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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唤笑道:“三师娘要与我谈谈,可不是与我看看,还请详细说来,弟子照办就是了。”
岳轻娆开口道:“陈唤,那日我见你以神奇武功杀死龙定邦手下药人,心里十分好奇,昨晚与几位姐妹详谈,才知你拥有一套奇功,与内家功法截然不同,一旦尽情施展,当今天下绝无敌手。这究竟是什么武功?为何如此厉害?”
呼延唤道:“这是我母亲陈惠枝留给我的家传功法,我本一窍不通,当年幸亏得到师父教导,对身体经脉有所了解,才开始认真修练,如今也只是初窥门径,否则那日定不会让龙定邦轻易逃脱。”
这番话半真半假,岳轻娆自然不知究竟,点头道:“原来如此,你那支举世闻名的黑鞭想必也是你母亲的遗物,对么?”
呼延唤懒得编造,点头道:“正是,我母亲给我留下一块黑铁,当年我命天珩制铁将其融化,铸成这支黑鞭,外型虽然难看,却威力无穷,是我最趁手的兵器。”
岳轻娆看一眼远处的黄河,叹息一声,道:“给我说说你师父飞升时的情况。”
这话呼延唤已说过无数遍,当下又重复一遍,自然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复述完毕,沉声道:“弟子获得师父一身绝学,今日成就皆是师父所赐,心下感激之极,众位师娘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弟子定竭尽全力报答众位师娘,绝无虚言!”
岳轻娆淡淡一笑,道:“你所说的报答,就是取代你师父在你众位师娘中的位置,对吗?”
呼延唤一愣,实不知如何回答,惟有讪讪一笑,沉默不语。
岳轻娆轻叹道:“不必隐瞒,我看得出来,也不必尴尬,她们现在很快活,这便足矣。”顿了顿,口气一变,又道,“只是……你如此‘尽心尽力’地对待几位师娘,一个也不拉下,实大大出乎我所料,不得不想到许多其它问题。”
呼延唤哪里会在意她的态度,当即也沉下脸来,缓缓地道:“三师娘,如果你找我谈话是这些内容,那么恕我不能奉陪,这便告辞了。”
“不许走!”岳轻娆冷冷地道,“你有错在先,我身为你的长辈,理应管教于你,你不可无礼。”
呼延唤两眼凝视着她,道:“三师娘不要忘了,你头顶的是我的天、脚踩的是我的地,在这个地方,我至高无上,没有人敢对我不敬。三师娘若还是不信,尽可继续管教。”
岳轻娆见他目中寒光闪现,不禁有些害怕,随即怒道:“陈唤,你什么口气跟我说话?你可知我是何人?除去你三师娘这一身份,我同时也是凝玉宫第二代首席大弟子、雪峰剑派大长老,你是何辈分?有什么资格对我出言不逊?”
呼延唤淡淡地道:“三师娘不妨试试,看我是否有能力歼灭凝玉宫和雪峰剑派。”
岳轻娆勃然大怒,叱道:“你收了你师父的毕生功力,将儒天阁所有好处占为己有,做下霸占师娘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没有严厉惩戒就算好了,你还敢对我如此无礼?!”
呼延唤道:“这世道一切以实力说话,现下我实力第一,自然想说便说。再者看来,儒天阁加入扬鞭会阵营又有何不好?几位师娘在此生活又有何不好?像你一样躲在深山老林里吃苦受罪就很好么?别傻了,我给大家安排了最好的归宿,儒天阁上下都该感激我才对!”
“感激你?”岳轻娆冷笑道,“儒天阁的命运需要你来安排么?你问过我了么?我好歹也是儒天阁三主母,你征求我的意见了么?你霸占了六位师娘,让蝶儿去杭州主掌儒天阁,你明知她能力极差,却委以重任,这难道不是你的图谋么?你想让儒天阁彻底坏在蝶儿手里,然后顺理成章合并儒天阁,你师父一生的心血都被你霸占,这样你就满意了,是不是?回答我!”
呼延唤尽力压制怒气,不令血气翻涌,深吸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很令人讨厌?当初离开师父一去不返的是你,如今口口声声说要征求你意见的又是你,你以为你算老几?儒天阁的命运需要你操心么?六位师娘都没意见,哪轮得到你说话?如果你不想凝玉宫和雪峰剑派被扬鞭会强行合并,希望你尽量注意口气,否则我不敢担保你本门安然无恙。”言罢起身拂袖,往凉亭外走去。
岳轻娆喝道:“不许走!”上前几步拉住他手臂,见他兀自往外行走,心下急了,脱口道,“你老实告诉我,官人根本未曾化羽升仙,而是死了,是不是?”
呼延唤猛地止步,霍然转身,缓缓说道:“你说什么?”
岳轻娆心下恐惧,但脑海中浮现起庄谐生的面容,只觉阵阵心痛,便将恐惧抛得干净,大声道:“官人根本没有成仙,他只是不幸去世,世上从无这等升仙之法,是你故意编造的,只为占据儒天阁所有利益,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说到后来已声嘶力竭,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呼延唤见这绝美妇人成了一个泪人,想到她这些年带着女儿在外漂泊,心下略感怜惜,暗道:没错,你说得完全正确……这一来便没了火气,伸手轻拍她肩头,柔声道:“三师娘,今后你和小师妹的生活由我负担,你节哀,回见。”言罢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岳轻娆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屁股坐下地,放声大哭道:“我不会罢休……我决计不会罢休……我定要调查清楚……官人……轻娆想你啊……”山顶传遍她凄厉的哭声,悲沧欲绝,令人闻之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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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唤被岳轻娆折腾得心下烦恶之极,独自来到听潮阁前的小湖边,正想找个安静处坐下发呆,忽见听潮阁大门口走来两名少女,定睛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狄兰和庞秋霜。
两女远远看见他,当下快步走近,狄兰嗔道:“陈唤,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我们来找你好几次,却总是闭关修练,你武功都这么高了,还修练什么呀?”
呼延唤堆起一个笑容,道:“武功再高也要修练,否则就会退步。两位小姐有何贵干?是不是庞小姐的内伤又发作了?”
狄兰一脸的不高兴,轻轻打他一下,道:“说话这般生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称呼我们的。”
呼延唤一愣,忙笑道:“是是是,兰兰,秋霜,两位美人儿是来找我玩儿、还是疗伤啊?”
狄兰这才笑了起来,道:“秋霜已经没事了,就算内息不顺,只要运起《元无极》心法修练一周天,便立即畅通无阻。今天我们过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些事。”
呼延唤让两女在湖畔石块边坐下,一屁股坐到两人中间,道:“说吧,有何大事发生。”
庞秋霜正色道:“陈唤,你是不是出手教训了那位八王世子赵世勋?”
呼延唤摇头道:“没有啊,我连看也没看过他一眼。”
此话不假,那日扬鞭会众人确实对赵世勋视而不见,二女却不相信,纷纷摇头。狄兰道:“你别瞒我们了,那次你大闹齐天会馆,将赵世勋狠狠羞辱一通,我们早已知晓。要不是你做得干脆利落,事后抽身而走,知府包大人一定又来找你问话。”
呼延唤笑道:“他这不是没来么,那就别担心了。嘿嘿,还是要谢谢两位美人儿。”
狄兰面色沉重,道:“陈唤,最近朝廷发生了很多事,我爹……我爹他……”
呼延唤奇道:“你爹怎么了?”
狄兰苦笑道:“朝中文官多般诋毁我爹,说他武官独任枢密使,日后恐有反心。我爹压力很大,本想辞官不做,但看在庞太师的份上,才苦苦支撑至今。”
呼延唤暗道:竟有这等好事。双眼发亮,脸色却立即严肃下来,一本正经地道:“怎会这样?你爹乃是一代英雄,为国为民建功无数,朝廷怎能如此待他?”
狄兰气乎乎地道:“朝廷尽是些吃饱了没事做的文官,成天勾心斗角。我爹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得国家平安,这些年安于本职,将一众武将管得服服帖帖,那些文官倒好,竟然说他居功自傲、怀有异心,类似于当年的敬山公呼延丕显。欧阳修上书请求皇上罢免我爹,居然假托阴阳五行说,把今年的水灾归罪于我爹,简直莫名其妙之至!皇上不信,文彦博又去请罢我爹,搞得朝中谣言四起,没一个替我爹说好话,当真气人!”
呼延唤皱眉道:“这叫什么话?你爹和呼延丕显怎能相提并论?”
他言下之意是为爷爷不平,狄兰却会错了意,连连点头道:“就是啊,呼延丕显乃是京城霸王,我爹对谁都和颜悦色,两者怎能相比?那些文人拿呼延丕显问罪倒也有凭有据,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我爹有异心啊!说到功勋战绩,当今天下在世的英雄豪杰之中,又有谁及得上我爹?”
庞秋霜道:“兰兰你莫急,我爷爷正在想法子,应该能平息这场风波,狄伯伯定会安然无恙。”
狄兰苦笑道:“我看也难,朝中大臣齐心协力整治我爹,又有文彦博和欧阳修这两大重臣出头,庞爷爷也未必顶得住。这几日我们全家人都不顺心,母亲和四位兄长整日唉声叹气,我爹更是愁眉不展,似乎难逃此劫。我真的很担心……”
呼延唤暗忖:狄青若被免职,庞籍定然羽翼倍损,今后朝廷再无文武俱备的大势力,看来此次文官闹事绝非如此简单,可能有人在后操控,也不知是仁宗老儿还是八王?嘴里柔声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爹应该能安然过关……”心里顺便加了两个字:才怪。
庞秋霜轻叹道:“别说狄伯伯了,我爷爷最近也十分心烦,如今不是战争年代,文人一旦闲了就会搞事,许多派系斗争皆出自和平时代,我爷爷一把年纪却还要对付这些琐事,当真叫人烦恼。所以我最厌恶那些文人,有时间还不如练武强身,何必终日拉帮结派斗来斗去!”
“嘿嘿,”呼延唤笑道,“秋霜此言十分难得,须知你爷爷也是文人,你可把你爷爷都骂了进去。”
庞秋霜道:“你有所不知,我爷爷是文人,我爹也是文人,而我两位叔叔却是武将,我爹饱读诗书,才学渊博,身子却十分柔弱,终于熬不住病痛,早早去世。要是当年与我两位叔叔一般练武强身,何至于过早离世?是以我自小对文人十分不喜,说得头头是道,一旦国家有难,还不是要靠武将保家卫国?”
呼延唤摇头道:“也不尽然,如今大宋经济富足,百姓安乐,其实也是这些文官造就的,若整个国家只崇尚武力,使得战火不断,你我哪有这等闲情雅致在此聊天?”
庞秋霜道:“你是商人,经济越好你越能赚钱,自无意见。但你不要忘了,现如今你在这京城北郊建立庞大营地,拥有数千名武士,正好说明你扬鞭会也需武力基础。若非扬鞭会如此强大,你名下产业怎能完好生存至今?”
呼延唤暗道:连一个小丫头都这么说,看来扬鞭会声势确实过大,应该适当隐藏一番,如今我与六合门交情不复往日,必须加以防范……点点头,随口道:“秋霜说得不错,很有见地。”
狄兰道:“陈唤,你要小心了,最近我听说一些不利于你的消息。”
呼延唤笑道:“最近几无有利于我的消息,呵呵,是不是那位知府包大人准备搞我来着?”
狄兰道:“这是其一,昨日包大人手下王朝、马汉二人来我家拜访四哥,三人谈了许久,我在窗外听得几句,似乎多次提及你的名字,但不知究竟何事。还有一事,前日我陪爹娘去花园散心,谈及最近朝中大事,我娘怀疑有人怂恿一众文官整治我爹,当她说出八王千岁时,我爹摇头道:八王最近心思皆在钱塘陈唤与跃马城之上,应该与他无关。后来见我倾听,便止住了话头。我也不知八王千岁与包大人意欲何为,但似乎皆与你有关,便提醒你一声,这些日子务必小心提防。”
呼延唤心中一动,暗道:这倒是个颇有价值的情报。当下伸手拍拍狄兰肩头,道:“兰兰,谢谢你,这对我很有用。”
狄兰苦笑道:“近来风声不对,我爹若是被迫辞官,恐怕以后我不能常来找你玩了,也只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枉我们朋友一场。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呼延唤与狄兰一直交情平平,其实狄兰对他颇好,可惜她身为狄青之女,便不得不受到冷落,无法与三大家族众女相比,以前呼延唤对她毫不在意,今日却终于体会出她一份心意,心中略有感动,忍不住伸手搂住她肩头,柔声道:“你是个很好的女孩,能和你交朋友是我的荣幸。”
狄兰满腹心事,正感孤单,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