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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仍未停止!
呼延唤定睛看去,忽露诧异之色,也不躲闪,只挥袖往前一拂,那东西来势顿止,轻轻飘落地面。众人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掠数丈急射而来的东西,竟然只是一片树叶。
这人内功之强,恐怕绝不逊于方才那名绝顶刀客。
众人惊疑不定,呼延唤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与我交手?”
前方那人缓缓走近,只见乃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长相普通,神华内蕴,显得高深莫测,任谁也想不到这样平凡的男子竟是一个绝顶高手。来到呼延唤面前一丈处,也不言语,摆出一个进攻前的起手势,只见他手中有一柄晶莹的绿色玉器,却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玉如意。
后方孙茹碧突然开口道:“绿如意?阁下可是临仙门长老?”
临仙门共有三柄玉如意,一柄绿如意、一柄红如意,分别归两大护法长老所有,另一柄白如意乃是掌门人信物。孙茹碧虽与临仙门中人不熟,但早已在书籍画册中见过这历代相传的法器,深知除长老和掌门之外无人有资格手持这名贵绿如意,是以一语道破。
那人只好停止与呼延唤的对峙,向孙茹碧看去,淡淡地道:“凝玉宫孙长老,你不该站在那一方。”
孙茹碧拱手道:“这位道兄,今日动手不知所为何事,还请道兄明言,我凝玉宫愿意为临仙门和扬鞭会化解矛盾。”
呼延唤插话道:“扬鞭会和临仙门哪有矛盾?要不是你们说起,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临仙门这个名字。而且我还亲自见过王敖老头,他是我一个兄弟的师父。两家八竿子搭不上边,为何莫名其妙与我作对?”
那人冷冷地道:“临仙门与扬鞭会并无矛盾,但我浮云子与你陈唤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妈的!”呼延唤骂道,“你说有仇就有仇啊!老子压根不认识你,滚一边去!”
那人怒道:“陈唤,你可曾记得当日武当山下被你杀死的升云子?”
其实升云子是纪央萤亲手所杀,不过呼延唤自然不会推脱,道:“那牛鼻子老道确实是我杀的,怎么了?你想为他报仇?”
那人喝道:“升云子是我亲大哥,我自然要为他报仇雪恨!当日若非我闭关修练,定能收到大哥急报赶去相助,也不会任你无法无天!”
呼延唤不屑一顾地道:“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牛鼻子,你以为你算老几?你去了也不过是增加一具尸体。升云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老子恨不能多杀他几次,方解我心头之恨!”
那人大怒,正要呵斥,孙茹碧插话道:“原来是临仙门常年闭关的浮云子道兄,难怪我见你如此面生,道兄手持绿如意,显然已升任临仙门长老之职,先行恭喜了。”作了一揖,又道,“道兄请听我言,武当山会战之时我也在场,升云子欲毒害神农架一户药材商举家三口,被陈唤撞见,那对夫妻双双死亡,仅剩一个少女,是以陈唤去找升云子理论。而升云子勾结龙定邦,使计骗来武林群雄围攻陈唤,可谓心狠手辣,绝非善类,陈唤此举实不为过。道兄深明大义,尚请三思而后行。”
浮云子冷冷地道:“孙长老,看在你的份上,你身后那些小辈可以离去,我不予理会,但陈唤必须与我一战,我要为死去的兄长做个了断。”
呼延唤失笑道:“我与你一战?嘿嘿,你以为你配做我的对手么?”心中蓦地一动,暗忖:这些家伙无缘无故潜伏暗杀我,看来绝不仅仅是因为升云子,可能还有洗牌江湖的打算,另七人仪表堂堂,绝非杀手,想来皆是南方武林各派长老辈,那二十多个男女辈分太低,是以认不出来,由此看来,这个正义同盟恐怕尚有深远意义……当下说道,“告诉我真相,你们为什么要成立正义同盟?而且还选在京城。”
浮云子微微一惊,随即冷笑道:“今日只有私仇,不关联盟之事,你莫要转移视线,你我少不了一场生死战!”
呼延唤脑中反复思索,仍不明白这个正义同盟的意义所在,皱眉道:“你们又来京城结盟,又公然与我作对,究竟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你们结盟是为朝廷效命?”
他只是随口说说,哪知浮云子脸色突变,喝道:“住嘴,替我兄长纳命来!”飞身一跃,绿如意向他当头砸来。
战斗毫无征兆地再次激发。
仿佛早有预谋,那七人先前一语不发暗自调息,此时浮云子出击,七人立即跟上,一名绝顶刀客、二名超一流掌客、四名一流剑客,如同铜墙铁壁般将呼延唤团团包围。
后方的二十余名武林小辈、二十余名扬鞭会成员、以及七八名凝玉宫弟子,在这些高手眼里熟视无睹,似乎把他们当作透明人,也不知是故意轻慢、还是刻意回避。
孙茹碧见呼延唤情势危急,想要出手帮忙,又怕身后这些年轻人受损伤,凝神一想,招来所有凝玉宫弟子,道:“那些小辈与对方同一阵营,不需我们保护,你们随扬鞭会人员赶去总部召集人马,我和醒月在此助陈唤一臂之力。路上纵然遇见对方人马,看在凝玉宫的份上,他们也不敢冒犯。”
凝玉宫众女齐声应允,呼延登等人却连连摇头,孟强道:“孙长老,麻烦你们带领女眷回总部,我们留下帮大哥应敌。”孙茹碧摇头道:“对方有两个绝顶高手,留下也无用处,反而分了陈唤的心,大家都回去吧,让扬鞭会总部立即派人前来。”话音刚落,狄兰、庞秋霜、呼延瑞珠、呼延彩鸾四女齐齐摇头道:“不!我们不走!”
焦玉想起一事,忙问那四名扬鞭会武士:“你们身上可曾携带报警烟花?”其中两人点头道:“带了。”焦玉大喜道:“立即燃放烟花,前方哨塔看见后便会报告总部,等铁牛他们赶来自然一切无碍,我们也不用走了。”众人连连称好,孙茹碧见大家皆不愿走,也只好答应。
两名武士从怀里掏出两枝烟花,取火石点燃,“嗖嗖”两声射上夜空。
正在这一刹那,战斗暴发!
(烟花升空,拖着两条隐约的尾巴,投向黑暗苍穹某个未知的地方。)
四名剑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毕生最犀利的杀招。
四剑横展成“井”字状,呼延唤正在井中央,井底之蛙、井中望月、却见井口越来越小。
四剑齐缩,要将呼延唤人头削落,那便是从井口飞出首级涌出血泉的凄厉一幕。
呼延唤不能缩身,因为两名掌客正自虎视眈眈躬身以待,也不能飞跃,因为那名刀客祭出气刀横跨在前,更不能挥拳击断四柄长剑,因为浮云子的绿如意会在那一瞬间击中他胸口。
怎么办?
呼延唤选择“爆炸”。
——像此刻天空中的烟花一样。
(烟花升至最高点,凝聚成一点,随后轰然绽放,天幕中一片璀璨光芒。)
四名剑客突然发觉长剑围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井中熊熊燃烧。
四人急忙加紧运功,四剑越收越紧,企图在火球爆发前将其扼杀。
可惜火球的力量远非他们所能抵挡,四剑徒劳无功,随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中间的呼延唤猛然“爆炸”!
这是内力的爆发,方圆三丈内皆被波及,无一幸免。
四名剑客齐声惨叫,长剑寸断,四人被远远炸开。
他们没有死亡,只是被这无与伦比的内劲炸飞了魂、炸失了魄、炸破了胆。
两名蹲身潜伏的掌客奋力抵御四散飞溅的炸力,但为时已晚,呼延唤像鬼魅般欺身而近。
双拳猛击,掌力尽破!
两名掌客愣了一愣,骇然发觉四掌指骨尽断,尚未感觉到痛便已惊呼失声。
呼延唤长身掠起,向那绝顶刀客扑去。
——如同天上烟花的轨迹。
(烟花灿放,暗空开出无数美艳的花朵,垂下闪亮的花瓣,万道轨迹在天上争奇斗艳。)
超一流高手和绝顶高手之间的差距是难以形容的,方才两名掌客联手的实力也远远不及眼前这人,浮云子看似嚣张,真正实力也未必及得上这位无名刀客。
气刀蓄势以待,却无气势汹涌的刀劲,反而十分温柔地向呼延唤轻轻抹去。
但呼延唤知道,这一刀绝不逊于先前任何一刀,刀势柔柔,刀意绵绵,如同一弯浅月,然风华过后,往往便是致命的凄美。
呼延唤对这位刀客的尊敬尚在浮云子之上,这种意境深远的刀法,世上绝不多见。
刀气如同实质,轻缓而又疾狠地抹向呼延唤的咽喉。
呼延唤在这危急时分居然认真打量了刀客一眼,只见这人年在四十上下,长相儒雅,身材高瘦,实不像武林高手,却像一名知书达理的中年儒生,不料如此雅人竟有这等功力,呼延唤心下暗赞,向他点头微笑,身形兀自不动。
刀客心下大讶,随即大喜,眼看呼延唤的脑袋即将被自己一刀削飞,忽然眼前的呼延唤消失无踪,随后只见一柄绿如意从后砸来,与自己的刀气狠狠相撞。
刀客与浮云子大吃一惊,连忙收手退后。原来呼延唤早知浮云子要出手偷袭,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飞身闪开,令两人互拼,他则安全脱身。
——仿佛天上的烟花,正自碰撞轰鸣。
(烟花灿烂,星星点点,星火在空中擦出更大的火花,黑暗的天穹无比光亮。)
呼延唤并不急于攻击,此时的他毫无危机感,反而兴致盎然,毕竟一人力敌两大绝顶高手的机会实在不多,他必须珍惜。
武当山入云观前那场大战,他曾与两名少女高手决战,但那只是龙定邦研制的药人,功力虽强,实战却差,比这两名货真价实的绝顶高手实有天壤之别。事实上以浮云子与刀客这二人联手之力,纵是大辽武圣拓跋非也难以抵挡。
呼延唤能不能抵挡?
孙茹碧和风醒月见势不妙,立即飞身赶来相助,先前那四名剑客奋力站起身剑,四人如同墙壁般挡在二女身前。
浮云子冷冷地道:“孙长老留步,今日之战与凝玉宫无关,若不听劝,请恕我无礼。”
呼延唤大笑道:“茹碧,风姑娘,你们回去看戏吧,我还没玩够——”
话未说完,浮云子突然出手,绿如意夹带一股劲风,向他狠狠袭去。
呼延唤急忙避开,骂道:“他妈的,这就是临仙门长老的作风吗,改天老子找王敖评理去!”随即运起《长风诀》身法,重重一拳砸向浮云子。
孙茹碧被四名剑客阻挡,只好止步不前,忽见那名刀客向呼延唤背后一刀劈落,急得大叫道:“小心背后!”
呼延唤自然不惧,另一只手飞快弹出一指,又一次击向刀气中段,刀劲折转,却未反噬刀客,而是向另一边的浮云子劈去。
刀客收回刀气,与浮云子互相点头示意,两人一近一远,长短配合,向呼延唤发动一轮迅疾无比的进攻。呼延唤大赞道:“好!有意思!”也不躲闪,直接迎身而上,三人陷入鏖战。
——天上的烟花渐渐熄灭。
(烟火散去,仿佛无数流星拖着旖旎的轨迹逝于远空,天幕黝黑,一轮弯月悬在半空,星光满天,仿佛烟花仍在眼前。)
激战百余合,呼延唤不由自主地陷入奇妙境地。
他气海内丹里的真气在先前爆炸时已消耗一半,此刻与两大高手对决,真气流逝极快,不自觉地运转起丹田内的暗能量,黑气再度笼罩全身,所幸此时天黑,旁人无从察觉,惟有浮云子与刀客暗道不妙。
烟花消失后的天穹仅剩明月与星辰,天地间满布暗能量,呼延唤就在这一神秘的时刻找到了自己一直探求无果的切入点,丹田随着大自然的规律缓缓运转,直至完全一致。
星月之能,丹田宇宙!
暗能量升华!
突如其来地、莫名其妙地、顺理成章地、势不可挡地,呼延唤就这样领悟了更高一层的暗能量。
战斗频率立即缓慢下来,浮云子与刀客突然发觉自己变得身不由主,一股难以言表的无形气劲环绕身体四周,慢慢营造起一个庞大的气场,气劲连绵不绝,就像碧海波涛般越聚越多、越增越厚,直至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自身如同两艘独木舟,被漩涡缓缓卷向中心,他们连连催动真气,发出无数攻击,却像泥牛入海,反而更显无助,直至一切变得极其缓慢、绵柔、幽深。
呼延唤居中站立,张开双手,左手向星辰、右手向明月。
月华呈银色,他的右手仿佛沾染了这层银光。
星光呈淡青,他的左手也似披上一层青芒。
暗的气息笼罩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