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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上的确可算是画中极致了,可惜,这隐身其中的武学确实是没有一人能如佛渡劫般轻易勘破。”方凯清喃喃自语着说道,形近昏聩的眼睛的又闪过一片朦胧。
“不能再等了,这刑天魔魂老在这边闹腾,我先前没及时运气将它幻变出来就已是失策,这次说什么也得和它轻碰才行。”前胸又有针孔尖气在毛糙窜动,李虚毅皱眉心想之下,瞅准了旁边的某个内室就侧退了进去。
当然,在侧退之前,他还是先跟方凯清打了个招呼的,这老者并未多疑地任由他去了。突然想起某些武学中人对刑天魔魂有轻微的探测,李虚毅掩门之前还特别留意了下四周,好在是秋渚云静的四顾无人。
慎重如此,也该动手了,他心里对于刑天魔魂的沿路主动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仙傲逆鳞气像是旭日般被无形地抽取出来,尖细得像是青长的柳枝从手心探伸出来。
原本玲珑光暗的繁齿光钥顿时闪过一丝灵韵飘逐的迹象,低闷得像是临了氤氲雾气的镂花窗畔,徘徊一瞬而动的光景,外围赭红而形体青幽的披甲人形开始悬浮在离座不远的李虚毅身旁。
只在青碑石的幻境中听过人形魔魂的苍劲出声,难道现在他是要凭空与自己对话?李虚毅面露疑色地看向脸色煞白的人形魔魂,尝试性地问道:“嘿,小人儿,我们要谈些什么?”
人形魔魂对他并不加以理会似的,只见赭红色的线条渐渐绷紧脸侧,它披甲上的寒白鳞光开始冒腾出来,又是心随影动的一振。原本有些闪烁的甲胄人形这才趋于稳定,用男子刚硬的声音道:“我可不是什么小人儿,我叫刑界,这也代表了整个誓杀黄帝的刑天联盟。
我之所以要出来,是想告诉你,诗仙酒印并非凡物,你就算得到了它也有可能会险遭不测,另外,得到它讲究的是机缘。再过十年,等我的魔魂之气又有了百年一次的推助后,我或许你能替你侧到它的下落。”
“你这不是在打击我吗?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我体内的仙傲逆鳞气为什么能沾染他人的功法用意,却不能完全吸摄过来化为己用呢?”
李虚毅原本充满兴趣的叹问顿时失去了色彩,但在观摩巨画之前又有了临时的想法转变,周英威的真元幻影和肖游的“百变星烁”多少给了他难以开解的困惑。
“那是因为你还不能驾驭你体内的仙傲逆鳞气,你沾染别人的功法越多,对于自己体内气流的提升会愈加缓慢,功法上限也越低。想要即取他人的功法招式为己用,本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除非你的神念足够强大。”名为刑界的男子淡淡道。
“我刚才在赏画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老在骚动?”李虚毅盯看这刑界无甚表情的面容,一副大男孩主义的质问。
“骚动?我无非是想要提醒你,那副巨画如同一方幻境,充斥着极微妙的灵气,虽然只是极少的一缕,但对于增进你体内的仙傲逆鳞气是大有好处的。所以,无论如何,你能看透其中玲珑句叹便能有所收获,记住,是以点破面。”刑界在说完此话后又开始变幻不定起来。
“我出现的时间有限,这一次的匍匐睡眠,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当然,必要时刻你可以催请我两次,前提是你的内元力或者外元力都足够。”又一番郑重叮嘱,胡须粗犷、煞气惊天的巨脸刑界突然扎进繁齿光钥中,再不出来。
李虚毅只能耸肩无奈地把繁齿光钥收回到贴身衫条中,连踏三五步伐就走到了庭院的葱茏林木之前,这里刚好有一个视觉极佳的网格方孔能环顾到整个厅堂,包括那副尘静风淡的《盛唐三绝图》,重要的是厅堂的人并不能发现他。
连片的熙攘就入同街井溪边的浣衣女子与落魄书生的对茬,句句都被剥离入水,惊溅起的水花落湿了整个平波秋凉。如此暝色未尽,婢女的拉扯与尖啸不甘的怒骂都随同霞光继续灿烧天地。
显然,韩青与韩建的比武终于分出了胜负,喜忧参半的两家。剑横绰影恰如断岭插天,脚踏宫位更似疏枝别鹊,两处寒光各自穿云忽闪,刹那飞出半句惊叹,连斗三百余招的兄弟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哼,你能赢我不过是借着旁边有人指点你,我根本就不服!”韩建怒声抗争道,他圆转自如的画剑居然败给了招式未能用精的韩青,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个不小打击。
“白先生是我带来的客人,他本身就是我实力的一部分,你不也带来一个少年么?如果他能指点你获胜,我当然也是承认的。”韩青厚着脸皮耽住了韩建的微词,接下来,他就准备着向方凯清索要三式绝妙画剑了。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大哥这时候回来看你会如此嘴硬!”韩建用眼神在白衣侯身上恨恨地碾压了过去,掠眼再找李虚毅又是一无所见,这厮溜得挺快!
“难怪韩家近几年来败落得如此快,这兄弟三人表面上伪装和气,肚子里去嫉妒猜忌得不得了,不过也好的,方便老夫就中取事。”白衣侯风轻云淡地静想道。
第059章 碰巧参悟
厅堂内还有聚笑喧哗,人在事外的李虚毅却惊诧地看到,原本墨笔淋漓而狂意睥睨的《盛唐三绝图》,在最后一抹商略黄昏的清苦斜阳中,呈现出拆分成三的墨意连动。
仿佛嫩看透那些狂傲放逸的草书,就能因画及境,穿过虚境领悟出其中的绝妙剑招一样。李虚毅擦亮双眼,在心里默默希冀着能在斜光淡霭中有所收获,他已经连续套用了好几种离奇古怪的版式去空扯。
他一度做出了自认为是最契合画意的武学联想,比如说剑影为招、狂草是意、锦袍者乃神,活脱脱一式不拘人间烟气的飞仙之剑!李虚毅把光析影涵以及形神寄想的那种代入感都慢慢歇下,好吧,它就是一副墨笔激扬的平凡壁画。
但,为什么他体内的仙傲逆鳞气会有蠢蠢欲动的感觉,很不老实,想要奔啸而出却又结结实实地困居在他的丹田之处。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凡与李白有特定关系的人事,它就会极自然地冒生出颇为不安的颤跳。
像在龟甲幻境中的太白星,还有温文的一招“秦娥之忆”,都是很寻常的细节,落停李虚毅内元力弱的胸臆,总会有着深浅明细的投影,这是他眼下仅次于诗仙酒印的另一个谜团。
“三弟,你某些时候虽然固执,但到底也是我们韩家坦荡的男子汉,是输就绝对不犟着脾气说我不服。好,那我倒要随方伯到密室取出卷轴来看看,这三招号称盛唐绝学的剑招到底有何不同。
我们翁主他自己没能练成先不说,还非得定死规矩只能亲传一个,我希望大哥赶来的时候不会怪我出手太快,为了实现韩家尽快独霸南唐的雄图,我便是担上骂名也非要去一探究竟了。方伯!”
韩青招摇地大笑起来,本来过去半路等取韩彦就是一种君子手法的掩饰,等到韩建自沉不住气地提出以武抢占机会,他在日后避开韩彦的质问也就多了凭仗。
“哎,翁主一世,遗憾颇多,学文不及徐铉小儿,学武又落在徐家人后,振兴之道其实全在你们兄弟三人。翁主非要等到过世才宣告绝剑三招,实在是另有苦衷的,韩青,你现在想要完全跳过你大哥怕是不行吧。”巍巍颤颤的方凯清并没有因此痛快让路。
“哼,现在距离翁主扶棺就葬已经临近三日,等着日落西斜,便是完整的三日。就算你现在坚持这眼前一刻,却终究还是要带我去密室的。
翁主曾说若在他逝世后三日内不能聚齐我兄弟三人,便按居家的剩余二人自行做主,也好,让你等着日落掌灯时候再带我进入密室。”韩青有恃无恐地将手中的软剑往腰间一卷,神色笃定地看向韩建,心中微漾着得意之喜。
“白先生是吧?我们韩家的事想来不用你多加涉足,再加上你先前的开口暗助,我这人向来话直,你还是别占着我们厅堂的寸尺之地了。”韩建毫不客气地对着白衣侯下了逐客令,鹰鼻回勾间更凝皱起满脸的杀风凌厉。
就在这时,韩青已经顺随着无可叹奈的方凯清绕往雕窗内室走去,比起韩家的画剑三绝,白衣侯这样一个路人又有什么好留客的,他的虚言相欺与临场提醒已经折中,现在也不过互不相识而已。
白衣侯低皱了下眉头,换成他往日的性格,只怕早就青龙刀起,向着灯烛初亮的厅堂挥斩出宛若波涛卷浪的青芒光闪。可眼下,他旧伤在身,别说胜过韩建,就算勉强能够也不得不垂头退让,仇敌太多的结果总让人路断重重。
“我们韩府翁主未定,三位公子正为守丧事忙,何况天已入夜,各位有事还是改日再来吧。”从门外传来连片吵嚷,韩建侧耳细听间有婢女如是说道。
说起来,韩彦出门的时候他们韩府的翁主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的,等他去世后,韩建便让奴婢们在此后谢绝访客,尤其是涉及往日恩怨的徐家。
韩建忧虑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在他回身向外连步快走时候,有一声音清正气纯的声音宛若环佩交错的轻响般清晰传来:“我们徐家此行过来,是要向你们韩家讨回五年前寄放的子母双刃剑的,我爹此生不再用剑,却不代表我们兄弟几个不再用剑。”
“何况你们韩府只是翁主过世,并不是官拜户部侍郎的韩熙载韩大人过世,我们已经避让过你们守葬的三天期限,现在,也是时候一雪前耻了。”又一个中气更足的男子仿佛磨剑锻铁声锤击而来,漫空皆是音声。
徐铉与韩熙载的文名在南唐号称“徐韩”,两人一度还联手铸造过铁钱,徐铉负责仿造“开元通宝”篆写文印,可双方并不因此和睦,反而在暗处各有猜忌,这也是两家之家争斗的重大原因。
“看来你们徐家子弟还真没忘了乃父的谆谆教导,也好,你父亲都不是我们韩家三少的厉害,你们三两人就想收回手中之剑?简直可笑。”韩建横骨挺身地走了出来,衫衣里连带起的气度依旧显得桀骜不驯。
白衣侯也不甘人后地从韩建后面跟了过去,对于江湖缠斗的恩怨他向来不愿错过,枭雄天下、鏖战江湖曾是他非常喜欢的场景,现在赶去旁观更显得别具视觉。
李虚毅藏在方格斗暗的庭院之后,看到厅堂中轻微摇曳的一盏青茎花灯,高天无影,仿佛一切都只被安寂捻燃着,悬在夜幕里不收不放。
他对于门外的恩怨虽然也颇有兴趣,但若不能就此解开《盛唐三绝》中若有若无的招式意象,他落失在心里的遗憾可能会更加蚀骨夺魂。在内元功法上的修习不足,并不能完全掩盖他在招式领悟上的逞强,眼下就是又一巅峰挑战时刻。
即使整夜不睡,李虚毅也要破解这中间的剑影迷局,并不是所有的名画和秘籍都能与他体内的仙傲逆鳞气产生若有若无的联系的,那种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微妙感觉正如池岸睡莲袅娜绽开。
“我怎么就捅不开那层朦胧如轻纱的幕遮呢?侧耳静听时候,我能听见一个才力浩大的声音在倍感寂寥地召唤我,千秋万岁的名高与寂寞身后的去世,对,天高地迥的强烈对比!”李虚毅捧着脑袋,腮帮抽鼓起来的姿势让人有些怜惜。
他再一次站在了平挂画卷的厅堂正壁边上,黑夜侵入眼帘,风灯掠起发丝,所能撩拨他心境的却只有这看似平常又隐有天大玄机的画轴。
“能把它取下来摹画一遍么?”李虚毅恍恍惚惚地想着,高天夜上的一轮圆月从冉冉纤云中探露出来,娇羞得像一个纯洁无暇的粉嫩女娃。
她该是白玉盘呢还是桂玉魄?千古诗人的情怀也不能叹尽它的风韵,只是一抹还未高圆到极致的幽光,遗落下谁辗转百折的揪心思索,恰染了憔悴的眉鬓。
李虚毅从嘴边呛出近乎自嘲的笑容,这画中的乾坤想来他是看不透了,他恼怒不能的手擂成拳头狠狠砸向胸臆,胸腔的骨骼板荡震摇,却离奇地虚透出五色玲珑的淡光。
浅色的衫衣笼着哪里的萤火微光?他寥落叹气时候,随意地将衣襟甩摆两边,繁齿光钥的尖口顿时连缀起长线对牵的轻痕和香韵,仿佛在吸吮又似在凝眸,投影下弧圈有限的朦胧彩光。
李虚毅忽然记起刑天巨像曾说过的双月飞升之事,其实细算起来,重阳之夜才是真正的月圆之时,他看到天上皎月隐约拖带着墨绿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