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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不要走,我不让你走,不要丢下我……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说过会回来娶我。尤利!”
那一声声叫唤,简直让人心如刀割。一颗心满满的都是伤痛,哀莫大于心死啊,林微微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一把拉起她,将她拖了出去。
“尤利,尤利……”她双目无神,只是在叫唤他的名字,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去的事实。
逝者安息,生者坚强,可是她们都是普通人啊,面对着生离死别,如何能做到如此洒脱?
贝丽斯一把抓住林微微,道,“他说,他说,我爱你,我会一辈子爱你。一辈子,我的一辈子还没过完,他却已经走了。我该这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太痛了,这一种痛是深入骨髓的,林微微感同身受一样。她的眼中也满是眼泪,咬着唇,却无法克制住心中的剧痛。
和鲁道夫的生离,和弗雷德的死别……这种伤心欲绝的滋味,她岂能不知?
贝丽斯的动静引来了医生和护士,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将她弄走,这里还有更多受着重伤的战士需要休息。
护士长拍了拍她的肩,道,“去休息室整理下仪容。”
她点点头,贝丽斯的喊叫还一直在耳边,让她心如刀绞。
魂不守舍低着头地走出去,没注意前方的路,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道歉,退让到一边。
那人嗯了一声,和身后几个人一起越过她。
“让你好好养伤,你偏要赶回来。”
“和那些被夺去生命的,这些小伤不算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林微微想要离去的脚步一滞,忍不住抬头。在那个侧影映入眼帘的那一瞬,她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万物皆止,唯吾心动。
眼泪,更多的泪水,刹那冲破了眼眶,宛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于她,整个世界都在这秒远逝,眼里唯独剩下眼前的这个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唉,挺压抑的一章,战争到底带来什么?除了老百姓的家破人亡,便是那些当权者的私欲。
人生最痛苦莫过于生离和死别,生离,明明有机会,却抓不住。死别,没有机会,万念俱灰。
真是庆幸,我们都是生长在和平的21世纪里。所以,有时候想想,要懂得珍惜啊
☆、140第一百三十章 爱情复兴(下)
能让她如此魂不守舍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
是鲁道夫啊。
淡淡一瞥;他的一个侧影、一个微笑,那些被遗落在角落里的记忆便再度开始转动,如同死灰复燃。
1938年8月,两人最后的别离;让人心碎。
在车站上;离别之际;她转身扑入他的怀中;只为最后一个拥抱;在电车上;车子开动;他发足狂奔追逐电车,只为最后一个亲吻。在死亡面前,他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住危险,忍受玻璃扎进皮肤的痛楚,宁愿同赴黄泉,也不愿放手独活。那一秒,他的血顺着手臂一滴滴流下,落在她的脸上,和她的泪,交融在一起。
这些前尘往事……真的可以忘记吗?就如同过眼云烟那般,消散不见?
在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悲伤,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爱恋全部压在胸口,沉甸甸地叫人窒息。有那么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扑入他的怀抱中,告诉他她是简妮,就是那个曾与他海誓山盟的女子。
可是,她没有。
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拖住了她的步伐,让她软弱无助,只能像一座凝固的雕像般伫立在那边,呆呆地凝望他。千言万语,挤压在胸口,却最终只化作了那一脸的泪花。在久别重逢后的这一刻,除了哭泣,她什么也做不了。
“别在这里发呆,赶快去急诊室。”
突然,背后有人扯了她一把,一个踉跄没站稳,她几乎摔倒。额头撞到门框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引得侧目纷纷。
听到动静,鲁道夫也回头看了一眼,但这一瞥也只是淡淡的,那眼神不过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毫无半分感情。色彩包含在其中。
如果是简妮,这样摔一下,会让他心痛到死吧。可是,她不是简妮了呀,她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亚洲女孩——林微微。
兜了一大个圈子,最终只是回到了起始点,什么都发生过,却又如同什么都不存在。看见了鲁道夫,恍若隔世,仿佛轮回在命运轨道上的只是她一人。
这种感觉不好受,简直是撕心裂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狼狈地仓皇而逃。和贝丽斯一样,她需要找个地方平复心情。可是,这不是合适的时间,更不是适宜的场合,大家都在浴血奋战,不容她胆怯、退步或是软弱。
医院里到处都是血腥、腐臭的味道,就连强烈的消毒水和酒精都无法掩盖。林微微被一个医生叫去了手术室,那里有一个伤者趴着,他的后背上从颈部一直到臀部有一条足足40厘米长的伤口。
虽然在前线已被那里的军医暂时缝合,但还是狰狞可怖,血水脓水不停地渗出。那个士兵被上了麻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林微微看着他,茫然地按照医生的吩咐递换手术刀和镊子,一边帮他止血,一边脸上泪流不止。
手术维持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终于结束。医生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从开始一直哭到结束,不禁问,
“他是你情人?”
她被动地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脸,却不小心抹了一脸的血渍。
兵荒马乱中,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惊惶失常在所难免,所以医生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鼓舞。
“院长先生,”这时,护士长匆匆地走过来,看到林微微满脸是血,不禁一愣。
没料到坐在身前的这个是院长,微微也是不由自主地吃了惊。
“什么事?”
护士长一整神色,忙道,“仓库里的消炎药、麻醉剂、还有血库的AB型的血袋都所剩无几了。”
“到HSK、乔治亚、圣玛丽医院去调。”
她摇头,一脸为难,“他们的情况比我们更危急,刚才HSK院长还打电话来想向我们调集。 ”
他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拧着眉峰,道,“把这个消息反馈给党领导。”
不等护士长应许,他又问,“外面还有多少伤者要救?”
“还有两卡车。”
“两卡车是多少人?给我一个确切的数字。”
“近50人左右。”
“这样,把有希望的抬进来,实在伤重的,就安排在后院。”
“可是……”
“没有可是,按照我说的去做。”院长打断她,声色严厉。
护士长挪了挪嘴巴,只得退下。
院长一抬头,正好撞见林微微的目光,不禁一怔,随即沉重地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吗?你看,到处都是这样的人,脑袋被炸,肚破肠流……他们能救回来吗?”
看见人命流逝,却无法援救,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好受。林微微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院长手一挥,按压下急躁的心情,道,“算了,你下去把脸洗了,一会儿再过来帮忙。”
林微微刚走了几步,就又被他叫住,“等等,刚才忘了说,通知医院里所有的医护人员和伤病者,凡是AB型、O型血的,只要一时半会死不了的,都全部给我献血去。”
林微微不敢耽搁,跑到厕所,胡乱用水洗了把脸,又心急慌忙地冲了出去。一个个房间的通知。
一时间,挂针间里挤满了人,AB型的血型不常见,但O型的倒是不少。灌满了一袋袋的血,忙到头昏眼花,眼里望出去都是深红色。在这种处境下,还能临阵不乱,是一种境界。她林微微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做不到。
护士长几步走出房间,对着后面排队献血的人道,“你们当中谁是AB型O型阴性的站出来,其他人全部回去。”
AB型阴性是稀有血型,偏偏她林微微就是。
“我是AB型阴性的。”
“我是O型阴性的。”与此同时,传来一个男声,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听到这个声音,让她心头一动,不由抬头望去。果然,说话之人正是鲁道夫。
“就你们两个?”护士长皱起眉头,不满却也无奈,“好吧,你们过来。”
将他们安排坐下,一针扎进血管里,这感觉不好受,可是心里的难受远远超出了身体上的痛苦。
林微微坐在他身边,偷偷地斜眼瞄他,深邃的轮廓满是疲惫,下巴胡渣横生。因为不是重伤,手臂上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处理,透过破损的衣服还能隐约能看见里面翻滚的血肉。
记忆中那个冷漠的少年在时光下,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大男人,熟悉的容颜,陌生的气息,真正是成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啊。
心潮翻腾,眼眶热热的又盈满了泪珠,林微微闭起眼睛,不敢动,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悲恸而痛哭流涕。
曾在思念的烈火中整整焚烧了一千二百一十五天,不断地在期盼奇迹发生,奢望美梦可以成真,可每一次都在失望中度过。盼了三年半,却也失望了三年半,真的不曾心灰意冷吗?真的不曾怨悔过吗?胸口跳动的,真的还是当初那颗从未有过瑕疵和裂痕的心吗?
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太悲、太痛、太伤、也太苦,让曾经那些欢乐的时光都变了质。
她的委屈,他怎会懂?他说过会在5000朵玫瑰中找出她,可如今她就在他身边,近在咫尺,他却无动于衷,连微笑的眼神都不曾对她有过。
他的手臂横在她的旁边,他的气息就在这里,如此之近,只要稍稍动一下手指,就能够碰到。只是这几厘米的距离偏偏成了两人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想留在他身边,想握住他的手,想让他帮自己坚定动摇的信念……在内心反复挣扎,却一不小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咬住嘴唇,转头望向窗外,看着天空,倔强地不想让眼泪滑下。
正独自伤悲着,有人走了进来,是鲁道夫的战友。
“你受着伤,还来献什么血。你父亲让我照顾你,一会儿出了什么事,又要责怪我。”有人在那里抱怨。
“照顾什么?我又不是小孩。他们要阴性血型,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是,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见死不救?”鲁道夫冷冰冰地回复。
那人笑了声,道,“我永远说不过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她们会替我处理伤口,你不必在这里陪着,回去休息吧。这一仗打得我们都是筋疲力尽,几天几夜没合眼。”
“是啊,有命归来实属幸运。”
他们说了几句后,有护士过来拔掉针头。
被抽了近400毫升的鲜血,站起来时,起身得太快,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后跟正好踩在了鲁道夫的脚背。
有人撞向自己,他本能地伸手扶了一把,掌心里的热度让她浑身一颤,烙痛了她的心。
控制不住泪意,只能任由它们泛滥,抬起头,她看向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中饱含感情,有委屈、有哀怒、有悲伤、有痛苦……纷纷交织在一起。这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撞击了他,这种莫名的震撼叫人错愕。
瞧见林微微,刚说话聊天的那个战友很是惊讶,但随即眼神一变,扯出一朵嘲讽的笑容。
“元首推崇种族统一,血统纯正,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得用亚洲人的血。”
这话说得露骨,刺耳而又不中听,林微微心里头本就哀怨冲天,闻言之后,更是各种不爽。她一挥臂膀,甩开了他搀扶的手,转身又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上。
这个动作让鲁道夫一怔,不禁低头又瞥了她一眼。他很想问她,为什么刚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们明明素未平生,可她却让他觉得自己欠了她全世界。
迟疑片刻,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沉默着。一转身,随着同僚踱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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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又被抽掉了400毫升的血,林微微回家倒头就睡。休息了12个小时,外加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总算是恢复了元气。
韩疏影的模样也很狼狈,他被分到HSK医院,规模远比她所在的大学诊所要大,自然被送去的伤者也更多,情况更糟。
在医院工作,就得三班轮番,两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渡过。回到家也只是倒头大睡,连话都顾不得说。
起初的三天,是最糟糕的,大批伤者要被安顿、要进行手术、死亡人员还要被拖到太平间,再加上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