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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房负责打造各类兵器,自然不缺柴草,在关礼天的指挥下,不须半个时辰,铁匠们已在暗器库中堆满柴草及木炭。关礼天手执火把,将草堆四处点燃,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却是明白,这一把火,在为江湖除去一大祸害的同时,亦把自己葬身其中。销毁毒箭,斩除玄王,虽然能够挽救很多人的xìng命,但不仁不义、勾结外人、背叛帮派的罪名,却是永远亦洗脱不去了。
马天佑看着似毒蛇般四处窜起的火苗,却是兴奋不已。即便rì后找不到殷千里,能够销毁毒箭,除去玄王,亦可以告慰胡易方在天之灵。况且之前曾受鬼山老人雪长陵传功授艺之恩,答应为他诛杀玄王,如今正好了却一桩心愿。唯一心中不安的,便是连累了关礼天。
想起鬼山老人,云遥的影子登时浮现眼前。那俏丽的身影,略带娇蛮的xìng格,多少次不经意流露却又令人刻骨铭心的情意,无一不令他心醉。当眼前的火光烧尽,应天教与黄河帮便会划分楚河汉界,rì后誓不两立,他与云遥之间,亦多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他没得选择,为了武林安危,必须如此。
………【第三十章 尔虞我诈(22)】………
第三十章 尔虞我诈(22)
两名黑衣汉子本来心存疑惑,见鼎鼎大名的应天教教主竟然称自己为“大哥”,登时喜欢起来,抱拳笑道:“原来是马教主,失礼了。这里是玄武堂,青龙堂在南面,需要我们带路吗?”
马天佑故作沉吟,然后笑道:“既然路过贵堂,正好拜访一下关堂主,说不定有幸被邀上几杯,有劳两位大哥带路。”
两名黑衣汉子相视一笑,忖道:“原来这个马教主却是个酒鬼,昨夜刚醉,如今又来找酒。”带着马天佑来到一间极为雅致的小屋,说道:“关堂主便住在这里,请马教主稍等片刻,我们先进去通报一声。”
马天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心中暗自好笑,忖道:“都说黄河帮戒备森严,险要堪比天门阵,如今看来,却不尽然,明知应天教与黄河帮目前剑拔弩张,却让我轻轻松松便进来了。”
正自得意,便看见关礼天一脸惊讶走了出来,抱拳施礼道:“马教主何时来的,怎么没听薛堂主提起?”
马天佑似笑非笑地回礼道:“关堂主不欢迎吗?”
关礼天收起惊讶,笑道:“马教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焉有不欢迎之理。”心中虽有一百个不解,却不敢怠慢,待两个堂下弟子告辞离开,便将马天佑带入客厅,分宾主坐定,微笑道:“恭喜马教主。”
马天佑不防他有此一言,登时如坠云雾,茫然问道:“何喜之有?”
关礼天笑道:“方才自两名弟子口中,得知马教主昨夜与薛堂主畅饮,如今酒意仍存,想必是悦来客栈之事已然解决,rì后可以常来看望薛姑娘,如何不喜?”
马天佑站了起来,在厅中缓缓走了几步,忽然双手按在桌上,目光如电,说道:“我骗他们的,杀害胡庄主的凶手尚未查明,殷千里销声匿迹,贵帮帮主又做了缩头乌龟闭门不见,叫我如何有心情喝酒?”
关礼天似乎已料到事情本是如此,端坐不动,淡淡说道:“如此说来,马教主是偷偷混进来的?”
马天佑见左右没有旁人,便直起了身子,哈哈笑道:“非也,我点了后山三名守门帮众的穴道,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关礼天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向门外一指,说道:“关某不想敝帮与贵教结怨加深,请马教主即刻离开,今rì之事,便当没有发生,若有意外,在下自会解释。”
马天佑冷笑了一声,说道:“在下若是此刻离开,又何苦进来?明人面前不打暗语,此番前来,正是想向关堂主请教一件事?”
关礼天脸sè微变,沉声说道:“马教主身怀绝技,天下无敌,但光天化rì闯入我帮,未免太过狂妄,莫非你觉得关某是易与之人?”
马天佑神情泰然,一字一顿说道:“殷千里是不是杀害胡庄主的凶手?”
关礼天轻叹一声,苦笑道:“除了殷坛主自己之外,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马天佑心中一怔,说道:“此话怎讲?”
关礼天叹道:“殷坛主自从那天携带袖箭离开本帮之后,便似人间蒸发,音讯全无。展帮主亦为此事烦恼不已,因无法找到殷坛主,觉得愧对马教主,是以宁愿蒙受骂名,闭门不再接见外人。本帮正在努力寻查殷坛主的下落及杀害胡庄主的凶手,待他rì水落石出,自然会还马教主一个公道。”
“此话当真?”马天佑剑眉轩动,明知关礼天并非jiān诈之人,却也无法接受这种事实。顿得一顿,复又说道:“若是殷千里永远不再出现,胡庄主之死,岂非不了了之?”
关礼天只有叹气,胡易方死于玄王毒箭,乃千真万确之事,而行凶之人无论身材、武功,均与殷千里相似,如今殷千里莫名失踪,黄河帮想要洗脱杀人罪名,真是百口莫辩,来回踱行几步,苦笑道:“马教主私闯本帮,已犯了江湖大忌,若无其他问题,还望从速离开,以免节外生枝。”
马天佑双脚似钉于地上,动也不动,沉吟半晌,忽然问道:“江湖传说,关堂主与先父曾有一战,不知可有此事?”
关礼天眉头舒展,脸上神采流转,微笑道:“不错,当年我年轻气盛,以为武功天下无敌,不知深浅去挑战有武功天下第一之称的马盖龙大侠,岂料对方只用一套平常的鹰爪功,便将我击败,从此之后,我放下争强好胜之心,潜心研究各派武功,再也不敢在人前夸耀自己。”
………【第三十章 尔虞我诈(23)】………
第三十章尔虞我诈(23)
马天佑见他说起当年战败之事,不以为辱,竟似有荣幸之意,心中大奇,复又问道:“既然关堂主不存争强好胜之心,为何还要加入黄河帮?莫非仍对当年战败之事耿耿于怀,要与我应天教一较高下?”
关礼天长叹一声,摇头说道:“非也。令尊胸襟广阔,战胜之后非但不骄,反而大赞我的武功了得,还说要与我结拜为兄弟。我见他侠气迫人,自然不会以假话哄我,,但结拜之事,却是万万不敢高攀,他乃豪爽之人,亦不勉强,便请我答应他一件事。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是一万个情愿,岂料这件事却教我无法完成。”
“关堂主答应我父亲什么事?莫非这件事情与加入黄河帮有关?”马天佑好奇之心大盛,忍不住插嘴问道。
关礼天神情喜忧不定,坐在椅上轻捋长须,缓缓说道:“当时你才两岁,他说经常与契丹作战,没有时间教你武功,等你长到十岁之后,要我收你为徒。岂料……在你九岁那年,应天教竟然遭遇灭顶之灾。我加入黄河帮,一则是展仝多次邀请,盛情难却;二来得知你尚在人间,想借此机会,能够在危难之时助你一臂之力,岂料第一次见面,我便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马天佑虎目含泪,突然在关礼天面前跪了下去,说道:“天佐当rì在黄河帮能逃出生天,全仗关堂主手下留情,在下非但没有领情,还多番得罪,真是该死。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方要叩头,却被关礼天一把扶起,哈哈笑道:“哪有徒弟武功强过师父之理。正如当年我不敢与令尊结拜,今rì我也不敢收你为徒,这个人情,我算是欠定了。”
马天佑见他笑声爽朗,侠气迫人,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亦笑道:“关堂主不肯收这个劣徒,在下亦不敢勉强,但有一件事情,还望关堂主成全。”
关礼天笑道:“我无法收你为徒,愧对令尊所托,只要是在下能力范围之内,莫说一件,一百件亦不成问题。”
马天佑见他答应,即时敛起笑容,正sè说道:“我想请关堂主诛杀玄王,毁灭所有毒箭。”
此言一出,吓得关礼天冷汗直流。本来见马天佑一脸笑容,以为只不过要他去帮忙找出殷千里,又或是说服薛忠,让云遥回到应天教之类的事情,岂料他竟然提出要杀掉玄王及毁灭所有毒箭!玄王乃镇帮之宝,毒箭则是黄河帮称霸武林的神兵利器,若是将其毁掉,无异等于叛帮,这个要求,如何能够答应?
马天佑见他面有难sè,沉吟不语,便上前一步,凛然说道:“玄王之毒,当今世上并无解药,除非百毒不侵,否则见血封喉。殷千里乃前车之鉴,从此之后,仍不知会有多少武林人士命丧毒箭之下,若不将其毁灭,非但祸害无穷,关堂主负责提炼毒箭,恐怕亦会成为千夫所指,万古罪人!为了整个武林安危着想,还望关堂主莫再犹豫,诛杀玄王及毁灭毒箭。”
关礼天向来为人稳重,泰山崩于眼前而sè不变,听完这番话,却是脸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一时间心乱如麻,怔怔地抬头望着厅外晃动的阳光,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左右为难,耳边听得马天佑又凛然说道:“若关堂主觉得为难,在下亦不会勉强,如今就去抢来毒箭,以其人之道,还施彼人之身,让黄河帮亦尝尝玄王之毒的滋味。”关礼天心中一惊,抬起头时,见马天佑已似风般向外掠去,只好一咬牙,说道:“当年马大侠凭一身武功称霸武林,人皆敬仰,如今我黄河帮以毒箭欺人,确实不够光明正大。也罢,我成全你便是。”
黄河帮的兵器房设在玄武堂,负责打造及存放各种武器,其规模之大,虽然无法与京城专门生产武器装备的南北作坊相比,但在江湖帮派当中,绝对首屈一指。进入兵器坊,便见院中摆放着一排排炼炉,炉中烈火旺盛,铁匠们正在赤了膊打造兵器,升腾而起的热浪与从天而降的寒冷天气碰撞,在兵器房内外形成了冰火两重天。
………【第三十章 尔虞我诈(24)】………
第三十章尔虞我诈(24)
作坊左边便是存放兵器的库房,剑库、刀库、枪库、锤库……十八般兵器及各种独门武器分门别类,一应俱全。在长廊中一路走将下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铁匠手中拿着的兵器寒光映rì,一望便知锋利异常,却仍在反复淬火,以求达到炉火纯青。马天佑冷笑道:“本朝自开国以来,明令不许民间私造、私藏兵器,黄河帮却逆其道而行,在此间大肆打造兵器,莫非不怕官府降罪?”
关礼天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因敝帮协助朝廷抗击契丹有功,特别准许私下打造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马天佑想起应天教当年屡番协助朝廷击退契丹,最后却落得个灭顶之灾,不由悲从中来,大声说道:“如今天下太平,战火不兴,黄河帮打造这些武器,恐怕不是为了对付契丹吧!”
他这一叫,登时惹来不少铁匠回头张望。关礼天神情尴尬,却是无言而对,只得轻扯他衣袖,低声说道:“若再大呼小叫,惊动了他人,莫说你的心愿无法完成,在下这条小命,恐怕亦要葬送在你手里了。”
马天佑点了点头,正sè说道:“事成之后,请关堂主即刻离开此地,从此莫再踏入黄河帮半步,展仝欠我一个人情,或许不敢穷加追究。”关礼天心中已作好打算,闻言微笑不语。
暗器库在作坊尽头,有两名帮众负责看台守。马天佑心中了然,似笑非笑地说道:“朝廷最忌讳民间私造弓弩,这个暗器房,想必便是收藏毒箭所在。”
关礼天并不作答,背负了双手,缓步走上前去,对看守的两名玄武堂帮众说道:“马教主多番到访,本堂主因事务缠身,一直未尽地主之谊,今rì难得他有雅兴参观本帮兵器坊,正好亲自款待。劳烦两位到我家中安排酒席,半个时辰之后,我要与马教主把酒谈天,到时还请两位一齐作陪,以求尽兴。”
那两位只是玄武堂下普通弟子,被堂主邀请作陪,自然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乐颠颠地方待去准备酒席,忽然想起一事,不无担忧地说道:“暗器库乃本帮重地,长期有人把守,如今虽然得堂主恩准陪酒,不胜荣幸,但此间无人,若是丢失内中暗器,少不免人头落地。稳妥起见,我们只派其中一人去准备酒席,另一人仍在此处看守,毕竟这失职之罪,小人是万万承担不起。”
关礼天轻拍其中人一肩膀,笑赞道:“两位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利害关头懂得以大局为重,本堂主果然没有看错人。酒席之事,但请放心去安排,我已另外安排了两人,前来接替看守暗器库。稍候只管陪马教主开怀畅饮,若有丢失暗器之事发生,一切由本堂主负责。”
黄河帮的兵器房由玄武堂看管,寻常兵器,只要坛主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