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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保皱了下眉,“我人已经来了,王爷为何还不放人?”
“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李元昊突然靠近,将他们之间那三步的距离抹杀了个干净。
杨宗保的确是被吓到了,因此他想倒退,但他想的快,却不及那人的手快。只因为他的所有心思都早就被那人装到了心里。宗保的脚还未动,腰就已经被李元昊的左臂揽住了。所以他只能摇晃了一下身子,然后极其尴尬和愤怒的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王爷!请您……”
李元昊晃了下头,用眼神将他的话拦了回去。然后将另一只胳膊伸出揽住宗保的肩膀,把这想逃离的人固定在自己的怀中。他把脸贴向宗保的额角,轻轻的蹭了两下。“你不要开口。只听我说。”
觉察到怀中人突然的安静,李元昊这才放心的呼了口气。“明天日我就要签和书了。签完那份为你而签的和书之后,我会立刻起程回兴庆。你和我只有这几个时辰,从次以后我们怕是老死都不会再相见了。我什么都不贪图,只希望你能对我笑笑,叫几声我的名字,对我说几句真心话。”
这样的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纵然杨宗保再懂这人的心意也是惊的不得了。“什么叫老死不再相见?”他挣扎的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看着李元昊。他那话没有问出口,但只是在心里想的,那人也懂。
李元昊苦笑了一下。“我父王一直病重,王叔一死他怕是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我回国之后或许用不了两年就会即位。和书一签,我几年之内不会犯宋。所以即便将来我们两国再战,我身为国君也不能再亲临前线。到那时,你哪怕再一次带兵前往战场也不可能再见到我。你和我……就只有这几个时辰了。”说完他依然笑着,却撤下胳膊用手抚上宗保的脸。有些凉,凉的他心疼。可他就算疼,也只能疼这几个时辰,且还不知这人肯不肯给他机会。
几个时辰……只有几个时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疼?不是他走了消失了自己就会好过了吗?为什么自己就从未想过,他们之间永不再见是什么情形?怕见,怯见,却并不是不想见。为什么自己以为的事永远都不是真的。“王……”
将手指放在他的唇上,不想听到这个称呼。“这几个时辰里,陪我。”说完他叹了口气,将唇印在宗保的额头。轻的好象薄纱,软软的温热使人心头酸涩。“宗保,做几个时辰不知忧愁的鱼儿好吗?”
“为什么……”宗保的话说出口却不带任何询问的腔调,只因为这个为什么没有答案,所以他才不是在问。
杨宗保本以为自己会带着一身的豪情,一腔的热血来和李元昊理论。然后一口气否决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事。可他连一项都没有做到。李元昊温柔的声音,充满期盼的目光,一句句扎人心肺的话语,还有那最让他受不了的……几个时辰……
公孙策告诉自己,认,并不算输。若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就走不了将来的路。懂与不懂其实都是一样的,但懂而装做不懂不但伤人,更会伤己。所以临分开之前,公孙策朝自己笑了。是那种宽慰人心,充满体谅和鼓励的笑。
爹,祖父,孩儿不是不孝,孩儿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可心也很难去背叛。只有几个时辰,哪怕过去之后让我受万箭穿心也好。能不能让我纵一次……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曾机何时,堂堂一国的帝王和一位驰骋沙场的将军,会去羡慕那池中的鱼儿。
“菜不和口味?”李元昊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因为杨宗保现在一脸的难过。
宗保摇头微微一笑,“不是。这两天一直没什么味口。”自从那天跑回家之后,餐餐都是象征性的。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年间年少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过,到现在竟然会因人废食了。想到这里他难免一笑,是在嘲笑自己。
只要不是冷笑,不管是哪一种笑在李元昊的眼中都是好的。“那今天就多吃点。”替他夹了菜,也没再饮酒,而是看着他将那些东西吃下。
酒饭用后,日头已经西落。宗保抬起头,心就是一紧。
回到房中,四周安静的有点吓人。两人对视,却只看出了张满荆棘的去路。
李元昊没打算做什么。他也不再想让杨宗保说出真心话。这也是因为他疼他,言是一种灵,说出口就会成为咒,会束缚他,当然也会捆绑住自己。所以他不想问,从宗保肯安静的陪自己吃顿饭开始,他就不想再逼他了。
可有种事还是很难控制,因为一旦失去就永远不可能再有。既然不能相守,那没有承诺的爱也不能什么证据都不留下。
“宗保,别拒绝。我不会伤你。”李元昊极其小心,就仿佛宗保身上的不是衣物,而是世上最容易破损的绢纸。那上面写的是誓言,他给不起,宗保也受不起的誓言。所以他的动作太轻,轻的根本让人无法反抗。
“你能否为我息战宁事,永远都不再有入侵之心?”杨宗保看着他,这人为了自己放了一次,但他却从未说过永远这两个字。他还说过将来就算自己再上战场……原来……他还是会再犯的。
“那你能否为我弃国弃家,终身伴我左右?”你不也是一样,只纵一次而已。我不奢求太多,因为你给不起,我要不起。这一切都是不可发生的事。
杨宗保苦笑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算了。我知我一百个杨宗保也不敌你心中的江山重要。”
李元昊同样笑回:“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我一百个李元昊也换不了你杨家三代忠魂。”
可比不了,敌不过的并不是心中的情。而是势,是局,是他们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纵一次,也只有一次而已。什么承诺都换不回来,只要他们还是活着的。
两人对视,半晌无言。
终,毕竟是要有人开口。
李元昊的手轻抚着杨宗保的锁骨,这多年征战之人的肌肤自比不了女子柔滑细致,可摸在他手却同样觉是如绢如绸。“你若现在离去,还来的急。”
“我若现在离去,你能否放了展昭救白玉堂?”誓言没有,承诺还有一个。这也是杨宗保纵的借口,同样是李元昊费尽心思给他找的借口。
李元昊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我会,或许不会。”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确定。若杨宗保就这么跑了,他或许会发狂。又或许会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杨宗保听后露出一丝笑容,已算不上是苦笑。“这个借口……你拿去吧。”说完他闭上眼睛,任他李元昊去索取,想怎么样都行。因为他相信今夜过后李元昊一定会守这个承诺。而他又何尝不和这人一样,紧紧的抓着这个借口不放。
“仅为了他们?你认为值得?”这一次他再没有怯手。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不是自己强迫得来的结果。
“就算是仅为他们,你认为不值么?”不是因为那二人是为国为民的忠良,而是因为他不忍看这一份难得的真爱被毁。他所奢求不到的相守,可以在那二人身上看到。他不想以后连看的机会都失去了。况且……也不仅如此……
他懂他的意思,所以点了点头。这一吻落在唇边,没有深入亦没有略动。许久他将头下俯,整个人伏在宗保的身上。“我问你,现在之事你可心甘情愿?”
呼吸开始沉乱,宗保能感觉得到李元昊的心跳之声。透过他的胸膛传进自己的身体,于是这颗酸疼的心凭添了几丝暖意,并随着另一个颗的频率一同动了起来。“心甘,情却不愿。”
“为何?”明知故问便是如此。
“你懂。”事到如今,你逼我说了那句话又有何用?只能徒添日后苦恼罢了!
“不说也罢。”想是这爱字一但出口,心就再无转还的余地。无论是他还是自己便会无路可走。即便他李元昊再为英雄,再欲纵马天下统领四方,可人心思暖,若杨宗保一个爱字入了自己的耳朵,他怕他真会顾不了许多,就这么将他囚在身边,永远都不撒手。所以他说的对,自己懂……便够了。
这几个时辰,他只想舍一次天下,与自己所爱之人就一夜欢愉。“宗保,你能否再应我一件事?”
宗保睁开眼睛,再见的双眸让他惊了。那眼中露出的竟然是盼?心头一酸便回了他:“你说吧。”
李元昊笑这将唇贴在宗保的耳边,“我只要你这一夜不再叫我王爷,而唤我的名字。忘记我是夏国太子,忘记你自己是大宋将军。你是你,我是你,活一夜彼此,好吗?”再一次抬起头,伸出手轻抚上这张脸。这如月般皓然的黑瞳之中,第一次不加掩饰的让自己看到了脆弱。哪怕以前的掩饰也会被自己一眼看破,但这一次却是彻底的坦白。
宗保叹了口气,“若此生此世还能有一夜能为彼此而活,也不算留有憾事。元昊,无论今后如何,今夜之事我绝不后悔!”终于说了出口。这些年绷在心中的弦好象散了,一切原本就是这么简单。折磨自己的并不是李元昊的霸道,而是自己的固执。如此说来,纵这一次,也算是救了自己。
无泪,亦无叹。
但。夜风吹过窗菱,似在泣;白烛滴下残蜡,犹似泪。
红幔之中再不见那霸者的野心,也不见那忠魂的赤胆。
这一时刻,天地过往仿佛欲凝固一般。
世上原是还有这样的两人存在,只有忘记一切才能抓住彼此。可这一切又能忘得了多久?一刻还是一个时辰?
痛的实不觉得多痛,比起刀光剑影,这不过是擦伤皮肉。又何惧之有?能容他,一生一次便够了。今生尚且不知为何,哪里还能有理去盼望来生。所以这一夜,哪怕一刻一个时辰他都惜,痛也罢愉也好,认认真真完完整整的感受一次,这便够了!之后……那是之后的事了。况且,他不是说过……今生再无相见之日了……
他从不是惜花怜玉之人,可如今却怕身下之人会痛。因为此生,他所给他的只能是痛。这唯一一夜的彼此相拥,他不想留给他还是痛。“宗保,若能重生一次,我绝不想遇见你!”他说实话。但,他不是不想见,不愿见,而是不甘再受这种罹难。伤他,亦伤自己。只恨他们这一簇冰与一缕火无法永伴,既生来敌对,老天又何必让彼此动情!只是今生没有如果,今世也没有假如。爱便爱了,他言不悔,自己又怎么会悔?即便是这一点,他也绝不能输!
这一夜,是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睡的最好的一夜。
没有负担,没有身份。哪怕这件事太疯狂太不应当,可他们还是做了。
李元昊睁开眼睛,外面还未到鸡鸣。他知道怀中的人累坏了。
伸手将宗保粘在额头的发丝捋到耳后,手动之时正巧碰到他长长的睫毛,掌心有些痒。他笑着吻了一下宗保的眉心。他才知道,拥有了再想放弃和根本就不曾得到过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将人搂的更紧,他想,就这样下去算了。
其实杨宗保早就醒了。他只是不敢睁开眼睛,昨夜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他除了臊,还有疼,还有怕,却没有悔。那人将自己抱的更紧,他也就着这份儿力靠的更近。
外面传来脚步声,没有敲门,而是轻声的咳了一下。
李元昊一皱眉,该来的还是会来,该走的必然会走。他不是白玉堂,他放不了自己的责任和天下。自然,杨宗保也是不展昭,他也同样放不下他的责任和家族。他轻轻的将宗保放开,然后起了身,重新把被子盖好,再披上衣服来到门口。这些动作他都做的极小心,生怕扰了正睡着的人。
门被打开,长甲在门外。他没向屋里看,因为里面有谁,发生过什么他很清楚。“王爷,还有一个时辰就要签和书了。”
杨宗保在床上听着,一个字都没有落下。当长甲说完,他的心就连疼了好几下。
李元昊点头,“去准备吧。把我交代的事办好。”
关门的声音。杨宗保猛的坐身起看着李元昊,身下的疼让他一皱眉,却没有半点为难的意思。
“你醒了?”没想到这人会醒的这么快,所以李元昊是吃了一惊。但随后他就回到床边用被子将宗保围住,“为什么不多睡会儿?”
“今天……就走吗?”他想了很多话。包括为两国的和书道喜,为李元昊送行,让他立刻放了展昭等等。但说出口的却是这一句。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这么顺着嘴就说出来了。
李元昊点头,“展昭昨夜已经被送回了开封府。晏飞我不能直接放,否则我脱不了干系。但你放心,那贼人放在何处,何时会放我走后会让人送信到开封府。白玉堂今日过后便会无事。”知道他担心,就索性都说了。能听到他话中的不舍就够了,至少经过昨天,他终于得到了回应。纵然发疯,疯的也不是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