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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nini2008…06…1213:05
梁浩然怕夏宜在家待得太闷,通过胖子给她联络了一个翻译服务公司做兼职,经常拿一些英译中,中译英的文件回家做,从产品目录,使用说明书到机械操作指南等等,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有时候还给来华做生意的老外做做导游兼口译。夏宜家里因此多了很多种专业性很强的英语辞典。有一天她开玩笑地对他说:“现在我真是词汇量大增,什么螺丝钉老虎钳,样样都懂。”
胖子受梁浩然之托的时候,惊讶得几乎翻个跟头:“老弟啊,别人养女人,都养个小的嫩的,怎么你养个老的?”
梁浩然立刻板起脸来问:“这从小的交情你是不是不想要了?你再敢在我面前说一次这种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胖子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什么世道,一只脸孔,说翻转就翻转。”
梁浩然又说:“你不要大嘴巴到处乱讲,让我查出来你走漏风声——”
“我不说,我不说,我就是给人上了夹棍也不说。”胖子连忙又把手举起来,“靠!你要不要我帮你打掩护?”
夏宜做上瘾,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把家里的烤箱,微波炉的说明书找出来翻成英文玩玩。有一天梁浩然过来,夏宜兴奋地说:“我姐给我来电话,说有个活给我干,问我愿意不愿意干。”
梁浩然警惕地问:“什么活?别是又去做什么外贸经理。”
夏宜瞅他一眼,说:“不是啊。她女儿的同学的几个家长,在商量着把孩子送到哪里去学英语口语,她就想出一个方案,她凑几个孩子,每周抽几天在她家里,让我教她们口语。她今天跟我商量是平常的日子好还是周末好。”
事实上,夏宜这次回国,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就算她愿意再找一份外贸经理的职位,那种高强度的工作,也不见得能撑得下来。
梁浩然说:“唔,这主意不错。周末好,你可以把彦成也接过去一起学。”
夏宜说:“现在的问题是,学语言,一周一次实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梁浩然说:“那你就来个二四六。”
夏宜说:“我就是这么想的,说抽周二周四下午小孩子放学后,周六可以是上午,每周教三天。这里的小学下午四点半放学,由我姐姐的婆婆把她们一起接回去,我从五点开始教,教到六点差不多了,时间太长小孩子自己也学不进去,她们本身也有很多家庭作业要写。我姐姐家住一楼,是两套两室一厅打通的,有个很大的院子,天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在院子里上课。”
然后她吞吞吐吐地说:“晚上你那一顿饭我可能就顾不上了。”
梁浩然不以为然:“你可以中午做好嘛,我回来微波炉里转转就可以了。”
其实彦成是不需要来学的,因为他上的是实验双语学校,平常功课非常繁重。蔡家的房子就买在学校附近,每天由奶奶接送。夏宜自那以后,每周六把他接到姐姐家,让他跟在班里,半玩半学,下课后跟姐姐的女儿莹莹玩一会儿,吃了中饭,再带回自己父母家,督促他写作业,在父母家吃晚饭,住一晚上,把他送回蔡家。
但是他跟她始终不亲,不可能像莹莹跟夏冰那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他们母子总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但是究竟隔着什么,她又看不见抓不着,只是在心里干着急。她有时候在他旁边看他写作业,会摸摸他的头。她说:“妈妈很爱你的。”
彦成会静静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写。
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这种冲动,她心中时不时地会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的离婚是不是一个错误?她跟儿子这种隔膜,是不是离婚的代价?她当年离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尊严?为了赌一口气?为了不能忍受另外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的存在?
可是当年如果不离婚呢?她还能忍受生活在蔡剑宏的身边,跟他同床共枕吗?哪怕是同床异梦?回答是不,不能够忍受那样的生活。那么哪里错了?错就错在当初不该让蔡剑宏把孩子抱回国。她当初应该咬咬牙坚持下来,亲自抚养彦成。可是她也知道,当初那种精神状态,她实在是不适合亲自抚养孩子。
怎么做都是错,于是一错再错。于是她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用那种静静的眼神看着她,令她心碎。
所以每个星期一梁浩然过来,都会看到她情绪低落。知道情由之后,他这么说:“不管他有没有反应,你都要坚持不懈地说,有时候你要抱抱他。”
夏宜无精打采:“我看到那眼神就浑身发冷,哪里还敢去抱他?”
梁浩然说:“我不相信做儿子的会推开自己的妈妈。不试你怎么知道不行?总要试一下。”然后他抱怨,“你怎么从来不说你爱我?我很要听的,你又不说。”
夏宜给他逗笑:“你怎么整天吃醋?不是吃这个醋,就是吃那个醋。我怎么没说过?我都说过N次了。”
梁浩然看她一眼,说:“高潮的时候说的话不算数的,那个时候的人意识不清楚。”
“不算数你还逼我说?”
“那你平时不肯说,怎么办?聊胜于无。”
funini2008…06…1213:06
日子就这么时忙时闲地溜走。有一天夏宜到翻译公司结帐,顺便再带回些文件来做,就见一个高高大大,似曾相识的男人向自己走过来,问:“夏小姐还认得我吧?我是梁董的司机阿庞。”
夏宜立刻心生警惕,反问:“庞先生有什么事吗?”
阿庞笑笑:“梁董让我来请夏小姐跟他吃顿便饭,请夏小姐移步赏光。”
夏宜想了想,只得跟他上车。这种事,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老地方,梁伟华站起来跟她握手:“夏小姐,久违了。你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家里的事杂七杂八,也不知道你回来——失礼了。”
梁伟华看起来比上次请她吃饭的时候老了十岁。
夏宜颔首说:“梁先生客气。”
梁伟华招手叫服务员,问夏宜:“夏小姐吃什么?”
夏宜耸耸肩:“无所谓,请梁先生代为做主好了。我这人最烦操这种心。”
梁伟华于是点了几款最新推出的海鲜,然后一边给夏宜斟茶,一边随意地问:“听说夏小姐母亲出了车祸,如今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夏宜仍然含笑:“多谢梁先生挂心,家母已经完全康复。”
“那么夏小姐有什么计划没有?留下来定居还是回加拿大?”
夏宜收敛了笑容,说:“梁先生,我走的时候就没说我永远不回来。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父母亲人都在这里,你没有权利也没有权力来赶我走吧?”
梁伟华笑道:“夏小姐哪里话?我不过作为老朋友老相识,关心关心。上一次的事我很感激,我也知道你尽了力。我说过我欠你一个情,这一点我永远也不否认。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谈谈阿浩的事。”
夏宜奇道:“梁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找阿浩谈?”
这时候菜陆续上来,梁伟华挥退服务员,亲自给夏宜布菜,然后说:“我们父子之间的尴尬情形,我想夏小姐也有所了解。我谈的这事,连孟小芸可能也不知道。”
说着梁伟华把目光转向窗外,看着远处的青山碧水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烟雾之中,又转回来,脸色就有些阴沉。他顿了顿说:“阿浩在孟小芸的协助下,一手搞起这个进出口公司,头一年一切正常,运作良好。但是第二年,自从你回来之后,情况就变了。他以前是粗放式管理,到后来事无巨细,几乎样样都要过问,尤其是跟供应商的联络。梁氏进出口的进货价格,比之世界同类物资水平,高出若干个百分点。夏小姐,按照国际惯例,这高出的若干个百分点,通常会作为买家经手人的佣金,被打入国外某银行的某人账户里面。我现在不能确定这些钱是在你的名下或者是阿浩的名下,但是我百分之百地确定阿浩一直在筹划着什么。”
夏宜倏然心惊,想起那晚梁浩然对她说:“七七,现在这边网络都在我手里,国外的供应商跟我做得也很熟,资金问题也不大,我完全有能力也有实力出来自己干。等我出来,我们去上海,或者出国也行,我们结婚好不好?”他所说的资金问题不大,就是指这个吗?他说他需要些时间来离婚,是在筹划这事?他为什么没跟她说过?她一再跟他说不要无事生非,他为什么不听?
他曾经跟她提过梁氏的体制,有内部审计制度,总公司的财务总监每年对下面各子公司进行审计——即便梁浩然是总裁的亲儿子,他主管的公司也不能例外。
夏宜做过外贸,也经手支付过买家经手人佣金,知道作为进口商的管理当局如果追查,必须要出口商配合。如果梁浩然继续保持跟对方的良好合作,对方不见得会愿意出卖这么有发展潜力的客户;而且作为出口商来说,一般不愿意出卖经手人,因为那样会影响他们的声誉,让其他的买家对跟他们的合作表示怀疑。
同时她在温哥华也做过财务,知道这种事情在账面上根本看不出来,除非你真的去调查国际生产资料市场的价格变动历史记录。
梁伟华看看她,接着说:“夏小姐,你要明白,结婚前,这个公司可分配利润的50%是阿浩的;结婚后,我给他100%作为他的报酬和家庭开支;如果他们有了孩子,那么我会把所有的股权全部过户到他的名下。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他这么做的目的只能是——第一,他不想让我知道这笔钱的去向;第二,他想脱离梁氏;第三,他想离婚。”
夏宜至此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梁浩然可能觉得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却逃不过他父亲那双精明犀利的眼睛。
她轻声问:“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梁伟华自嘲地笑一笑,说:“阿浩这种行为,说得严重点是贪污受贿,要是严格追究起来,我未必不能把这笔款子追回来,只是那样一来,阿浩也就要去蹲大狱了。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他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会让他去做牢的。他也知道自从悠然死后,我就剩下他这么一个儿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跟他翻脸的。但是做人要有分寸,如果做儿子的不想要父亲,你说这做父亲的为什么非要赶着认儿子?现在西方不是流行死后把财产捐给慈善吗?留名青史不是强过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夏宜是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荒唐不荒唐?他们俩倒好像是一对离婚夫妇,聚在一起谈儿子的成长教育问题。她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如果进口商要用断绝业务关系来威胁对方,对方会把经手人出卖出去的。
梁伟华转过头来,眼中精光一闪,问:“夏小姐,你说呢?”
夏宜的话有些底气不足:“我想,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许阿浩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也许是全球性的原材料价格上涨。”
梁伟华笑出声:“我还没老糊涂。阿浩这人呢,心眼实,耍起小聪明来脑子就不够使。他如今为了你,可以动这点小脑筋,为这么点小钱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却不想想因此丢了整个梁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损失!”他盯着夏宜问,“夏小姐,你忍心看着阿浩为你做这么大的牺牲?”
funini2008…06…1213:08
夏宜勉强笑一笑,没出声。
梁伟华叹息一声:“他现在年轻,热血冲头,不知道自己牺牲的是什么。等他到了三十五、四十岁,他会后悔的。”
夏宜这才说:“梁先生过虑了。这也许只是一个误会。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阿浩说他想离婚,我名下也未见到过任何不明款项。”
梁伟华拿起刀叉布菜:“但愿如此。我现在老了,精力已经大不如从前,正想把担子一步一步地往阿浩身上卸,自然不想他出什么岔子。这计划生育搞得,做父母的一点选择都没有。孟小芸是个不错的帮手,我不想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到最后鸡飞蛋打——夏小姐,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说只要梁浩然不离婚,他对他们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接着说:“夏小姐,希望你劝劝阿浩,凡事给自己留三分余地。只要他不触及我的底线,很多事我管不了也没有精力去管。还有,夏小姐,我欠你一个情,如今也全当还你一个情。”
那年她走的时候,也许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断了后路,在机场里跟梁伟华通过电话。她说:“梁先生,我马上就要在阿浩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停了停她又说,“但是我不能保证我永远不回来——这里毕竟是我的家。”
梁伟华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冷静地说:“夏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