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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说得那么绝对!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我不甘示弱地说。
“是啊,把你嫁出去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吃肉加馍了。”在小楠的问题上,我和罗曼总是一条阵线。我们衷心希望她嫁个有钱老公,天天用肉加馍犒劳我们这些“娘家人”。
“你们两个不学好,尽学蒋蓉变态!”高小楠被我们气得大呼小叫。
“冤枉啊!”蒋蓉惟恐被忽视了似的报以更高的嗓音,“我很纯洁的!你不要破坏本姑娘的名誉嘛……偶还是黄花闺女呢……”说完,她张牙舞爪地去掀高小楠的被子。
高小楠吓得不断躲避,我只觉得床在猛烈地摇撼: “拜托,小楠,别摇了!”
“Sorry!都是蒋蓉这个变态。”高小楠恶声恶气地对蒋蓉说,“小心我踢你下去!”
“请你们小声一点好吗?我们明天有考试。”对门的“自命不凡”站在门口,语气里极力压制着不满。
蒋蓉关上门,说:“大家得收敛一点了。”
“我们本来早睡了,谁让你人来疯!一会儿KFC一会儿莫嵩南的……”罗曼关了她的应急灯,说,“我要睡了。”
我忍不住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对门的人现在客气多了?”
“那是当然!我们又不是刚进来的大一女生,任人宰割。我们现在谁怕谁啊!文科女生也不是好欺负的。”罗曼在床帘里慢悠悠地说。
记得军训那阵儿,我们总要很晚才能回宿舍,有时候睡不着就开始聊天,对门的“自命不凡”常常找上门来,警告我们“要有公德”、“不要妨碍他人休息”……那时候蒋蓉还没来我们宿舍,我们三个大一女生在清华又都是人生地不熟,不免噤若寒蝉。其实清华宿舍楼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熄灯以后。很多时候我们宿舍都关门睡觉了,外面却还人声鼎沸: 打电话的打电话,侃大山的侃大山,尤其是对门那个“自命不凡”,总能听见她在教别人该怎么站、怎么压腿、怎么减肥……罗曼和“自命不凡”都是舞蹈队的,只不过罗曼是特长生,“自命不凡”是二队学员。“就她那样还教别人!自命不凡!”罗曼对她嗤之以鼻。“自命不凡”的绰号应运而生。
“等我们大三大四的时候,就是元老级人物了,为所欲为,笑傲清华!”蒋蓉的语气里充满了由衷的神往。
我的心一紧,丝毫没有蒋蓉的那份自豪,我只觉得时间和命运一样无情。进清华的那天仿佛还是昨日,可如今我已是大二了。不久的将来,我就要离开学校独自生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漂泊到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未来明明就在不远处,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You need a break!我捂住狂乱的心,告诉自己。我把《福尔赛世家》插回书架,关了应急灯,我仰面躺好,塞上耳机,摁下了play键。熟悉的旋律响起,那个哀婉的女声缓缓地倾诉着衷肠: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When they play I sing alongIt made me smile……”
第三章 舞 舞 舞
我隐约意识到只有活得更好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自怨自艾不过是痛了自己快乐了别人。
我特别不愿意在熄灯以后接电话,尤其是女的打来的。因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通常是公事。如果是女的,那多半就是我师姐周丹。
我不情愿地拿起电话——周丹在电话那头和蔼可亲地说:“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了!明天我系里有个会,我想让你去学生会负责处理那些有关澡堂的调查问卷,我会在九点半以后去学生会……你明天晚上没事吧?”
“没事……”其实,即使我说“有事”她也无法分清真伪。我缺的不是借口,而是说谎的勇气。
每次我想找借口的时候,总是自己先把自己否决,觉得那些借口破绽百出,是个人就能看出问题来。
其实,不是人人都“心比比干多一窍”的。借口不一定是要用来骗人,只要看起来合情合理,让双方都能有个台阶下,目的就达到了。
就好像我们班有些人总是喜欢翘课,偏偏有些教授就喜欢点名。如果点到一个名字无人应答,教授肯定会一脸愤慨地让班长转达“清华的规定是两次不来上课该课就没有学分”;如果底下有人告诉教授“某某病了”,教授就不吱声了。其实,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三天两头闹病?想来教授也是做学生过来的,瞎子吃馄饨——心知肚明。这就是借口的魅力。
我有时候真怀疑自己编故事的能力都在写作中耗尽了,所以格外佩服那些张口就是一个借口的人。比如他们迟到了,就会一边向老师点头致歉一边说: “对不起老师!我的自行车坏了,我只好把它拿到车铺然后再赶来的……”我们班的一个男生曾经用这个借口混过了两个礼拜的课。
怨归怨,星期四晚上我还是准时来到了学生会。其他人都还没到,我先拿了一叠调查问卷开始统计,不一会儿白纸上就全是无聊至极的“正”了。陆陆续续地来了三个人,我交待了他们几句,然后继续统计。
问卷堆得小山高,人却不见多。一直到周丹来,办公室里还只有我们四个人。
我问周丹:“你通知他们了吗?怎么都没来?”
“哦,王娜、岳劲松有课,陈林、彭宇做实验……”
我心中冷笑两声,想我陈安舟难不成就是清华的第一闲人?
我们在学生会做到了十一点钟。周丹从隔壁回来,说: “好了,宿舍快锁门了,就这样吧!”
“那剩下的呢?”我可不想明天又被她拖来。
周丹笑了,说: “反正是抽样调查,我们已经统计了一大半,剩下的就一起扔了吧。”
我哑然失笑。在清华不学好理科真有点吃亏。如果我在高等代数课上好好学习“概率”的话,我就不用在五教那些教室里调查每一个人了,刚刚统计的时候也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了。不过我的高数好像还是满分哩!但学过些什么却早已一片模糊了,只记得有什么“马尔萨斯人口理论模型”、“布尔代数”……该死的实验班,连数学课都实验得乱七八糟,真把我们当小白鼠呀!我暗自诅咒。
回宿舍,照例是洗漱、上床。本来还想看几页小说的,可是大脑昏昏沉沉的,只好作罢。
明天是周五了:第一节科学技术概论可以看看小说,下午是C程序设计课的上机时间,我可以用来重新温习C程序,都没什么压力,就上午第二节英语听说课有点烦人,可能会被Miss Fan抽到做Class Report——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天哪!Class Report!我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调广播已经没戏了: CRI大概只剩下跟田红学中文了,BBC和VOA我又收不到。我只好重新打开应急灯,拿出纸和笔,决定写一份简短的电影提纲。
虽然Miss Fan总是鼓励我们看原版片,可我拖到今天都没去看过一部片子。我宁可背背New Concept English的课文,或者做做Listen to This的练习,看电影对我而言有些奢侈。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部可写的影片。
惟一印象深刻的是Titanic,不过我看的是配音版,硬生生地把Rose念成“螺丝”、把Jack念成“捷克”的那种。而且这部电影已经被宣传得溃烂了,我再拿来做report,下场必定是沉船。
我咬着笔,困得要死,却一筹莫展。后来,我决定李代桃僵,跳出介绍电影内容的圈子,而由Titanic说开去。比如: 假如Jack没有死,他和Rose会不会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和美满幸福的婚姻之类……
我一边打瞌睡一边信口开河,虽然只是三分钟的report,却着实让我山穷水尽。用英文写稿,就像隔靴搔痒,总不能同母语那样直接而准确地表达我的想法。更要命的是词汇,写不了几行就得翻汉英大字典。
折腾到快两点时,我才写完并背好了演讲稿,然后倒头就睡。
闹钟响时,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想要关了闹钟,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我在枕边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闹钟的开关,解气地按了下去。
再小睡几分钟吧!我想。
不料第二次醒来时已经七点三刻了——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
如果我立刻跳起来,也许可以踩着铃声进教室,军训的时候我就有过集合前五分钟起床的冒险故事。可是,一想到我这么费劲赶去上的课是科学技术概论时,心中就一百个不情愿。
科学技术概论比C程序设计还无聊,内容和高中历史课的科技史专题无异,却还当个宝贝似的专门开给清华的文科生。那个老师动不动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儿”,每次都引来哄堂大笑,他就愈发来劲儿地把它当作保留节目。其实他不知道,我们不是笑他的幽默,而是笑他模仿过了头的拙劣的儿话音。至于其他还学过什么我就一穷二白了。
这老师也许会点名吧?我心中“咯噔”了一下。经验告诉我,越是没人听的课越容易点名,科学技术概论这种实到人数不满五分之一的课当然就会把宝押在点名上了。
我心一横,眼一闭,想不会这么凑巧,难得不去就中标。即使今天点名我也认了,权当我命中该有此劫吧!
我又是一觉,睡到了九点,然后心满意足地起床吃早饭。七食堂里还有不少人,我要了一碗豆浆和四个小笼馒头。难得这么笃定地坐在食堂里吃早饭,真令我心旷神怡。
平时的早餐都像打仗,走进食堂就来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识地向人少的窗口走去。从进食堂到出食堂,一般不会超过三分钟。如果连食堂都来不及进,那就只好课间去小卖部买饼干面包了。
我在食堂里磨到了九点半,然后去三教上第二节课。在三教楼下碰到了朱慧和魏婷婷,两人一见我就像天塌了似的,说: “Angel!刚刚老头点名了!他临下课时忽然传了一张白纸下来,让我们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心中隐隐作痛,作孽啊!“哎,我就这节课没去,太倒霉了。”我说。
魏婷婷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慰,却掩不住地得意: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二次去上课,老头正好点名了!我今天一定要去买体育彩票,说不定能拿个五百万呢!”
“不知道张悦有没有写我的名字……”我忽然想起从不翘课的张悦,心中有了希望。也许她写完自己的名字就顺带写了我的——
“好像没有……”朱慧打断我说,“我没见纸上有你的名字,我本来以为她会帮你写的……”
我若无其事地笑笑,和她们一起进了教室。
张悦已经坐下了,我照例坐在她旁边,我是她英语听说课的partner。
“张悦,上一节课点名了?”我心犹不甘,抱着侥幸心理问,“你替我写名字了吗?”
“Angel啊,我怕别人会替你写,让老师看到两个一样的名字就完了,所以我没写。”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却反而局促难耐,连连说:“哦,没关系没关系。”
Miss Fan进来了,我大义凛然地望着她: 为了这个report我又是熬夜又是翘课,我已经胸有成竹,你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可是,Miss Fan看都不看我,点了几个平时踊跃发言的活泼女生。我失望地听着她们的report,感叹命运的无常。
做完练习,Miss Fan开始放电影片断。
今天放的是Home Alone(小鬼当家),剧情离奇却大快人心,小孩战胜凶神恶煞的歹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满足了我们的“小人物情结”。
大家都在笑,我却笑不出来,甚至觉得周围那些夸张的笑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张悦把我当什么?
特别怀念军训的时候。我和张悦排在一起,休息的时候,我们总是聊得很欢畅。
本质上,我喜欢南方女生多于北方女生。这不是我的地域偏见,而是我感觉南方女生要比北方女生多一个心眼。“多心眼”固然容易导致小家子气,可多一个心眼就多一份设身处地替他人着想的殷勤。这份殷勤也许很细小,可同样身为南方人,我却是可以感到里头暖暖的情谊的。
军训结束的时候,我转入了大师实验班,和张悦成了好朋友。无奈我们的关系逃不出“万物皆数”的命运。就像是一根抛物线,顶点是惟一的,过了顶点就是下坡。当我们每节课都坐在一起、每次表演总是搭档、俨然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时,我们的关系其实已经走到了尽头。只不过我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说:“张悦,一起去吃饭吧!”
她说:“我要先回寝室,待会儿再去……”
我说:“张悦,我们晚上去自习吧!”
她说:“我有点事情,你自己去吧……”
……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遍,直到我亲眼看见她从自习教室里出来,我以后才缄默了。我知道,她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她喜欢一个人学习。
除了上课,我一般看不见张悦。据说她的生物钟已经被调节得精确无误了: 早上六点钟必定起床,晚上十点钟必定回寝室睡觉。我好想告诉她,友谊也是需要时间培育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