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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与飞翔-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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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递到我手上。四说名我签好了,你看看吧! 
  我翻开,在首页见到了他那行早就操习熟练的签名。我笑着说: 
  “难道你留给我的只是一个名字?” 
  四明白我的意思,四说好吧,那就给我,等我再想想,写好了再给你。我又把书递回给四,其实我真的很想四能给我多写一些话,哪怕是多一句。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怎么了?如果有很多事情无法说出口,那么我希望他能写下来。四接着问我: 
  “冰淇淋好吃吗?” 
  我说很好啊,就是觉得有点冷了,我们晚上怎么安排? 
  “还有什么安排,喝酒唱歌了!你不知道,前几天我才和几个出版社的人喝了酒,叫来的几个陪酒女生,那才厉害,个个都有一两斤白酒的量!” 
  四一下子眉飞色舞地开始和我谈喝酒玩耍的事,但是这一切都引不起我的半点兴趣,我觉得曾经的他是不会对我讲这些的,至少,那不是我们共同的话题。正想着,四又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好看吧!诺基亚最新的翻盖手机,朋友刚送我的,来来,我给你看我和其他人拍的照片。” 
  说完四竟然热情且主动地靠了过来,我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有一张,他站在正中间,几个陌生人围着他,所有人都灿烂地笑着,四笑得最灿烂,眼睛都弯成了月亮,仿佛这个世界明媚的阳光都可以把他照得睁不开了双眼。我笑了一下,应和道: 
  “看来啊,你的自恋倾向更加严重了!” 
  四咯咯地笑,把手机收回来翻电话,接着就开始约人。“喂—!美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出来玩吧!—去哪里?当然是老地方‘辉煌’啊!—还有谁!你先别管,我再约人就是了!—告诉你了,今晚可别放我的水!不出来明天可就拿去剁了碎尸喂狗!这可是圣旨!”“啪”,四挂断了电话继续叫人。四边查电话,边对我说: 
  “其实这几天每晚都有饭局应酬,喝完酒就是唱歌,熬了几个通宵,哎—!过得真郁闷!不过,我都习惯了!” 
  我突然开口了,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内心相当激动,我说: 
  “我觉得你变了,四!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了!” 
  “是吗?没什么啊!我觉得无所谓!” 
  四继续翻他的电话,语气异常冷漠。我心中震了一下,我不相信四会毫无感觉。我失望地摇摇头,其实我很想继续说下去,很想说四你不过是在掩饰心中的空虚,很想说名气和金钱乃至社会将你改变了,很想说难道四你不觉得其实这一切逃避是没有用的! 
  然而我什么也没说。我突然好想笑,我想起自己曾经对四的羡慕,想起自己看到四出名后心中不断增生的欲望和动力,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书也能够卖几百万,想着卖书赚来的钱,可以买房子、买车、买名牌服饰…… 
  然而现在,当这所有的繁华都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我却迷惑了,因为,我只看到了一个内心麻木,充满倦意和无奈的朋友,过去的印象似乎早就被腐化,仅存的,是一副孤单无助的背影。四啊,四啊!我在心里大叫着:其实,我觉得,你比我们这些人可怜多了! 
  郭妈妈叫我们来吃饭,而四已经把人约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人去厨房洗手,然后问有没有要帮忙的。郭妈妈摇摇头,说多吃她的菜就行了。我想起黎晓对于郭妈妈厨艺的赞扬,我现在决定亲口尝一尝。一会儿郭爸爸也从楼上下来了,我和郭敬明一家三口,还有那只小鹿狗,一起围在一张长方形桌上,共进晚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郭敬明的父母,皮肤黑黑的、脸瘦瘦的这就是我的最深的印象,一看就知道是一对为了这个家曾经辛勤劳作的父母。而现在;当许许多多和他们一样的中年父母还在为自己的孩子上大学、考研、考博、找工作继续忙碌操劳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享受一个幸福的中晚年了,和自己功成名就、事业有为的孝顺儿子共度着天伦之乐。看着这一家子幸福地在餐桌上谈笑风生,我总算能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何是那样的羡慕郭敬明的家人了。我一口一口地咽饭,那种无法逃避的失落感占据了我的内心,好像突然就让我失去了嗅觉和味觉。我想,我的失落感同郭敬明的失落感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的失落是一种华丽外表下的空虚,他可以逃避,可以用酒精麻醉自己,用金钱来满足自己,用胜利和名誉来填充自己;而我的失落呢?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一种失落,是一种无法给予别人幸福和快乐的失落! 
  我突然就醒悟了,我责骂着自己,你啊你,连自己都是一个失落的人,怎么还想着能去帮助别人不再失落呢! 
  吃饭的时候,郭敬明开了一个玩笑,他说他最近审《岛》的投稿,一个十三岁的初一学生竟然什么都不懂,甚至说连发育都还没完全,就写了一篇晴色小说。文章里男生提到了他破处的经验,这显然是虚构的,可是里面的虚构想象力之丰富、夸张,绝对无厘头,简直令人喷饭!然后四说到这里,竟然当着我和他父母的面,毫不避讳地将那些属于公共禁忌语言在饭桌上重述了一遍。郭敬明的笑话内容有点黄,虽然确实很好笑,但面对着他的父母讲出来,连我都会不好意思的脸红。可是他的父母好像是早已习惯了,仍然哈哈大笑着,耐心地听他神采飞扬地讲述。我真佩服他父母的民主和宽容,我想要是在我的家庭,别说在饭桌上讲黄段子,就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你讲黄段子,都会被关好几天禁闭。我想四的成功,除了那些影响着一生的CD和书籍,家里的教育也是很关键的吧! 
  正因为四有了自由的空间,才会在青春时期比他人吸收到更多的书籍和知识;正因为父母对他的宽容,才使得一个身材娇小、完全不起眼的人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的自信;而正因为有了强烈的自信,他才会更加渴望并追求更大的自由! 
  晚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四的电话也响了,约好的人在催我们了。四说走吧,今晚喝个痛快! 
  郭爸爸担心着,在身后命令似的叮嘱他少喝点,并且把任务交给我,要我看好郭敬明,别让他喝多了! 
  四说不会的不会的!兴奋地拉起我就走。 
  当我站在“辉煌歌舞城”那巨大的闪烁的金色招牌下时,感觉所有的荧光变幻的夜色就像是一场梦,一座充满了梦想的城池,一幢古老而美丽的童话宫殿,一片神秘诡异的森林。于是我们走了进去,接着沉沉睡着,然后梦到了过去,梦到了快乐,梦到了忧伤,梦到了青春,梦到了许多其实并不是梦的东西…… 
  我记得,很久以前,郭敬明其实是不喝酒的,至少和我认识到今天,这是第一次和他喝酒。而印象中,连第一次吃饭时的碰杯,用的都是可乐罐。但是今夜,所有的人却喝得太多太多。NANA来了,露露来了,还有花花以及她的男朋友,每个人都玩得特别开心! 
  一开始大家唱歌,每一人都是抢话筒的高手,然后玩掷色子喝酒,喝到后来根本不知道究竟谁点了什么歌,又唱了什么歌了。最后,我们玩大冒险,结果四很不幸,因为NANA让花花的BF去吻四,花花的BF很帅,大家都觉得四其实是占了便宜。我笑着问四,我说: 
  “我看见你的脸涨得通红,你一定是喝得太多了!” 
  四说谁喝多了?那是你的幻觉! 
  幻觉!幻觉!在酒精和闪烁变幻的灯光下,我似乎真的见到了幻觉。我看到,那些红的、蓝的、绿的神奇的小彩球不停地在我的面前移动着,像气泡一样从空气中浮到天花板,然后又狠狠砸落下来。记忆中的景象在脑海里燃烧,然后投射到房间里屏幕上,一些恍惚的片段与苍老的呓语在喧闹的音乐和嘈杂声中灰飞烟灭。我看到四周人的脸,大家的表情开始起了变化,不再是灿烂如一,而是忧郁的、低沉的、无奈的、彷徨的…… 
  我似乎还听到了哭泣,在那巨大的音乐声中传出的来自内心深处最隐晦的哀伤,它向我诉说着这人世间的浮华与空虚,迷茫而无助,深不可莫的痛苦一言难尽。于是我冷静地告诉自己:四的这一群朋友和自己其实是不一样的,他们这些人,只是喜欢在灯红酒绿杯盏相交的世界里疯狂,当酒醒夜退之后,残留的不过是一场宿醉。而你不一样,你是三,你是四一直信赖的三!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告诉四,“三叶草”网名的含义吗?“一叶亲情、二叶友情、三叶爱情,而拥有了这完整的三片叶子,便会得到四叶三叶草的幸福!”是啊!是啊!如今,三片叶子却少了一叶,而那个少年时代的第四维,你又能否帮我找回来呢? 
  突然间,灯光开始变暗,摇摇晃晃中,四周的人和桌子开始旋转,沙发开始旋转,房间开始旋转,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其实,我也醉了! 
  我听到四说他喜欢旋转,四说地球就是旋转的,我们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都在旋转,然后四冲我大叫,四说你别转了,再转我就要吐了! 
  我说谁转了?谁转了?我正稳稳地站着呢!看来你比我还要醉。 
  直到凌晨过后,我才将四拖回家中,然而四已经不行了,只嚷嚷着今天没玩高兴,明晚还要继续! 
  我半醉半醒地告诉他,我说: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要不怎么对得起你的Fans呢!” 
  四竟然趴在我肩上大笑,四说人都是这样,我现在这么年轻什么都有了,我应该好好享受了! 
  四说话的时候抽噎着,在酒精的作用下,卸下面具的他,像极了几年前那个坐在高大榕树下环抱双腿要人爱护的孩子。我知道四终于将内心的痛苦发泄了出来,在酒精的作用下,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但是我没有多说话,我知道一切安慰都是多余的,看到四的样子,我只是心疼地说: 
  “四,其实我们早就长大了,谁也改变不了谁,靠的还是你自己!” 
  四听到后更加笑得厉害,笑中带酸,听得我心中阵阵隐痛,很不是滋味。四刚被我扶进屋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我则把浴室的水开得哗哗作响。我站在镜子面前看自己,雾气在冰冷的玻璃上刻出一道道无情的痕迹。镜子里,我看到了刀锋一样的双眉,微卷的耳鬓,桀骜不驯的眼神,就像黑夜里的狼或者高空中的鹰。我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自己的模样,在那遥远的地方,一群孩子追逐着青春里共同的单纯的梦想…… 
  我回到了床上,发现四醒了,四再次把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递给了我,然后口齿不清地对我说: 
  “刚才你洗澡的时候,我把话添进去了!” 
  我说好好,你现在先躺下休息,已经很晚了。四不听,四说他胃痛,然后起来找药。可是药吃了很久也没有起到作用,胃痛折磨着四的肉体,让他在我的身边翻来覆去。我问四,你睡不着吗? 
  四只是呻吟着,痛苦地呻吟着,那种残喘唏嘘的低吟声,听着就像要死去! 
  我靠近里面的四,然后紧紧抱住他,抱住那纤细而弱小的身材。四蜷缩在我的怀里,这时候窗外,一节火车喀嚓喀嚓地闪过,轰隆隆地从我们的墙背后叫嚣着,在寂寞漫长的黑夜里,向着更深更暗的旅途远去。我困了,我睡了,并且很快进入了梦境。在梦里,有一片蓝色的天空,两个白衣少年在绿野里奔跑,突然天空开始下起流星雨,它们像焰火一样在天宇绽放,我看到二人的四周,繁花似锦…… 
  一颗流星向我的头上砸来,我从梦境中惊醒,四还在沉睡,而窗外,天已经变亮。我轻身起了床,在书柜的位置给四留了一张纸条。我在纸条上写:四,胃痛去吃中药,西药治标,中药治本! 
  掩门离去之前,我轻轻吻了四的眉毛,而在那一吻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在回家的车上,我翻开了郭敬明给我的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我在第117页上找到了四之后增加的签名,上面,真的就只有一句话。四写道:希望,永远是朋友! 
  “希望”?我笑笑,掩上书,燃起一根烟。车窗外黎明未熄的街灯一一掠过,远去的,是梦里的四…… 
  八月初的时候,我在书店里看到了郭敬明主办的杂志《岛》。我停在书架良久,我想起了很多关于《青春潮》的事情,我想如今的四早就实现了他的那些梦想,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四,然后悄悄离开。我没有去买《岛》,因为,那里面已经没有了我的梦想。四竟然主动给我发了短信。四说那天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其实我那天喝多了,原本想醒来后有很多话要给你说。我问他现在在哪里。四说正在重庆台做“龙门阵”的专访。我说那好!你如果有什么话,就对着镜头向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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