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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的手指甲划痛了手背,弗雷德不禁挣了挣,“怎么会死?”
德国和苏联签订了和平协议,那里不会有战争,他完全不懂她在害怕什么。
“因为……”到嘴的话又被吞了回去,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接受?
“因为什么?”见她欲言又止,他不禁问。
她皱着眉头,真是有口难开,41年6月德国和苏联就要撕破面子,正式拉开战争的帷幕。苏德战争的爆发是纳粹德国法西斯统治的转折点,损耗兵力物资无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样冲去莫斯科,不是找死吗?
可是这让她怎么说?怎么说才能既不引起他的怀疑,又可以说服他改变主意?无奈她反复思索,始终找不到答案。
他挑眉等着她的回答。
“因为,”她咬咬牙,豁出去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我不想失去你啊。”
听她说得煽情,他不禁心一动,嘴角边随即浮现出一朵笑容,道,“你不会失去我,我说过会用生命守护你,一直到心脏停止的那一刻。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他说得是如此认真,蓝眸中盈满了诚挚,让她怔了怔,想说的话一时被堵在口中。
然而,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一个口头许下的承诺,在8个月后,竟一语成了真。
……………………
自从知道弗雷德要被调去苏联,林微微心中一直不快。见她闷闷不乐,弗雷德挑了一天风和丽日的下午,载她去外面兜风散心。华沙的东边有一条叫做维斯瓦的小河,和煦的阳光将平静的河面照出粼粼波纹,尤为宁静。在这里,万物都是静止的,感受不到战争的硝烟。
三月初,大地开始回暖,树枝上都爆出了嫩芽,地上的冰雪也早已消融,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绿色,总是给人一种生气盎然的气息,带来希望。
借助着拐杖,林微微勉强能独立行走,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她在一点点好转,只不过恢复的速度奇慢无比。
她要在河边散步,他就在一边陪着她,太阳的光辉照出了两个相扶相伴的人影。无可厚非的,弗雷德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她身体虚弱,他就亲自下厨给她补营养;她喊腿酸麻,他就替她按摩;她急着想恢复,他就陪她练习走路,伸手给她当拐杖。对她,他已经倾尽了全部的真心。这一辈子,无论对谁,恐怕他都不能够这么爱了。
他的好,看在眼里,林微微岂能无动于衷?如果他是一个活在21世纪的男人,那么他做这些或许还不至于让她那么感动,可问题他不是。他是谁?是让人们闻风色变的盖世太保啊!他的手中握着多少人的性命?他是如何对待犹太人的?可他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就是说他负尽天下人,唯独对她一人情有独钟也不为过了。
心中开着小差,走路没注意看地,一个不小心,突然脚底一滑,她踉跄着摔出去。
“小心。”弗雷德叫了一声,急忙伸手去勾她的腰,不想却被她手中的拐杖扫到了腿。没拉住她,反而被她带倒。
此处的地势略高,两人从草地的上坡一路滚到了下坡。停下的时候,她在上,他在下,身体贴在了一起。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十分不妥,林微微忙想抽身坐起。谁知,他却抱着她一个翻滚,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弗雷德背着光,一双眼睛比他身后的天空还要清亮。
“简妮,你的心里还记挂着鲁道夫?”他问。
说是,怕伤了他的心,可要说不是,却违背了自己的心。她索性闭嘴不答。
迟迟得不到回答,只听他又在耳边说,“把我当成他吧。”
林微微一怔,本能地抬头去望他,这一眼却深深地望入了他的灵魂。那双眼眸中除了对她的深情,还有那满满的无奈和自嘲。这种神情在他脸上出现,极具杀伤力,让她的心也不由地跟着一起痛起来。
他凝视着她,这灼热的目光比任何情话更动人。见他越来越近的脸,林微微一时变得手足无措。
“可以吗?”他问。
他要吻她,这个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该怎么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大脑在拒绝,因为他不是她日夜所思的那个人;可是,心,早已妥协了。
因为她欠他的实在太多了,为了她不惜一切,不择手段,他所做的已远远超过了鲁道夫。而向来,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情债!所以,如果他要,她就给,用这种方式偿还他,她心甘情愿。
因此,当他凑近时,她没有拒绝,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下,什么话也没说,这一刻她是愿意给他的。
他男人的气息离得很近,看着她的唇,缓缓低头,再近一点,就可以碰到她的唇了。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唇瓣上的温度,那双眼睛是那样的蓝,透出水晶般晶莹的光芒,好似北冰洋上澄净的薄冰,只是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带着绝望的忧伤。而伤他最深的这个人,却也是欠他最多的那个。
最终,只是差那么一点点,他还是没有吻下去。头一沉,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窝中。
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她不解问,“为什么不要?”
“为你并不想给。”
她咬着唇,道,“不,我愿意的。”
“那鲁道夫呢?”
林微微侧过头不语,沉默半天才闷闷地道,“不要提起他。”
弗雷德苦笑,“我不想逼你,不然后悔的不是你,而是我!”
不是不要她,而是太想,一旦吻下去,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再也收不住势,会忍不住要了她。
她觉得亏欠自己,想要报答他,她心里的想法他又怎么会不知。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向往常一样卑鄙无耻一些,装作不知,索性让一切木已成舟。可是,偏偏这一刻,他太理智、大脑太清晰,就是做不到。心在痛,而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可以带着一颗受着伤痛的心去做这事。
他不是弗里茨,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做绝了,他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再爱,是个男人都不会愿意当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
把我当成鲁道夫吧。话虽这么说,但心中到底还是做不到自欺欺人。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何能够忍受自己被当做别人的替身?不想把爱变成恨,更不想让纯粹的感情变质,因此,他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管这个期限是十天,还是十年;不管这个代价是金钱,还是生命,总有一天,他会进驻到她的心里。他暗自思忖。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不舍得太保哥,但更舍不得鲁少爷。
鲁道夫大帅锅啊,本想小小虐他一把,谁知一不小心虐过头了,
害的他现在连楠竹地位都要不保。呜呜呜,我心里还是对他念念不忘的。
忘了他的人赶快去看他的照片,看10000+遍。
所以说,
简妮是太保哥的,
微微是鲁少爷的。
第一百十章 巴巴罗沙计划
自从知道弗雷德要被调遣去莫斯科之后;林微微突然有了事做,那就是看书!
“我要看希特勒的《我的奋斗》!”
听她这么说;弗雷德眼中闪过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会对元首的政治书籍感兴趣。
见他不答;她又追问,“你能帮我弄来吗?”
心里觉得奇怪;但他还是不负所望地替她弄来了一本。
林微微自发去翻阅这本书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弗雷德铁了心要去俄罗斯,现在是3月12日;而苏德战爆发是在6月22日;还有不到4个月的时间。她知道历史的基本走向;却不知道这几个月里具体会发生一些什么。只盼能从字里行间中挖掘出一些蛛丝马迹,好在危机关头上当成救命锦囊。
希特勒的野心向东引,这并不是突然兴起的念头,而是早有预谋。他一向强调向东方发展生存空间,而不是一味地钉牢西欧的领土。毕竟和辽阔的苏联比起来,西欧几国真的是微不足道。
德军在西欧一阵狂轰滥炸之后,终于将目标对准了俄罗斯,而这个侵略计划被命名为巴巴罗沙。
这个入侵企图本身并不是绝密,在他的书本中也已提到,只是不管是德国人还是俄罗斯人都没有把它当真。一方面是因为希特勒出色的外交手段,另一方面是因为41年之前,德国都忙于征服西欧。
事实上,开展行动最初被定于40年秋,只是无奈那时正紧锣密鼓地在执行海狮计划,即攻占英国。另者,定在秋天进攻苏联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寒冷的冬天很快就会到来,天然的屏障会让德国人这一仗打得很辛苦。
几乎百分之百的将军反对同时拉开东西两条战线,因为德国的地理位置实在太特殊,镶嵌在欧洲的心脏部位,一旦他所谓的闪电战策失败,那德国面临的就是两头围攻,而这将是一个很苦逼的局面。从另一方面来讲,德国必须击溃英国,重新获得地中海海域的航海权,继而从北非殖民地源源不断地获得石油等原材料。做好十足的后备工作,才能开始纳粹所谓的总体战。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真正实现起来是有难度的。尽管多番对伦敦、利物浦等多个城市进行狂轰乱炸,仍然没能彻底攻占。40年8月,英国国王乔治六世,也就是伊丽莎白女王他爹,在皇宫前发表鼓舞人心的演讲(The King's Speech)。即便伦敦已被炸得面目全非,但英国皇室表示绝不潜逃出境,留下与人们共同存亡。
攻占不下英国,希特勒只能将巴巴罗沙计划无限期的推移。东欧一片大好江山,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是这个时间,谁也摸不准。
曾问过弗雷德,连他也猜不透首领的心思。仔细想想,也对,他的官衔还没高到能够进入元首的私人顾问团,所以他所知的还不如她林微微的多。和许多其他人一样,他认为苏德和平条约会维持到德国彻底攻占英国那一天。而这一天,对他来说是42年春。
攻克英国、占领苏联,这只是希特勒的狂人梦想。事实上,他只是折腾掉了对他誓死效忠的百万大军,最终吞弹自尽。而可怜的德意志,也被东西方给瓜分了。
但这话她也只敢自己暗自想想而已,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德国的命运如何,已被定了形,由不得她来说三道四。她所关心、她所担忧的只是她和弗雷德的将来。要在乱世生存下去已是不易,尤其他还是纳粹的高官,这更无疑是在刀尖上行走。
政治本来就枯燥,而希特勒的这本书不但枯燥,还沉闷,每一页都在叙述他的野心、他的政治预谋。越看越心烦,还不如不看!
趴在沙发又勉强翻了几页,最终敌不过心底的倦意,精神不济,转眼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下午。
弗雷德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大厅里打瞌睡的人。从隔都回来,他的心情本来是烦躁的,可看见她的睡容后,一下就变得平和了。天天在那个牢笼里看守犯人,不是杀人就是暴力虐打,再好的脾气也会发疯。幸好,在一天忙碌之后,总还有一个盼头,想到回家有人在等他,心中就满足了。她说,他是她的依靠,不可以失去他,可反过来,她又何尝不是他的精神支柱?
同是天下沦落人,所以他们谁也离不开谁了。只要她见不到鲁道夫,她就是他的,得不到她的心,就先霸占她的人吧。总有一天,她会向时间妥协。
这个想法虽然卑鄙自私,却符合他的性格。这也是他和弗里茨最大的区别,对于想要的东西,他用计策慢慢谋算,而后者则是直接的强取豪夺。
替她盖好毛毯,却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犹豫半晌,最终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他不敢深入,怕惊醒她,很浅的吻,却压着很重的情。她醒着的时候,他克制自己,这一点贪婪的爱恋也只敢等她睡着时,才偷偷发泄出来。
林微微本就睡得不太安稳,被他这么一惊扰,突然就清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放大的脸,不由吃了惊。
她大惊失措,而他却镇定自若,弗雷德撩开挡住她视线的头发,问道,“在这里睡觉不冷吗?”
“还好。”
“回房去睡吧。”他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她腿脚不便其实也挺好,至少让他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抱她。
“等等,”林微微拉了下他的袖子,指了指茶几,叫道,“我的书。”
于是,他又退回几步,蹲低了身体。林微微手一伸,将希特勒的大作抱在了怀里。
见她这模样,他不禁失笑,问,“看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的奋斗》。”
“太深奥,看不懂。”
“那你还拿它干嘛?”
“枕头太低,拿来垫着。”
他但笑不语。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俄罗斯?”
“下个月。”
“下个月就是4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