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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也欢迎这位小公子指正,”老者的口气已柔和许多,见陈唤不再言语,便继续说了下去,“却说庞籍的两个儿子看到那对年轻夫妻中的妻子十分美貌,顿时起了邪念,要将那女子占为己有。于是两人便走了上去,对那女子说;‘小娘子,你这般美丽动人,何须在此卖艺糊口,不如跟了大爷我罢,只要让我快活,我保你以后荣华富贵一生无忧。’列位看官,自古贪图富贵抛弃丈夫的女子确有不少,但这一回庞家兄弟却看走了眼,那女子毫不动心,冷冷说道:‘两位找错人了罢。’说着便收拾器具准备离开,庞家兄弟当即挡住去路,那男子喝道;‘好狗不挡道。’哪知这句话激怒了庞家兄弟,顿时飞身向他扑来,口中骂道:‘你这贱民,今日若不把这女人留给爷爷,爷爷便让你横尸街头!’这夫妻二人都是练家子,身手从来不凡,如何会畏惧两个纨绔子弟……”
说着不由抬头望了望上面的陈唤,只见他已吃完冰糖葫芦,正闭着眼休息,一条腿在众人头上晃来荡去。老者心下叹息,暗道这孩子便是活生生的纨绔子弟样板,继续说道,“只见这对年轻夫妻施展开身手,当真是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北海霸王龙,不过十余合,便将庞家兄弟打得节节败退,只是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庞家兄弟身后尚有大队跟班人马,这对夫妻武艺虽强,奈何双拳难敌四手,等那些恶奴打手纷纷扑将上来时,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庞家兄弟疯狂叫嚣,要手下将那男子打死,活捉那女子,旁边有不少汴京百姓,却慑于庞家兄弟平日里横行霸道,无人敢上前相助,眼看那对夫妻就要遭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街角处来了一队人马,当先一名威风凛凛、神勇过人的大将军,只见他面如墨漆、虎口铁齿、环眼圆瞪、虬髯如针,身高足有一丈二,胯下一匹四蹄踏雪乌锥马,手持两支乌金竹节鞭,犹如天上武曲星下凡、又似西楚霸王再世重生。只是一人,却好像千军万马一般气势汹涌,就此来到众人面前,牙迸春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呔!何方狂徒在此撒野!’列位看官,这位天神一般的大将军,正是咱们要说的敬山公呼延丕显。”
“好!”众人听得热血沸腾,顿时连连喝彩:“果然不愧为大英雄、真豪杰!”
陈唤却又笑了起来,插嘴道:“老头儿,呼延丕显可不是黑脸,他也没丈二高,只是脾气倒也差不离,确实火爆得很,这回就算你暂时过关了罢。”
老者听到他的笑声便已心下惴惴,听他终于放过了自己,心中顿时一宽,长长吁了口气,便接着说下去,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却不再说庞龙庞虎,只以庞家兄弟统称之,道:“呼延丕显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庞家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却惟独怕这呼延丕显,见他跃马冲来,顿时吓坏了,当即命令手下退开,那对夫妻此时已精疲力尽,见来了救星,当下上前跪倒在地,连呼‘将军救我’,那小娘子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呼延丕显一听勃然大怒,庞家兄弟见他发怒,只吓得两脚发软,连忙说道:‘咱们只是路过、只是路过,现下没事了,咱们这就走。’说着便要离开,但却被呼延丕显阻止,喝道;‘你二人目无王法,当街强抢民女,今日不给你们留些教训,我呼延丕显如何面对此地百姓!’说着命手下将领把庞家兄弟捆得结实,就此按倒在街头,向四周百姓喝道:‘乡亲们,今日我便在此严惩此二人,给我一人痛打五十大棍!’一声令下,手下军士便即挥动军棍狠狠打了起来,四周百姓叫好连天,纷纷鼓掌喝彩,庞家兄弟鬼哭狼嚎,连喊饶命,过不多时,五十军棍打完,庞家兄弟已是屁滚尿流威风扫地,那些跟班哪敢多说半句,抬了二人连忙逃窜回去,急急如丧家之犬。呼延丕显给了那对夫妻一些钱财,让他们回去安生,随后率军离开,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呼叫好。”
众人连连拍手称赞道:“真当英雄!真当英雄!”
老者见陈唤未作反应,心中更喜,连忙紧接着往下说:“列位看官,呼延丕显见义勇为严惩恶徒,本是大快人心的大好事,可惜当时小人得志,此事便为呼延氏一家带来了灾难。列位不妨想想,那庞太师作威作福,素来嚣张跋扈惯了,如今两个儿子被呼延丕显当街痛打,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没过多久,便对呼延丕显展开了种种报复。只是呼延丕显何等样人?不仅在朝廷势力雄厚,在军中的威信更是根深蒂固,庞籍虽然做了太师,也还奈何他不得,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庞籍不但没占到便宜,还吃了小亏。于是庞太师又生出一计,便去求见女儿庞贵妃,要她在皇上耳旁吹吹风,惩治呼延丕显。哪知这庞贵妃却比老父更毒,不但在官家身边大肆污蔑呼延丕显,甚至还亲自出动,要治呼延丕显于死地。”
这时陈唤又开口了:“老头儿,我再纠正你一次,其实庞媛设计陷害呼延丕显之时并未进宫,还是个民间女子,而且真正和她商量陷害呼延丕显的根本不是她父亲庞籍,而是当今天子宋仁宗,宋仁宗早经庞籍介绍认识庞媛,那时呼延丕显威望太大,仁宗亲政不久,要拿他开刀,便和庞媛密谋设计。你也不想想,那时的庞籍不过小小一个御史大夫,以他的力量如何动得了呼延丕显这等枢密院头号重臣?想整死呼延丕显的除了仁宗本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没这个能耐。”
老者听得一愣一愣,心中忖度:这娃娃说得头头是道有板有眼,倒也不是胡搅蛮缠,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这些,当真邪门。其实陈唤一个小孩如何懂得这些典故,在此一本正经说了半天,基本都是照搬赵月奴的原话,顺便卖弄一下学问罢了,却不知这番惊人之语立时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先前那妇人急于听故事,忍不住对陈唤道:“我的小少爷,老先生只是说大书,不是研究历史典故,你又何必计较,只要咱们听着高兴便成了。你行行好,就让老先生把大书说完了罢。”
陈唤笑道:“那是自然,咱们接着听便是。老头儿,还不快说!”
老者停止思索,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细细看了陈唤一眼,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且说那庞贵妃设下一计,便即付诸行动。几日后她言称要去相国寺祭拜,并亲自点名要呼延丕显做守卫,呼延丕显不疑有它,便跟随而去。常言说得好:黄蜂尾上刺,最毒妇人心。庞贵妃有心陷害,便是呼延丕显这等大英雄也要遭殃。祭拜期间,庞贵妃要呼延丕显进入寺中,呼延丕显进入时发现四周无人,正自奇怪,庞贵妃突然扯开衣服裙子,将满脸胭脂水粉弄得乱七八糟,当堂大哭起来,顿时引来许多宫女兵卫,随后她迅速离开,去到皇上面前哭诉,说呼延丕显欲对她行施非礼。可怜呼延丕显一代英雄,却被一个年纪可以做他女儿的毒妇栽赃冤枉,就此成了调戏后宫贵妃的大淫贼。皇上大怒,当即命令庞太师率兵前去捉拿呼延丕显,庞太师彻夜行动,将呼延府团团包围,然后带兵闯入,押解了呼延丕显全家人,几日后皇上便下了圣旨,说呼延丕显侮辱贵妃,罪恶滔天,该当灭九族,全家老少无论亲属下人,皆陪同斩首。此言一出,天下震惊,想呼延丕显全家三百余口,被庞太师和庞贵妃父女二人谋害之下,竟然要满门抄斩!”
众人义愤填膺,不住地咒骂道:“该死的庞老贼!天杀的庞妖女!”
老者趁机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耳朵却不禁微微竖起,仔细听树上的动静,听见陈唤也正自咒骂不断,却没有连带人名,也不知是在骂谁。老者见他终于被自己的故事吸引,像旁人一般投入进去,也不知为何,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洋洋自得,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常言道: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列位看官,想呼延家将何等忠烈义勇,为国为民建功立勋,呼延丕显一生豪侠忠良,大宋江山千斤重、他手托八百还挂零,哪知到头来却落得这般悲惨结局,老天爷待呼延氏一门委实太薄。当时满朝文武皆来求情,五大家族联名上奏,折赛花老太君和浑天候穆桂英甚至在大殿前长跪不起。惟独那庞太师一心要处死呼延丕显,天子也是余怒未消,当即做出决定,命庞太师亲自监斩,处死呼延氏满门三百三十一口。那一日,汴京乌云密布,狂风四起,老天爷似乎也在为呼延氏鸣不平,但终究无法挽回,呼延丕显、张纹玉夫妻,其妹呼延赤金,两名儿子呼延守勇、呼延守信,连带家中所有眷属下人,无人得以幸免,惨遭斩首。呼延氏满门死后,天子下令不得安葬,于是庞太师将呼延氏全族尸体混杂合一,通通埋入黄土,就在敬山公府宅里生生堆起一个混合了众人血骨的大土丘,满门忠烈尽在这土丘之内——这便是那多年冤魂不散、阴风四起、半夜传泣、磷火闪烁,令京城百姓谈之色变的‘肉丘坟’。正是:
开封府中筑肉坟,枉死城内添新魂;
奈河桥头饮汤时,犹闻阵阵鬼哭声。”
一段《肉丘坟》说完,众人却兀自难以释怀,心中悲凉黯淡,一时鸦雀无声,有几名妇人更止不住心头的伤感,伸手拂拭着滑下的眼泪。
第一集 龙门劫 第二章 钓大鱼
众人叹息一阵,便开始痛斥庞籍父女的种种不是。这时树上的陈唤坐正了身子,对那老者说道:“老头儿,你这大书虽不细致精准,倒是说得声情并茂,有那么点意思,看你也算十分投入,这些钱你拿去罢,算是今天的茶酒钱。”说着扔了几个散碎银子下去,正好落在老者怀里。
老者将银子拿在手中暗暗一算,至少有五十贯之多,不禁吓了一跳,他一月的生活费用也不过三十贯足矣,此次居然一下便赚到五十贯,心中喜出望外,脸色却依然平静,向陈唤微一点头,道:“老夫这厢多谢了。”
陈唤听那些妇人和小孩兀自愤愤不平地咒骂着庞籍父女,不由冷笑道:“毕竟是无知妇孺,如此轻易便中了赵侦老儿的小伎俩,其实害死呼延丕显满门的除了那狗皇帝之外,还能有谁?”
正自喃喃间,忽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个小娃娃居然懂得这番道理,却也不简单。”
陈唤丝毫不知身后有人,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头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年纪五十开外,一副书生儒士打扮,面容俊美白净,颚下长须飘飘,白袍纶巾,折扇青鞋,高雅清朗,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正淡淡地注视着自己。陈唤斜目打探几眼,便转回头,随即心中猛地一跳,想起刚才看见的那幕,便又回过头去,仔细看去,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只见这书生两脚所站之处,竟是一根比他的手指也粗不了多少的小树枝,宛如失去了重量、轻如鹅毛一般,好整以暇地在这细枝上迎风而立,并随风上下微微起伏,浑不似凡人所能。
陈唤心中紧张,表情却不示弱,说道:“你个老头,没事吓唬我作啥?”
那书生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看你连当今圣上都敢骂,却也不像胆小鬼,为何独独怕了我?”
“怕你?哼!”陈唤不屑地道,“你不过一个老书生,最多就是人轻点,站在树上也掉不下去,除此以外也不见得有多稀奇,我会怕你才怪嘞!”
他口气十分无礼,书生也不生气,微笑道:“说说简单,我这站在树上掉不下去的本事,可没几个人做得到,以你的资质来看,即使能有名师指导练个二三十年,我看你也未必能成。”
陈唤本对他站于细枝上随风飘摇的本事十分佩服,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便不服气,当即嗤之以鼻:“你就吹吧,我要是练个二三十年功夫,那还不得成了仙?还会站不住这根小树枝,哼!我的资质怎么了?告诉你,我资质可不是一般的好,我的血统有多优秀,说出来能吓死你!”
书生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陈唤颈中挂着的项链,那里本挂的是他生父给的传家玉佩,后来他对父亲心生不满,便取了下来,换成当年陈惠枝遗留的那十八颗黑石中最小的一颗,让舅舅赵仲珩找人镶了一圈银箍,接上银链子,就此长戴在颈中。只是银闪闪的链子和箍圈儿当中却嵌一颗黑黝黝的小石头,未免有些不伦不类,他又老是敞开衣领故意露出来炫示,便显得分外醒目。书生淡淡地看了一眼,笑道:“小娃娃对自己的血统倒也挺骄傲,你不就是聚珍堂的小少爷么,方才别人议论你时我全听见了,虽说聚珍堂的少爷确实有点来头,但也不见得有多稀罕。”
陈唤下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