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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人合骑一匹,还不如分开两骑呢,你不用提防我开溜的,因为现在的我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地进入到金陵城去。对了,你还没说你要我怎么帮你探取蛊毒虫与仙凡果呢,我想你不至于胸无片计的。”李虚毅颇为不满地横挥起长肘,横连摆带。
“如你所说的,我还真的没有定下确切计谋,我必须知晓蜀山唐碉与错刀狼堡的入住大本营之后才能动手,如果不意外,还会是在距离秦淮烟水不过半个时辰奔马远近的江湖楼。
它在天下武林之中可是赫赫有名的五大胜景‘楼阁池苑台’之一,历史悠久不下于黄鹤楼,却比之更多了一分任侠情浓和退隐意淡的来去潇洒。不说更多了,我们还是各骑各马,来,勒紧缰绳放狂地奔腾吧。”白衣侯稍点即走地把目光望向马蹄痕轻的此间小镇。
李虚毅并不驾着黑马特意欺身向前,他故意身影斜斜地落在了白衣侯之后,蘸带着午后风静的高秋淡暖,他利落地把手平揽过前胸及至腋下的囊装衫条,沿路之中,寄住在繁齿光钥上的刑天魔魂便不时捣鬼着。
有时是隔了光钥本身来轻快跳动的,不安分得像是一只小蚂蚱,李虚毅情知在此刻把它拿出来可不是什么太好主意,却还是稍费踌躇地把繁齿光钥包紧在掌心,他对这种异象还是有所期待的。
心里冒生某种特别意外的想法,李虚毅固执地认为繁齿光钥的功用,绝对不止是打开卜谋洞里的那个箱子,嘿,双月飞天,他越来越期待重阳节的来临了。
“我们大概什么时间能到达你所说的江湖楼?”李虚毅看似无所用心地拍马跟随着,心里却估算着他的最佳行动场所,便是以武林人士入住为主的江湖楼,尤其是那些晶块也需要他去探知是何物体。
“会很快,如果我把沿路连续思考的最终定计告诉你。也许,我们可以不用计较唐碉与沙陀家族的出入之地,但是这个计划比较冒险,它所能获取的机会却又是我筹谋的三个中最大的,所以在入住江湖楼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开始。”白衣侯似有决断地轻说道。
“你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就好,另外,我突然不想知道诗仙酒印的下落了,咱们更改个条件怎样?”李虚毅耳根讪红地说道,而事实上,他是要用这般涉及“诗仙酒印”四字的话语来引诱刑天魔魂再度躁动,刑天魔魂的跳跃度与该物出口的频率有着惊人的重合。
“哼,已经晚了,何况这是老夫与你合作的最大诚意。”白衣侯远望向即将沉沉落下的枝上斜阳,按照预计,拐过这前头的临水村庄便是金陵城郭的范围了,可以看到连幕无重数的水上人家,扁舟轻系。
把缰绳轻勒在后,白衣侯的人早已飞掠如燕地落跳地上,他自然是要向路人过问一下,从陆地绕走的都有哪些人曾经骑马路过这里。唐碉的服饰必定是统一的赤壁之红,沙陀家族必然是暗夜之黑,这在行走中极易辨认,他最起码要打听一些必要信息。
“你何必穷赖着问那么多呢?依我看,”看到白衣侯连续被聋哑傻闹的妇孺戏耍时,李虚毅忍不住浅浅叹气,“唐碉和沙陀家族的人都还没出现才是,他们的先头部队都还没和后头部队串联妥当……”
“哼,你真的以为,艾壬和蛮子寒是这两大势力的前锋?我倒是觉得,这些智计高绝的各大掌门,少说也该分拆成个明暗双路来并行前进,必要时候还会提前窜到前头去看看形势,也好确定此行的策略谋划。”
白衣侯手指摇晃地否定了李虚毅的看法,老江湖如他又如何不知江湖势力最重的绝对是名和势,势力是基于排名发展并巩固起来的,在这乱世,谁都想通过时局混乱拉拢一些百姓、培养一些武才,随时为着化江湖为家国的宏伟目标前进。
他突然有所发现地盯着前面连排并肩的暗绿松木,这些松木经历过江南秋好的斜风细雨,每一个侧面都披裹着极好的褐红色树皮。白衣侯的所有的情绪仿佛瞬间冰融化开,像是查探到了令他满意的蛛丝马迹。
“那你现在有何所得?”李虚毅并不特别期待能有所回答地问道。
“何止是普通的有所得到,这对于老夫计划的成功实施又平添了不少助力,当真是喜从天至,”白衣侯爽快大笑的声音高振林木,偶尔时候还如投石破涟的水波轻微荡漾,“来,你从这松木上都能发现些什么?”
“不就是被剑刃小劈了一块松垮点的树皮么?”李虚毅闲散无意地看了下松木,舍此之外,他任是展眸凝视得再细致也不能有更多发现,这使得他懒于多猜并且绕过追问。
“如果你看得足够仔细便会发现,在树皮的劈痕之中,还连带着宛若单刃剑落和画戟斜击的双面纹印,喏,就是在这儿,还有一个边口渗透墨色腐蚀性的尖细小孔,如果这两者是两种兵刃的武斗结果的话,难道还不能说明沙陀家族与蜀山唐碉已经解下了不小的梁子?
要知道,能临招使用出澹天剑戟和绣菊针的,这两人在各自派别的地位上绝对是非同小可。当然,这仅仅只是我一个用以合理过渡的简单推理而已,就是这发现的过程有些太巧了点。”白衣侯回头踏马时候有理有据地分析说道。
“还不如说是生搬硬套呢,反正我只承认有打斗,却并不因为松木上的痕迹就猜测西东的。”李虚毅并不十分相信地说道。风烟吹掠过来,覆遮了他的半边前额,又将行走在这样的恢弘四垂的天幕里。
“年轻人,事实上我可以证明这位老者说得是对的,”从李虚毅马后边的一株临水衰柳上飘下一个襦衣长袖的青年,“不过他们对招的时间并不长,稍微缠斗片刻就分开赶路了。”
“哦?难道你是亲眼所见?”对方的神采让李虚毅轻微有些折服,他有些困惑地回问时候语气已在不觉间弱了下来。
“在下虽非亲眼所见,却有幸从前面屋舍里的一个粉脸俏目的小女孩那里探听得些许眉目,孩子少年所讲的自然是真话。”青年略显矜持地抱臂在胸,眉头舒展自如地看向那间临水小筑。
“看你身佩长剑、垂发高簪的样子,想来绝对是有来头的人吧?恕老夫眼拙,还未请教高名。”白衣侯侧转过身子以江湖礼节回头抛问道。
“高名却是不敢,在下韩青,出于南唐韩家,相候于此却是要等我的大哥韩彦,不知道老前辈如何称呼,在来途中是否有遇到我的哥哥?就中多有情急之变,还望老前辈如实相告。”襦衣青年浅浅作揖,竟是颇明诗生模样。
李虚毅听他一说,凝想起韩彦的寒眉霜目来,觉得两人虽为兄弟,风华气质却稍有相差。能在过道上沿路前来问信探知令兄的,他猜测韩青必定是在家族中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了,至于是否相告韩彦信息,也就看白衣侯怎么打算了。
“堂堂韩家二公子为什么不亲派家丁前来候迎远近呢,至于韩彦公子老夫倒也碰到过,不过他一路扬鞭走得颇急,比老夫先出个大半日以上光景了,我劝你最好是即刻掉头往回走的好。
哎,亏得老夫叫他闲等一下,他竟奔马如风地去了,还说此事最不能拖延,还关乎什么利益来着。”白衣侯故意装成遗憾的样子,还瞅准了韩青江湖经验不多的书生俊样,在句末闲闲地胡诌上几句借以探听口风。
“难道我大哥早就已经回去?那我策马相迎不是中了他或者我三弟的调虎离山了吗?对,我也该挥鞭回身才是,这事若被他两人合谋我就要糟了。”韩青眉轩斜横如剑地轻拧开来,心头默想之下也不去明辨白衣侯的话,向他低道了声别,就去势直如箭翎插天地朝着回头奔去。
“韩二公子果然好马,不如老夫就用这匹黑悍客与你的黄骏马一较高下,反正离这金陵城郡也已经所在不远了。”白衣侯神思光转,从韩青的急态中已然察觉到事情微妙,他也不惮于多去搅局,拼一口险气也要跟上。
李虚毅见两人去马如飞,倒也不忙着赶上,反正白衣侯说了会在江湖楼碰面,他又何必连天赶路呢。他直挺着上身,故意摆出一个炫酷姿态跳落马背,能看到那个韩青说的女孩正倚靠在木筑上入眼可爱地盯着他。
其实说她是女孩也不完全正确,因为李虚毅在活泼可人地逗问她几岁的时候,她报出了和温文同样岁数的十二,这显然与她微显颀长的身材、可爱单纯的甜笑有些不对称。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我也有个朋友和你一样漂亮哦。”李虚毅轻笑着与她做着搭讪,偶尔的思掠转换又全移聚温文身上,是啊,当初为什么就不停下与她共行呢。
“是吗?很少有人说我漂亮的,我娘更加不会。嗯,我叫花幽筱,你别老趴撑在竹木围廊外边,万一断掉你就掉到河里去成落水鸭了。”那个叫花幽筱的女孩笑容香甜得如同棉花糖一般,连说着还向李虚毅伸出白嫩的小手。
“嘿,我可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吗?我是看你无聊,跟你做个问答游戏的,现在我先问你再答好了。嗯,你之前看到有两人在我马儿站着的那条狭道里动手,他们的兵器都是什么呀?”李虚毅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可不像白衣侯能瞬间辨认出动武兵器,为了能从中就知些许底事,顺便逗弄一下这个闷守在小筑之内的女孩还是颇为不错的,他顺应着花幽筱的手跳落进去。
花幽筱向他极为童趣地描述了那番本来该是雷霆对斗的高手拆招:一个是绣了花的枕头在飘,另一个却是肩上斜架着锄头在垦。好在李虚毅还算多才多艺,愣是在沙地上画出不同形状前去细细比对,才终于知道了绣菊针以及澹天剑戟。
“两个二十来岁青年的对战?看来,这一次的秦淮艳会确实吸引了很多人啊……”李虚毅将用来拟画的长枝飞扔向河里,思索的心中始终找不到破除赵匡胤三路分势的突破点。
奔水慢慢冲开枯枝,花幽筱猝不及防地飞问出来一句:“我看你和那乱糟糟的爷爷是从路口那个方向走的,你们也是要去金陵城吗?我娘说也带我过去呢。”
第057章 绝剑三式
恰在此刻,小筑之外的竹林中传来风吟细细的轻声,其中的巧细意境就宛若月色破暝之后的纤纤钩色,蕴藉空灵。
李虚毅还并未抬眼细看,飘沫似的花香平地袭来,隐藏着一个绵软却颇有威慑力的声音:“无论你所来何事都可以马上滚了!筱儿,不是叫你轻易不要放外人进屋吗?嗯,轻嗅着气味,前一个倒未曾越过这道小筑。”
“娘,你不是说从今天起许我一个月的玩闹时间么?才第一天你就又开始约束我了,看我还会到‘翠微帘’中去参悟那些古怪玩意儿。”花幽筱小孩子脾性地轻哼一声,还以极快的身形扑到李虚毅胸前,双手隔在衣外仿佛揉水聚泉般袅袅提引。
李虚毅这才精神一振,刚才的那股花气竟然带着如此强悍的意识迷醉效果,他几乎快要因此垂体倒地了。他却不知道对方已经暗中留手,要不然他所受的教训又岂会如此之少?
仿佛天外飞仙般飞落一个身影娉婷却轻纱遮面的女子,那种掠水飘渡的轻长感觉就像是庄周入梦的蝶影般,翩连弄舞,美不胜收!就这随意踏空而来的身姿就已如此摄魂,若她揭开轻纱来还不倾国倾城?
蒙纱女子并不理会坐如梦醒的李虚毅,继续轻悠如尘散于空般叹惜道:“以前是每年许你一月时间偷懒闲玩,只怕是过了这一个月后,你连一年三天的光景都不得闲了,你要记得你曾经许诺过为娘的誓言。”
“筱儿自然知道。”原本柔弱的花幽筱低头应道,脸上浮泛出来的一丝青梗之色与原来的柔弱大不相同。
墨绿色的襦绣衫衣连风轻动,周围的尘泥无不回旋飞空,就像梨树花飞般犹带春风暖意地起落婀娜,李虚毅吃惊地发现他居然也跌进了天穹云空里,四肢浮沉如龟甲贴地的乌龟般忙乱腾转,更一道风烟长啸,他直接从小筑里面斜飞到三四丈远的系马树旁。
“什么嘛,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偏生有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母亲,换成是我我还宁愿不要呢。”李虚毅揉声从地上爬起,这一番跌坠并没有使他伤筋动骨,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不觉间,他又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李重进只告诉他她母亲是因病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