。上学期期末的时候罗曼咳嗽,我就把糖浆都给了她。当时她还推辞说: “我让峰峰哥哥去买好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却笑着说: “我读高中后就没咳嗽过,你放心!你等他买还不如趁早用药。”
可是,大话说在了前头,我这次咳得比她严重多了。
我连连向张然保证“明天我一定去买药”。
第二天,我去图书馆自习,手机突然响了,在安静的阅览室听起来格外震撼,我慌忙跑到角落里去接。
“安舟,你去买药了吗?”张然的声音传来。
“我……我在图书馆,待会儿就去。”我不知怎的有些心虚,好像是他委托我的事情我没有去做似的。
“我就知道……我今天正好经过药房,帮你买了药。要不我现在给你送来?”
我小声叫道: “不用了,我马上就去买,真的不用麻烦你……”
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他给我送药过来的念头,我得以安心地坐在阅览室里看书。
从图书馆出来时外面已经黑 了。我走了两步才想起要去药房买药,待转身又觉得天色可怖、路途遥遥。
我又原谅了自己一次。
进屋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袋东西,打开一开,是一堆梨和瓶瓶罐罐的药。
“一个男生打电话来找你,你不在,他就请我下去帮你拿东西了。”罗曼告诉我。她盯住我研究了一番,问道:“那个哥哥是谁?老实交代!”
“哦,是我老乡,一个师兄。”我模棱两可的回答自己听来都不免浑身起鸡皮疙瘩。真佩服自己,灵机一动借来了蒋蓉的专利。她出去吃喝玩乐,或者有人送她小礼物的时候,我们总问她“那个哥哥是谁”,她总是面不改色地说“一个师兄”。
我服了药,然后把梨洗了削皮。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知道自己对张然是该进还是该退。张然什么也不说,可那些关怀后面的情意是明显的。我每接受他一次关怀就等于是肯定他一次。
奇怪的是,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我不相信这就是爱情。也许,我对他的好感全都建立在了感激上。而他,也许是没有机会认识更多女生所以以为我就是他追寻的爱。连星座都说,处女座和白羊座最不合适待在一起。前者恬静保守、敏感到神经质,后者横冲直撞、不拘小节,两人在一起摩擦不断,最终只能因为“性格不合”而各走各的路。
我希望自己成为对方百分之百的女孩,而不是填充爱情的函数值。
曹编辑离开北京前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已经下定决心从此和那家杂志社脱离干系,只不过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我是委婉地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