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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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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子似乎由于过于激动而抖动了一下。

    谭贵芝一阵子难受由不住又垂下了头。

    她知道他是对她有情的要不然他不会三番两次地救自己不顾性命地去救自己。

    想一想这该是何等的感受?又是如何的一腔悲哀!

    她不相信他真的如同他所说的是那么狠心的一个人。

    可是也难说只需要看看他愤怒时的那双眼睛就知道了。

    “话”已经说得太明白了。

    彼此可说得上“心有灵犀一点通”。

    轻轻叹了一声她悄悄地步出。

    桑南圃道:“姑娘还是由窗户走较为方便。”

    谭贵芝顿了顿道:“也好!”

    说完就掉过身子改向窗前走过来。

    桑南圃道:“姑娘也许饿了我带了一点吃的……”

    他手里一直拿着一个纸包这时缓缓地递过去。

    谭贵芝伸手接住窘笑了一下道:“是什么?”

    “八宝饭。”

    “好!我爱吃!”

    细细的眉毛挑了挑含着浅浅的笑脸她陡地穿窗而出轻若桐叶般地飘身直下。

    桑南圃惆怅地看着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残阳下他看见她天真地回过身来向自己招手。

    风飘着她的长原野已有了绿意一种迤逦的意态美就这么她一径地去了。

    院子里笼罩着惆怅说不出的萧索之意想不到离家这段日子竟然会生疏至此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陌生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几个护院师傅远远站在廊子下聚在一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谭贵芝一径走过来。

    那几个人乍一看见了她俱都现出惊喜之色老远的就有人嚷着:“大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

    大厅门开彩莲穿着一身大红快步跑过来道:“哎呀……我的小姐——”

    她喜得像只小鸟似地跑过来拉住了谭贵芝的手。

    “我的小姐——你可是回来了……老爷想你都快疯了!”

    谭贵芝苦笑了一下挣开了她的手道:“你这个丫头命真长。”

    彩莲涎脸道:“是吗——老死不了小姐你可是瘦多了!”

    谭贵芝萧索地道:“哪能不瘦呢!没死已经是好的了。”

    “快别说这些话了阿弥陀佛!”她合着手说:“现在你回来了一切可都好了。”

    “娘还好吧?”

    “太太?”

    “嗯——”谭贵芝听了一声可就现到彩莲的脸色不大自然“怎么不说话?我问你太太还好?”

    “太太……”彩莲点着头道:“还好!只是不大爱理人昨天一个人儿关着门哭了一夜。”

    谭贵芝轻轻叹了一声没说话。

    彩莲跳了一下道:“八成是惦记着小姐你现在你回来了她老人家可就好了走——我们去看她去!”

    说着拉着谭贵芝的手就跑。

    谭贵芝停住没有动:“老爷呢?”

    “老爷正在跟好些人谈话呢。”

    “都是些什么人?”

    “是青海来的一个姓余的还有胡大爷他们。”

    “姓余的?”

    “矮矮的个子听说本事很大。”彩莲说“还带着三个徒弟架子大得很就住在咱们这里呢。”

    贵芝想了想实在也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正想跟着彩莲去母亲那边就见一个小厮由厅门内跑出老远地叫道:“小姐老爷有请!”

    谭贵芝皱了皱眉悻悻地走过去。

    那小厮道:“老爷在客厅请小姐去见几个客人!”

    贵芝道:“知道啦!”

    客厅里乱哄哄地坐着好些个人。

    谭雁翎坐在上他旁边是胡子玉还有一个矮老头背后背了个大斗笠穿着怪样的人。

    另外座头上还有三个高冠长服的年轻汉子——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谭贵芝忽然惊觉到父亲老多了两腮深陷下去也显得瘦多了。

    胡子玉也是一样老瘦多了睁着一对黑黝黝的窟窿眼——敢情已经瞎了。

    房子里每一个人都在注视着她。

    谭贵芝本来对于父亲很不谅解的可是此刻乍一看见他老迈的形骸由不住心里一阵子酸差一点哭了出来。

    “爹——”她叫了一声两行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直淌了下来。

    谭雁翎大步走过来拍着她的背道:“好孩子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

    谭贵芝一眼看见了胡子玉扑过去道:“胡大叔你的眼睛……”

    “瞎啦——”胡子玉苦笑着说“姑娘你……也受委屈了。”

    谭贵芝呆了呆怔在了当场。

    “都是司徒火那伙子人下的手!”胡子玉说“这笔仇我们一定要报!”

    这时座头上那个矮老头出了火鸡似的一阵子笑声。

    “这就是老谭你那位千金?嘿嘿……好!漂亮极了!”

    一面说着谭雁翎乃向女儿介绍道:“这是青海来的余烈余伯伯上前见过!”

    “余伯伯!”谭贵芝不大甘心地福了一下。

    “好——好——”

    余老头又像火鸡般咯咯有声地笑了起来。

    “这是余伯伯三位高足你也见过!”

    谭贵芝又福了一下。

    只见三个长衣汉子其中之一仿佛很眼熟那汉子正自睁着一双大眼怒瞧着自己——

    忽然那汉子大吼一声猛扑过来一掌直向着贵芝头上击下来。

    举座皆大吃了一惊——

    谭贵芝倏地扬起右腕实实架住了他落下的手掌。

    姓余的矮老头见状即声道:“鲁赤班!你这是干什么?”

    那汉子也擅汉语“鲁赤班”是他青海上称的名字。

    这时只见他怒声道:“这个女人就是早晨点我穴道的人我非跟她拼命不可!”

    谭贵芝忽然想起来早上劫马伤人之事原来被自己定穴手法所伤的那个人竟会是他一时间脸上觉得怪不自在的。

    余烈怒声叱斥道:“胡说这是谭家千金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个叫“鲁赤班”的又看了一旁的谭雁翎一眼自己大概也有些拿不准将信又疑地愤愤退开身子。

    谭贵芝心里内愧可是当着父亲以及各人面前却也不便承认。

    谭雁翎奇怪地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余烈嘻嘻一笑道:“老哥是这么回事小徒今晨骑马回来途经冰河附近为一女寇夺了马匹还用重手法点了他的穴道如非后来是我路过冰河只怕一条性命早就完了。”

    “有这种事?”

    谭雁翎眼睛转向女儿谭贵芝只得装糊涂到底闷不吭声。

    余烈哈哈笑道:“当然不会是令千金做的事坐!坐……我们还是谈正经事要紧!”

    说着目注谭贵芝道:“老夫本来预备动身去救姑娘和嫂夫人现在你们相继回来了那就太好了!”

    谭雁翎点点头道:“想不到那位桑先生竟然是一位埋名隐姓的奇人……这一次若非他搭救你和你娘只怕……”

    一旁的胡子玉道:“那位桑先生可回来了?”

    谭贵芝摇摇头:“不知道……”

    胡子玉冷冷地道:“东翁受人点水之恩当报人以涌泉这位桑先生的大恩不可不报!”

    他在说这几句话时脸上闪烁着阴晴不定的神色颇有弦外之音的意味。

    谭雁翎微一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到这里他转看余烈道:“余兄司徒火等栽了这个筋斗我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日内就会大举来犯老兄却要多留点意呢!”

    余烈一声怪笑道:“那是再好也不过我的方天戟也该利市了。”

    谭雁翎皱了一下眉道:“话虽如此司徒火这个人我很清楚这个人不可轻视老兄也不可过于轻敌。”

    余烈咯咯笑道:“谭老哥你放心司徒火哥儿几个我知道没一个好惹的可是这一次他碰见了我余烈我要他尝尝我青海朱灵山的‘摄魂砂’!”

    谭雁翎知道余烈有一种自炼的独门暗器“摄魂砂”十分狠毒曾经施展过一次把前往青海教访问的客人“天南七友”一举成歼——

    那一次战况很惨七友死了六友剩下一个双目失明重伤而遁。

    因为这一次的关系余烈的“摄魂砂”出了名。

    也因为这一次余烈的阴狠为人为武林中人所深知大家认为他心狠手辣不够道义敬鬼神而远之。

    “人”是坏到不可交可是“摄魂砂”的厉害却也被举世公认为最厉害的暗器之一。

    谭雁翎这时乍一忆及到这种暗器的厉害不禁内心大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余烈遂即自吹自擂起来把自己吹得真正是举世无双。

    谭贵芝勉强坐在那里乏味已极抬头一看看见小丫鬟彩莲正在隔着窗子向自己打手势她就借故站起来向外步出。

    谭雁翎站起来走过去道:“你哪里去?”

    贵芝道:“去看看娘。”

    二人说话时已走到了门前避开了厅中各人。

    谭雁翎十分沉重地道:“也好你娘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芝眼圈一红低下头道:“娘没有告诉您?”

    “没有呀!”谭雁翎一怔道:“生了什么事?”

    贵芝摇摇头眼泪在眸子里打转。

    谭雁翎重重叹息一声他仍然还是没有想到其他方面——

    “回来了就好了……”他说“你先上你娘那边去一趟晚上我想让你娘陪我上桑先生那里去一趟。”

    “去桑……大哥那里?”贵芝显然吃了一惊。

    谭雁翎道:“听说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想去谢谢他一直都小看了他!”

    “我看不必了!”谭贵芝冷冷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

    “因为他不愿意人家知道他会本事!”

    “那又为什么?”

    谭贵芝心里由不住笑了笑心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但是她实在没有勇气把桑南圃真实的身份说出来。

    她甚至于怕和父亲的眼光相接触。

    缓缓地低下头她什么也没有说。

    谭雁翎忽然笑了一下拍着她肩膀道:“好吧好好劝劝你娘去吧!”

    房间里燃点着檀香。

    缕缕的轻烟里陶氏异常宁静地注视着女儿——

    她好像心情很好身上的一件衣服新换过的——是淡红色滚着绣花小边的那一种这件衣服她一向很少穿在贵芝的印象里好像母亲只穿过一次。

    她的头也像是刚刚梳过一样奇怪的是在边还戴了一朵小小的兰花。

    这种打扮使得贵芝颇为吃惊。

    陶氏的脸也重新擦了些胭脂细细的眉毛描得浓淡适宜看上去简直像个新嫁娘一般的娇丽。

    贵芝心里奇怪得很可是看见母亲高兴她也高兴。

    她原本担心母亲经过这番凌辱之后可能会滋生短见现在总算放心了。

    “娘!是你叫我?”

    “不错。”陶氏说:“我听说你回来了桑南圃的伤要不要紧?”

    “已经脱险了!”

    “那就好!”陶氏脸上带出了一种自内心的喜悦“我一直在担心他……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更无面目去见他九泉之下的爹了!”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谭贵芝红着脸垂下了头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恨恨爹、恨娘、恨自己。

    “孩子!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陶氏含着浅浅的笑容道:“除非你甘心平凡一辈子。”她侃侃地道:“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界上抓到些什么挣到些什么你一定相对地也会失去些什么。”

    “我知道娘!”

    “你知道?”陶氏摇摇头道:“我看你是不知道不过慢慢你就会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桑南圃跟你谈了些什么?”

    “他要报仇——”

    “他是应该的!”

    贵芝一愕道:“您是说……愿意他……”顿了一下接道:“桑南圃是一个很冷酷的人他说得到做得到!”

    “他是应该的……”陶氏慢慢垂下头眼泪在眸子里打转“他怎么说?”

    贵芝说:“他说可以原谅您……却不能放过爹。”

    陶氏脸上带出了一丝苦笑。

    “他真的会原谅我?”陶氏摇着头道:“不——他不会的!”

    谭贵芝道:“他说娘会自己惩罚自己!”

    陶氏呆了一下喃喃道:“今天我找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

    “你爹现在已经疯了——他自己在做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与他总算是夫妻一场不忍心看着他自掘坟墓!”

    “爹爹请了一个姓余的听说是专门为了对付司徒火那一伙人……”

    “有什么用?”陶氏冷笑了一声道:“即使是赢了司徒火那个人也赢不了桑南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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