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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宣传部长看中了他,非要让演犹太人的宣传片。当时,他语气坚定地拒绝了,之后没再提起,本以为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昨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里面竟有她妻子犹太血统的证明书,虽然他坐得直、行的正,但毕竟舆论骇人,这一点作为明星他深有体会。考虑再三,决定遵照匿名信里的建议和安排,为了保住妻子,不得不舍弃在帝国的功名,收拾细软逃命。
见他不说,司机催促道,“天快亮了,你们坐第一班火车走。记得,要往东走,不要节外生枝。”
施塔忙回神点头,和妻子反复感谢了几声,这才踏上火车。司机目送他们,直到火车缓缓开动,看不见踪影,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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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敲过六点,弗雷德站起来准备下班,刚准备锁门,办公桌上的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似乎在迟疑要不要接。然而,那铃声不折不挠,一直响个不停。弗雷德抿了下嘴,最后还是无奈地走了回去。
才开口说了句哈罗,就被宣传部长打断,“弗雷德,你过来一趟,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我下班了……”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
弗雷德挂了电话,戴上帽子,走出办公室叫住一个助手。
“帮我安排一辆警车,去帝国总理议会厅(Reichskanzleramt)。”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戈培尔已经敞开了大门欢迎他。听见敲门声,他从办公桌上抬起头,道,“你来了。”
将外套帽子挂好,弗雷德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正准备去祭拜五脏庙,就被你传来了。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么?”戈培尔扔了笔,靠在皮椅里,道。
“什么?”他扬眉。
“施塔潜逃了。”一双尖锐的目光投向他。
“哦?”弗雷德脸上闪过惊讶,随即扬起眉峰道,“我还没动手。”
“你还没动手,可是他已经得到风声,带着老婆远走高飞。”
“他真是狡猾。”他摇了摇头,叹息。
“你觉得是他自己洞悉了我的意图?还是有人在暗地里通风报信。”
“这个不好说,他红了近十年,政界上商界上都有朋友,而且他自己也狡猾如狐狸。”
“可是,”部长的目光紧紧地虏获住他,道,“我只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你。”
弗雷德吃了一惊,道,“难道你这是在怀疑我?我和他连一面之缘也没有。”
听他这么说,戈培尔干笑几声,企图缓解尴尬的气氛,“我知道不会是你,放走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反而帮我做事,还能升官发财。”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见他不接话,戈培尔又道,语气中不无愤怒,“让他出演这个角色,是给他面子,没想到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还连夜逃脱。真是太让我失望!”
弗雷德附和道,“确实,为帝国效劳是他的荣幸,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在演艺界的位置。等他回来,一定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戈培尔哼了声,道,“逃都逃了,他还会回来么?”
弗雷德再度耸肩,“估计是不会了,除非……”
“什么?”他烦躁地挥手,“别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除非你派人捉他回来。”
他沉默了半晌,道,“我正有这想法。”
“不过,欧洲那么大,要找出两个人也不容易。”弗雷德。
“是啊,你认为他们会去哪里?”戈培尔。
“哪里都有可能,不好说。”弗雷德。
“要是把他捉回来,我想捏死他。”戈培尔点燃烟斗,吸了口,平复下心情,问,“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弗雷德摇头,“没有,这事颇为棘手。”
看得出来他并不愿意接这烫手烂山芋,戈培尔站了起来,踱到酒柜前,取出两支玻璃杯倒上红酒。
然后又走了回去,将其中一杯递给弗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里能让我信任的人不多,既让我信任又有办事能力的,更少。但你弗雷德绝对是一个。”
弗雷德举了举酒杯,不卑不亢地道了声谢。
“这事……”戈培尔斟酌着语句,试探性地开口,“我要是交给你,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他没立即回答,而是沉吟半晌,才道,“说实话,我并没有把握。”
“诶,你不要谦虚。这些年你取得的功绩,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他话锋一转,继而又说,“这事你要是接手,一定也不会让我失望。”
弗雷德的脸上露出为难,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峰,推辞道,“可是,近期我手头上也有不少案件。况且,他们可能已经逃出了德国,我身为柏林地区的负责人,恐怕越权……”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戈培尔打断,他伸手敲了敲书桌,道,“你的事可以暂时让别人接手,弄一张去国外的通行证也不是什么难事。”
部长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能再推脱,点头道,“那好吧,我回去安排一下。”
“你肯接手,我就放心了一半。不过,逃出德国,这个确实麻烦……”戈培尔放下酒杯,托着下巴沉吟道,“你认为他们会去哪里?”
“瑞士?毕竟那里是中立国。”弗雷德。
“我看不会,虽然中立,但是和我们帝国还是有协约。要是发个通缉传到那边,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北欧?瑞典?”
戈培尔想了想,随即否认,“施塔尔这么有名,我猜他一定不会去有人能够认出他的地方。除了这些地方,还有哪里对他来说会比较安全?”
在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弗雷德也在思考,突然眼前一亮,他不禁脱口道,“苏联!”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戈培尔伸手拍了拍他,笑道,“好小子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弗雷德点头,道,“一方面,苏联没有完全落入帝国的掌控中;另一方面,那里认识他的人比较少,方便隐姓埋名。而且,战乱中,大家都顾着逃命,没人会去留意他。”
戈培尔扩大了脸上的笑意,赞赏道,“分析的有道理,我们俩不谋而合。”
“不过,”弗雷德有些迟疑,“苏联土地辽阔,真要找出两个人,还是得花一番心思、时间和精力。”
他叹气,“确实。”
两人沉默了会儿,戈培尔又道,“不过,这家伙不会说俄语。说德语,就容易暴露行踪。”
“就算这样,还是如同大海捞针。”
戈培尔立即表示赞同,“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尽量给你一切权责上的便利。”
闻言,弗雷德眉宇间一松,举杯和他碰了碰,道,“我就在等你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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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弗雷德低声道了声谢,将登记册还给她,转身便走。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眼望过去叫人眼花缭乱。弗雷德和手下兵分两路,一个个仔细地找过去,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突然那一头传来部下的叫唤声。
弗雷德立即调转步伐,向那边走去。终于,在茫茫伤兵中,他看见了她!
他的呼吸一滞,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就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如鬼。看见她这模样,心头上就像被插上了一把刀,很痛,很痛……除了痛,他已然感受不到其他。
“上校先生,您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身边的声音让他霍然惊醒,他点了点头,控制住翻腾在眼底的情绪,道,“是她。带她去治疗。”
215、第二百零四章弗雷德的承诺
辗转奔波,弗雷德一路追着线索到苏联。几天后,他接到电报,明斯克的医院接收了一批战线上运来的伤兵。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他刻不容缓地跨上军机,直奔明斯克。随着距离的缩短,一颗心狂跳了起来。他从不信教,可一刻却不由自主地交握起双手,默默祈祷。
微微,你一定要坚强,等我来接你。
他望向窗外,蓝天白云在眼前闪过,这是一个大晴天,可美好灿烂的阳光并不能融化他眼底的阴郁和忧愁。习惯了将一切尽在掌握,偏偏她的生死,他左右不了。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守在她身边,陪她一辈子。可同时,却又无法阻止心尖上冒出来的那股恐惧感,怕她虚弱得等不到他到达,就……
内心一向强大的他、行事素来稳重的他,一旦碰上她的事,就变得六神无主。抚着额角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偏生心乱如麻,望着天边掠过的浮云,怎么也压不下心底的浮躁,他无法控制自己去胡思乱想。
医院外面停满了运输伤兵的卡车,没有足够的床位和医生,伤员只能暂时停留在空地上。还没走进医院,就已闻到了战争的气息,一路走去入耳的都是哀吟、都是悲叫,有人被炸断了腿露出白骨;有人没了眼睛,血流满面;有人整个背脊都被炸断,浑身瘫痪;这是怎样一副情景?这仿佛不是医院,而是人间和地狱相连的通道,这一扇门是否已通入了地狱?
看见这幅悲惨的景象,弗雷德的心情更加低沉,心里充满了恐惧担忧和不安,他的微微,他的微微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凶多吉少?
他越走越快,身边的助手几乎无法跟上他的脚步。医院里水泄不通,能落脚的地方都淌满了伤员,医生护士焦头烂额地穿梭在急诊室病房间。
每一秒钟都有生命在流逝,弗雷德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急翻了天。也顾不得平时彬彬有礼的形象,他伸手推开挡路的人群,直奔登记处。
“您好,请帮我查一个人。”弗雷德伸手敲了敲办公桌的桌面,企图引起护士长的注意。
护士长瞥了他一眼,没应答,她肩上挂着电话,手里在登记信息,还要时不时的和两边的伤员说上几句,可谓是一心几用。
这里不是警察局,弗雷德耐下性子,又温和有礼地问了一遍。
这回,护士长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她继续低头讲着电话,看这情况一时半会是腾不出时间来。弗雷德转头环顾了下四周,到处涌满了战士,轻伤的、重伤的、性命垂危的、默默抽烟的、蒙头哭泣的……空气里漂浮着伤口溃烂、血腥的味道,让人不好受。
别人好不好过他无所谓,他记挂关心的只有微微。找不到其他护士,他便又将注意力转了回来。连问三遍都得不到回答,他干脆伸手按住了座机上的挂断键,咔嚓一声,通话断了线。护士长继续喂了好几声,这才反应过来,她一脸责备地抬头,正想数落这个罪魁祸首,却弗雷德抢去了话端。
“请帮我查一个人,她叫若曦﹒袁。”
“我们现在忙成这样,你看我有时间做这事吗?”护士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想继续拨打电话,却被他用手挡住。
“我是来自于柏林的警督,受元首之命到这里办案,请给予方便。”他简略地自我介绍了下,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继而又道,“如果这件案子搞砸了,倒霉的不光是你,而是你的院长,甚至整个医院!”
他的语气并不尖锐,甚至是平淡的,却威严十足,让护士长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他。只见那双幽幽蓝眸中射出了精锐的光芒,他脸上肃穆的神情让她意识到,这一句话绝不是随便胡诌来恐吓她的。
她妥协,放下手头的事,问,“你要查谁?”
“若曦﹒袁。”
护士长戴上挂在胸口的老花眼镜,拿起厚厚的写字板翻查了起来,一页接着一页翻过,她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却始终找不到这个名字。
“姓什么?”
“Yuan。”
“不是德国人?”她问。
弗雷德摇头,道,“中国籍。”
“部队里竟然还有亚洲人。”护士长不可思议地嘀咕了声,继续查找。
可是从头到尾全部都翻了一边,还是没有这个名字,她摇头,“查无此人……”
“这不可能!”弗雷德打断她。若不是他在暗中做了手脚,以林微微这个普通医护人员的身份,恐怕还上不了返航的运输机。所托之人亲手将她送上飞机后,随即发了一份电报给他确认,从头到尾没有半点纰漏,而现在她却说找不到袁若曦的名字……
护士长没和他争辩,而是直接将登记板递给他,道,“你自己找。”
弗雷德伸手接过,从首页到尾页,几百个名字,一字不落地查看了起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