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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玉道:“我与谭大哥迫于生存因衔恨梁仲举做生意的独霸才不得不下此毒手。”
“怎么下的手?”
又是一声轻轻地叹息稍稍停了一会儿——
“是这样的。”胡子玉说道:“那梁仲举新买了一辆油壁车又新纳了一房宠妾……”
“是荷姑吧?”
“咦——”胡子玉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不必多问你说下去就是了!”
胡子玉道:“不错是荷姑……梁仲举对那个荷姑百般的宠爱……那时候时逢盛夏梁仲举每晚必偕荷姑乘彩车至郊外乘凉游玩。”
顿了一下胡子玉仰天想了一阵。时间太久了也许他有点模糊了但是到底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他是不会忘记的。
“……那一夜谭先生和我事先乔装为他家的车夫与跟班的……在他出门以前先下手杀了车夫和那个叫‘周福’的跟班的我二人就冒充是他们两个。”
“那位梁老先生莫非是瞎子不成?”
“姓梁的出门就往车子里钻根本不注意坐在车前座上的车夫和跟班。”
“荷姑可曾同去?”
“同去了!”胡子玉道“俟他二人上了车姓梁的吩咐去燕子矶。”
他脸上带出了一片狞笑并无丝毫仟悔的表情。
“——谭先生做事最称利落事前事后一向是不露出一些痕迹。就这样在车行燕子矶的途中下手杀了梁仲举和那个女人。”
“就只这么容易?”
“就是这样容易!”
胡子玉与那人已十分接近了可是他却无从看见他的脸。
他已经是个瞎子——这一个崭新的印象不时地刺激着他使他每当冀图着要看人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新的刺痛。
现在他感觉到那个人又在冷笑了。
那人的武功刚刚他已经领教过了除非万不得已在那人要取自己的性命时他不会再蠢到向对方出手。
“一派胡言!”那人用比冰还冷的声音道:“说了半天你始终隐瞒着两件最大的事实!”
“我什么也……没有隐瞒!”胡子玉声音已经显出了他的内怯。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梁老先生没有武功么?”
“这……”
“据我所知”那人道“梁氏昆仲虽是驰名商界的闻人事实上却是得自青城派嫡传的高手以你和谭雁翎那时的武功就是两个人联手只怕也绝非梁仲举的敌手!”
胡子玉用力挤了一下两个血窟窿的眼睛好似在惊异对方的无所不知。
“是……的!他确是有武功!”
“以他之武功是不可能死于谭雁翎之手的否则你和谭雁翎何须费这么大的事还要乔装车夫跟班?这件事不是很明显么!”
胡子玉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吭气不吭气就等于默认了。
那人又道:“还有那个荷姑也没有死对不对?”
胡子玉怔了一下也没有吭声。
当然也等于承认了。
“那位梁老先生死于谭雁翎的乾元掌下是不错的但是是在意识迷失之后才遭的毒手对也不对?”
胡子玉几乎紧张得要站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那不关紧要我只问是也不是?”
“确是如此!”到了这个时候胡子玉真是有一句说一句了——
“那是因为他事先饮下了‘蛇骨散’一旦作遍体酥软就只有等死之一途了!”
“梁老先生何至于如此糊涂?以他素日之精明怎会犯下这等疏忽大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说!”那人一只手用力搭在了胡子玉的肩上由他掌心之内传出了令人不可抗拒的一股热气流。
这股气流在刚一和胡子玉全身接触的当儿胡子玉全身一震只痛得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必如此——”胡子玉痛得脸色白地道:“我一切照说只求你答允一件事!”
“说吧!”
胡子玉道:“这件事我如道出请阁下听完之后赐我一死!”
“哼!”那人冷冷哼了一声未置可否但在胡子玉听来却认为他是答应了。
胡子玉黯然说道:“那梁仲举虽然是武技精湛但是他防得了外却防不了内。”
“这话怎么说?”
“蛇骨散是串通了他家里的人放下去的。”
那人呆了一下尽量不现出吃惊的口吻道:“串通了谁?”
“串……串通的是……是——”胡子玉感伤地摇摇头道:“每人口下三分德朋友你何必非要问得那么清楚不可?”
那人道:“是非黑白是要分清楚的你说吧!”
胡子玉目眶里又淌出了泪水他缓缓摇着头说道:“我……我不能说……不能说!”
“你一定要说。”
“为什么一定要说?”胡子玉冷笑道:“我既有求死之心又何必要接受你的恐吓?”
那人道:“因为这是件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不说出来恐怕永远不会被人道出永远不为外人所知那是不公平的!”
胡子玉挤了一下两个血窟窿道:“谁不公平?”
“对死去的梁仲举以及活着的梁氏家属。”
说到后来那人的声音都有点抖了。
“梁氏家属?”胡子玉打了一个寒噤道:“梁氏还有家属?”
“每个人都有家属你胡子玉也不例外!”
胡子玉怔了一下偏着头想了一刻终于感伤着道:“好吧……你只要誓不把我的话告诉梁氏家属我就告诉你一切真情!”
那人点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绝不把这些话透露给任何人你总可放心了吧!”
胡子玉道:“你誓!”
“如违此言万箭穿心!”
须知武林中人对誓言极为重视一经出口绝无反悔!
胡子玉道:“你是要问梁家串通的内线是谁么?”
“正是!”
“是荷姑!”
“荷姑?”那人显然大吃了一惊“你是说梁老先生的爱妾?”
“不错!”胡子玉道“婚后她是梁仲举的爱妾婚前却不是的。”
“婚前她是……”
“荷姑姓陶……乃是江南著名镖头陶松的独生爱女——”
这一点显然那人不知道是以他在听到此语之后无从答起。
胡子玉继续道:“那时荷姑仅是她的小名她的名字是陶锦璧。”
“原来是这样……”那人咬了一下牙齿。
“也许是梁仲举年事已高也许是荷姑对谭先生早有暧昧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反正是他们暗中却已有了来往只是瞒着梁老头不知道罢了。”
那人怔了一下脸色极为可怕地道:“这么说起来荷姑有谋害亲夫之嫌!”
胡子玉道:“也可以这么说反正那包蛇骨散是荷姑偷放进梁老头每日必食的燕窝囊中梁老头不知食下去这一点毫无疑问!”
那人点点头道:“这么说我明白一切了唉!可怜那位梁老头竟然不知床头爱妾居然会勾结外人成了谋害他本人的元凶大恶!”
胡子玉叹了一声道:“说到这里你应该一切全都了解了。”
“我还有不明之处!”那人声音显得较前更为寒冷地道“梁先生遇害之后荷姑的下落怎么样了?”
“嗳呀!”胡子玉心里暗叫一声道:“这人莫非还不知道么?”
那人用力地拍着他的肩冷冷道:“说!”
胡子玉摇摇头沮丧地道:“荷姑……不!现在我应该称呼她为陶夫人了她自从离开梁老头之后摇身一变即为谭先生的爱妾自此而后情深意重二十年来与谭先生晨昏与共形影不离……”
他不胜感慨地接下去道:“……她端庄、美丽、贤淑、大方……二十年与谭先生亲爱共守才使得谭先生勇于创业而无后顾之忧。”
那人冷冷一笑道:“谋害亲夫的贱人也配你如此看重么?”
“唉……兄弟!”胡子玉感伤地道“听你口音大概岁数不大……你不曾了解一个人的始末切莫猝下断语。二十年来我亲眼旁观足足证明这位陶夫人却是如此……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陶夫人只是放置了蛇骨散并未曾料及到我们会下手杀害梁老头事后确曾后侮伤心不已。”
“那也无补于事!”那人冷森森地道:“她仍然逃脱不了帮凶从犯的罪名!”
“你……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胡子玉猛然一惊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一笑——笑得是那么凄凉!
“我已经过誓了你何必还要再顾忌我?”
胡子玉点点头他本来是智力过人、极其冷静的一个人可是今夜的事纷至沓来加上残酷的打击实在使得他乱了方寸几至于达到崩溃的地步。
那人还有未尽然处必须要—一问个清楚——
他继续问道:“你们既然杀死了梁大爷很可以就此罢手了何必还要再杀死梁二爷?”
“那是怕他走口。”
“走口什么?”
“梁二爷武功不逊于梁老大梁老大的死瞒得过别人却是无论如何瞒他不过一来怕他走口再者怕他复仇三来又怕荷姑为此遇害……”
“这件事又与荷姑有什么关系?”
胡子玉道:“当然有关系。荷姑出嫁梁大爷为妾是梁二爷拉的皮条做的大媒梁二爷如识破其中机密焉能放得过荷姑……所以非下手不可!”
“你们的心也太狠了这件事荷姑知道不知道?”
“她不知道!”胡子玉用力地摇着头道“只怕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
那人默默地低下了头两行泪水顺腮而下。
他心里由不住自语道:“父亲叔叔你们死得太惨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查明了你们的死因!”
胡子玉哈哈一笑道:“足下可曾问完了?还有什么话要问么?”
“差不多了。”那人缓缓站起身来道:“你们百密却有一疏是以事后仍然被人识出了谋害梁氏二老的是你们!”
胡子玉一呆道:“这——这不可能吧!”
那人道:“抛开了谭霜飞的独门手法乾元掌以外那位梁二爷擅施‘闭气’之法你们竟是不知!”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人道:“当时你们以为梁二爷死了其实他只不过在施展闭气法当场就瞒过了你们!”
“啊——”这一次该轮到他吃惊了。
那人冷笑道:“等到你们离开之后那位梁二爷重又醒转将你二人名姓模样绘影绘形地诉说与他妻子说完之后又停了半日才真的死了。”
胡子玉冷冷一笑道:“这话我难以相信。如果那梁二爷的妻子真的知道了这件事就该召告江湖请当时一干武林中人主持正义又如何容得我二人逍遥法外二十年之久?”
“说得好!”那人哈哈笑道:“只是那位梁二爷夫人却以为是他们家中一件私事不欲为外人所知从此以后这位梁夫人闭门谢客真心一意调教后人誓要为死者复仇!”
胡子玉嘿嘿一笑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据我们所知梁氏二老都不曾有后啊!”
那人冷声道:“真的没有么?”
胡子玉沉思少顷道:“事后据荷姑说起梁大爷曾有一子但是并非亲生……那时年岁既幼更不在身边……”
“就是这个孩子!”那人冷笑一声道:“你二人既然狠心杀人却连斩草除根这句俗话也不知道岂非是犯了杀者的大忌?”
胡子玉长叹一声道:“如依着我二人是断断放不过那个梁家养子的!”
“可是又为了什么?”
“是因为那荷姑苦苦哀求声言要为梁家留下一条后根。她哭得凄凉把谭先生和我的心都哭软了……我二人当时研讨了一下因为那小子既非梁老大的亲生儿子此事又天衣无缝一时动了慈念也就算了。”
“所以你就错了!”
“为什么?”
那人沉笑了一声道:“那人虽非梁大爷亲生儿子却是梁二爷的亲生儿子虽是梁二爷的亲生儿子却要称呼梁大爷一声爸爸!”
胡子玉讷讷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那人一笑道:“道理极为简单因为那小子是梁二爷惟一子嗣但是因为梁大爷无子依照族规梁二爷就把这个儿子送到了兄长门下领养直称其兄为父反倒称其父梁二爷为叔父了!”
胡子玉怔了半天才讷讷道:“原来是这样……”
那人一笑道:“那时此子不过六岁稚龄可是二十年后的今天这个小子应该是一条汉子了。”
“这孩子还在么?”
“应该健在!”那人凄凉又洒脱地一笑道:“一定在!”
“有武功么?”
“家学渊源又得青城鼻祖樊先生亲自传授焉有不擅武功的道理?”
“这就更不好了……”
“更不好的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