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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谷协伸一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松元朗。学会的第二天,谷协伸一接到医院的通知,说松元朗突然病情恶化而过世了。谷协伸一在学会结束后立刻搭乘最后一班车回到医院,简面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纵使回到医院,看到了已成尸体的松元朗时也还是不能接受。就算是已经扩散到肺部,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世的。
太奇怪了!一定有问题!谷协伸一的脑中一直重复着这些话。解剖后发现,松元朗的死因是因为扩散到脑部的癌细胞压迫到呼吸中枢,而使得他呼吸困难。再加上情形不太乐观的肺部作怪,促使他猝死。
虽然有挣扎过的痕迹,但他好像没按护士呼叫铃。当值大夜班的护士前往巡视时,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随即帮他施以所有的急救措施,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在松元朗的姑姑将遗体领走时,还用手帕擦拭眼角的眼泪,一边向谷协伸一低头行礼。
到昨天还下不停的两停了,天空睛朗到连一片云都找不到。要是吹拂的风没有那种干燥凉爽的感觉,那一天的阳光真会让人忘记已经快是秋天了。
参加葬礼的人真是少到可怜,几乎都是医院的相关人士,也都是谷协伸一看过的熟面孔。主丧者是松元朗的姑姑,她的丈夫和几个小孩都规规矩矩地向前来吊问的访客低头行礼。
在松元朗出殡前,谷协伸一心血来潮地向田上女士询问自己能否一同前往火葬场时,田上女士脸上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看到她的反应后,谷协伸一寸发觉到自己并非亲属,提出这种要求好像有点过分。
「这位是阿朗的主治大夫又是恩师。起初阿朗是待在第一外科的,那时候可是非常受到他的照顾。」
在隔壁的松元朗的朋友北川这么补充说明后,田上女士才好像同意般小小点了个头,答应谷协伸一的同行。
谷协伸一感到纳闷的是,不管看到尸体还足那副白骨躺在自己面前时,自己都感觉不出来那就是松元朗。所以自己只能冷眼看着那些哭泣离别的人们,并对他们会如此感伤的事感到不解。用那长筷子挟起的骨骸也只不过是骨头而已,入骨跟鱼骨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叫活着的人那么小心挟起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谷协伸一一边思考这些事,一边挟起松元朗的遗骨时,筷子不小心滑了一下,使得遗骨掉在地上。谷协伸一用手捡起脚边那制成两半的骨头。一块放入坛中,另一块则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这么做对自已有什么好处?谷协伸一在犹豫该如何处置自己手中的东西时,那骨灰坛就被盖上了。
谷协伸一挣扎着要不要说是忘记放进去,而归还到坛中?但到最后仍然不知如何是好地将骨头放入口袋中。然后就这样子…之后他也忘了自己偷了遗骨碎片的事。
松元朗不在后,谷协伸一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只差在每天工作结束后,少了去病房探望的麻烦。
时序已快到11月了。谷协伸一开始以为自己早将松元朗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就像是身在远方而开始变得疏远的友人一样。谷协伸一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松元朗不在自己身边的事。
今天谷协伸一碰巧坐电车上班。因为考虑到晚上有喝酒的聚会,回家时不方便开车。上班尖峰时间的人潮,再加上站在自己前面那位年轻上班女性所散发出的刺鼻香水味让自己感到受不了…谷协伸一突然发现有个酷似松元朗的男性而大吃一惊。因为侧脸实在太像了,而让谷协伸一差点要出声叫住他…打醒谷协伸一这念头的,是那电车摇晃时所发出的振动。谷协伸一努力告诉想出声叫住他的自己,说松元朗早已不在这世上了,苦笑着自己是不是开始变得痴呆。
那种事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医院里或休假日偶尔出外买东西回来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很锐利地发现和松元朗相像的人。因为自己和他交住过,再加上是自己执刀的病患,所以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也是没办法的事。谷协伸一这么分析着原因。
在聚会时因为酒喝太多,谷协伸一在回到公寓后就没换衣服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经意地翻着晚报,注意到一篇刊载在地方新闻上一角的报导「早逝的医师捐款给肾脏专门医院。」
短短的报导上写着因胃癌过世的医师(故松元朗氏26岁)将自己的遗产捐出的内容。记者也有采访到松元朗的姑姑的简短感言。「听说他母亲长年为肾脏疾病所困扰。所以他本人在生前曾嘱咐过我,希望经由捐赠来帮助跟他母亲一样为相同疾病困扰的人们。」以捐款的金额来说,那可真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数目。
合上报纸后,谷协伸一就进入卧房里。脱去西装后,将西装放入衣柜收好。打算顺便将夏季时穿的丧服拿出来清洗而翻着上衣口袋时,谷协伸一的手指头好像摸到什么东西。那是薄薄的白碎片。谷协伸一突然想起那是松元朗的遗骨,自己把这种东西带回来的。
不太敢将那东西丢到垃圾桶,但也想不出要放在哪里才好,最后还是放在隔壁上衣的口袋中。
松元朗将全部遗产捐赠的报导刊载在报纸上的隔天,医院的办公室全都在讨论着他的事。
「真是惊人…一亿!是一亿喔!就算一年花一千万,还可以十年不用工作。」
那新来的护士忘我地赞叹了好几次,眼神就像是陶醉在其中。
「不过全部「捐赠」,真不太像松元医师的所作所为。」
副护士长很感叹地说完后,周遭附近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他真是个好人。」
不知道是谁插入这一句话。在这句话说出的同时,那宣告午休的音乐也正好响起,护士们慌忙跑到走廊,准备去分配午餐的菜。
「谷协医师,要一起去餐厅吗?」
年经医师这样邀约自己后,谷协伸一就将自己正假装看着的病历表放回柜子里。在走出办公室后,谷协伸一马上发现白色上衣的口袋中没有香烟,只好回去找。在将手伸入那忘在看诊室的西装口袋,而在拿出香烟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起掉了出来。谷协伸一看到那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白色碎片时,顿时吓了一大跳。
怕这种东西也于事无补啊,但谷协伸一那准备将东西捡起的手指不停抖着。
「啊,医生你在,真是太好了。」
有位护士从门口探出头来并微笑着。
「今天,304号病房的谷町先生的食物可以从手术后的变更成普通的了吗?」
「啊,可以。」
「我想还是跟你确认一下比较好。咦?」
护士的视线停在谷协伸一的手指上。
「医师,那是什么?贝壳吗?」
那一瞬间,谷协伸一的心脏像是被冰靳紧般。这是…任谁也想不到是刚才大家正谈论着的松元朗吧?就只是这么一小块东西,连记忆中的头形都无法拼凑起来,却让谷协伸一受到很大的冲击。
松元朗已经不复存在,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自己用这双手解剖他的蚂?不是看到他已被火化成白骨了吗?那浮现在胸口而且在心中吵杂不停的不愉快东西,不断让谷协伸一感到心慌。如果能将那个吐出来的话,谷协伸一真想就这样吐出来还舒服点。他心中怀着那无法言喻的不快感,而迟了好久才到达餐厅。
为了寻找那个约自己吃饭的医师,谷协伸一浏览了一遍餐厅,但就是找不到那个人,懒得再继续找下去的谷协伸一,就拿着餐盘一个人坐在人比较少的窗边。
「谷协医师。」
谷协伸一虽然听到,但就是不想回头。因为自己现在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好久不见。」
谷协伸一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的对面。
「从阿朗的葬礼以来,就没再见过你了。」
今天还真是跟「松元朗」有缘啊!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是北川,他是松元朗自学生时代起的友人,现在正在第二外科担任医生。
「对啊!」
谷协伸一简单地回答。但北川毫不在意谷协伸一不高兴的样子,反而还很和蔼地笑着。
「我很想跟医生你谈谈…但一直苦无机会。可以耽搁一下吗?」
谷协伸一和北川两人满少能碰面的。自己曾从松元朗口中好几次听到他的名字,但实际上只有花过去时有过两、三次礼貌上的问候。
「今天我很忙,不好意思。」
跟人说话,只会让自己更郁闷而已。北川像是很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不然,我们边吃边聊好吗?请你仔细听我说。其实我正在找人,要是谷协医师你有想到什么的话,请告诉我。」
「找人?第二外科还真闲啊,你没有其它事可做吗?」
对于谷协伸一的苛薄言语,原本笑笑的北川顿时显得有些笑容僵硬。
「对不起,我马上就说完,是有关于阿朗的事…医师,你知道阿朗在结婚前交住过的那位女人的事吗?」
「他以前交住过的女人?」
「对啊!他曾经跟我说过和妻子是不同人…我问过每个同期的同学,但都没人知道。以前谷协医师你还满照顾他的,所以我想或许他有跟你说过什么…」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松元朗在结婚前还跟别的女人交住过。
「你问他以前交往过的女人的事,是打算做什么?」
听到谷协伸一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北川整个人缩成一团并耸耸肩。
「因为我有事要传达给那个人知道…」
谷协伸一不屑地笑着,边大口咀嚼那不怎么美昧的午餐。松元朗以前留和其它女人交住过?那极孚怎么可能发生?那家伙对我是那么…难不成…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朋家伙在结婚前曾经交住过的对象就是我。因为不能跟朋友说自己止跟男人交住中,所以才谎称是女人。这么一来…这家伙就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听他提起的样子。」
听到谷协那装模作样的话时,北川整个人的身体都往前靠了过来。
「是谁呢?是医师你认识的人吗?」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我想我大概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她的长相。他是怎么跟你形容她的?」
北川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样子。
「年龄和长相我并不知道,因为阿朗没说过。」
「…这样啊…」
「我也吓了一大跳,我从来不知道阿朗会那样陷入爱河中。他整个人都为她神魂颠倒,但最后还是分手了。他哭着对我说,对方只把他当成消磨时间的对象而已。」
「哭…?」
北川微微笑着。
「我想也有可能是因为生病,所以才变得爱哭起来。在他刚住院时,真的常常在哭。还有好几次发神经地拿起花瓶乱丢,不然就是把点滴拔掉…每次我都趁护士没发现前清扫干净,不然就悄悄地将点滴恢复原状。有一次更恐怖,他还想跳下窗户寻短…不过,等他平静下来后,就会边哭边跟我道歉…」
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在谷协伸一露出惊讶表情时,北川感到不解地歪着头。
「在医师你面前,阿朗难道都没有那样大闹过吗?」
「没有…」
「这样啊…那大概是对我比较能够发泄情绪吧?不过会大吵大闹,也只有刚开始的时候,过了不久他整个人就像是放弃一切般,变得什么都不说。他原本是那么老实爱说话又开朗的人,看到他那模样,就不由得让我悲哀起来。这么说来,医师你也满常去病房探望他嘛!」
「还好…」
「让像医师你这么好的人一直照顾到最后,我觉得那家伙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谷协伸一将还吃不到一半的午餐推在一旁,而开始点起于来抽。谷协伸一一直很在意地用手指碰触那换放在裤袋里的骨头。谷协伸一甚至有极奇怪的错觉,现在好像是再加一个沉默的松元朗而三个人正在聊天。
「他大概是任去世的两、三天前跟我提到那女人的事。阿朗从大学时代开始,就对那种宰特别拘谨,从不会跟别人调他的风流韵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任那时候跟我提起…记得那时候,我跟他讲起女朋友的事后,他突然安静下来,我才发觉自己讲错话了。我几乎都快忘记他太太已经去世的字。然后,他就说要是早知道自己只剩一年的寿命,就不会和她结婚了。」
北川叹了口气。
「他说他也深爱着那已死去的妻子,但两者是两回事。因为自己忘不了结婚前曾和自己交往过的女性,想说就算被玩弄也无所谓,早知道侍在她的身边就好了。所以我按捺不住地跟他说,就算是用威胁的,也要将那女人带来这里,但他却说不用了。」
那家伙果然还是迷恋着我的。都叫他回到我身边了…要是听我的话不就好了吗?
「他说当他如道自己不为对方所爱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连在她面前欢笑、撒娇、生气、哭泣都感到害怕,所以更不敢跟她讲话。我虽然不知道那家伙谈的是怎样的恋爱…但我就是看不下去。」
自从住院后,松元朗就不曾笑过了。当谷协伸一最后见到他