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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正好是周四,每天下午的二三节课是班会,其实相当于自习课,于是我们三人决定拿着六君子的联名上书去面奏范老大。校长既然人称范老大,当然是一个喜欢专制独裁且独立特行之人,其实很多师生都并不太喜欢他,暗自里把他归为一位冥顽不化的士大夫。如果不是给我面子,唐菲菲和郭敬明可是打死都不愿意硬着头皮去见这位老先生的。我们像三个受训的犯人般,低着头就进了校长办公室。范老大一脸严肃地望着我们,说有什么事吗?
郭敬明推推我,我又碰碰唐菲菲。校长说你们三个是来接受处分的吧?
我想自己不得不开口了,要不然等会就真被批一个处分下来。我说校长好,我是高一(9)的张圣林,这位是学生会的唐菲菲,他是郭敬明。“郭敬明!他就是郭敬明?!”范老大突然就插断了我的话,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对啊,他就是郭敬明,那个拿了新概念作文一等奖的郭敬明!”我赶紧又接过他的话,心想看来这位老大还是挺欣赏人才的,搞不好今天就可以把成立文学社的文件批下来!
然而事实却是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郭敬明!我看过了你获奖的文章,我觉得你的心理和思想存在严重的问题,我已经和你的班主任联系过了,准备对你实施教育。要知道!你的文章是不符合素质教育积极向上、青春朝气的思想水准的。你那些晦涩扭曲的文章,应该被列入摈弃、改造、教化的禁区范围。你的文笔固然很好,但是思想有待整顿。”
郭敬明什么也没说,我只看到他的脸猛地一下就红了,我侧身看唐菲菲,她的脸已经变紫了。我说范校长,今天来,我们代表的是学校里热爱文学的这一批同学,我们想成立一个文学社,发展一下学校的文艺事业。说完把我那写了一星期的策划书呈了上去。范老大草草地翻了两下,竟冷笑一声,然后摆摆手道:
“哼!办校刊?你们?幼稚!还做成小册子!我看恐怕这些东西登不得大堂,拿不出手!”
我憋着气,咽了一下口水,还要想补充什么,对方一挥手: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你们给老师请了假吗?还不去上课?没请假这可算逃课哦!”
我望了一眼唐菲菲,发现她居然一直在使劲朝我挤眼睛,意思是还是走为上策吧。我说校长打扰了,希望你考虑考虑!策划书上有学生会一帮干部的签名!话毕,拉了小四和菲菲逃之夭夭。出来后郭敬明就一直没有说话,唐菲菲因为其他事先走了,于是我便和四围着学校大操场的跑道,一圈圈无聊而散漫地行走。那天下午的阳光依旧灼人眩目,而天空竟然显得特别地矮,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这圆形的操场里被挤压成了一堆堆的黄土与飞沙,撕裂与残卷着青春的忧伤和躁动。五月的最后一天,在春天失去夏季到来的时候,我陪伴着被挨了冤训的郭敬明居无定所地行走。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飘荡在前面,像一只游魂。烈日拖长了他单薄幼小的影子,在我的脚下一前一后地挪动。范古董的话确实严重了,但是我并不认为四是因为这些而郁闷,他或许因此而想得更多,究竟是什么让他又陷进了那命运里阴暗而潮湿的角落呢?我很想探个究竟,但是却无从下手。好半天,我终于说了一句话。我说:“四,你真像个小孩。”
四停止了脚步,突然就转过身来,他当时的表情让我着实惊讶,因为我竟然看到他眼里浸满了泪花。四说你能抱抱我吗?
我“啊”了一声,上前去一把就将他拥入了怀里,我发现一切语言的安慰都是多余。我抱着四,他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我的胸前飞溅,我听到一个孩子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我和四在静湖边的葡萄架下坐了下来。静湖水面竟然粼波荡漾,四微笑着对我说:
“你看,睡莲开了!”
我说我早知道,因为每天早上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看看,你听过这种说法吗?当梦醒时分,如果你看到一朵红莲,你就可以达成一个心愿。“知道知道!”四深深地点头:
“其实我也一直在等待一朵真正的红莲,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许下什么心愿。”
四突然低垂了额头,他说:
“张圣林,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我说我也觉得你像一个人。哦?他诧异地望着我。我说不过这个人不存在,他一直活在我的梦中,他叫“阿修罗”。“怎么你也这样说!”他突然就从石椅上跳起来,把我也吓了一跳。“怎么了?还有谁这样说过吗?”
“就是你像他的那个人啊!可那人也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他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不要紧,不要紧!”我安慰道:
“至少你身边还有一个他的影子!”一周后,范校长在全校大会上竟然宣布了《十字岭校报》的创立,我惊异地发现我交上去的策划书意图再次被转移,变成了由校方主办的官方机构,而我们文学社的计划再次泡汤。但是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关于“范老大批斗郭敬明同学”事件一时间竟在师生口中传得沸沸扬扬。我死也敢肯定,事情的泄密者定是唐菲菲。这下可不得了了,校长信箱两天时间就被挤满,无数的匿名信全是冲着校长本人而来。一封封强烈支持成立文学社,开辟新概念作文天地的倡议书铺天盖地地袭来,摊在办公桌上让范老大防不胜防。甚至有人激情扬言,说再不给他们一抒胸襟的天地,必然要在语文试卷末的命题作文上造反,并说这么多所谓“扭曲”、“压抑”的晦涩心理,全是由于学校没有提供出学生自由说话的空间,是学校的高压政策导致了大家思想的“变态”!
当我们被再次请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了雪花般的信件堆于办公桌这一壮观的场景,而这时唐菲菲再一次对我挤眉弄眼,我知道找她合作是选对人了。于是,就在2001年6月5日的那一天,十字岭文学社终于破土而生。在办公大楼的天台,我、菲菲、小四,三人击掌欢呼。唐菲菲突然极度温柔而甜蜜地看着我和四说:
“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了什么吗?”
“想到什么?”我们异口同声的问。菲菲双手相合,仰望青天,她闭了眼,轻轻地回道:
“看到你们,就像看到了十字岭中学‘圣明当道’的未来!”
我和四听后相视大笑,阿修罗孩子当年明朗的笑声又一次回荡在天空中。郭敬明在他的《告别仪式》上写道:“五月红莲、六月永生!”
6月6日,由于我突然发作的急性肠炎,小四的十八岁生日我黯然错过,可是却没有遗憾,因为我相信,在他生日的头一天,已经收到了生命中最大的一份礼物。唐菲菲打来电话告诉我文学社已经顺利启动了,才建立一周,竟然就有一百多人热心来这报名,现在就等着我赶快出院建立评委组开始招兵买马了!
我躺在松软舒适的白色病床上给玲子发短信,我说虽然一开始你就反对我,可是现在你该好好为我庆祝了吧!十字岭藏龙卧虎,我终于不再孤单了!
接着我向小四发手机短信。我说等我一出院,就去完成我们的梦想。四回来信息说道,现在五君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他主编的《早稻田》已被蜂拥而至的稿件搞得晕头转向,三你快点出来吧,要不我和他们都快要疯了。我笑着回道:
“疯了好,疯了好,反正你是不疯魔不成活!”
四愤愤地回道:“我可不想再疯了,你不是说怕我过头会断了肝肠吗?你这回是盲肠发炎,我怕轮到自己就变成了直肠!”
但是之后四却开始疯狂地向我推荐王家卫的电影,四说你反正养病躺着也是躺着,不如顺便看看我的挚爱。于是《春光乍泄》、《阿飞正传》、《重庆森林》、《堕落天使》、《东邪西毒》……墨镜老爷子的华丽史一部接着一部。那段日子,我昏睡在半梦半醒的光影中,病床的天花板像一张梦魇。我说四饶了我吧,我可不可以不看了!王的东西太悬乎,我怕隔几天被转到精神病院。四坚决不同意,他说那是因为小A给他寄来了一幅蓝色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瀑布的画,而我却什么生日礼物都没有送他。而我唯一的补偿,就是看完所有王家卫的电影,然后选一幅海报送给他。我说小A是谁?
他说你不认识的。我说不一定,或许我见过。是不是CLAMP《圣传》里的“孔雀大人”?
他说:错!是夜叉王!我终于从病床上走了下来,接任起十字岭文学社的生死大权。我买了一幅张国荣在《东邪西毒》里的海报给他。郭敬明问为什么。我回答:欧阳峰也是双子座!
圣明王道
青春就像天空猛然绽放的焰火,在细水长流的时间中,碰撞出激情燃烧的流光异彩,它逝者如斯,却永远美丽恒远。而我们的十字岭文学社就是这美丽焰火的光芒见证。我出院后接手的文学社,已经不可思议地成为了学校最大的学生社团。上面的“逝者如斯”一词最早便是从郭敬明那里听来的。那一日我和他作为文学社的终审评委,二人各出了四道命题来刁难复试者。郭小四出的是“假如时光倒流两年”、“向往的城市”、“彼岸焰火”、“逝者如斯夫”。结果最后的一个命题相当高级,因为这句古文是高二语文教材里才出现的,而面试的大多是高一同学,许多人根本不明其意。还好我这名高一的社长有点文学基础,虽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也多少能意会个大概。无奈一大帮的女生却开始围着我和四埋怨,说搞不清楚状况就出题,以为谁都像你们那样是“文学天才”啊!我和四一面做出无知者无罪的无辜样,一面心里寒意阵阵。那一群女生一个个看起来都文静儒雅,可是一开口就像是肚里填满了枪药弹炮,全是火药味,一如五四时期的文学女青年。四怯怯地避到我身后,咬耳朵道:
“看来我们是踩上红色娘子军的地雷了,还是小心说话,让她们都PASS吧!不然可是有被曝尸荒野的危险哦!”
我反驳道:
“怕什么,本公子向来是唱黑脸包公的戏,宁愿献身于革命事业,也不会因为色诱而放弃我们的终极理想!”
四问:
“这位董存瑞同学,请问你的终极理想是什么?”
“用身躯证明‘逝者如斯夫’!”我一本正经道。随后二人嘿嘿地奸笑起来,惹得来面试的众考生汗毛倒立。然后我不屑地告诉郭敬明,我说:
“你小子的命题也确实太自我了,这是不公平的!什么焰火、什么城市的,我完全不得揭发你其实是在满足自己的文学欲望的统治。让我看看那些从你手里通过的人是不是都是写着:最爱上海,站在黄浦江的彼岸看着流失的两年时光,觉得过去的一切都逝者如斯夫,就像东方明珠头顶的焰火般美丽绽放!”说完我就伸手去夺他手中的一叠文稿。四慌乱避开,说自己忙自己的主考去吧!好意思说我,你出的那几个题目也够变态的!什么“百年孤寂”、“梦中人”、“似水流年”、“寒武纪”,你干脆直接把文学社改名为“菲迷大联盟”算了!
就这样,文学社的面试变成了两名主考官的互掐PK秀,从口水仗到最后郭小四被我压在椅子下连连求饶为止。那一天的社员考评非常满意,因为招到了许多的大将和千里马。记得快要结束的时候,来了一名漂亮MM。于是四问:“是什么吸引你来加入文学社的?”
MM的回答令我和四同时汗颜,当时她指着我们二人,然后不假思索地面对在场的众人大声说道:
“因为喜欢你们两个活宝!”
四暴走,我吐血!2001年的6月10日,十字岭文学社以及下属的《青春潮》编辑部正式挂牌,拥有第一届在校学员86名。我担任社长兼总编,唐菲菲担任副社长和副总编,郭敬明接手自创的《早稻田》文学专栏,刘鹏负责《天堂快讯》新闻栏目,鸵鸟刘侃侃专管《向风而歌》,刘汉主编《体育沙龙》,另外还有王军的《综艺廊》、赵云飞的《时尚元素》、宋嘉的《群英会》。就在那一天,我自己的大事也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学校的大事。然而,正如刘鹏所说:万事开头难!
我发现,那些社团建立下的庞大组织机构、复杂的人员管理体系以及学校师生图于表面的极力重视……一切看似强大的实力现象,其实并不足以让眼前的新生婴儿轻而易举就站稳脚步,所有原本良好的开端,反而让手中的文学之路变得崎岖而坎坷,竟让我一时茫然而不知所措。我慌慌张张地跑去找四,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权力太大,原来也有烫手的时候!而如今大部分成员的资料都是一片空白,进来的人不知道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