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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人送你,你哭什么?”沃夫冈不解地问。
“尿憋的!”她擦了擦眼睛,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沃夫冈一听,立即给她让出一条道,催促,“快去快去,别憋坏了。”
“……”
在厕所里洗了一把脸,打起精神。火车轰隆了一声,终于缓缓启动。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一直到火车驶出站台,她才敢走出去。
望着远去的城市,她暗自道了一声,再见,柏林。再见,弗雷德。
…………………………………
一大清早,弗雷德就有些心神不宁,可能是昨夜的梦,也可能是因为林微微闪烁的眼神,让他敏感地意识到她有事在瞒他。
才踏进办公室没多久,就坐不住了,脑子里想的都是她。没心思办公,干脆扔下手头的工作去找她。只有把她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才能安心。和自己的下属吩咐了几句,拿起大衣,飞快地撤了。
车轮一滚,他去了微微的家,开门的是韩疏影。屋里很安静,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人,开门见山地问,“她人呢?”
韩疏影本就不待见他,不想和他多啰嗦,回到客厅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没把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弗雷德几步走近她的卧房,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他心中一沉。伸手拉开她的衣柜,里面放满了衣物首饰,但细心的他还是发现少了一小部分。
这丫头果然不辞而别了!弗雷德意识到这一点时,几乎控制不住翻滚的情绪,他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感动她,没想到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不然怎么会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从没这么失望、这么生气过!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她的那些小饰品跟着他的力道跳动了下。
不能失去理智,他需要正确的判断,于是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几步走出去,站在韩疏影面前,问,“请你告诉我,她的去处。”
韩疏影连头也没抬一下,仍然看着书。他不说话,弗雷德也不强迫,转身在他对面坐了下去,手指敲着沙发边的茶几,发出嗒嗒的声音。韩疏影被他制造的噪音吵得心烦意乱,看不下去,只能关起书。他站起来想回自己房间,却被弗雷德按住。
“请回答我的问题。”
韩疏影抬眼望着他,还是不说话。
弗雷德道,“如果你想继续在德国安稳的生活,而不是接下来的日子在集中营度过的话,我希望你能配合,对我坦白。”
“您这是在威胁我?”
“这只是善意的警告,”他扯出一个惯有的笑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对某件事胸有成竹的时候,才会展现这样的微笑,“你我都知道,她不是袁若曦。我想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警民合作,对你对她都有好处。”
他的话让韩疏影动容了一下,不喜欢这个警察上校,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比起鲁道夫,他城府深,又会耍手段,不是林微微这样的傻姑娘可以把握的住。一样是纳粹,他宁愿她和鲁道夫在一起。
“能申请到柏林大学学习,我想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吧,先不说你花了多少金钱,就是每个学期的学分也是得来不易。花了多少心血,你自己最清楚。是学有所成,还是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是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还是去集中营里当苦役,我想你比我更会选择。”弗雷德一字一句都击中他的软肋,韩疏影不是林微微,所以他不需要心慈手软。他只是想得到他要知道的信息,在威逼完之后,话锋一转,语气一变,继续利诱道,“你是微微的朋友,我不想对你用那些对付犯人的手段。我不会害她,有我保护,她会比任何时候都安全。”
“保护她?”听到这一句,韩疏影忍不住冷笑,反驳道,“明知道她有男友,却还步步为营盯着她不放。如果不是你逼得她那么紧,她怎么会走投无路,去战场冒险?”
“战场?”他一愣,递交军部的申请不是拒了吗?他亲自动的手脚,不可能出错。
难道她申请了第二次?
还来不及收起嘴角的笑容,弗雷德眼里的神色已飞快地一变,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威
严十足,那双精湛的眼睛射出凌人的冷光。韩疏影本来不想回答,却不由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今天早上十点三十五分的火车。”
“胡闹!”蹦出这两个字,他一分钟也不敢浪费,直接赶去了火车站。
一路闯着红灯,他不停地在瞄手表,一分一秒都走在了他的心头。如果不是昨夜那个噩梦,让他心神不定,恐怕现在还坐在办公室里被蒙在鼓里。想到她独自做下的决定,他的心就像被一刀刀地凌迟了,痛得连话也说不出。
一直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只是她不敢承认,所以忍住渴望,耐下性子,一步步慢慢地诱她卸下防备,让她彻底打开心扉接受自己。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他的隐忍,他的退让,他的心思,他的等待,他的守候,她全都不在意,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她念念不忘的始终只有鲁道夫一个。
车子的油门都快被他踩爆了,恨不得能插上一对翅膀,一下子飞到她身边,拦住她,问一句,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既然不爱他,又何必介意他是否有女友?又何必在乎他是否记起一切?
火车站的主题永远是送人和接人,人头涌动,哭声笑声纠结在一起,让向来镇定的一个人瞬间烦躁透了。想把所有的人和声音都过滤出去,他的世界里只要有她就足够,可惜,越是急躁,越是找不到人。他已经从车尾走到车头,看遍了每一节车厢,还是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停下了脚步,在心中苦笑,也是,有意要躲他,又怎么会让他找到呢?
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悲痛,心很痛,痛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了。这个情景是那么熟悉的,他闭上眼睛,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
开动的火车,他在站台上追逐,拍着车厢,强迫列车长停车。当时,他的心情也是这样的绝望和哀恸,那一天的他,同样也没有找到她……
记忆的黑匣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想起越多,就让他沉陷越深。就算他记不起印象中那个女孩的模样,可是那又怎样呢?他爱的是一个女人的灵魂,而不是她的身体。因此,对他而言,重要的不是她的模样,却是一种和她相处在一起时的熟悉感;一种心跳到不能自已的感觉;一种让他彻底失去理智的冲动;一种让他又爱又恨的情愫,一种不顾生死、放弃追逐名利的疯狂。
可惜,这些微微都不懂。他以为时间会让她慢慢明白,可是,她没再给他机会。
看着载着她的列车慢慢远去,一颗心也跟着沉到了海底。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她是冲动派,可以做事不顾后果,他却不能。她的烂摊子,他还得替她收好,她能走,他也有这本事再把她弄回来。只是这一切并不容易,不是他的权责下,需要打点,要从长计议。
他按了下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心中有了个大概的计划,在找人疏通关系之前,他再度回到林微微的家。
韩疏影没料到他去而复返,不禁一愣,伸头出去张望了下四周,只见他孤身一人,并没有林微微的身影,显然是没找到人。可是他依旧一脸沉稳,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反而叫人吃不准。
弗雷德几步踏进了大门,问,“她有没有书信留下。”
韩疏影摇头,“没有。”
“那有没有口信?”他又问。
“没有。”韩疏影望着他,语气生硬地道,“走的前一晚,她根本没有提及你。”
弗雷德笑着道了声谢,道,“我去她房间坐一会儿就走。”
转身走入她的小天地,坐在床上,被褥上似乎还逗留着她的味道。他伸手摸了下被子枕头,脑中闪过她缩在被窝里瞪他的模样,不禁失笑。脸上虽然微笑着,心却隐隐抽痛着。
能够控制情绪,并不代表他能够克制住对她的感情,那一种心被敲碎了的感觉,无比之清晰,让他颓废而无奈。这个傻瓜自动请缨去东线一定是为了鲁道夫,可是她不知道,鲁道夫根本不在东线。在斯大林战役爆发的前两个星期,元首做了紧急的部队调动,抽出SS第一警卫队的几个连,调去了巴黎。鲁道夫现在正在巴黎参加阅兵式,等待元首的审阅。
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告诉她。不得不承认,他也有私心,想方设法地扣下前线寄来的书信,不让他们联系,不让他们感情升华,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定。
想到这里,他的心有些乱,没想到自己再一次将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而这一次,他却没有能力抛下一切,守候在她身边保护她。
站起来正想离开,却无意在垃圾桶里看见了被她捏成团的纸条。好几张,都是她写给他的信,只有开头,写了几句就被扔了。
他叹了口气,将废纸一张张捡了起来,揉平,像是什么珍贵之物,放进了口袋。唉,这个傻瓜,怎么一
直都不愿承认自己的心,要掩耳盗铃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等死前那一刻,才肯承认她爱他胜于鲁道夫吗?
回到警局后,弗雷德没闲着,第一件事就让手下调查,这一支医疗队去东线哪里。
等了足足三天,等来的消息却是,他们刚到达前线,就遇到敌方偷袭。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在他们前方爆破,一支队伍给冲的四分五散,失去了消息。
弗雷德听得惊心动魄,脸上惯有的沉着笑容顿时冻结。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
气氛十分沉闷,两人都有些坐不住,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忍不住站起来跑到了室外。
深深呼吸一口满是硝烟的空气,沃夫冈问,“袁,你后悔来这里吗?”
……
聊了会,后方传来一阵喧嚣和脚步声,他们急忙回头。原来是德军压着一群苏联战犯路过,那些人浑身是伤,满脸都是血,显然受伤不轻,但没有人给他们治疗。拖着蹒跚的步伐,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被德军赶着向前。
……
一个俄国人腿上中枪,伤口没有处理,已经溃烂流脓。他踉踉跄跄的,摔了一跤,然而,他的同伴还没来得及扶他,就被德军拉开了。一个宪兵模样的人,上去就对他狠狠地踢了一脚,将那个战俘狠狠地踩在脚下,厚重的军鞋碾着他的脸,一边口中还在叫嚣。
“可恶的俄国猪!”
……
“我们德国人的骑士精神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沃夫冈捏着拳头,怒道。
见他跨出脚步想要冲上前,林微微急忙一把拉住他,“你疯了,难道你要当众帮助你的敌人吗?”
他一震,随即收住了脚步,喃喃自语道,“战争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战争不该这样,又该怎样?
168、第一百五十七章向斯大林格勒挺进
火车停在捷克和罗马尼亚的边境上,吕肯集合了所有人,站在二号站台准备换乘另一辆开往俄罗斯的火车。从这里出发的几乎都是军列,来来回回,车站上放眼望去都是穿着各种制服的军人。
马上就要进入战线,终于可以为祖国做一些实质性的事了,几个德国同伴的心情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两边的军列里堆满了各种武器、战斗机的零部件、坦克、装甲车,医疗齐备、保暖用品等等。这里已和苏联相邻,虽然被德军占领,但是那些游击队还是无处不在,想尽办法来破坏纳粹运往前线的重要物资。德军部队在明,这些破坏分子在暗,防不胜防,所以部队纪律严明,几乎是三步一个岗哨。战士们背着步枪,昂首挺胸地站在风雪中,就像一座座雕像,不敢半丝怠慢。
先要将武器运走,然后才运人,一群小组在站台上不停地跳脚,还没到苏联,已经被这严冬给震慑了。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横竖都觉得冷,最后只能躲到厕所边的帐篷下。这里虽然飘不到雪花,但气味实在太难闻,暖和了身体,苦了鼻子!臭和冷,一干人等立即选择了前者。
大家冷得实在吃不消,为了打发时间,纷纷拿出食物吃了起来。发给大家的都是一些夹着火腿的冷面包,虽然能够塞饱肚子,却不能让人暖和。大家目光到处飘动,希望能够有热水供应处。
在等了近两个小时候,停在面前的这辆火车终于缓缓开动。大家欢呼了一声,又跑回站台上等待下一列的到来。
然而,进站的军列并没有停下,只是降低了速度缓缓经过,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