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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
兄弟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兴奋神sè,齐声说道:“我们想念爹娘已久,一切听从叔叔安排。”
………【第二十六章 峰烟四起(6)】………
翌rì清晨,马天佑练功完毕,便去向钟英辞行,说三rì后离开成都,回绵山拜祭爹娘,并约定一个月后于东京相会。钟英再三叮嘱千万莫要误了时期,并说战争结束后一定去绵山拜祭马盖龙大侠,然后一直将他送至门口,才依依不舍道别。
其实马天佑用心良苦,亲自向钟英辞别,只不过想这个消息传入薛忠耳中,令云遥又再奇迹般出现。在这三rì之中,他一反常态,每rì与武尚文等人喝酒,却是有说有笑,甚至刻意将浣儿拉到身边,陪着大家谈天说地,优哉悠哉。三rì过去,始终没有云遥音讯,他虽然有些失望,却很快被回家的兴奋冲淡,或者当年的应天教已成为一片瓦砾,但毕竟那是他生长的地方,父母的灵魂,仍在那里驻留。
第四rì,谷如空带着马天佑、马天佐、商玲珑和浣儿离开成都,望绵山方向行进。武尚文等人听说要去拜祭十年前天下第一高手、令契丹人闻风丧胆的马盖龙马大侠,均羡慕不已,纷纷要求同去,但马天佑怕令钟英难做,没有同意,叫大家听从两位长老和黄戟的安排,到时与各路英雄一齐赶赴东京,壮大中原武林的气势。
刚离开成都,马天佑百感交集,竟然生出不舍情怀。短短三个月时间,成都让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让他倍感亲切,甚至连袁得天这个略带委琐的商人,回想起来,亦觉可爱。
浣儿似乎明白他的心事,伸出柔荑握住他的手,柔柔地说道:“马大哥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待战争结束,浣儿与爹娘陪你回这里居住,好吗?”
谷如空眉毛一扬,说道:“绵山比这里漂亮千倍,你们要回便回,千万别扯上老夫,老夫在这里被困了十年,已经恨透了这个鬼地方。”
商玲珑折了根树枝,向他轻扫,佯装怒道:“天下最漂亮的地方,莫过于桃花谷,那里四季开花,简直是人间天堂,要归隐当然首选桃花谷,老不死的想呆在绵山为高倩守墓,最好一辈子别出来,省得我们母女看见你心烦。”
两人吵吵闹闹,一抬头,发现马天佑拉着浣儿已远远跑在前面,谷如空急忙扬手大叫:“乖女儿别跑,你去哪里,爹娘都陪你了。”
一行人晓行夜宿,时间阔绰,亦不急着赶路,沿途说笑,倒也zì yóu自在,不久便进入凤翔地带。经过两坡相夹的一条道路时,马天佑心中一动,见四周无人,突然问道:“谷叔叔,当年你们便是在这里劫走李顺吗?”
谷如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愣了半晌,说道:“李顺?佑儿说的可是大蜀王李顺?我与他素不不相识,又何曾在这里做过打劫之事?”
这回轮到马天佑怔了半晌,觉这种大事父亲不可能不叫上谷叔叔,难道其中另有隐情?看了一眼两边山坡,点头说道:“不错,正是青城起义中攻破成都的大蜀王李顺,当rì便是在此被我爹爹救走。”然后他将李顺跟他所说的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谷如空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在两坡之间的道路跳下马来,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父亲与李顺生平从未谋面,对他的做法并不认同,觉得经青城起义之后,成都百姓更加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以你父亲的xìng格,宁愿在战场上杀敌一万,亦不想与大宋作对,他岂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毫无关系的李顺?更何况当时我正与你父亲闭关练功,这救人之说,其中必有隐情,只怕是有人故意栽赃。”
强劲的秋风自两坡间吹入,扬起的黄沙,几乎将众人掩埋。谷如空剑眉深锁,默默跳上马背,突然双手一击,说道:“当年之事,看来是故意嫁祸于人,应天教遭受灭顶之灾,必与此事有关,老夫一定要查明真相,将嫁祸之人公诸于世。”
众人抱着疑团,在漫天黄沙中继续前行。与成都相比,这里的风景简直有着天渊之别。漫漫黄沙之中,是望不断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路边草木,长年受风沙吹袭,亦披上了灰黄的衣裳,予人一种苍凉气息。放眼望去,十丈之外不见人影,想要找水饮马,殊非易事。
马天佑苦苦寻思,忽然啊的大叫一声,驱动汗血宝马向前疾驰而去。能在千军万马中救人,当今世上并不多见,尤其是押解犯人当中还有玉面虎这种高手,他一直深信不疑是父亲所为。如今谷如空斩钉截铁说那非应天教所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身形与父亲极其相似的一个人。
不单止身形,甚至武功亦相差不远,对他来说,百万军中救人,虽不敢说易如反掌,却非不可能之事。那人是谁,他心中当然已有答案,但他不能说,因为那个人正是马天佐的师兄——肖达凛。
他拍马狂奔,越想越觉合理。父亲乃抗辽名将,与另一名将杨延昭合称“杨马守中原,山河似铁桶”,被契丹人视为眼中之钉。肖达凛号称契丹第一猛将,所向无敌手,但谷如空在他眼皮底下轻易抢走镔铁神功,可想而知,马盖龙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为了保住不败战绩,更为了侵略中原,他能不处心积虑摘去这个眼中钉吗?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初应天教毁灭之时,肖挞凛会突然出现救走马天佐。他千方百计挑拨中原武林之间的仇杀,难道不是为入侵中原作准备吗?”
契丹人最忌惮中原武林,当年耶律德光消灭后晋,入主中原,却遭中原武林强烈反抗,最后不得已撤回契丹。当他走到途中一片树林时,被一群不知名的武林人士杀死,这片树林因此得名杀胡林。契丹人对中原武林从此耿耿于怀,却又不敢公然招惹,表面上那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其中暗藏的杀机,即便千军万马,亦难以阻挡。
肖挞凛之心,其实是路人皆知。黄沙扑而来,马天佑只顾拍马飞奔,浑然不知浣儿在后面高声呼叫,他突然间雄心陡起,决定要似父亲一样,将契丹杀个片甲不留。
………【第二十六章 烽烟四起(7)】………
想到一切均是肖挞凛制造的yīn谋,他竟莫名兴奋起来。至少,有人担负罪名,他与薛忠之间的仇恨便会减少很多,rì后再不用横眉以对。他实在不愿与中原武林为敌,同为大宋子民,何必要同室cāo戈?
但有两个人他觉得非杀不可,一个是直接或间接杀死风影、周彥风、杜姑娘、太叔包生的鬼影,另一个则是邓三泰,世间最邪yin、最卑鄙之人。以今时今rì武功,对付邓三泰已是绰绰有余;鬼影武功虽强,但有谷如空在身边,他自然亦是不惧。
想到马天佐与肖挞凛的关系,他心中又泛起悲哀,十年光yīn,自己的亲弟弟竟然被杀父仇人训练成了冷酷的杀人工具,而他却蒙在鼓里,这是何其讽刺与残忍?
汗血宝马的脚力委实强劲,马天佑回首时已看不见浣儿等人,心中哑然失笑,便停在路中等待。正在此时,前面忽然尘土飞扬、黄沙掩rì,震耳的马蹄声似cháo水般袭来,有人大声呼喝:“留下那妞儿,爷爷饶你们一命。”
漫天沙尘之中,百余名身着胡服骑兵,正在追逐五个汉人。眼见便要追上,当先一员身着绯绿软甲战将,突然举起手中长柄砍刀,喀嚓一声将跑在后面的马匹斩为两截,旋即伸出长臂,将坐在半截马头上脸无人sè的女子捉了过来。
跑在前面的三男一女听到女子惨叫,急忙勒马回头。其中一少年满脸涨红,大声说道:“番贼休要碰我姐姐。”另一jīng壮少年则大声叫道:“快放了我家小姐。”两个少年坐在马上大声叫骂,却不敢冲过去救人,另外一双衣着华丽的夫妇,眼中显出惊恐,哎呀叹息不已。
那百余胡骑见已捉到少女,亦停了下来,绿甲汉子长刀一扬,哈哈笑道:“猎物到手,兄弟们回去快活吧。”拨转马头,嗤一声将那少女半幅衣裙撕了下来,张开大嘴,便要去咬少女雪白的香肩。
马天佑见那些骑兵装束,已知是契丹人,心中大怒,自背上拔出长剑,汗血宝马放开四蹄,似红云般向绿甲战将飘去。
将剑负于背上,骑马疾奔时不会左摇右摆,比佩在腰间稳固得多。那绿甲战将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心中暗暗称奇,突然勒马回身,一手抡了长刀,向马天佑脑袋削去。
只听铛的一声,马天佑连人带马直冲过去,手中长剑疾推,将绿甲战将削来的长柄砍刀撞得脱手飞出丈余之外。那员绿甲战将虎口流血,半边身子酸麻,尚未回过神来,马天佑猿臂轻舒,已将他怀中的少女抢了过去。
其他契丹骑兵见主将受挫,纷纷调转马头,各执兵器向马天佑攻去。惨叫声与金铁交鸣声同时响起,只眨眼功夫,便有五名骑兵丧生于剑影之下。马天佑此时功力已完全恢复,加上练习过镔铁神功,内力运行似火山爆发,迅猛无比,区区百余骑兵,焉能是他对手?将少女放在身前,剑起剑落之处,又斩杀数人。
杀得正欢,忽然传来浣儿莺啼般笑语:“马大哥跑这么快,原来是救人来了,爹爹快去帮他一把。”
谷如空微笑摇头,说道:“佑儿好长时间没有跟人动手,该让他舒展舒展筋骨了。”
那员绿甲战将已将砍刀捡起,看了一眼浣儿,眼中突然大放光彩,高声叫道:“兄弟们快把这个宋狗废了,那边还有绝好猎物。”
他是这一队骑兵的领将,武功本自不弱,方才只因一时大意,才被震飞长刀。此时奋起jīng神,一连劈出十数刀,将马天佑上中下三路封得密不透风。
马天佑手中所用乃短兵器,既要保护怀中少女,又要提防被人伤着汗血宝马,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听那绿甲战将说那边有绝好猎物,知道所指是浣儿,心中登时狂怒,一手搂了怀中少女,突然离鞍,舞动长剑,似流云般shè入绿甲战将怀中。
那匹战马承受不起三个人的重压,长嘶一声跪倒在地。绿甲战将更是做梦亦想不到有人竟然奋勇如斯,在密不透风的刀光中shè入他怀中。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被人欺身而入,长刀顿成无用武之地,战马倒地之时,他已被马天佑手中长剑撞得飞上半空,未及跌落已一命呜呼。其他骑兵见状,不敢恋战,打了声胡哨,绝尘而去。
骑兵既散,那衣着华丽夫妇与两个少年慌忙下马,走到马天佑面前连声多谢。那少女却一直藏在马天佑怀中,不愿离开。浣儿已走了过来,拿着一件长裙为少女披上,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没事了,契丹人已被我马大哥赶跑了。”
少女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将长裙系好,对马天佑深深一揖,复又对浣儿歉意一笑,然后扑入她娘亲怀中,轻轻啜泣起来。
马天佑剑眉深锁,自言自语地说道:“此乃凤翔境地,为何会有契丹骑兵?莫非战争已经开始?”
那衣着华丽老者叹息道:“听人说在数月之前,契丹游骑已遍布中原,除了不时袭击官府,还兼作打家劫舍,强抢食物美女。”
马天佑一时想不明白,忖道:“契丹人派出游骑,岂不暴露了起兵的用意。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怕大宋提前做好准备?”顿了顿,复又问道:“我看老丈亦是富贵人家,既知如此兵荒马乱,为何不在家里呆着?”
老者苦笑一声,说道:“小老儿在东京靠贩卖绸缎为生,本有些起sè,生有三儿一女,两个大儿被召去充军,剩下小老儿夫妇与小儿小女。最近听到四处传闻,说契丹即将起兵,要与宋朝决一死战,当今皇上自知抵挡不住,已作好迁都益州(成都)打算,小老儿唯恐到时难以脱身,又听说那些契丹游骑对南下之人秋毫不犯,便带了小儿小女及一家童,提前去成都找个落脚之处,以免被烽火累及。一路走来见着不少契丹骑兵,却都相安无事,想不到这队骑兵贪sè,非要我留下女儿,小老儿手无缚鸡之力,只好拼命逃走,幸亏遇上各位大侠,否则我这女儿便清白不保了。”言毕又跪了下去,再三多谢。
马天佐听他说着,心中想起了上官芝兰,一时说不出是甚么滋味,便将马牵了过来,说道:“自此前去成都,应该再无契丹骑兵,方才那位姑娘的马已被砍死,便让她骑我这匹,遇上强盗,亦逃得快些。我年轻力壮,走走无妨,到前面镇上再买一匹便是了。”
老者接过马缰,千恩万谢,带着夫人儿女,继续往成都方向而去。
………【第二十六章 烽烟四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