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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失力,楚云就落在了地上,林默毫不放松,飞身上前连出七八剑——楚云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每一下都是堪堪避过。眼看就要被逼到崖边——槐枫大叫一声“楚云!不好!”就要飞身上前——却听“咔”地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拴在树干上。
“谭师父!”槐枫着急,“楚师兄他……”
“坐下!”谭老爷子厉声喝道,“安静!——你师兄还没弱到要你这么嚷嚷。”
“……”
槐枫唬了一跳,乖乖地坐下来,却见楚云已经到了崖边,再一翻身,便会是万劫不复……
第24章
槐枫恐惧得闭上了眼睛。
却听到“砀”地一声清响——眯开一条缝,提心吊胆地向外望:只见楚云被压在悬崖边上,一条腿伸出了崖外,长襟的下摆在微风中一下两下轻轻地打着晃。淡青色的细剑横在胸前,堪堪架住那柄张牙舞爪的玄铁剑。
一片寂静。
听得到树叶落下时触到地面的声音。
然后林默说:“认输吧,我放你条生路。”居高临下地望着楚云,眼眶里满是倨傲。
槐枫气得把牙根咬得嘎吱,恨不得喊一声“咩咩你别听他的!”——可一看楚云那挂在崖边随风摆动的一条腿,什么底气都没了,嘟囔了一声“咩咩你还是听他的吧……”双手摁住了胸口。
却听楚云冷笑了一声:“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的。”
“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楚云架在剑尖上的左手一松,略一侧身,林默的剑擦着他的肋边滑过插在地上,“嗤啦”一声,带上点鲜艳的红色——“楚师兄!”槐枫惊呼出声——楚云左手撤回来在自己的剑身上弹了几下,只听“嗡——”地一声震响,仿若深渊龙吟……
“这……”
“看好了小子,”谭教头回头招呼他,“这可是你楚师兄的看家本事。”
随着那一声响动,细剑剧烈地颤动起来,与细剑贴在一起的那柄大剑也跟着战栗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或因为体积更大的缘故,颤抖的幅度陡然放大了数倍。
林默瞬间握剑不能,只得恨恨地咬紧牙关把剑拔出来从移开——剑一地面就被震飞在半空,林默飞身去救,楚云趁机爬起来跃到场中,撕下衣袖勒紧了伤口。
——这一连串动作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其激烈程度甚至让修为低一些的次组师弟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槐枫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楚云有一丝闪失,也怕错过了精彩的镜头。
直到楚云回到场中站定,槐枫才长舒口气,问谭教头那究竟是什么功夫,怎么从没见过。
谭教头扭过闪亮的光头:“你没见过?你没见过的事多了,那是弹剑,指尖上的功夫,甚是讲究,不是一般人耍得来的,轻则无用,重则伤己——当今剑坛里,除了昆仑派的王镜明之外,就数你楚师兄耍得最好。”
槐枫慨叹着点头,心想楚师兄果然厉害我对他的了解不及十分之一还想和他认真地对一场可真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了可惜那秘密文档被他给烧了好多资料都没看到不然现在也不必如此吃惊了,转头看那边场内,两人已经又缠做一团。
林默砍、劈、削;楚云格、挡、化;一攻一守,局势分明。从局面上看,林默可算是占尽上风。可在场观战的,最不济也是松派总舵次组的人,怎可能轻易被局势迷惑?——明眼人都看出,虽则楚云总是被动出剑,可每一剑却都以恰能挡住林默的进攻为宜,因此体力消耗反而比进攻的林默要小得多;而且他虽则总在后退,步伐却是章法分明,比一味飞身、落地的林默又显沉着;而每次在被逼到悬崖边的时候,他总能有意外之法,化险为夷,从头来过——其法之新、之奇、之险,往往出乎众人意料,惹起一阵阵惊叹之声。
这样的描述会造成一种误导,让人以为楚云正胸有成竹地把林默玩弄于股掌之中,其实不然。
楚云体能之柔弱,在总舵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而林默的体能之充沛,也是有口皆碑,所以就算目前楚云的打法比较省力,进入持久战之后,两人之间谁的体能会先见底,还很是个未知数:同时,虽说楚云防了个密不透风,进攻却总欠点力,往往剑没来到林默跟前,已经被硬生生地压下去了,根本不痛不痒,更不要说造成威胁了;况且,金蝉脱壳再妙,到底是逃跑的法子——想要赢,光靠逃是不行的。
于是战斗进入了胶着状态。
你攻不进来,我也攻不出去。
双方拉锯式地前进后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伤口的数量在慢慢积累着,剑锋渐渐地磨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代表着一丝能量的流失……汗水顺着眉梢汇聚成一条小溪,先是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继而连成了晶莹的珠串,最后一甩就是一整片……
停顿的时候,两边交替着唤次组的小师弟上来,擦去地面上留下的水痕。
这也是拖延时间,恢复体力思考战术的伎俩,大家心照不宣。
眼下楚云正支着剑,靠在场边。
打到一半擦地面的时候,趁机喝水休息都是合法的——经过数百年的改进,野蛮血腥的对剑,到底和平文明了些。
日已偏西。
夕阳暖色调的铺洒在楚云身上,能清晰地数出他手臂、肩膀、肋骨的地方每一条伤口。苍白的脸,即便涂满了残阳的血色,也依旧在胭脂般的红中,透出虚弱的青白来。汗水,犹如瀑布一样冲过脸颊、滑过纤长的颈项——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了,就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楚云捞起袖子胡乱一抹脸,“啧”了一声,“唰”地一声把外套扒下来,往旁边一扔,扯过毛巾在身上擦了两下,从剑袋里抓出件干衣服套上。
——原来不是烧包。五套衣服竟一套也不能少。
槐枫看着楚云剑袋旁边那堆湿衣——楚云身体条件特殊,虽说两个人是搭档,和除了技巧配合之外,像体力、体能的训练楚云有单独的教头负责,所以,虽然槐枫多少也见识过楚云“汗如雨下”的场面,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会出汗。
虚吧。槐枫的胃对着肝叹了口气,肠子听到了。只有体虚的人才会是这种汗法,你看对面林师兄,也就是额上微汗而已——叫你天天不好好吃饭,还只吃青菜不吃肉吧!槐枫不由腹诽了一句。抬起头来,看到楚云低头系着扣子,雪白的胸膛上一痕赤红的伤,一大滴汗顺着胸前骨沟渗进去,楚云以一种不易为人察觉地姿态,轻轻地哆嗦了一下……槐枫忍不住跟着哆嗦了一下。
汗水泡伤口,那得多……这么想着,全身上下仿佛都又痒又疼地难受起来。
那边,楚云已经扎紧了腰带,重新回到场内。
——勒那么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腰细啊?果然还是烧包!
槐枫托着下巴,郁闷地别了别嘴。
第25章
“不要再磨了,”林默把剑往地面上一指,“快点了结了吧。”
楚云反手又擦汗,刚换上的衣服转眼间已经洇深了颜色——槐枫眯起眼,看到他握着的手微微战栗着——兴奋吗?不,应该是体力不足吧……
林默向前逼一步。
露出大型肉食性猫科动物的表情——慢慢的玩弄猎物,直到它筋疲力竭地溃败——那种临近省里的焦躁和宽容,在他的脸上交替起伏着,形成一种令人恐惧的阴郁。
“开始吧?”
他又征求——或者不如说是胁迫似地——问了一次。
楚云拂去了额角的汗珠,抬头看了看他的剑——大概因为楚云的剑硬度和锐利程度都比林默的剑高一些,那柄黑色的大剑上,现在已经斑斑驳驳的全是刻痕:“你不换一把?”
“嗯?”林默傲慢地瞥了他一眼,“对你,不用……”
“那么得罪了。”
话音刚落,楚云像一颗流星一样窜了出去,青色的细剑犹如一道闪电直劈林默的上三路——林默匆忙之间反手举剑一挡,那青色却中途变了先,“唰”地横向扫去,然后只听“咣当”的一声闷响,黑色的巨剑应声而断——众人甚至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一抹锐利的青色已经架在了林默的脖子上:
“你输了。”
楚云微启双唇。
声音细小却掷地有声。
然后又是“咣当”一声——青色的细剑也落在了地上。
楚云像忽然被抽掉了魂似的,软绵绵地向前一靠,额头抵住了林默的肩膀,顿了一顿,兀自慢慢地下滑,在林默深蓝的外袍上,划出一道接近暗紫的水痕——林默条件反射地要捞他,却没有捞着,只得由他缓缓地滑下去,滑下去,最终瘫软在脚下。
全场静寂。
是槐枫第一个跳了起来冲进场中,把楚云扛到林默的攻击范围外拦在身后——他手还拴在树枝上,谭教头独家的钢扣质量卓越挣脱不能,结果他拗劲一上来,蛮力爆发直接把整个树枝扯了下来——蹲在该枝头上的师兄弟们十分惊诧纷纷逃窜。
眼下,他正扛着这十六分之一棵树作临时武器,往胸前一横:“不许你再向前一步,别想碰我师兄!”——这话说的,好像对面那个林默就不是他师兄了似的。
众人呆滞。
楚云悠悠形转,看到举着树(……)挡在自己面前的槐枫脸都黑了:“槐枫!下去,你上来做什么?”
“你……我……”
槐枫思维系统梗塞,语言不能。
“快下去!决斗呢,你……丢不丢人啊!”
“我……”
楚云勉强撑起身,看着那边木讷的林默,脸都黑了:“我的天!你不嫌丢人我还丢人呢,这……”
正不可开交间,谭教头拎着茶壶,从树枝上飞身下来:“好了,总之这决斗,也算是分出高下了吧?——你说呢?小林子?”
对北边那棵树上的剑宗掌门林恒毅喊道。
谭教头年级大、成名早、辈分高,虽说林恒毅现居掌门之位,可在谭天虎面前,还是不能不低头行礼叫一声“师叔祖。”
听谭教头把“小林子”在众人面前叫这么叫出来,林掌门脸上略有点挂不住,可也没办法,吱哼了两声跃下树来:“这场决斗,的确是胜负已分。”
此话一出,众人皆屏息宁神——在松派中,有两位教头见证的决斗,若裁定意见一致的话,就为终判了。
此役最后一刻结得太诡异,修为差一点的弟子们,等看清的时候,就只发现林默的剑断了、被架了脖子——继而楚云又躺到在地了。这期间的缘由一概不知,只能等着两位高阶的教头裁定。
“……只是,”林掌门清清嗓子,一顿,又转回身去对这谭教头,“不知师叔祖的意见……”
“不如,”谭教头最烦这些条条框框规规矩矩可可套套,大手一挥,“三、二、一,我们一起宣布裁决——若是有分歧,那边还有小汤子他们都在,在听他们的得了。”
“如此甚好。”林掌门略松口气,向前一步,“三、二、一——”
两只手同时指向了横在地下的楚云。
“叮咚”一声,林默手里最后的一小截剑连着剑柄一起掉落在地上,“为什么……”他的语气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崩溃而疯狂,“为什么——”逼向谭教头和槐枫的方向。
槐枫连忙把那十六分之一棵树警惕地举起来——树冠庞大挥舞不便,连划了三下手,正待抱怨,看看林默怨毒的目光,聊、聊胜于无吧……总比手无寸点的好……
“林默!”林掌门从身后喝止了他,“这是决斗,你一个首席,连决斗的输赢都分不清吗?——就算我们不说,你也该知道是你输了吧?”
“……”林默原地站住了。
最后一刻,是楚云先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如果不是因为楚云并不想取他性命,他现在或已身首异处也为可知。
所以,自然是楚云赢了。
然而……
林默沉默了。
多年来的努力仿佛就在这一瞬,被全然地否定了。他面无表情地踢开了剑柄,走到楚云面前——剑柄在他的身后滚动着,发出清脆的撞击岩石的生硬。
“我输了。”
他说。
把左手伸向楚云——那是他握剑的手。
楚云妄图撑起身,未遂,再撑,依旧未遂——槐枫凑上去,垫在他背后,把他支起来一点,提着他的右手凑过去捧了捧。
楚云的手被槐枫捏在手心里,连指尖都是彻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