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做普通朋友。
我得承认张然是个不错的朋友,白羊男的英雄主义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帮助别人是他的乐趣,更何况他对我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五一长假的前一晚,张然陪我打篮球。休息的时候,我仰面躺在草坪上,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幕布上点缀的星月。假期总是带着感伤的色彩,因为能回家的都回家了。世界那么大,我却那么孤独。
“怎么了?”张然俯下身子,问我。
我躲开他的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想妈妈……”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然似乎想伸手抱我,可立即缩了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走!你马上回去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去火车站,只要能混上火车就行了……”他突然兴奋地看着我,说。
我见他横冲直撞的星座性格又暴露出来了,不觉莞尔一笑,说:“万一就是不让你上呢?”
他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只得叹着气作罢。不一会儿,他的双眼又燃起了希望:“Angel,我们明天出去玩吧!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七天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哪儿都没去过……不去了,没心情。”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伤悲里。
“去嘛!不要老是郁郁寡欢,你会成为张悦第二的……明天我们去爬长城好不好……”他不依不饶地试图说服我。
然而,从长城回来,张然就消失了。我一开始还强忍着情绪在自习教室里复习功课,等他的消息。可是没有一点回音。
我忍不住打电话去他们屋,他永远都不在。我去水木找他,他的最后一次上站时间居然还是爬长城的前一夜。
我担心他出事了,又安慰自己说他可能是混上火车回家了——白羊座嘛,什么事情做不出呢?可是,他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终于,我在水木看见他上线了,一查IP发现他不在清华。我给他发了一条message,问他现在在哪里。好半天,他才回过来几个字:“你有什么事吗?”
我的心一痛,无言地离开了BBS。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不久以前,他还在操场上陪我度过孤独时分;不久以前,他还在长城上牵着我的手鼓励我向上攀登;不久以前,我还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别幸福。
可是,一切都破裂了。人世间的浮沉似乎只在弹指间,繁华过后,转眼灰飞烟灭。
我仍旧一个人上着自习,累了就去东操跑步。我发现长跑一点也不可怕,一旦决定要跑,我可以无休无止地大步向前。
有一天我跑了20圈,这是我的第一个20圈,要不是时间实在太晚了,我可能真会一直跑下去,就像那个一往直前、执迷不悔的阿甘。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这么久,可是当我下定决心要跑,我就不停地跑了下去,一圈又一圈,一个人置身于空旷的操场。跑到后来我没有了感觉,只是觉得肉体变得没有重量,郁闷化作了泪水和汗水。
黑暗的夜里仿佛有一盏灯。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怕真的到了最最狭隘的关口,我也最终能走过去,就像跑步时极限总会过去的。极限过后就是飞翔!
假期的最后一天,张然拨通了我的手机。他问我现在在哪里自习,我淡淡地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我关了手机的声音,任凭他不断地打着我的电话。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他带给我的伤害,我不想重新陷进去。
我一周都没有见张然。一周后的一天,张然给我发了一封信,说我还有几本书留在他那里,他没地方放了,希望我找个时间拿回来。我看着他寥寥数语却又字字伤人的信,拼命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那天晚上,眼泪没有听话。
我在自习教室里占了一个靠门的座,然后打电话告诉张然教室的号码。一周没见,张然显出几分苍老,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可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仇恨,红通通的恨不得吃了我似的。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不想见他,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能怎么说?告诉他“我爱上你了,可是你走了,所以我现在也要离开”?
我低着头,垂着眼睛,没有说话。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是,他只是把书放到我手里,含糊地说了句“就这样吧”然后掉头下楼了。
我拖着步子坐回座位,身体轻飘飘地仿佛进入了梦境。就这样结束了,是的。
教室里有很多勤奋学习的好学生,满桌子的GRE、TOEFL。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爱情有时候徒有虚名,我该早一点面对现实。
也不知道自习了多久,我才意识到该去吃饭了。生活仍该继续,没有什么会因为我而停止。我站起身,刚一转头不禁吓了一跳——张然!
难道,他一直站在我身后?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他全身都在发抖,语气里充满了乞求。
我静静地和他对视,良久,终于走出了教室。
后来的事情,我没必要再详细交待了。他常自诩是一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惟独对我写小说的纪实手法耿耿于怀。“不能再写了,听见没有!”他拿着我的小说嚷嚷,“你可不是陈安舟,别人会以为我是张然的!”
我不是陈安舟吗?
其实,写到今天,我也开始迷失了。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不曾有过陈安舟;也许,我曾和她擦肩而过、朝夕相处;也或者,我们本是一体。
可不管怎样,陈安舟的故事是该结束了,小说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可是我的故事却不曾完,因为生活每天都在继续。
我的故事永远没有结尾。
2001年11月12日于清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